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霜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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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苓心里咯噔一下,看向Vincent忽明忽暗的侧脸,呆愣了好一阵,最后云淡风轻地回答:“有什么好见的,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那可不一样。”Vincent扬长声调大惊小怪道,“以前我那样求你跟我们一起探险,你说什么都不答应,郗苓,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要不愿意的事儿,别人就算拿刀抵住你的脖子,你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实在想不透那家伙究竟用了什么甜言蜜语,竟然能哄得你跟他一起旅行。”
郗苓长叹一口气,轻声回答:“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拒绝不了。”
“我明白了。”Vincent恍然大悟,两眼放光道,“原来他就是那个让你惦记了四年的人,这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想不到你一回国就遇到了他。”
“是啊。”郗苓感叹道,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本打算好回去跟姐姐旁敲侧击一番,想不到竟然省去一大堆麻烦。”
Vincent斜睨他一眼:“这么说,你们在一起了?”
郗苓苦涩地摇摇头。
“怎么,他不喜欢你?”Vincent扬眉道。
“他喜欢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其中一个。”郗苓轻声回答,语气中是极尽的疲惫。
Vincent嗤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挥一挥衣袖,从不带走一片云彩。”
郗苓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继续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Vincent以为他睡着了,便闭口不再打扰对方。
深夜的伦敦,宽敞的人行道上行人寥寥,只有三三两两的醉汉在紧闭的商场门口发酒疯,这画面一晃而过,但还是让郗苓厌恶地蹙紧眉头。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清冷的大街上,思绪逐渐飘回几个小时前,这世界的那一头,那个人,站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享受四方无尽的荣耀,所有的镁光灯都对准了他,所有的焦点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光芒万丈、星光熠熠,他是当晚全场的宠儿,而自己,却只能在他走下台前,悄然离去。
真是个,懦夫。
郗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眼看向倒映在车窗上的霓虹灯,深不见底的瞳仁逐渐在这变幻的光影中放空。
当时他离席而去,却在大厅里撞见了同样光鲜的肖露,后者见到他,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后她马上收回情绪,温和地笑道:“郗律师,走得这么急,有事儿么?”
郗苓点点头:“晚上九点半的飞机,去英国。”
肖露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怎么突然要去英国?”
“有点急事儿,需要过去处理。”郗苓微笑着回答。
肖露哦了一声,却自顾陷入沉思,郗苓见她没再说话,便道别离去。
“郗律师。”沉默过后,肖露突然叫住对方,郗苓停住脚步,只听肖露继续说,“我怀孕了,是常钦的。”
空气中有片刻的僵滞,郗苓愣了一会儿,然后扬起嘴角:“那你可得费心了,常钦好像不太喜欢小孩子。”
一丝讶异从肖露的脸上扫过,她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你竟然不难过?”
郗苓乐了:“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和他,不是……”肖露疑惑地呢喃,郗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对方把话补完。
结果肖露只是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没错,我是喜欢他。”见肖露突然顿住,郗苓也不隐瞒,大方地承认道,肖露听闻猛然看向他,后者却不躲不避,光明正大地回视对方,口齿清晰地继续说:“我本以为肖小姐是位聪明的女士,想不到竟然也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方式来挽留爱情。”
肖露的笑容一秒僵在脸上,平时自信满满的一个人,这一刻,就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偷,被郗苓揭开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无地遁形。
只听郗律师兀自笑起来,感叹道:“看来,你是真喜欢他,偏偏常钦那个傻子,以为你之所以会跟他告白,只是因为事业。”
肖露自嘲地笑笑,从郗苓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人来人往的□□,低吟道:“我确实是为了我的前途才选择跟他表白,曾经我拒绝他,也因为当时他只不过是个小设计师,没什么地位,可我万万没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然升得这么快,甚至凭借旧厂改造项目拿下两岸四地建筑大奖的金奖。早知道如此……”
“爱情不是多选题,并非你选了A,还能够转头再选C。”郗苓打断对方,口气犀利地说。
肖露却自顾继续说:“早知道如此,我就保持初心,对他的感情永远停留在事业,可是,我却偏偏要动心。”肖露摇摇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苦涩。
郗苓无言以对,在他眼里,肖露一直是个高贵冷艳的人,他从未见对方像现在这样无助又失落,他张了张嘴,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挤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挤出一句:“对不起。”
肖露轻轻一笑,眼角却不带任何笑意:“你真的和常钦很像,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说的永远只有对不起。其实我从没怀疑过你,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郗律师竟然这么爽快,毫无保留就承认了,我本以为我的对手会是个比我更漂亮更厉害的女人,谁知——”肖露冷笑一声,抬头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郗苓,“让常钦移情别恋的,竟然会是个男人。”
郗苓只觉得心中有万千碎片滑落,这么多年,他守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像小丑般,牢牢地将这个秘密深埋在井底不可见光,他害怕这个秘密被揭开的那一刻,会遭受千夫所指,会被万人的唾弃,就好比今晚,他直直地对上常钦探寻的目光,当那个人说出“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主”时,从他心底开出一朵纯白无瑕的风信子,可那朵风信子只能兀自开放,兀自凋落,他不能够挪动脚步,甚至不能发出一个音节来对此作出回应,最后走上台,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永远只能是肖露,抑或是和肖露同样性别的女子。
见郗苓的面色逐渐灰败,肖露撇撇嘴,充满歉意地缓解气氛:“对不起,我一时嘴快,我并不是歧视同性恋,而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想到,我会输给一个男人。”
郗苓勾了勾嘴角,平淡地回答:“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你我此时的现状,根本无法用输赢来衡量,我厌恶一切需要勾心斗角的东西,这世上总有求而不得的事,一件物品不管多稀有,如果需要靠算计才能得到,那我宁愿不要。其实有时候能得到的未必就是好的,失去的也未必糟糕,人活于世,最害怕的是自寻苦果却不自知。这大半年相处下来,常钦对你的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属于你的爱情就像流沙,越害怕失去,就会抓得越紧,抓得越紧,流逝得越快,苦守着一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情,只会让自己平添烦恼,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何处寻不到属于你的一片天,为何非要徘徊于这四方天井之中,白白降了自己的身份。”
肖露垂首聆听,原本愁苦的脸逐渐恢复生气,最后,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重新变回原来那个高贵的肖露,她看向郗苓,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郗律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接着她伸出右手,“祝你一路顺风。”
郗苓紧抿双唇,也伸手与她握了握,放开后,就像斩断缠绕在彼此间的盘根错节,金碧辉煌的大厅外,等待在前方的是一片海阔天空,肖露回过头,看对方背影直挺,修长的双腿坚定地踏在光亮的大理石砖上,直觉这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冷气场,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思想,更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感情。
郗苓换上Vincent为他准备好的电话卡,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名单某一栏上滑了又滑,最后挫败般地轻叹口气,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一夜过后,常钦声名大噪,在胃痛的折磨中睁开眼,等待他的是数不清的采访和邀约,文化村项目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哪一处都少不了他,可他只有一个脑袋两条腿,实在分身乏术,无奈之下,只能将各种家居杂志的采访安排在晚上,其余邀约则一推再推,苟延残喘的日子过完两天,他才想起给郗茯打电话。
“郗姐姐。”常钦开门见山道,“郗苓去英国了,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那天还是我替他把行李送去机场的呢。”郗茯直截了当地回答。
常钦哑口无言,果然,郗苓要去英国的消息全世界都知道,唯独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他郁闷地从鼻腔内哼出一口气,带着不满的情绪继续问:“那郗苓的联系方式你有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郗茯才缓慢地回答:“没有,他说等买到了新号码,会主动跟我联系,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吧。”
“哦。”常钦冷淡地挂断电话,将手机往沙发上随意一丢,最后自暴自弃地念道:“随便你,爱咋咋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暗恋,不敢表露的爱
第41章 四十一
一路长途奔波,再加上倒时差,郗苓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他穿着一身棉质居家服走出卧室,见Vincent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忙碌。
Vincent在伦敦市区有一套不大的单身公寓,是毕业后父亲送给他的礼物,Vincent自小就习惯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愿意跟父母同居一屋,虽然他自己家的房子要比这个小套间大出几百倍,但他更爱窝在这里,享受专属的个人空间。
“起床了?”见到郗苓向自己走来,Vincent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走到咖啡机前,取出几颗咖啡豆开始煮咖啡。
“你今天怎么不上班?”郗苓从水壶里倒出一杯开水,每天起床后,他都习惯先空腹喝一杯水。
“跟我老爸请了几天假。”Vincent扫了眼郗苓,意味深长地说,“这几天我就是你的私人助理,专门负责你的日常。”
郗苓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我又不是没在英国生活过,哪用得着你照顾。”
Vincent不以为意地回答:“从明天开始,你就得经常往学校跑,难道不需要个司机什么的帮你开车么,万一两方谈不拢,我还能兼职当打手。”
郗苓正无语地捏着眉心,一杯咖啡顺势递到他手中,只听眼前那个身量欣长的男孩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快别摆出一张像要去受刑的苦脸了,不知有多少人排队想见我一面,现在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你倒挑三拣四地。”
郗苓干笑一声:“那我就当回好人,让她们插队吧。”
“诶诶诶,你可千万别!”Vincent听闻,脸上的表情惊恐无比,“就为这事儿,我爸都整整念叨我两个礼拜了。”
“怎么,你又把哪个刚认识的女孩子带回家了?”郗苓喝了口咖啡,好奇地看着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婊|子,”Vincent轻啐一声,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老子的名表、钱包、车钥匙统统被这个小贱|人给拐走了,幸好我及时报警,除了损失一些现金外,其他都找回来了。”
郗苓欣然一笑:“早就警告过你了,别把不三不四的女人随便往家带,失财倒是小事儿,关键是你就不怕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Vincent提高音调辩解道,“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就连pub那种地方都不怎么去了,那晚是我老爸几个下属硬拉我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说是公司里一名女同事过生日,他娘的,我连那女人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给她过哪门子生日,要不是我老爸整天在我耳边念叨让我跟下属们打好关系,我万万不可能答应去参加那杀千刀的聚会,结果,我被那堆人灌得连妈都不认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把我背回家的,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去警署报了案才知道偷东西的是个女人,核对完身份,警察发现那人就是pub里的调酒师,手表、钱包、车子都找回来了,就是钱包里的现金全被那婊|子给花了,就因为这事儿,我爸天天念天天念,我的耳朵都被训出一层老茧了,你要不信,今晚你见着他,他铁定又会把这事儿翻出来说。”
郗苓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大企业的小开,现今伦敦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却在酒吧里醉得不省人事,这么醒目一猎物,您这是送上钱明目张胆地勾引别人来抢劫啊。”
Vincent痛苦地哀嚎一声:“郗律师,你就不能换几句台词安慰我么,这些话就是我老爸整天没完没了念叨的。”
郗苓笑笑:“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再整天吊儿郎当地过日子,当心你老爸把这套房子收回去,让你搬回家跟他们一起住,到时就真的有你哭的。”
Vincent被郗苓恐吓地全身一哆嗦,甩给对方一个白眼:“你别在那儿给我幸灾乐祸,到时见着我爸,千万记得替我好好美言两句,说不定,”Vincent冲郗苓眨眨眼,“他就会答应让我跟你一起回国。”
郗苓无语凝噎,他没再接话,而是走到Vincent身旁,低头看了眼:“又打算煎牛排?”
“怎么?”Vincent看向他,眉角一扬,“你离开英国这么久,难道一点也不想念我煎的牛排?”
郗苓哼了一声,不痛不痒地回答:“你的手艺我早已掌握七八分,想的时候就自己煎。”
Vincent失望地转了转眼珠,浑身散发着满腔热情被瞬间浇灭的挫败感,听完郗苓的打击,他把木铲举在半空,迟迟不愿回锅,郗苓见状推了推他的手肘,提醒道:“想什么呢?再不翻面儿牛排就老了。”
Vincent这人生来具有极大的魔力,这魔力在郗苓眼里就是一种强烈的“人格分裂”,他的外表总给人一种不务正业的痞气,可了解他才知道,此人对某些事儿的执着程度着实让人咂舌,Vincent的中文名叫叶文苼,出生于富贵家庭,却热爱做西餐,这或许跟他爷爷以前是个厨子有关,当年他的爷爷从中国留洋来英国,在伦敦的一家西餐厅学做菜,因为手艺出众而声名远播,之后他爷爷辞职自己开了间餐厅,生意越做越大,待交到Vincent爸爸手中后,当年街角的一家小餐馆现在已发展为大型连锁企业,叶氏集团旗下的餐饮业遍布整个欧洲和北美洲,去年又把分部开进了中国,郗苓与Vincent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里,当时郗苓的钱包差点被人偷走,是Vincent狂奔三条街才替他找回来,郗苓见他一身厨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