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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顾三娘再嫁-第15部分

小说: 顾三娘再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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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做坏事的是你,你正好借机推到我头上?”
  大家伙见她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又破绽百出,哪里还会相信她,有人指责道:“你可拉倒吧,小红和三娘最要好了,她会去害她?”
  莫小红也气道:“我上茅房可是有人看到的,进庄子时我还向刘嫂子借草纸来着,你倒是说说,有谁看到你进茅房?”
  立时,宋嫂子说不出话来,有个高个子的妇人看着莫小红,她点头说道:“小红说的不错,她刚进庄子确实来跟我借过草纸。”
  这下,众人更加认定就是宋嫂子做的,有人摇头说道:“没想到会跟这起子坏心肠的人一个屋里当差,指不定甚么时候就会在背后使绊子呢。”
  “可不是嘛,永旺叔,这事你可得管管,要不然大家干活都不安心呀。”
  屋里的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宋嫂子背后的冷汗涔涔直下,剪了这幅松鹤延年刺绣图的是她没错,今日一大早,她在家中跟小姑子起了几句口角,于是便早早出了门,来到绣庄时,她看到绣房空着,只有顾三娘那幅刺绣别在绣机上,想到管永旺平日对她多加照抚,还把
  这样的巧宗交给她,宋嫂子心里气不愤,她又见四下无人,临时起意拿剪子将这幅刺绣绞得烂碎,只因怕被人看到,她急忙躲了出去,直到听到里面闹将起来,这才混在人堆里进来了。
  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嫂子自以为做得密不透风,谁知众人一对证就将她揪了出来,那顾三娘气得浑身发颤,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平日你多番找茬,我想着咱们二人都是命苦的,只要能避让就避让,不想你越发咄咄逼人,竟要这般的害我!”
  “这还有甚么好问的,她心里妒忌你,又没有本事将你比下去,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害人上去了。”
  “永旺叔,这样的人可留不得啊。”
  宋嫂子脸色灰败,她阖家靠着绣庄的差事养活,现下她做的事被人发现,管事说不得就会将她赶出去,到时她一家老小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永旺叔,是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做下了这等的糊涂事,你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遭罢。”宋嫂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对着管永旺死命磕了几个响头,又说道:“随你如何处置我,只是千万别赶我走啊。”
  管永旺神情冷硬,他沉声对身旁的帐房说道:“把这个月的月钱结给她,赶她出绣庄。”
  听了管永旺的话,宋嫂子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扑到管永旺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嘴里大声喊道:“我不走,永旺叔,我在绣庄里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一时做错事,你罚我就是了,为甚么要夺了我的差事呀。”
  “你这心肠歹毒的妇人,你只当你做的是顺走一根针头线脑的小事呢,这幅松鹤延年图是州里的刺史大人定下的,就是东家也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出差错,我没送你去见官,已是大大的便宜了你,你竟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有苦劳?”管永旺气得大怒,他指着宋嫂子痛骂一
  顿,又对外头几个汉子吼道:“楞着做甚么,还不将她赶出去。”
  那宋嫂子死活不肯走,她又对着顾三娘认错,求她帮着说情,只是顾三娘被她害得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去做这滥好人,屋里闹得不可开交,大家伙见劝不住宋嫂子,便有两三个汉子推搡着她出了绣庄,不过片刻,屋里便静了下来,众人一齐望着管永旺和顾三娘。
  管永旺心内也是叫苦不跌,赶走了宋嫂子还是小事,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挽救,他们金氏绣庄的生意,平日少不了刺史大人的照顾,万一因此怒恼了他,他在东家那边也不好过啊。
  “三娘,你看余下的时日还能不能再赶一幅松鹤延年图出来?”实则管永旺也心知他这是痴人说梦,顾三娘的这幅绣件用了将近三个月,再剩十几天就要交工了,她就是再多长一双手出来也赶不过来呀。
  顾三娘也觉得这是无望,只是这事是她的疏忽,要她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她哪里说得出口来。
  “永旺叔,咱们库房还有不少贺寿用的绣件,就不能换一幅么?”莫小红着急的说道。
  管永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说:“要是往常也就罢了,这幅松鹤延年图是刺史大人亲自指着要的,再者绘图已提前给刺史大人看过了,这是再更换不得的。”
  莫小红急得跺脚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就连管永旺也一语不发,那顾三娘立在一旁,她将牙关一咬,看着管永旺说道:“永旺叔,我试试罢,只不过还请你跟刺史大人家的管事说说,看看还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管永旺心头一喜,他问:“你有几分的把握?”
  “别管几分的别握,我总归要拼力一试!”顾三娘目光沉稳的说道。
  管永旺想了一想,他说道:“那好,我即刻差人把绣机送到你家,这些日子你只管安心在家里赶这幅绣件,短了甚么,只管开口跟我说。”

  ☆、第24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因遭人嫉妒,顾三娘苦心绣成的松鹤延年图被宋嫂子毁坏,就连绣庄的东家也很快知晓此事,眼看不日就要交工,金氏绣庄的东家又气又急,到时拿不出绣品来,又该如何向刺史大人交待?
  这顾三娘平白受到无妄之灾,丢了差事事小,若是因此连累绣庄和管永旺,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顾三娘不得不硬着头皮再重绣一副,只可惜余下时日不多,绣庄里的绣娘们都说除非织女下凡,否则这件绣活怕是赶不出来的。
  这样的丧气话自然无人当着管永旺和顾三娘的面前来说,那顾三娘自从答应重绣个幅松鹤延年图之后,便将心一横,一门心思想着绣活儿的事。
  当日,绣庄的管事管永旺打发人将绣机送到顾三娘家中,一应的绣线绢布都准备妥当,灯油蜡烛和烧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送,金氏绣庄的东家也发话了,其余事情都不必顾三娘操心,她只需专心赶工,若是家里短了甚么,尽管开口找管永旺要。
  且说秦家大院里,秦大娘和朱小月听闻此事,心里气愤不过,大骂宋嫂子黑心烂肝,做下这等下作的事,他们县城不大,这回宋嫂子被赶出绣庄,县里不到半日就传遍了,只怕到时再无人敢用她。
  顾三娘回到院里,她指点着绣庄的伙计将绣机搬到西窗下,西厢的光线不如东厢好,为了方便干活,顾三娘请伙计们把窗纸也换了,先前为了过冬,那层刚贴上不久的厚窗纸刚被换下,屋里就像是冷了不少似的,只不过顾三娘却顾不上这些,她和伙计们把刺绣要用的东西对了半日,不到片刻,屋里已堆得满满当当。
  “三娘,你傻啊,就剩这短短几日的功夫,你哪里就能绣得起来,就是要赶工,也该找那姓宋的小蹄子去!”秦大娘这是心疼顾三娘,十几日就要赶一幅十二折绣屏出来,岂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一旁的管永旺急得顿脚,他就怕秦大娘泄了顾三娘的气,于是对着她说道:“我的好嫂子,你发发慈悲,这绣活儿要是赶不出来,不说三娘要丢了差事,就是我也要被东家发落。”
  “呸,老杀才,只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正经要罚的宋蹄子却轻飘飘的放过了,你这是成心捡着软柿子来捏呢。”秦大娘朝着管永旺啐了一口,那管永旺苦笑一声,他在绣庄干了小半辈子,岂有不知这事是在大大的为难顾三娘,可是要是绣图完不了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宋家的落不了好儿,她没了差事,全县没有哪家绣庄敢收她的绣活儿,一个妇道人家,不好真逼死她,咱们绣庄也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总不至于真的揪着她去见官罢,再说了,就是真的把她送官,她家也赔不起银子啊。”
  秦大娘往常就隐约听说宋嫂子跟顾三娘不对付,平日她在绣庄里也时常跟顾三娘作对,于是她不依不饶的说道:“要我来说,还是你这管事的不中用,明知她是个挑三拨四的货,还不早些把她赶出绣庄,留着她今日来害三娘。”
  “嫂子说得是,嫂子说得是!”若是早知会有今日,管永旺一准儿会赶走宋嫂子,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秦大娘,这事怪不得永旺叔,我难,他比我更难!”顾三娘边理绣线边说道。
  秦大娘见此不禁直摇头,还是因为没有男人做依靠,但凡她男人还在世,她也不至于将自己逼到这步境地。
  顾三娘将东西细细的点了一遍,又对管永旺说道:“永旺叔,你回去罢,东家面前你替我说一声,我即刻就动针,必定拼力重绣一幅出来。”
  管永旺点了点头,他说:“你是个稳重人,我再没有甚么不放心的,东家说了,你只管用心赶活,到时成了工,再给你三倍的赏钱。”
  顾三娘笑了笑没说话,她将管永旺送到门口,管永旺回头对她说道:“不用送了,你进去忙罢。”
  顾三娘看着管永旺出了院门,无意瞥到对门的沈拙,只见他穿着一件旧长袍,站在门口遥望着她,他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甚么,两人四目相对,顾三娘很快收回视线,扭头进了屋里。
  上等的绣品,无论是绣样儿,配色,乃至于针法都极其讲究,顾三娘幼时跟着亲娘学习刺绣,之后又在绣庄操练了多年,一手技艺自是不必说,为了赶这幅松鹤延年图,她送走了管永旺与秦家婆媳,当即坐在绣机前开始下针,小叶烧好了中饭,一连喊了数声,那顾三娘却都没有回应,小叶子不得不亲自请她娘出来用饭,等进屋后这才发现,她娘埋头绣了大半日,也只不过绣好了几片树叶而已。
  “娘,吃饭了。”小叶子喊道。
  顾三娘嘴里应了一声,手上的针线却不曾停下,她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先吃罢,我再绣几针。”
  小叶子皱起了眉头,她说:“再要紧的活计,总归要先填饱肚子呀,况且一时半会儿也不耽误这几针。”
  平白被闺女念叨了一顿,顾三娘没有回话,只是仍旧坐在绣机前不动,小叶子等了半会子,眼见她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气呼呼的转身出去了。
  顾三娘一门心思扑在绣活儿上,小叶子劝不动她,只得将饭菜放在锅里温着,将屋里的杂事做了一遍,小叶子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望着她娘的背影出神,只看堆在屋里的绣线就知道这件活计有多不容易,偏偏她甚么忙也帮不上,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不想顾三娘却听到了,她手里捏着针,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闺女,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学着大人似的叹气,娘都没有发愁,你又有甚么好愁的?”
  小叶子闷声说道:“我知道哩,娘的愁都存在心里,只不想叫旁人看出来罢了。”
  顾三娘呆了一呆,她半晌没有吭声,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娘不愁,老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小叶子似懂非懂,顾三娘看着她茫然的眼神,便摇头说道:“等你长大了,自是会明白了。”
  说完,她又回身接着干活,小叶子看了她一阵,悄悄的离开了。
  另一边的东厢,沈拙手里拿着一卷书站在窗下,对面西厢的窗户半开着,顾三娘正在借光做绣活儿,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影,沈拙站了大半日,发觉她往往只有在换线时才会偶尔抬一下头,他已从秦大娘口中得知,顾三娘在绣庄遭人坑害,一幅将要完工的绣图被毁,唯今之计只得重绣,据秦大娘的意思,买家给的时日有限,想要按期交活儿简直难如登天,即便如此,顾三娘也还是接了下来。
  “沈叔,你在看甚么?”小叶子趴在窗台上问道。
  沈拙回过神来,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小叶子问道:“我见你娘坐在窗前一直未动,不知她可曾有用过中饭?”
  提起这事,小叶子便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她说:“还说呢,劝了好几遍都不听,真是愁死人了。”
  沈拙听了她这话,说道:“不吃饭又怎的有力气干活,越是这个时候,你娘越应该保重自己才是。”
  小叶子点着头,她说:“谁说不是呢,可她就是不听呀。”
  沈拙见此,又抬头望着对面窗前的那个身影,这个时候,她一手捏针,一手拿线,下巴微微抬起,借着外面的亮光穿针引线,不过一瞬间,她就穿好针线,而后又低下头去干活。
  小叶子想了片刻,她对着沈拙问道:“沈叔,我有一桩事要向你请教。”
  沈拙温声说道:“你问罢。”
  “这世道上为甚么得意的总是坏人,反倒是良善人却从来没有好报?”小叶子问道。
  沈拙笑了,他说:“这题倒把我问住了,古往今来,也曾有许多人跟你一样发出这样的疑问,只是书上总没个准确的回答。”
  小叶子见此,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沈拙又接着说道:“不过依着我看,好人做事总求个问心无愧,那坏人立世却是不折手段,这世上又最多糊涂人,好人遇到坏人跟糊涂人,往往就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小叶子低头深思了半日,她说:“如此说来,还是做糊涂人最好,既不像好人那般受人欺负,也不必做那昧着良心的坏人。”
  沈拙放下手里的书,他对小叶子说道:“有一些人,心里开了智,又懂了礼,叫他重做糊涂人却是再不能的。”
  小叶子听了这话,忽然就沉默下来了。

  ☆、第25章

  只说这一日,西厢的灯火亮了一整夜,小叶子催了她娘数遍,顾三娘总是不应,最后小叶子赌气陪着她熬夜,不过她小人儿到底坐不住,等她醒来时,发觉自己脱了衣裳,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被窝里。
  此刻,屋里有些昏暗,地下火盆里只剩下灰烬,窗台上的蜡烛亮着微光。而顾三娘呢,想来是活计做累了,竟不知不觉爬在绣机上熟睡了,小叶子望着她娘单薄的背影,眼眶莫名一热,她只恨自己不是个哥儿,但凡她是个哥儿,这个家她必定不叫她娘独自扛着。
  不知何时,从远处响起几声狗吠,小叶子默默擦干眼泪,她先披衣下床,而后吹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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