幸福之门-海无涯-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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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图书的分类,我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想要的某本书。”
他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在图书馆避开众人,悄悄翻阅资料的害羞男孩。
“你知道么,你那时总是来丹桂林下弹吉它,你就如同一个最美丽的噩梦。我期待着他日复一日地重复,却又害怕这日复一日的重复。有一天,你突然跑到四楼。我以为你已经发现我在偷窥你了,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丹桂林,连看都不敢看你一眼。我害怕你发现我的异样。我很想上前拍拍你的肩膀,说一声,‘嗨,哥们,哪宿舍的?’可我却紧张得连脚都迈不开了,因为,我怕你会发觉我是一个龌龊的‘基佬’。”
“看来,我作战是成功的!”想到我当初去男生宿舍楼的初衷,我的眉宇间荡起了幸福的笑。
“作战?”
“去丹桂林,就是为了看帅哥,勾引帅哥的!”我对着他轻轻耳语,“那天去四楼,看的正是你。但是怕你发现,所以才急忙转身的。只是后来再去,你却搬走了。”
“没有办法,你每天都来丹桂林,总出现在我面前,害得我每天都心神恍惚,课也上不好,只好从学校搬了出来。可是,你就像一个鬼影一样,好像无处不可渗透。有一天,我去找高勇,想找他要安小芸的联系方式,发现了正在篮球场上打球的你。那渐渐熄灭的火,又突然升腾起来,越烧越旺。因为你,我那段时间,整日心神恍惚,都不怎么和同学说话。再加上刘磊背着我投稿,那稿子居然得了奖,而张兰她们又缠上了我。我本来因为你就已心情烦闷,自然不愿搭理她们。于是间,有人就以为我恃才傲慢,给我取了‘北极冰狼’的外号。我想,取了就取了呗,没人理反倒更好,能静静心。”
“你这‘北极冰狼’的外号原来是这样来的呀!”听闻他的讲述后,我笑得肚子都疼了,“那你得感谢我,不是我,你也不会得到这么酷的绰号。”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也为了赚点生活费,我就去兼职了。没想到你却阴魂不散,居然出现在了我上班的地方。可就是那一天,让我决心认同自己,慢慢靠近你。直觉告诉我,你也可能是一个喜欢男人的人。”
“为什么?”
“你那时总是悄悄瞄我,还故意把MP3扔在那,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扔?”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是扔,我是故意‘落下’的。”
“大哥,要想演也请专业点,好不好?临走起身,把耳塞从耳朵孔里取下来,提了包就直接走人。你的手都已经摸到耳机线了,怎么可能会没意识到,怎么可能会丢?这不是‘扔’是什么?”
“好吧,我演技烂!”
“不是演技烂,是人太单纯——傻!我以为你会来找我拿回MP3,可是那么多天过去了,你居然不来找我!我一度以为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可你那晚看我的眼神分明暧昧得很。我又等了几天,你还是没有来。”
“我在等你送回来呢。”
他侧翻了个身,瞅了眼我:“看来你不是单纯,你是真的傻!一个那么贵的MP3,外人捡到了,谁会给你送回来?也只有我,不想跟你断了缘分,才傻不拉叽地给你送回来。”
“好吧,我傻,我承认!”无可辩驳,只好承认。
他抚着我的头,轻轻地吻了吻:“因为你傻,我才喜欢的!傻得可爱,傻得有内涵!梁燕为了激我去文学社找她,想出了贴‘寻人启示’的骚主意,其实,这样的伎俩对我一点也不起作用,因为我的人生哲学是‘不和狗计较,狗咬了我,我是没有必要再咬回去’,可是你却兴冲冲地找她们算账去了。从那件事后,我更加确认你是喜欢我的。”
“我怎么觉得有一种‘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你真是个大骗子——而且是个相当成功的大骗子!”
“说你傻,你还别不信,你还真有更傻的事!”
“是吗?说说看!”
“还记得我给梁燕撑伞那天么?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你知道你做了多么愚蠢的事么?你居然当着梁燕的面色迷迷地看我,还过来亲吻我,而且把舌头也伸过来了。我们简真就是在她面前表演活春宫呀!一直以来,我都害怕别人发现我喜欢男人的秘密,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可你却如此明目张胆。”
“我掩饰得好呀,她不是照样没有发现吗?”
“屁!你丫就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没过几天,梁燕就找到了我,说你可能是一个同性恋,喜欢我,让我掌握好分寸,注意好态度,不然以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她怕你受伤,让我装作不知道。”
我惊叫起来:“那……那怎么可能?”
“你都那么夸张了,谁看不出来?当着她的面,还想摸我的肌肉。大哥,这是芳心初动的少女才会做的事。而且,梁艳是陆子梅的姐妹,陆子梅好像一早就知道你是同志。至于陆子梅怎么知道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是因为齐飞。算了,不提那事儿。”
“你不仅后知后觉,还怯懦!你明明把我带回家了,在卧室里调戏着我,我还以为会上演点什么激情故事,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阿?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闷骚!可是,你那么饥渴,为什么不主动追求我?如果那时你主动的话,我可能会顺从哟。”
“我那时还处在自我认知期,所以会彷徨,会犹豫。如果那时高勇给了我安小芸的联系方式,我可能会一冲动就去找安小芸了,那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故事。”
“那看来高勇还真是我的大恩人,真应该请他好好吃一顿!”
“真正让我认清自己,是你在太古仓向我表白那天。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就是不想说出来,因为我还在犹豫。那日在太古仓,看着那样的晚霞,听着那样的故事,我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齐飞——我好想代替齐飞来改变这个结局。可是你却一如既往的怯懦,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那一刻,我很失落,我这才意识到我有多么的在乎你,在乎到已经完完全全地认清了自己,不再徘徊。我想,如果你不主动的话,那我就主动吧,不然,恐怕这份情感会难以维系,所以,我主动了。”
“这么看来也真是,好像在关键时刻,总是你主动。MP3的事是这样,告白的事也是这样。”
“你总以为自己痴情,爱得很疯狂,好像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无怨无悔一样!其实,那只是你的错觉而已。你不够睿智,遇到问题总是硬碰硬,伤害一堆人;你还多疑,从不会坚定的信任一个人。虽然你嘴上不说,可脸上全写着。你恨不得我不要搭理所有的男人、女人,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一个人!”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即使我并不想承认。
“可是,你是勇敢的、执著的!”他咧着嘴笑。“我从不觉得同爱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直到看到你勇敢地在爸妈面前出柜,直到看到外婆的情义相挺。外婆给了我信心,在那一天,我坚定了和你走到白头的想法。即使在我和梁燕谈着婚约时,我依然不曾改过这个念头。”
“说到婚约,我很想知道你们当时为什么逃婚了。这段传奇,说给我听听看!”
“那——你就听仔细了!”
第九十七章 翔宇篇: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九十七篇开始,皆为李翔宇自述,由张鸿执笔记录。
你给童童买吉它的那个晚上,风,特别特别的冷,冷得我都想去冬眠,蜇伏一冬,待开春转暖再醒转过来。那晚的梁燕,脸色真的很难看,像中了毒一样暗淡,像被电击中了一样扭曲。
她如丧考妣,抱着我哭:“翔宇,翔守……”她只是叫着我的名字,仅仅是叫着我的名字就让我肝肠寸断,摧心裂肺。她不是为别人而哭,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我而哭,这让我不禁有些顾影自怜,感伤身世起来,我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
仅仅是一声轻唤——仅仅是那一声轻唤就伤了心,夺了魄。在她面前,我沦丧了。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可怜又可悲的自己。我在她的怜悯中熟睡。
她说:“翔宇,我们结婚吧!不用轰轰烈烈,不用甜甜蜜蜜,不需要别人的祝福,也不必憧憬美好的未来,就只需要父母的见证就好。”
路灯的灯光是如此昏暗,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更深层次的轮廓,显得如此冷峻。这么严肃的话题,她说得如此幽怨。
我说:“既然是飞蛾,又何必来扑火?”
她说:“因为是飞蛾,因为想感知火的温度!”
我说:“飞蛾扑火,不过自取灭亡。既然明知是不会幸福的婚姻,又为何一定要尝试?”
她说:“有所欲才会有所求。你妈所求,你结婚生子;我所求,一段遮掩世俗的婚姻;你所求,也是一段遮掩世俗的婚姻。我们所求一致,所欲相同,所以,我们可以也应该结婚。”
有所求的婚姻,那不是真正的婚姻,我们习惯称之为互助婚姻,而同志却喜欢称之为形婚。形婚是指为了某种目的而与另一个人举行婚礼或法律上的结婚手续,但实际上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身份,而无实质内容。比如,早年有些人为了拿到绿卡,办移民,或者为了到外地工作,和外籍人士假结婚一样;再比如,最近拆迁很火,有些人为了拿到更多的补偿款而进行假结婚登记;再比如,同性恋为了掩人耳目,缓解家人给自己的压力而选择的男同和女同的婚姻,这些都属于形婚的范畴。
梁燕因为小姑和父亲婚姻的失败,对婚姻深感恐惧,不敢踏足。但她知道,如同每一个女人都要结婚一样,她无可避免地会被父母催婚。与其等着催婚,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她才选择了我,因为,我是她熟悉的好朋友,知道她的想法,彼此知根知底。因为她知道,我们是决定一生一起走的朋友,哪怕用友谊,也有可能足够支撑一生。当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现在想来肤浅至极。
我说,一旦开始了虚伪的谎言,那将是永无止境的谎言。谎言永远无法成为真实,只能用谎言填满。比如,一旦结婚,孩子会成为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望着我傻笑:“那就要一个呗 ,或者两个。像我或者像你的孩子,这并不是不可以的事。虽然不想结婚,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难道不想吗?如果是你的话,如果你的爱人是阿鸿的话,我想我们的婚姻是足以维持下去的。我们能够给予我们的孩子足够多的爱,他们并不会受到伤害。”
她笑了,笑得那么天真无邪,就像一个小孩子。
我知道,对于我,她是有爱恋的。而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形婚只问“所求”,不问“真心”,可她却对我付出了真心。在她和我说着应该注意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把握好分寸的时候,我应该注意我和她的距离,把握好分寸才对!一个人陷得很深的话,那不是一个人错,对方至少也要负一半责任。在那样的暴风雨中,我不该为她擎起一把伞。在文学社那样艰难的日子里,我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去淌那趟浑水的……
那晚的风真的好冷,冷得我都说不出话来,她却当作了沉默的认同。
在母亲的病床前,她说出了“我们准备结婚”那句话。母亲没有欣喜,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月光如水,泻在她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脂粉,那么匀称,那么明净。母亲只说了一句:“真好看!”不知她是在赞美月亮,还是称赞梁燕,抑或是月光照耀下的梁艳。
梁燕回Y县前的那个晚上,她来看过妈妈。妈妈那时已经病得不清,梁燕握着她的手,含着泪,小声地说:“妈,你要多保重!”在那一刻,妈居然握紧了她的手,虽然她并未睁眼。当眼睛闭上的时候,是不是眼睛的那份灵气也给了耳朵?
回老家的前一个晚上,妈妈突然开始找梁燕,逢人就问,唯独在你的面前闭了嘴。她虽然只是一个农村的女人,但是,该懂的她还是懂的。她知道进退,懂得分寸。
小年夜,梁燕来看母亲,母亲十分开心。爸爸从二十三那日就买好的年贷里挑了一尾鲩鱼、一只鸡、十斤肉让梁燕带走了。在乡下,女婿在年前是需要向妻子的娘家辞年的,一般要备好鸡鸭鱼肉和红包,由夫婿携妻子亲自前往。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父亲就私自做主做了这件事。虽然人未过去,有些失礼,但梁燕大抵是能理解的,也能摆平她的父亲。
所以,在她的父亲看来,我们是有婚约的,而且不久就要成婚那种。
年三十那天,梁燕带着礼物回来了,这称为“回礼”。因为两边未曾来往,况且梁家只有梁燕一个独女,梁父又是长辈,并不适合送回礼。自然,这礼便由梁燕自己带过来了,虽然这并不合时宜。
如此看来,两边并不曾来往,而把两个家族联系起来的便只有梁燕一人。
你知道么,母亲一直都那么克制,我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们居然会把我和梁燕的手放在一起,而且还是当着你的面。也许在那一刻,她觉得再不这样做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吧。这就像一把锁,紧紧地束缚着我。母亲用她的生命在我身上下了一个最为恶毒的诅咒。此时的我,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了。
母亲离世的伤痛还来不及深昧,那婚姻的诅咒又如同魔鬼一样张牙舞爪,迎面扑来。是被那无尽的悲痛折磨而死,还是被那可怕的诅咒囿于婚姻而亡?那一刻,我真想随着母亲一同离去,摆脱这纷扰的世俗。可是看到你的脸,可是吻到你的泪,我就知道,我只能坚强下去——你在我身后,我突然倍感踏实。
梁燕说要行媳妇之礼那天,我坚决反对着。也许在她看来,那只是她的一片孝心,可在我看来,那却是能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那天她披上了麻衣,拄上了哀杖,那将是另一个诅咒,是圈禁我的另一个牢笼。当年阮邻玉亡于谣传,我们又怎么可能在流言蜚语中独善其身?
出殡那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