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着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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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马晨在堵我!他觉得那是我发的,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你有信得过的朋友吗?”元一平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你先去朋友家住一晚上,哪儿也别去,我明天就回来。”
好不容易安抚了梁与仪,元一平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他静静地在家门口站了几分钟,调整好表情和情绪,才敲了敲门。
元一平回来了,老妈自然是惊喜至极,连连问他能在家待几天。元一平只好扯了个谎:“我这次在郑州出差,离得近就顺便回来看看,明天……就得走。”
老妈心疼地摸摸元一平的脸:“真是太辛苦了,你说你,时间赶这么紧就别回来了嘛。”
元一平有些心虚地摇头:“能回来就回来吧。”
晚餐十分丰盛,老妈大概是觉得元一平就在家待一晚上,得让他一顿饭吃够本,于是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四喜丸子,清蒸黄花鱼,红烧肉……元一平吃的很多,却食不知味。他一心三用,一面和老妈说话,一面想着梁与仪的事情,一面又想着陈朔——魔障了一样,在茶馆里陈朔那副灰败的神情,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消散不去。
“妈,早点睡吧,”元一平搂了搂老妈的肩膀:“我明天早起赶飞机,等回头我忙过这阵儿了,你来深圳玩一段时间吧?你早点来,别等着过年的时候再来。”
“在你那也没什么意思,”老妈说:“你去上班,我又不认识别人,还不如在家和跳跳舞打打牌呢。”
“那要不过年带你出去玩?”元一平问:“云南?广西?你想去哪玩吗?”
“到时候再说吧!”老妈笑着为元一平铺好床褥:“你舅舅说你大安弟弟有可能今年过年结婚,我没准要回去一趟。”老妈是山东人,她哥——也就是元一平的舅舅——还在山东老家。
“噢……好。”
躺下没多久,元一平就听见了对面房间传来的老妈的呼噜声。他兵荒马乱地奔波了一整天,却只觉得疲惫,没什么睡意。
睁眼睁到凌晨一点半,手机忽然亮了。
是陈朔发来的短信。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元一平暗骂陈朔神经病,但还是起身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
好在老妈睡得熟。
元一平下楼,果然陈朔就站在楼道口。小区的路灯映着陈朔半边身子,那灯光是惨淡的白色,显得他更加削瘦和落寞。
“一平,”陈朔把手里的烟头摁灭在墙上:“你今天的话,我仔细想了想。”
“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你是担心我,”陈朔低声笑了一下:“我本来,确实是完全没想过要把我和一智的事情说出来。但我没想到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
元一平心烦意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这么烂了,那我干脆坐实,”陈朔扬起脸看着元一平,弯弯的眼睛里反射着细碎的光,像两口幽深的井:“你和我在一起吧,不然我就把我和元一智的事情告诉你妈,反正我的事我爸妈都知道了,我也不怕破罐子破摔。”
他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目光却像汹涌的旋涡,足以把元一平吸进去。
元一平后退一步,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认真的?”
“对,”陈朔平平地回答:“我说真的。”
元一平想我他妈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到底——他没想到陈朔会做到这个程度,他值得陈朔做到这个程度吗?陈朔也真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吗?
元一平脑子乱得要爆炸,陈朔却上前一步,轻声说:“让我抱抱你。”
显然他并不是征求意见,而只是通知一下——他挣开双手,牢牢圈住了元一平的肩膀。元一平一片混乱,垂着手臂,如僵硬的稻草人一样被他圈着。陈朔低头,鼻尖在元一平肩膀上蹭了蹭。
这时已是十月底,甘城的秋天不比深圳温暖,秋风瑟瑟吹过,元一平和陈朔谁都不动,像两尊雕像。
良久,元一平说:“我明天回深圳。“
陈朔猛地松开手:“为什么?你五年没回来,为了躲我——待一晚上你就走?!”
“不是为了躲你,”元一平疲惫地解释:“公司出事了。”
陈朔不再说话,点了支烟含在嘴里。元一平也不说话,默然看着他指间,那一点明明灭灭的火光。夜风一阵一阵地吹,不时有树叶飘落下来。
元一平忽然想起来十年前的事,那时候陈朔和元一智谈恋爱,有时候他们两个不知道去哪儿玩了,玩到现在这个点儿才回来,在疯狂的蝉鸣和躁动的闷热里,元一平看到他们两个在楼下接吻。而现在十年了,十年之后,又是在他家楼下,陈朔身边的人变成了元一平。
元一平想,他和陈朔都是混蛋——当然,还是陈朔更混蛋一些。
“我和你一起去深圳,你明天几点的飞机?”陈朔忽然说。
元一平没回答,转身上楼了。
第二天上午,元一平独自回到了深圳。
他先去了趟办公室,果不其然,办公室被砸了。不过所幸砸得不是特别严重,只把电脑砸坏了,桌子上锤了几个洞出来,保险柜还锁得好好的。
隔壁文创公司的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了元一平,连忙说:“哎,是你,我以为又来人搞破坏呢!”
“昨天来了几个人?”
“两个,”姑娘说:“吓死我们了,还好人少,保安一来,就把他们搞定了。”
元一平点头:“太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姑娘摆手:“你们也是不容易,碰上这种流氓……”
元一平又回到办公室,他凝视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忽然想起一些事。
他径直走向段杭的桌子,拉黑最下面的抽屉。段杭的桌子被砸得从中间断裂开来,但这抽屉到没被动过。
抽屉里,是一个黑色鼠标。这鼠标便是段杭换下来的,那天他说鼠标坏了,去买了个新鼠标。
元一平拿着鼠标走进隔壁的文创公司:“我能在这儿试一下鼠标吗?”
“来吧来吧。”大家估计也是同情元一平,很是热情。
元一平把鼠标插到电脑上。
他移动鼠标,滚动滚轮,点击左键右键。
这鼠标一切正常。
第三十八章
元一平给段杭打电话,一口气打了十多个,始终无人接听。
他又给梁与仪打电话,然后在梁与仪的朋友家见到了她。梁与仪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穿一件挺括的米色风衣,领口露出雪白的绸缎衬衫领子。她化了妆,嘴唇鲜红,甚至连指甲上都涂着亮闪闪的冰蓝色指甲油。
然而短短两天,她瘦了一圈,这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你现在理清头绪没有?”元一平把奶茶递给她:“给你带的。”
“谢谢。”梁与仪接过奶茶捧在手里,笑了笑。她的神情很平静,把吸管插进奶茶里缓缓咽了几口。
“我和马晨沟通过了,”梁与仪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翻开:“很大可能是马晨的老婆干的,马晨怀疑她早就发现了我们的事,装作没发现,私下收集证据。这女的嫁给马晨之后就没上过班,如果离婚打官司,她很可能抢不到孩子,但有了马晨出轨的证据,孩子就极可能被判给女方。“
“无论是谁拍的那些照片,”元一平说:“发到网上了,这是违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们猜测是马晨的老婆,但是拿不出证据。”
“对,还没有证据,”梁与仪默默抓紧了奶茶:“但是,这些照片也被发到了马晨公司的内网,他公司的领导班子下个月换届,这是董事长私下告诉马晨的,马晨说这个消息他只告诉过他老婆,这就赶得太巧了是不是?”
元一平盯着桌面愣怔,几分钟后,他问梁与仪:“那些照片是被偷拍的?还是你们自己拍的,被别人弄到手了……”
“偷拍,”梁与仪摇摇头:“马晨谨慎得要死,他怎么敢和我拍照?”
“能让我看看吗?”元一平小心地问:“我……得看看,有些事我不好判断。”
梁与仪抿着嘴唇点点头,掏出手机,片刻后把手机递给元一平。
屏幕上是两个纠缠的男女,就在梁与仪家的大床上。元一平面不改色地翻看着照片,一共五十七张,全都是近景。
全都是近景。
元一平紧紧皱起眉,问梁与仪:“我没记错的话,你租那房子在二楼?”
“嗯。”
“走,去你家,”元一平霍然起身:“那东西还在。”
元一平,梁与仪,梁与仪的闺蜜,一行三人火速赶往梁与仪家。闺蜜开车,路上元一平向两人解释道:“这些照片,你们是不是以为是从窗户外面拍的?”
“肯定是窗户外面,”梁与仪说:“照片就是上周六马晨去我那儿的时候……这段时间,除了马晨,没人去过我家。”
“我本来也会这么想的,”元一平说:“但你发现没有,这些照片都把镜头拉得很近,甚至到了只拍上半身或者只拍下半身的程度,为什么不把镜头拉远一点,拍得完整一点?一两张这样也就罢了,五十七张,全都是这样。”
梁与仪:“为……什么?”
“我猜是因为,拍照的人不想让我们看出这些照片是从什么角度拍的,镜头拉得越远,画面里出现的东西就越多,就越容易判断拍照的人的位置。所以如果真的是有人爬到二楼偷拍的,那这个人不应该担心被我们看出来偷拍的角度,除非,”元一平看向梁与仪:“不是从窗户拍的,而是有人在你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连梁与仪开车的闺蜜都抽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问梁与仪:“你不是说这段时间没人去过你家吗?难道是……有人偷偷进去过?”
梁与仪撑着额头,低声说:“可我那个小区管理特别严,你们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业主提前交待过,保安肯定不会放人进去。我那房子又是新换的门和窗户,特别结实……”
十五分钟后,一行三人到达梁与仪家。
梁与仪的卧室很宽敞,除了一张双人床,还有一张木桌,一个衣柜,一个杂物架。元一平问梁与仪:“你平时在家换了衣服什么的,衣柜会一直开着吗?”
“不会,”梁与仪肯定地回答:“我用完就直接关上。”
“那就是桌子和架子。”
二十分钟后,梁与仪的闺蜜捧着个银白色的玻璃笔筒问:“与仪,这是新买的?”
笔筒上贴着个购买标签,标签上的时间是不久之前。
“嗯,”梁与仪扫一眼笔筒:“同事送的。”
元一平的心狠狠一跳,语速飞快地问:“谁?段杭?!”
“对……”梁与仪被元一平吓了一跳:“是他,就那天,你有事走了,没陪我挑婚纱,后来是段杭陪我挑的,我当时……试婚纱的时候,他在商场里逛街,说买衣服送了个笔筒,送我了。”
元一平只觉眼皮跳了跳,他从梁与仪闺蜜手里接过笔筒。这笔筒是玻璃材质的,但并不透明,挺沉。
元一平沉默几秒,忽然狠狠把笔筒掷在了地上!
玻璃笔筒分崩离析,开裂的一瞬间,厚厚的玻璃壁中竟然弹出来一枚方方正正的黑色小东西。
梁与仪一声惊呼:“这是——”
“微型摄像头,”元一平沉着脸把那黑色小东西捡起来,又捡起一片稍大的碎片:“这是单向玻璃做的,我们从外面看,是不透明的,但从里面往外看,是透明的——和车窗是一个道理。”
梁与仪瞪圆了眼睛,连眼珠都在颤抖:“段杭?可他——他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元一平心烦意乱地摇头:“但我现在怀疑他们还有后手……其实你想想,段杭一个华南理工的硕士,来我们这里拿一个月六千的工资,这本就不合理,不是吗?”
元一平拖着疲乏的脚步上楼,声控灯灭了,他懒得跺脚让灯亮起来。
果然是段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走进乱七八糟的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怀疑段杭了。所以他才拿着段杭换下来的旧鼠标去试,当时段杭说那个鼠标坏了,然后就出门去买新的,然而事实是这个鼠标没有坏。其实在这个时候元一平还在心里为段杭辩解过,也许这鼠标只是当时不灵敏了,后来放一放又好了呢?
然而现在,段杭是偷拍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元一平不知道段杭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段杭和马晨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这件事发生了,他们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今天已经有学生家长打电话来把他们公司臭骂一顿,并且要求全额退款,元一平只能用“这件事我们是受害者,现在已经报警了”之类的话来勉强搪塞,可这样的说辞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又疲惫无力,元一平刚要掏钥匙,忽然在黑暗中看见一点明明灭灭的火光。
身体快于大脑,他跺脚,灯亮了。
陈朔就靠在他家门口的墙上,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个小小的烟头。他脚下,有五六个烟头,一地烟灰。
他来了。竟然这么快。
“一平,”陈朔温柔地笑了,仿佛他并没有被关在门外等待很久:“你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
陈朔脚边立着个小小的拉杆箱,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在甘城见面时穿的衣服。不到24小时,他们又见面了,却是在千里之外的深圳。
元一平本就心烦意乱,眼下见陈朔真的跟过来了,更觉得头大。
他没搭理陈朔,径自掏钥匙开门,关门。
陈朔没跟进来,元一平关门的瞬间听见他低声笑了笑。
十分钟后,元一平从猫眼往外看,陈朔仍靠在墙上,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
三十分钟后,元一平再从猫眼往外看,陈朔姿势都没变,只是指间的烟变短了。
“你他妈的,”元一平狠狠拧开门:“陈朔,你要抽烟,滚出去抽,不要守在这儿——你他妈要债呢?”
“没抽,”陈朔瞟了眼满地的烟头:“今天抽了很多了,我就是……没事做,点着烟磨时间。”
元一平觉得整个后脑勺都一抽一抽的疼,他一把拽住陈朔的领子,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