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英雄的驯服日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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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地连晕倒都要倒在角落里!死要面子!”赵渊寻到郑凯之后,忍不住狠狠一拳打向旁边的柱子,柱子铮然有声。
他试图抱起郑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赵渊,也委实累极了。
几人忙一起将郑凯扶往补给站的看护室,好在郑凯只是劳累过度,加上外伤感染,感冒反而不是很严重,除却脚伤,睡一觉休整休整就可以满血复活。林文溪却不一样,伤口感染,外发风寒,病势十分严重,恐怕没有几天的休整调理,是无法再继续进行后面的奔波跋涉。
林文溪黯然地看看郑凯,忽然问:“后续比赛?”
“赵渊,郑凯还有婉馨姐可以继续前进,什么时候上路看你们自己。第二站下来,前三十的差不多倒下了,只有几名男生女生休整完,已经出发,要赶上他们,已经很难。”舒小曼握住林文溪的手,试一试体温,还好,烧已经降下来,她眉头顿时展开。舒小曼才下眉头,林文溪却已经又上心头了,舒小曼言谈中,分明少了三人。
“还有四个呢?”林文溪依旧言简意赅。
“都没通过。”舒小曼说。
林文溪已然明白,自己已经被默许淘汰了,他神色黯然,跌坐下去。
“我的名额还没有让出去吧。我自己得做这个决定。”林文溪很坚决地说。
舒小曼轻咬贝齿,微微摇摇头。
“走,还是不走。”张东忽然走进来,冷峻的目光落在郑凯身上,短暂的停留后,看着林文溪,睫毛微微闪动,上下打量。
“走!”林文溪站起身,昂然回答。
“要,就快点出发!已经有不少人上路了,你们这样磨蹭,是自己拿不到名次,还妨碍别人,不行就趁早放弃!”张东面目森然,不如说是在呵斥。
“你还有没良心,没见人都这样了!”舒小曼冲到张东身前,双手叉腰,张东不为所动。
“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良心被狗吃了,一种是良心没被狗吃,还有一种你知不知道?”舒小曼怒气腾腾说完,张东已经转身走了。
舒小曼呆立在原地:“我靠!连答案都不想知道!”
“第三种是什么呢?”郑凯醒转,笑眯眯地问。
“第三种,就是良心连狗都不吃的!就像张东!”舒小曼大声说,背过手指着教官远去的背影,眼睛瞪着郑凯,却看见郑凯仰头正看着什么笑。
“噢,我知道了。”张东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舒小曼轻轻将手指移动十五度方向,指针指向刚进来的王襄。王襄彼时一愣:“我怎么了?”
“还不快点来帮手,我只照应得过来文溪!”舒小曼说。
王襄扑向郑凯:“德行啊!怎么这么能忍!都说能忍的孩子从小不被人疼,懂事得早,以后我和安安疼你吧!”说着端详着郑凯身上的伤,竟尔一时唏嘘不能自己。
郑凯微微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忽觉如遭重击,玩味王襄的话良久,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自幼时起,郑凯发觉自己和玩伴颇为不一样。其他伙伴不是能玩泥巴,就有变形金刚,再不济,总能和院子里的小孩一起玩过家家。而自己却是天天早晨六点需起床,由着父亲郑子恒带自己去晨跑,一跑便是数公里。
上学的午休时间,郑凯能被允准午休半小时,剩下的两个小时,将有一个半小时被勒令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练习打篮球,不一而足。还有半小时留给他跑步上学放学。至晚下学,晚饭后,郑凯能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但是这段时间他必须完成自己的文化课业。若无法完成,便是一顿责打,郑凯已经学会了不哭,因哭出声来,父亲会更嫌弃他,呵斥他没有男儿相,皮带劈头盖脸落下,直至他哭得泪水全无。那两小时,是郑凯最开心的时候,若能提前完成课业,便能去院子外和小伙伴一起戏耍片刻,可因自己的时间少,小伙伴们往往疏远自己,一来二去,这两小时,郑凯只是独自坐在院落里看星星。
自由时间结束,便又是残酷的两小时负重训练,背着被子在家里蛙跳,脚下绑着沉重的沙袋,做引体向上,若是父亲觉得自己未尽全力,皮带便会无情地抽向屁股,大腿。晚上十点,郑凯必须入睡,睡足八小时,明天一天,又是反复循环,只是训练科目会不一样,有击剑,搏击,散打,均是父亲请的专门的老师。
但是他明白,父亲绝不是苛责于他,因他的伙食极其丰富,饶是家里并不甚富裕,餐餐有鱼肉,顿顿喝牛奶,时不时还有山中野味,譬如野兔,蛇肉等。而且若郑凯训练得好,便有钱买自己心仪的衣服,玩具,只是往往不能允许在家里玩。只是,他不懂何以父亲如此,何以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何以夫妻二人相敬如冰,却并不离婚。在隔壁读高中的邻居姐姐的引导下,他反对生物产生极浓厚的兴趣,一切自己不可推断的事,便从这角度出发,便也有了可堪一说的结果。譬如,父亲这么做,是因为交感神经兴奋过度,若不然,夜里何以经常听见他的长吁短叹?
时光一晃,数年过去。初中未毕业的郑凯,因自幼残酷的训练,生得人高马大,因着过人的膂力和强健的身体,在各项运动会拔得头筹,后被绿野军校看中,提前招入中学部。不料这一走,便是五年整,期间,母亲每半年过来探望自己一次,小住几天便即含泪而去,而父亲,只在自己高二期间获得军校功勋奖励,才来参加授勋典礼。
这般的过去,郑凯从不愿多想,却被王襄一席话,说得心口憋闷不已。
“我是来提醒你们,补给在出门左拐第三间房间领,另外,有三十名教官分别一对一跟人,如果,你们没人选我,我会去带其他班的人。”张东说完瞟一眼林文溪:“要走就赶快,爬起来!动起来!别像个娘们!”
舒小曼气不打一处来,挺胸叉腰:“像娘们又怎么了?姐姐我不也照样到了这里!”
“记住,辱骂教官是要被开除出局的!”张东呆了片刻,见无人反应,沉声说。
“噢,我已经出局了,是不是可以骂了?”舒小曼又将手指指向教官,嘴里溢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微撅起嘴巴,扬起脖子,浑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挑衅挂在眉头。林文溪忽然看得有些微微痴了,这般地桀骜不驯,这般傲视万物的神情,林文溪忽然想起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
“看吧……他被我吓住了,文溪不要担心,你好好养着……”舒小曼拍拍手,非常开心倚靠在床边。
张东一言不发地走了,舒小曼转身,却看到郑凯和林文溪已经爬下床,正在收拾打点,赵渊没也闲着。
第26章 (你们这群变态) 三岔路计相别时
“你们,你们这群……”舒小曼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说这三个已经雄心勃勃的男生,心头忽然酸涩,咬牙跑出门去。
迎面撞上张安安,张安安抚着她的额头,心疼问道:“怎么了?”
“安安,文溪,文溪他,又要去参赛!”舒小曼有些哽咽。
张安安瞬时明了舒小曼因何会放弃比赛,又因何会如此伤心,忍不住看一眼在身边安静乖巧的王襄,叹息一声:“日子还长,你当他是为赵渊去的,不就想通了?”
“不知道,就是难过。”舒小曼的脸上阴晴不定。两姐妹自出门去聊些体己话,把王襄晾在一边,王襄摇摇头,耸耸肩,又摊摊手,进去见三人却已经打点好,准备去领行囊。
王襄拍拍林文溪的肩膀:“哥们,坚持不住了,就放弃,你爸爸妈妈都要担心你身体。”又见林文溪的背影顿了顿,义无反顾走进去。
“小曼啊,这么轻易就放弃你自己的比赛资格,后悔吗?”张安安说。
“后悔,我太不了解他。”舒小曼说。
张安安不免唏嘘一声:“你总以为他是个纸片儿,却不知道他外柔内刚吧。文溪,我也算是走眼了。”
林文溪让赵渊先走,赵渊不乐意,一直跟随。陈婉馨要郑凯先走,郑凯不乐意,一直跟随。四人的重新启程多少带了些纠结。
王襄独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若有所思哼唧:“扁担长,板凳宽,板凳绑在扁担上,扁担不让板凳绑在扁担上……”却看到郑凯居然还有精力怒气冲冲奔回来,挥舞拳头,王襄大叫一声妈呀,跑得老远,经过张安安和舒小曼身边,被张安安轻轻伸出腿,绊个嘴啃泥,索性就变成一滩烂泥,赖在张安安身边求抱抱去了。
林文溪果真选了张东。
赵渊,林文溪,郑凯,陈婉馨,四人同行,背后远远跟了4个教官,顿觉如芒在背。赵渊试图扶着林文溪,林文溪又不允,赵渊忽然想起王襄不阴不阳哼唧的绕口令,只得在身边缓缓作陪。
陈婉馨忽然停顿,猛然推了郑凯一把:“郑凯,你走。”
“我走不动,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郑凯挠挠头,笑眯眯地。
“我警告你,郑凯,赶紧给我滚远,去把第一名拿了!否则我和你两不相干!”陈婉馨指着远处,厉声呵斥。
郑凯有些茫然,自己昏倒之后,是陈婉馨照拂自己的。他清楚记得陈婉馨如何帮自己擦拭手臂,如何将自己脚上的绷带固定好,又是如何帮自己盖好被子,自己每时每刻都清醒,却一分一秒都不想醒来,直到陈婉馨听到报道,要求去收拾行囊,走出去。如果说此生到现在,有什么滋味叫幸福,他宁可承认,那一刻自己却情愿一辈子清醒着却不再醒来,诚然,陈婉馨自然不可能照顾自己一辈子。难道,陈婉馨不是有些喜欢自己了吗?为什么,又一定要早早将自己赶走?难道,她是认为我必须拿了第一,才衬得上她?
忽而难受,忽而又兴奋,郑凯目光流转,竟头一次发现自己也存了这般辗转反复的心思,颇觉不可思议。
“我要是拿了第一呢?”郑凯面露欣喜。
“噢,那我做主就把王襄许配给你了。”陈婉馨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我记住了,王襄要是不肯嫁给我,你就要负责。”郑凯说完,咧着嘴冲林文溪和赵渊喊道:“我在终点等着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背起行囊,一路狂奔。不久,一个教官唉声叹气快步赶上去:“妈的,不让人歇息一时半会啊!这速度,老子再老一点就跟不上了。”
林文溪百般劝解,赵渊就是不听,非要一起同行,陈婉馨目送郑凯远去,神色闲闲地看赵渊和林文溪像推让送礼红包一般虚吵着,偶尔脸上露出些笑意,跟上两人的节奏,三人并行。
很快到一条三岔路,按照地图,本该朝前直走,林文溪朝左,陈婉馨向右,十分有默契地认错了路。
“正前方,两位。”赵渊停下,一时向左看,一时向右看,忍不住大声说:“林文溪,陈婉馨,立正!”
两人情景重现,忍不住愣了愣,居然都停下脚步,摆成立正的姿势。
赵渊满意笑笑:“林文溪向右转!陈婉馨向左转!”
然后赵渊一脸无奈目送陈婉馨昂首迈着正步朝右越走越远,林文溪向左小跑快速离开,姿势十分标准,很快不见踪影,如果不是步伐稍显虚浮,谁都看不出来他是大病刚醒的人。张东忙快步跟上去。
赵渊摸摸后脑,陈婉馨和林文溪两人很少有交流,此刻的默契却仿似早就商量好,却也让赵渊明白三人若想一路同行,实属空想。念头一旦放下,奔赴前三的念想便野火燎原,占据整个脑袋,脚下发力奔跑。
赵渊远去,林文溪和陈婉馨从三岔路口一左一右走出来。
“蛮不错,和姐姐这么心有灵犀。”陈婉馨比林文溪矮了几厘米,却探手摸摸林文溪的脑袋,林文溪缓缓让开,疑惑说:“姐姐?”看见陈婉馨的一双手,丰润修长,也正是这双手,在郑凯和赵渊抬着自己的时候,时不时试探自己的鼻息,偶尔小心地掐自己一下,仿似要试探自己是不是装晕装病,林文溪偏要强忍着,又听见她在张安安和舒小曼前面那般中伤自己。这诚然,不算是大事,可林文溪颇觉心寒。
“看在你还比较听话,姐姐陪你走一程啦。”陈婉馨跟上林文溪,心情似乎很不错。刚才陈婉馨耳语林文溪,暗示前面有分叉口,让他朝左走,自己朝右走。赵渊虽然生了些小岔子,林文溪却表演得和自己十分默契。
至少,赵渊没有选择向左追赶林文溪,陈婉馨嘴角拧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路陈婉馨都在打听林文溪的琐碎家事,知道林文溪的父亲是一个政府小职员,问其父的名字,林文溪却始终不吭声。林文溪的母亲是一个自由撰稿人,林文溪是家中独子,亲戚朋友中也无权势富贵之人,出身如此平凡。
陈婉馨忽然有种错觉。
开学入学,见林文溪寒衣单薄,朴实无华,却面如秋霜,气质不喧而自华,自己甚至心中某种其妙的感觉。军训若林文溪答应亲吻自己,自己唯一的想法也不过是想逗得他生气,怨怒,再一走了之而已,却被拒绝。只是,这是他的真实背景吗?
不可能!一介平头百姓,寒门学子,能接受到怎样的高等教育,成了这么一番沉淀下来的贵族气息。他的脸上,绝不是王襄说的勘破红尘的绝望和面无表情,很多时候,却是十分平静而细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决定是戒备,还是靠近。
他就像一头久经黑暗森林的猎物,永远保持了头脑冷静。
噢,我想这么多,不会太高看他了吧?
第27章 (呆着帮我看行李)婉馨工心算文溪
陈婉馨一路有说有笑,开始自我介绍家世。
林文溪知道陈婉馨父亲是一个小官,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官,也知道陈婉馨家里会做一些小生意,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她不让林文溪知道,林文溪也不会问,因为在他眼里,除了自己关心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一上午的跋涉,林文溪和陈婉馨相互扶持,也赶了不少路,陈婉馨表示担心林文溪身体,寻了个地方坐下,让林文溪帮自己看守行囊,羞涩地要离开。
林文溪探询地看着她,她脸颊泛起一抹绯红:“我要,上厕所。”
“噢。"林文溪回应一声,转身过去,是时候吃药了,一路出了不少汗,反觉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