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重生_Ar18-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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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竟见他犹豫不定,又说:“你放心,我只是呆在这里而已。既然分手了,我与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会打扰你,不会主动跟你说话。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我会尽量不让你感到为难的。”
夏炎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别这么说,这件事应该抱歉的人是我。如果留下来能让你觉得舒服一点的话,那就这样吧。”
那确实就是俩人在一天里唯一一段对话。
夏炎仍是一直守在夏霖床边,不吃不喝也不睡,外表看起来那么正常,给人的感觉却像一根极细的线已经绷紧到了极点,仿佛每一秒钟都有可能断掉。夏耀荣跟小瑾轮番陪着他,也试着劝他几句,可是话说出去了,都像拳头打在海绵上,根本碰不着夏炎内心真正的想法。
周礼也来了一趟,倒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病房里默默陪夏炎坐了半晌。夏炎跟姐姐说话,他就一直深情地望着夏霖,仿佛最后一次,想把她的容颜都刻在心里。
从头到尾,韩竟就只是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没进房间里去,也没在夏炎偶尔出来时有更多的表示。陈曦想叫他休息一会,他怕姐姐担心,就拿大衣盖着,在那椅子上稍微睡一下。
然而一睡下去,就又是无休无止的梦境。每次睡不了多久,就会猛地惊醒过来,然后一身冷汗。
其实韩竟可以理解夏炎的感受。在夏炎的心里,早年哥哥就是因为自己而死,现在对他来说就如同母亲一般的姐姐如果再离开他,那份压在他心头十二年的负罪感,恐怕就要将他吞噬。
……他又怎么会再忍心去做忤逆夏霖的事呢?
自古以来,人类的世界观当中都包含与命运讨价还价的习俗。祈福来年风调雨顺就要献上牺牲,祈求神仙保佑就要留下香火,信众以苦行来换福报。总之如果想要实现某一听天命的愿望,总要付出某些代价。这其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因果没人说得清楚,但人们总是没由来地相信,那付出的代价越大,献上的贡品越贵重,愿望就越可能实现。
对夏炎来说,韩竟所送的那枚戒指,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珍视的东西了。即便是两人分开的时候,即便马上就要跟另一个人结婚,他都把那戒指细细收好,一刻不离地带在身上。他看着韩竟的眼睛从来不会骗人。对他来说,与韩竟的感情,就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宝物。
现在,他把最珍视的戒指还给韩竟,亲手结束这段感情。他是在以自己最重要的宝物作为献祭,祈祷上苍能够更多眷顾,让夏霖醒过来。
只要能让他的姐姐醒过来,他甚至愿意拿自己一辈子的感情来换。
——韩竟怎么能对这份心意说一个“不”字?
他信守诺言,没跟夏炎说一句话。夏炎出入房门的时候,视线也有意躲着韩竟,似乎生怕自己的内心有一点违背,唤醒夏霖的魔法就会失效。
然而,人死复生终究还是虚妄的幻想。
跟植物人不同,脑死亡是不可逆的,永远不会有奇迹出现。夏霖自主呼吸已经停止,虽然靠着呼吸机和药物还可以维持身体的机能,但人的灵魂已经永远走了,剩下的不过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夏炎那么虔诚地祈求着姐姐能够醒来,最终等到的,却不是生命的奇迹,而是一场狂风暴雨。
那天晚上10点,“美国司法部反垄断局对华夏集团开展反垄断调查”的新闻,已经刷遍了财经和娱乐版块。夏炎和小瑾的婚礼当天是周日,这才过去一天,算上时差,根本就是美国人周一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
对于华夏这样的大财阀来说,经营中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一场蝴蝶效应。因为规模太过巨大,巨头所采用的每一个新营销手段都承担着极大的风险,即便本身并无恶意,实际操作中也万分谨慎小心,最终仍是有可能被界定为垄断或不正当竞争。
而众所周知的是,现今贸易秩序中,对于垄断的惩罚几乎是破坏性的。之前的反垄断案例中,巨额的行政罚款往往直接让涉事企业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利润打了水漂,经营上的禁令更是层出不穷。一次反垄断调查,足以使一个行业巨头从此跌落尘土。
原来,夏奕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当天华夏的股价一路狂迭,纽交所上午收盘已经跌停。夏耀荣失去了夏霖,本来就已悲伤过度,如今又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多亏当时夏炎就在旁边,又是在医院里,才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只昏迷了几分钟就转醒过来,一睁眼睛就执意要回美国。老人家若是软弱窝囊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如今被自己养了二十年的白眼狼这么欺负,一股火也憋在心里,说什么都要保住夏家的基业,给夏奕点颜色瞧瞧。
他问夏炎要不要跟他一道回去,毕竟这趟来帝都,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伤心事,换个环境也许能让精神快点好起来。夏炎低头想了一会,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
“长途旅行的话,我怕以姐现在的身体状况,会吃不消吧。爸,我想了想,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她。不然我们都走了,她醒过来看不见我,一个人会很难过的……”
夏耀荣神色极其怪异,嘴唇抖个不停,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沉重地说道:“夏炎,你姐姐她……已经走了,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两天他们之间只要谈到夏霖,都格外注意躲着夏炎,还没有一次当着夏炎的面明确提过人已经去了。夏炎一直当夏霖还能恢复意识,心里大概也知道是在自欺欺人,但终究仍是抱着那么一丝幻想的。
他听了夏耀荣的话,并没急着否认,也没生气去争辩,只是蓦地落下泪来。
两天以来,夏炎守在夏霖身边从来都没哭过,这是他第一次掉眼泪。然而他泪水流了满脸,自己却像浑然不觉,表情一切如常,看不出一点悲伤痛苦的神色。仿佛精神还拒绝承认,身体却已被悲伤淹没。
他停顿了几秒钟,甚至还朝夏耀荣微微笑了一下,“爸,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帮不上您什么忙,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让小瑾跟您一起走吧,这样路上我也放心。等姐醒了,我再跟她一块回去。”
夏耀荣想了想,还是摇头。要说脑死亡的病人,用呼吸机维持呼吸心跳超过十年的案例也有。他并不是出不起这个钱,能多维持一段时间,让夏炎慢慢接受,本来也是一个方法。只是夏炎现在精神状态明显不对,俨然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局面又是四面楚歌,不把夏炎带在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
“小炎,可是爸不放心你啊……”夏耀荣身子往前探了探,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就跟爸一起回去,好不好?”
夏炎又笑了,甜美温暖的笑容跟满脸泪痕在一起,几乎刺得人眼睛发疼。
“爸,您担心我什么啊?我都多大了,还能让人拐跑了么?您就专心处理公司的事吧,我姐这边有我照顾,不用担心。我姐这离不开人,我就不送您去机场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要硬拉夏炎走也不现实。夏耀荣怕再刺激到夏炎,又劝了几句仍说不动他,最后也就罢了。
夏炎本想送爸爸到停车场,夏耀荣体谅他坐轮椅不方便,只让送到电梯门口。韩竟一直远远地跟着,等到夏炎回去才下了电梯,果然见夏耀荣仍等在一层的出口处。
老人看到韩竟,面色极其愧疚,低着头双手交叠撑着手杖,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为你了啊……”他又用手杖往地上杵了两下,却不是为了发泄愤怒,而是一种痛苦之极的无奈。
“哪的话啊伯父……”韩竟故作轻松地微笑着。他第一次这么自然地称呼夏耀荣“伯父”,没有一丝羞怯或是畏缩。现如今这个称呼的含义,恐怕比起利益,更多的是责任和负担。但他却觉得,只有现在,他才能真的喊出这声“伯父”来。
他抬起手,轻轻搭在夏耀荣枯瘦的手背上,又重复了一次:“……哪的话。”
夏耀荣在韩竟手上拍了拍,终于没再说什么。韩竟送他到停车场,目送他的车开走才回来,远远就见陈曦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捂着嘴唇,正在无声地哭泣。
等韩竟走到跟前,陈曦像是羞于被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抹着眼泪转身走了。韩竟顺着门缝望进去,只见轮椅打翻在一边,夏炎跪在夏霖病床边上,头深埋下去,只有双手搭在床沿,捧着夏霖的手。
“姐,你是生我的气了吗……你听我说啊,我跟韩竟分手了……我听你的话啊,小炎以后都听你的……你别气了,啊?你要是不怪我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醒醒啊……姐,你醒醒啊……”
夏炎的声音很小,带着一股哽咽的哭腔。到后来韩竟已经辨认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一声声压抑到了极点的呜咽。
第185章 灰烬
巨大的精神压力,加上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夏炎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很久没犯过的神经性胃炎再次发作,几次都让他疼得晕了过去。医生下了死命令要他绝不能再含糊,必须住院休养。结果全套检查下来却没查出任何器质性的病变,也只能做对症治疗,并请亲友多多开导。
神经性胃炎的诱因就是患者的精神状态。夏炎心里装着事,病情也一日比一日恶化。吊瓶打了几天,状况没见一丝好转,晚上仍是夜夜疼得难以入睡。
更严重的是,他甚至吃不下东西。无论多清淡温和的食物,咽下去不到一分钟,又会痛苦万分地呕出来,就连喝水有时都会激起严重的呕吐反应。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靠静脉注射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养分。
就算营养针能提供维持生命必须的糖和维生素,相比于正常的饮食来讲,仍是远远不够的。何况夏炎精神上承受的痛苦远比肉体更加磨人,韩竟眼看着夏炎一天天急速地消瘦下去,脸上没一点血色,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他心里直疼得像要滴血,却无能为力。
几周的时间里,韩竟打包了换洗的衣服,就一直住在医院。住院部有专门的家属休息室,他最多就是每天去冲个澡,疲惫得不行了才躺上一两个小时。剩下的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守在夏炎的病房门外,从来没有真的推门进去,但又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
夏霖死了,夏奕甩手留下一盘烂摊子,星耀群龙无首,总公司又身陷反垄断官司——情况可说已经糟糕之极。如今夏炎一病不起,身边连个可以照应的人都没有。
韩竟还是找了夏炎公寓请的阿姨来照顾他。小孩生了病,性子甚至比以前更加乖巧懂事,每天阿姨送来吃的,都会尽量忍着呕吐感勉强吃上一点,偶尔情况好的时候,也能喝下去几口汤,可也于事无补。
夏炎从住院起,就再没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韩竟隔着狭窄的门缝远远望着孩子苍白消瘦的脸,只觉得那无比平静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丝毫生气,冷得让他一阵阵心寒。
他从火场里救出了夏炎的肉体,却终于无法拯救他的灵魂。那个灵魂仿佛在那场大火中早已燃烧殆尽,就要跟着他最爱的姐姐一起远去,对这个充满痛苦和不幸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夏炎一定会死。
——可他现在什么都他妈做不了。
韩竟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深深弓下腰去,紧咬着牙,反复撕扯着自己额前的头发。
周礼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时间充裕的话,就在病房陪夏炎坐上一会,聊些杂七杂八的笑话。大多数时候,夏炎都只是低垂着视线,不会对他所说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根本注意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心理上的问题始终急躁不来,可夏炎的身体就这么一天天急剧衰弱下去,放谁谁心里也不可能不着急。留给他们慢慢来的时间分明已经不多了。
“你之前说……夏炎他对谁都有隔阂,唯独能够接受你吧?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看还是你去试试,开导开导他……”周礼站在病房门口,轻叹了口气,对韩竟说道。
韩竟抬手疲惫地在额角揉了两下,“……你以为我没试过么?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我只要走进那扇门半步,他就开始烦躁发怒撕扯东西,还有一次从床上跌下来……我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只会刺激到他。”
周礼半晌才又叹了口气,也在韩竟身边坐下,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大步冲进夏炎的病房里,在病床边俯下身,双手狠狠扯住夏炎衣领。
“夏炎,夏炎!你给我振作一点好不好!”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沉声吼道,“我知道你姐走了,你难过,你伤心,你觉得生无可恋了。可是你不是只有你姐姐一个亲人啊!你难道不想想,你要是就这么有个三长两短,你爸爸怎么办?老人家这才刚失去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你要让他连儿子都没了么?”
夏霖的死一直是夏炎的禁句,除了夏耀荣走时提过一次,别人仍是不敢在他面前提的。这次周礼连着说了好几次,语气还这么强硬,夏炎本就异常脆弱的神经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韩竟连忙走到门口,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大喊了一声“周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周礼本来急昏了头脑,就想拿话激一激夏炎,被韩竟这么一喊,也反应过来这不是办法,就猛地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他还保持着紧攥着夏炎衣领的姿势,手臂青筋暴起,呼吸无比粗重,仿佛身体里有太多的愤恨和不甘,却无处发泄。
然而夏炎却没有一点反应,就那么低垂着视线,任周礼扯着自己的领子,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当周礼几次提到夏霖名字的时候,那双褐色的眼眸中,都是一片灰烬一般的死寂。
周礼这样僵持了好久,看着夏炎额头上这么一会又渗出一层虚汗,才终于放了手。他微微低下头,轻声笑着,却止不住地掉下眼泪。
周礼背对夏炎站了一会,默默舒缓了一下情绪,再回过头已经看不出之前歇斯底里的痕迹。
他尽量柔了声音道:“……夏炎,你不是还要拍电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