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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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
以这支队伍为首的是一位长黑胡须,英气逼人的将领,他身上的盔甲花纹比起周围将士要复杂得多,与身旁焦躁纵马的将士不同,他一直控制着前进的速度,能慢则慢,能轻则轻。
未时,将军府所有人都在门前恭候,牌匾也是精心的刷上了一层蜡。只有一个女人,以傲人的姿态站在中间,满脸都是铅粉的她,面如死板,好像稍稍一笑,皱纹里的粉脂,就会掉在这干净到不容一点其他颜色的石板上。
“哒哒哒。。。。。。”熟悉的声音传来,所有人见状纷纷跪下,那女人嘴角抽动但尽量保持着原来的表情。
“恭迎秦将军回府,恭迎秦公子回府。”大家跪着喊道。
“起来吧。”只听一个充满正气的磁性声音发出并伴随着下马时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都去忙自己的事去吧。”
“是。”
“你可终于回来了。”刚刚站在中间的女人走上前说话。
“啊,是啊,边疆战乱平息,我接下来的事务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这段日子都会在府上,晚上我邀了几个营里得力的弟兄来府上晚食,你去交代一下。”秦将军边整理着马匹拴带边说。
秦夫人看见自己丈夫甚至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便来气了。捏着手上的玉镯道:“你一回来就给我交代这交代那,你是真把我这个糟糠当糟糠了吧?平时你也不打点府上,只要出去忙活就不管不顾,府里那个活神仙我就忙不过来了,现在还要伺候你。”
一系列的珠串连扔,不仅没让秦乐远乱了分寸,而是轻轻一笑,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继续整理着马拴。
“你还好意思笑?你是在外打仗打得疯颠了吗?我在跟你说正事!你看你儿子秦怀臻一天到晚不学无术,就知道在府里,偶尔连人都找不到,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你再笑?我这一天都够累了!我真是有好多苦都说不出,你干什么?诶!你!住手!你干什么啊你!”
秦乐远把马匹交给了旁边的小侍人,一个飞快的转身就把身旁这个只会咄咄逼人却毫无防备的女人抱了起来,边笑边说道:“不喜欢习武可以学乐啊?我明天去乐馆请个乐师就行了,我干什么?哈哈哈我抱我的糟糠之妻有什么不对?哈哈哈哈。”
秦夫人看着眼前这个从略带沧桑但却俊秀依然的人,不禁鼻子微酸道:“你看你,去那么几年,都变丑了,我都怀疑我以前的眼光了。”
“那么秦夫人可是要休了我?”秦乐远抱着秦夫人往前走着,笑着道。
“算了勉强接受。。。。。。”秦夫人脸转向一边,咬着嘴,强行抑着自己的笑颜,但突然好像又想到什么,又道。
“你怎么从边疆回来嘴也变滑了,难道?你?”
“哈哈哈哈哈。”一声略带苦涩的笑声从秦乐远口中飘出。
自己征战多年,终于可以回家面对思念多年的妻子了,还有,自己那个久别的儿子。
“你!不说是不是?哼,你不说也罢,我也懒得听!”秦夫人抱着手,看着这个只会对自己笑的男人泄了气,便说。
“今天想吃什么!我现在可是先问你了,你不要到时又不爱吃。”秦夫人眼睛往上瞟,微微嘟着嘴。
“好好好,你做的,我都喜欢。”
“哼。”
远处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抱着个毫不反抗的女人往府里深处去。
傍晚。红灯笼亮了起来,人群开始陆续在街道上慢慢地密集起来,四处都是人声鼎沸,四周的民间乐器开始奏起,温饱的人在悠然闲逛,五颜六色的面具在贩卖,不同色彩的故事开始传唱。
说书的只要一在那大树旁挂起一盏灯笼,很快有小孩首先凑过来,拿着红浆葫芦,蹲在说书先生旁听那些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
秦府也一改以前的简朴冷清,开始热闹起来,仆人的孩子四处嬉戏,鞭炮也因此没间断,四周点着各种颜色的灯笼,照得池塘五颜六色,锦鲤也在四处游动,吃着鱼食。
厅堂里布置得井井有条。红色的丝绸挽布挂着木梁,墙边的橡木桌上摆着天竺进贡的瓷象,堆着倭国的诗书画,地上是波斯的红绒毯,墙上是一张正襟危坐眼神威严的将军。
厅堂中间是一张用梨花木制的大圆桌,中间刻着牡丹,旁边一周雕着生动的云烟,桌旁摆着十二张同样用梨花木制的椅子。
门旁两边特意放了两个烟蓝色的熏炉,散发着淡淡的橘皮香,沁人心脾。
桌上早已盛放着各类菜肴,和瓷瓶里酒香浓郁的美酒。
秦夫人从飘香四溢的厨房里走出来,抡起了袖子正在向旁边的人交待。
这时突然跑来了一个孩子,秦夫人正交代着,看见了这个孩子,随手从包里掏出来了一颗糖摸了摸孩子的头,那孩子便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这一切都被秦乐远看在眼里。秦乐远一身黑色圆领长衣,简单地束起了黑发,腰间挂了一块红线结着的碧绿玉佩,穿着黑色的长靴。
他背着手缓缓走来,正想去见妻子时,门外一阵喧闹,想是弟兄们来了,又回头望了望妻子,便朝那边走去。
来的人也都是简便装束,但也掩饰不了他们征战沙场时多年留下的雄壮身姿,一路走来尽是和着惊叹。
没有寒暄,只是一个眼神便会意。所有的人都来到厅堂,看着眼前的菜肴,刚刚的架势也放了下来,多年来只有馒头烩面无盐野味的日子的他们,面前突然间出现了家乡口味的菜肴毫无意外地全都眼前一亮。
秦乐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笑了笑,心想。
“羡慕吧?”
秦乐远抬了抬手,周边的人纷纷入座,大家没有互相言语,只是埋头苦吃。
秦乐远看着这些菜,突然有回忆起以前的好多往事,他夫人怀怀臻时什么也不吃,就想吃安城外塔山上的山楂,他也绝不犹豫地骑马去采摘。
说到怀臻,这个孩子不知道怎样了,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吧。
饭后,他们纷纷告辞,梨花桌木也撤下了,换上了一张方木桌子,摆上了些简单小菜,秦夫人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便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今天真是辛苦了。”秦乐远夹了菜给她。
“还好吧……”秦夫人嘴里包着饭含糊地回答。
“怀臻呢?”
“那孩子又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我都懒得管他。”
“我这不回来了吗?”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快来吃饭吧。”
只听见远处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停了停脚步,缓缓走来。
“爹,你回来了?”
“是啊,进来吧,晚食用没?”
微风拂动,铜铃轻响,夜已深。
除了守夜的仆人,其他人已纷纷睡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股奇异的香气,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那铜盒里的香粉,但细细闻来又似那埋藏久年的的窖酒,和着四周的竹林香。
一个人走来,他身披紫锦衣,里层一件青色底圆衫,露出他那凹凸分明的锁骨,腰上系着一把碧蓝色的佩剑,花纹精致复杂的刀鞘在他大步走时撩起他腰后的丝发,他一袭黑色的发丝被绸带子简单束缚着,随风舞动。
只要一点光亮,就能看见他俊美的完美脸庞。
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似笑非笑的嘴,似情非情的眼。
怎么形容秦怀臻这个人呢?
长得漂亮的男人。不,妖孽。
“你还知道回来?你今天又跑哪去了?”秦夫人放下筷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半头的人。
“哈哈,娘,你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要像小姑娘一样管他吗?”秦怀臻轻笑着说,眼睛却望向桌中间坐着的男人。
“好好好,我不管你,今天你爹回来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秦夫人翻了个白眼,继续拿起筷子夹菜吃。
“快坐下吧。”秦乐远说道。
“爹,真是好久不见。”秦怀臻笑着说,坐在秦乐远的对面,拿起眼前的酒杯往里斟酒。
“是啊。”秦乐远看着慢慢斟满的铜杯。
“可是久留?”
“后面也没什么要紧事了。”秦乐远望着头也没抬的秦怀臻。
“那甚好,也可多陪陪我那日日化思为怨的好娘亲了。”秦怀臻挑着眉看着自己的母亲。
“臭小子!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我把你养那么大,你却来取笑娘了?”
“娘亲,你可曾把那染坊浸的十几件常衣给爹看看?”秦怀臻把边说着把酒杯递在了秦乐远面前。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秦夫人红着脸瞪着秦怀臻。
“也没什么,先以为那些件衣裳是给我的,结果染坊里挂的全是黑纱衣,儿便了然于心了,哎,还真是有了相公忘了儿啊……”秦怀臻边笑着边拿起铜杯,还没等夫人抬头叫骂,就说。
“爹,多年不见,儿敬你一杯。”秦怀臻双手举杯,笑着说。
刚刚在一旁沉默不出声看这娘俩逗趣的秦乐远并没有举杯,而是恢复了晨日里刚进城时的眼神。
看谁都是敌人。
“我予你的剑法可有练习?”秦乐远眼神冰冷,看着眼前这个早已与自己同高的儿子,眼里尽是许久未见的陌生,甚至还有些许防备。
“闲来无聊时倒是练了下,不过只是皮毛。”秦怀臻放下酒杯,用手指撂了撂头发,抬眼起来盯着秦乐远。
说话的字里行间透着轻飘而又镇静无比的语气。
秦夫人感觉有些不对便开始胡乱扯家常。
“我最近跟那几个官夫人唠,听说那郑尚书打算把自己的闺女送去当秀女呢……”秦夫人边夹菜边说,给那两个人一人夹了个卤鸡腿。
“可是她那女儿虽道是通那些个琴棋书画,可是性格乖戾啊,连她老爹都没办法。你说这当今圣上,就一个太子,那孔兰妃子走了,皇上就再也没纳妃、纳后啦……还真是痴情呢……”秦夫人边说边托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个无动于衷的两个人。
怎么了?以前还好好的。
“你早就到了从军的年龄,但因为我常年在外,也没怎么管你,而到如今,我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便来谈谈。”秦乐远看着秦怀臻说道。
秦怀臻低着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刀鞘,手指随着刀鞘的花纹滑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在晃动的烛光下显得若远若离,看不出一丝悲欢愁喜。
“充正义还是爹最在行,我可不敢当。”秦怀臻轻微抬起头,抬起一双满富挑衅的眼睛。
“爹去了那么些年,抛下一切。”秦怀臻把剑放在桌上,抬头笑着说。
“也没见那皇帝在你归来之际,给了什么好处,也没见那些个百姓为你欢庆,也只有我娘给你做的这几个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为何当初却毅然离开?”
“真是莫名其妙。”秦怀臻眉毛皱着,一双丹凤眼里尽是讥讽。
秦夫人彻底傻了,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平日里怀臻虽与自己逗俏,但却绝对没有目无长辈,如今对自己的爹却是这样的颜态。
乐远虽不爱计较,但这连平常老百姓都会在乎的礼道,他怎么会不在意?
秦乐远拿起了铜杯子,仰头喝掉杯里的酒望着秦怀臻。
“是我负了你们。”秦乐远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眸子里透着数不尽的是不屑与怜悯。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已了然于心。”秦乐远闭了闭眼睛,旋转着指节上的玉扳指。
“爹知道就好了,我想今晚我也不必多言。”秦怀臻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既然你不愿随我从武,那么必然要培养你的其他过人之处。”
“?”秦怀臻皱了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去沉默着等待他那“诡计多端”的父亲的回答。
“去学乐,明日我便去乐馆请个师傅教你。”
“你还真打算让他学啊?”秦夫人不忍问到。
“夫人,你相公食言过吗?”秦乐远睁开了了一只眼睛盯着秦夫人。
“哦?爹你真有意思。”秦怀臻轻笑着转头就走。
“那么,明日便开始吧。”
“真是令人期待。”秦怀臻边走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
二更,秦怀臻推开了房门,月光照在窗边并没有向内延伸,秦怀臻脱下了晚上御寒的紫色的锦衣,只剩下单薄的青涩圆衫。
他走到了窗前,推开了散发着木香的直棂窗,月光向内延伸,微微照着秦怀臻,可以看见他身材修长、骨架坚实的身体和达腰的黑丝。
他单手撑在窗前,圆衫很薄,隐约可看见他腹部的丝料有几道纵交的勒痕。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直到百米之外的那扇窗没了光亮,便转身离去。
开始几声鸡鸣,扫帚扫地的声音随即出现,秦府厨房的炊烟早已高高挂起。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在怀臻的房里不断增大。
“谁啊?”一声慵懒烦躁的声音响起。秦怀臻极不耐烦地从床上立了起来,昨日随风而动的发丝与开始互相打结缠绕。
开了门。
“啊!!!!!你是妖怪吗????”秦怀臻有些惊愕,看着眼前这个人说道。
“这是你的老师,晏清。”秦乐远从晏清身后走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怀臻,手里转着扳指。
儿子,姜还是老的辣。
第4章 初识
秦怀臻披头散发的站起来,颇有些不耐烦,挠了挠头发走到门口,隐约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大概与他同高,一身淡黄的长袍。
这是我爹请的乐师?还是道士?这一大清早的,真是扫兴。秦怀臻皱着眉,还是打开了木门。
“你是妖怪吗????”秦怀臻突然叫出声。
眼前的人,与他等高,一身淡黄色的锦衣,衣角用繁杂的金线绣着海棠。
秦怀臻惊鄂地盯着眼前的人,金色的头发,微卷的发丝,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在辰日的阳光下照得闪闪发亮,皮肤也可谓是白得发光。
“跟乱葬岗爬出来的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是鬼?”秦怀臻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的人,满心防备。
“这是你的先生,晏清。”秦乐远从晏清的身后走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怀臻,手指里转着扳指。
“这位晏先生从沿海而来,现在可是各大乐馆挣着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