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小兔子的方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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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顾寒指了指楼上,“你去告诉一下季老爷子他们。”
“他们也在这?”丰逸擎有点讶异,“怎么没守在门口?”
“怕刺激到他。”顾寒看了一眼病床的季明宇,“你不知道,听完明宇的叫喊,季老爷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丰逸擎头皮有点发麻,“为什么你不去告诉?”
“我又没撺掇明宇逃婚。”顾寒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妈的!”丰逸擎瞥了他一眼,郁猝的上了楼,他就是典型没事给自己找事,多亏明宇这次醒了,否则不提季叔叔,首先扒自己皮的就是家里那黑脸的亲爹。
“叔叔阿姨好。”丰逸擎见门没关,直接走了进去,季明宇的爸妈正在擦眼泪,刚才的主治医生也在,看来是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逸擎快坐。”季妈妈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逸擎,你快劝劝明宇吧。”
丰逸擎简直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他实在说不出“明宇逃婚就是我劝的”这句话,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位老人流眼泪。
“我们是不是错了?”季叔叔红着眼眶望向了丰逸擎,“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最了解他,他是不是特别恨我们。”
丰逸擎抓住了身边季妈妈的手,安抚般拍了拍,“父母都是为了子女好,明宇他会理解你们的苦心。”
“晚了晚了,”季妈妈泪如雨下,“你没看见他刚才那个样子,浑身都是血,却一步都不想让我们靠近,他肯定是恨死我们了,恨我们逼走了迟墨。”
丰逸擎空着的手握紧了兜里手机,用足了力度,仿佛要将屏幕捏碎,“叔叔、阿姨,如果还有补救的机会呢?”
季爸爸猛地抬起了头,动也不动的看着丰逸擎,他在等待,等待那个他不愿听见却又不得不听见的名字。
“你是说让迟墨回来?”季妈妈先点破了窗户纸。
“恩,”丰逸擎郑重的点了点头,“明宇真的很爱他,大家有目共睹。”
“爱能干什么呢?”季爸爸皱紧了眉头,“能帮他扩大事业吗?”
“爱能让他活下去,事业不能。”丰逸擎一语中的,“不是我吓唬叔叔阿姨,也不是我诅咒明宇,我真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见他自杀。”
两位老人双双愣住了,随后季爸爸挥了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你去试试吧。”
丰逸擎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手机又攥紧了几分。
有爱有何不可,伤害是缘于爱,成全也是缘于爱,我们终将在终点相遇,不过了多走了一些弯路。
丰逸擎在医院的走廊里,按下了拨通键,他在等待,能将他兄弟带出泥潭的人。
“喂,逸擎。”清润的嗓音响起,一如从前。
“迟墨,你要不要回来?”
对方沉默了很久很久,随后低低的笑了,“不了,我想留在这里。”
“即使季明宇快死了吗?”
“什么?”迟墨陡地提高了嗓门,声音满是惶恐,“明宇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跳楼了,为了你们的爱情,所以,回来吧,迟墨。”
丰逸擎、顾寒、季明宇、迟墨是高中同学,高中三年一直混在一起,是个非常奇异的组合,三个ALPHA一个OMEGA。
迟墨特别聪明,喜欢航模,也正是因为这个爱好,认识了同是航模社的季明宇他们。
丰逸擎从小就是个对情啊、爱啊没什么感觉的人,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在他眼中并无区别,再加上家中突遭变故,一颗心彻底凉了下去;顾寒则是一直想着怎么和家里对着干,怎么不着调怎么来,生活的宗旨只有一个——气死亲爹;所以三个ALPHA中唯一正常的就是季明宇了,勤奋刻苦,虽然带着一些少爷脾气,却终究瑕不掩瑜。
三年的时光,将几人变成了好哥们,却也让季明宇与迟墨之间变了质。因缘造化,突然有一天,迟墨在季明宇的心里就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
季明宇开始找各种机会约迟墨两个人一起出去,次数多了,聪明如迟墨也就懂得了怎么回事,他没想拒绝,因为这恰如他愿,于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季明宇牵着迟墨的手出现在了丰逸擎和顾寒的面前,吓得两人喷了口中的可乐。
少年的感情总是纯粹而美好的,却也是任性冲动的,季明宇觉得自己既然是个ALPHA,就没有理由让迟墨再服用抑制剂,迟墨也是被爱冲昏了头脑,竟答应了这非常愚蠢的提议。
于是,在高三最后的一个假期,迟墨的发情期到了,季明宇将人带到了自家山上的别墅里,度过了肢体纠缠的三天,冲动之下更是永久的标记了迟墨。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季爸爸知道后火冒三丈,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身份地位,怎么能和小摊贩的儿子结婚,于是采用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进行逼迫,迟墨腹背受敌,一面是季家的谩骂羞辱,一面是亲生父母的指责逼迫,这个瘦弱的OMEGA硬是生生扛住了,连丰逸擎和顾寒都为之动容。
然而悲剧总是连串的发生,迟墨在随着爸妈进货的途中遭遇了车祸,父母双亡,只有他一人生还,一同失去的还有他的双腿。
迟墨求着丰逸擎和顾寒,千万不要告诉季明宇,因为那时季明宇刚挨了一顿鞭子,伤口感染加之压力过大,彻底卧床不起,每天说着胡话。
两人替迟墨瞒下了,每天在病房里照顾着已经接近崩溃的OMEGA,这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季妈妈。
丰逸擎和顾寒不知道季妈妈对迟墨说了什么,只是短短的十分钟,季妈妈走后,迟墨就提出了想要出国,而且还是在瞒着季明宇的前提下。
丰逸擎大发雷霆,无论怎么追问,迟墨终是不说缘由,问得急了便痛苦流涕。
人心都是肉长的,丰逸擎和顾寒又怎么忍心一再施压,于是,在迟墨病情稳定之后,两人瞒着季明宇,将迟墨送到了荷兰,那个充满郁金香与风车的浪漫国度。
就这样在异国他乡,这个孑然一身又失去双腿的男孩孤独的度过了三年。
迟墨走之前,曾给季明宇写了一封信,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旧岁今朝,离人归不归?
季明宇醒后,魔怔了一般四处寻找,却终究摸不到任何线索,偌大红尘,他终是弄丢了那个叫做迟墨的男孩子。
终于,在第二年后,他知道迟墨不会回来了,他认清了现实。季明宇开始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醒来后却依旧心痛难忍,他想恨,却始终恨不起来。
这段感情中,其实并无谁对谁错,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所热爱的而努力,却弄得所有人的心支离破碎。
丰逸擎看见季明宇如此痛苦,不止一次想要说出真相,可他忘不了分别时迟墨的眼泪和请求。
这个一向聪明高傲的男孩子拍了拍自己残缺的腿,抬头看向了丰逸擎和顾寒,“未来的路,你们替我带着他奔跑,然后,让他将我埋葬在回忆里,这是我最体面的退出方式。”
两行热泪顺着迟墨的脸庞蜿蜒而下,他用力攥住了自己空空的裤管,声音哽咽,“答应我,绝对不要让他知道。”
飞机呼啸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丰逸擎知道,有两颗心枯萎了。他不懂,何为爱情,却永远记住了爱情狰狞的一面,不仅可以吞噬人心,更能吞噬生命。
“季老爷子怎么样?”顾寒笑着看向了慢吞吞走过来的丰逸擎,“有没有鬓发微白。”
丰逸擎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刚才没有,因为担心明宇,现在有了,”顾寒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落寞,“自以为是总要付出些代价。”
“他们知错了……”丰逸擎晃了晃手里手机,“准备接驾吧,他要回来了,明天的飞机,我订的票。”
顾寒愣了愣,随后开心的笑了,“真有你的。”
“不是我的功劳,”丰逸擎指了指病房,“全仰仗那位爷的勇猛,血浆攻势不是谁都承受的住的。”
“迟墨身体怎么样?”
“恢复的很好,暑假我去看过他,大名鼎鼎的来自中国的迟先生,笑的唇红齿白,在小镇上人气极高。”
“他的,”顾寒指了指脖子,“标记消除了吗?”
“怎么可能,”丰逸擎瘫在了凳子上,“他将自己和明宇都埋葬在了过去,从来没想走出来过。”
“那每年的发情期怎么度过?”
“抑制剂呗,多亏了明宇最终标记了他,抑制效果还不错。”
“旧岁今朝,离人归不归?”顾寒轻轻的念了一遍当时的分别诗,突然发现那个时候迟墨挺残忍的,他不说归,也不说不归,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季明宇,就那么生生的吊着你,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我想还原生活与爱情最初的样子,季明宇的做法,在我身边真实的发生过,芸芸众生,总有人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第十二章 我想吃饺子了
(第十二章) 我想吃饺子了
第二天丰逸擎和顾寒早早就到了机场,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迟墨的眼下一片青黑,见了两人拼了命的滑动着轮椅,顾寒连忙跑过去将人一路小跑着推了过来。
“他现在怎么样?”迟墨焦急的看向了丰逸擎。
“昏迷着呢,只有你能把他唤醒,最好给他一个吻。”
迟墨板着脸,下一秒就伸出了手想扇丰逸擎,“王八蛋,我让你骗我!”
“真没骗你,”丰逸擎笑着躲开了,“他真跳楼了,摔断了两根肋骨,还喊了一句临终遗言。”
迟墨的手紧攥成拳,低声问道:“什么?”
“迟墨,我等不到你了。”
迟墨闻言猛地低下了头,久久保持着这个姿势。
丰逸擎看着迟墨被洇湿的牛仔裤,翘起了嘴角,“他不是傻吗,这不就等到了。”语气一如往常般调笑,只是眼眶发红。
顾寒也转过了头,总是含情的桃花眼满是泪水,这一刻,他感恩有神佛,留下了季明宇的一条命。
三人到病房时,迟墨突然胆怯了,他回过头,有点紧张的看向顾寒,“小寒,我头发乱吗?我是不是变难看了?”
“不乱,”顾寒柔柔的笑了,“你和当初一样好看。”
迟墨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向了病床上的人,三年未见,却如同梦里描摹了千万遍,不曾有丝毫的陌生感。
“明宇。”迟墨往前动了动轮椅,身后的丰逸擎轻轻关上了门。
“明宇。”迟墨又唤了一声,抓住了季明宇满是淤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明宇,醒醒。”
季明宇早些时候其实醒了一次,后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又感觉左手有些痒,不耐烦的睁开了双眼,他以为是季妈妈,那是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明宇。”迟墨见他睁开了眼睛,连忙又唤了一声。
季明宇缓慢的转过了头,怔怔的看了迟墨两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睛,苦笑道:“我特么还出现幻觉了。”
“……”迟墨红着眼眶,低头一口咬了上去,用足了力气。
“卧槽!”季明宇感受到疼痛猛地抬起了头,抽回了手,定定的看着迟墨,仿佛不认识般,许久许久,才流着泪低声说道:“滚出去。”
迟墨一愣,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缓缓的放下了胳膊,松开了季明宇的手,转动着轮椅,慢慢的滑向了门口。
季明宇死盯着迟墨的背影,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仿佛要撑裂了眼眶,他挣扎着下床,却虚弱的抬不起下半身,只能用力的拍着床铺,对着迟墨发了疯似的吼着:“他妈的你的腿怎么了?啊?怎么了?谁干的?谁干的?是不是我爸?是不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丰逸擎和顾寒自是听到了嘶吼,连忙冲了进来,将季明宇按在了床上,刚做完手术,伤口不能再裂开。
季明宇疯牛一般,红着眼睛,泪流满面,拼命的抬着头对着迟墨吼:“谁干的!我杀了他!我杀他了!迟墨!迟墨!!你的腿!!迟墨!!”
迟墨的轮椅卡在了门口,他努力转着身子,与季明宇两两相望,哭的不能自已,父母的去世,失去的双腿,背井离乡的痛苦,三年的离恨,终于都在今天爆发,无法抑制。
季明宇的喊声终于惊动了季爸爸和季妈妈,两人惊慌失措的跑了下来,却更加刺激了季明宇。
“走!你们走啊!你们把迟墨的腿还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都是你们!!我的迟墨!我的迟墨啊!!”
即便是两个人按着季明宇,他仍旧拼命挣扎着要起来,冲着迟墨伸出了胳膊,仿佛那是他世界里最后一束光,稍纵即逝。
“叔叔,”迟墨抬起了泪流满面的脸,“能不能帮我转下轮椅,我想过去,可是卡住了。”
季爸爸一愣,随后红了眼眶,连忙将迟墨推到了季明宇的身边。
“迟墨,迟墨。”季明宇一把抓住了迟墨的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五官难看的挤到了一起,哭的无比狼狈,“你的腿!你的腿!”
“明宇,”迟墨伸手摸了摸季明宇的脸,泪水簌簌落下,“听话,你先躺下好不好,伤口会裂开。”
“我不躺我不躺!!”季明宇疯癫了一般拼命的摇头,“上次我不过睡了一觉,就把你弄丢了……”
迟墨的心都要碎了,他努力用胳膊支撑着轮椅,想抬起自己的身子,却始终力不从心,突然身后一轻,季爸爸抱住了他的身体。
顾寒见状连忙松开了季明宇,帮着季爸爸一起,将迟墨抱上了病床。
季明宇一把将人搂了过去,疯了一般的用手摸着,用嘴亲着,认真仔细地确认,除了腿,他的迟墨还少了什么。
其他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久别再遇的情侣,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他们走的太不容易,他们一定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丰逸擎和顾寒安抚好了季爸爸季妈妈,才脱了力一般的坐在了走廊的凳子上。
“你说,爱情都这么死去活来的,为什么还争着去要?”丰逸擎的情绪有点低落,“迟墨没了两条腿,季明宇丢了半条命,还有人,连整条命都没了。”
顾寒怕他触景伤情,连忙岔开话题,“从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饿了吧,吃点什么?”
丰逸擎沉默了一会,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