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太随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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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强到无论把他放在什么环境里他都能安之若素,住在条件最差的地方,怀着最初的梦想,开一个小小的蛋糕房。
杨一鸣叹口气,他又开始房颤了。
***
罗飏听了杨一鸣“和谐删节”版的过程描述后说:“真幸运啊。”
“什么?”杨一鸣疑惑地问。
“我说沐沐今天真是幸运,以前他犯病的时候身边都没有人,今天幸好您在。”
杨一鸣心想:对我来说这真不一定是件“幸运”的事儿。
第二天,杨一鸣给丁子木打电话的时候,丁子木似乎已经完全好了。他在电话那头羞赧地说:“真抱歉杨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记得。”丁子木说,“我头疼发作了,然后……您一直陪着我,谢谢您。”
“你记得在房间门口发生了什么吗?”
“门口?”丁子木迟疑了一下,“我……头疼,然后……然后您不是就扶我进屋了吗?”
杨一鸣含义不明地“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后,杨一鸣想,那个在走廊门口扼住自己咽喉的人,到底是谁?
**
周五的下午,杨一鸣抽空去了福利院找冯老师,冯老师说:“其实我也一直怀疑木木是心理问题,因为医院里所有的病理检查都是正常的,不太可能是因为生理性疾病。”
“是的,他上周跟我说还有一份病理报告单没有出来,我估计应该也是正常的。”
“不用估计了,”冯老师无可奈何地说,“报告已经出来了,就是正常的。”
“果然。”杨一鸣说,“冯老师,我今天来找您,是想找您是想问问丁子木来福利院以前的事儿。”
冯老师想了想说:“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木木之前并不是孤儿,听居委会的人说,他是有父母的。他父亲是个赌鬼,成天打孩子,打得街坊四邻都看不下去,报警都报过两三次;他妈妈基本也不怎么管他,每天说是出去打工,不过听说也是去鬼混的……你知道,他妈妈还是挺漂亮的。”
杨一鸣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木木从小就特别独立,家里也没人管他,他就和一条狗作伴。后来,应该是他妈妈的事儿被他爸发现了,两口子打得特别厉害。不知道怎么又说起木木来,吵来吵去好像是说木木是他妈妈跟别人生的……”
说到这里,冯老师顿了一下:“男人对这种事情……你也知道,所以打得也就特别狠,连着木木一起打……等邻居打电话报警时,他妈妈已经躺地上不动了,木木也……”
杨一鸣听的手都是冰凉的。
“他爸爸因为家庭暴力被判了八年,并加赌博、斗殴、借高利贷等等,反正最后判下来是十二年。”
杨一鸣心里一紧:“那岂不是已经出狱了?”
“没有,”冯老师摇摇头,“他在监狱里跟人打架,刑期延长了,但是具体延长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清楚。木木从来没有去看过他父亲,在木木十八岁成人之前,我们偶尔还打听一下他爸爸在监狱里的情形,等木木成年了,我们也就不问了。”
杨一鸣想起丁子木身上那斑驳的伤痕,站起身来对冯老师说:“冯老师,我会帮助他的。”
冯老师下意识地也站起身来:“谢谢您,杨老师。”
两个人,站在办公桌的两端,似乎完成了一次接力,把一个善良的灵魂从一双手交到另一双手里。
丁子木的少年时代,冯老师为他庇护;将来,杨老师会为他铺路。
***
杨一鸣从福利院出来时接到了杨双明的电话,杨双明在电话里说让杨一鸣带点儿蛋糕回家。
“就你上回带回来的那个,”杨双明说,“妈还挺爱吃,说比面包房做的好吃。”
杨一鸣笑了:“我就是在面包房买的啊,不过面点师不是一般人。”
“不管是几班的,总之,你再带点儿回来。另外,做好心理准备啊,妈这两天精神不错,开始念叨你的婚事了。”
杨一鸣瞬间头大如斗。
他挂了电话之后给丁子木打,电话铃响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杨一鸣心里有点儿不安,于是收起电话直接就去了丁子木工作的面包店。
推开门,清脆的风铃响起,扑面而来的是清甜的味道。与一般的蛋糕房里弥漫的浓郁的奶油甜香不同,这里的香气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凉。杨一鸣觉得很像雨后新鲜的竹笋,清甜沁人。
一眼扫过去,丁子木并不在。杨一鸣问了收银台的小姑娘,小姑娘抿着嘴笑:“木木啊,他在后厨呢。”
“做糕点吗?”
“不是,”小姑娘带着几分神秘的神色说,“木木说他有了一个新点子,想要做一种新式的面包,正在后面试验呢。”
“他还挺有想法的。”
“可不是,现在我们店里卖的最火的一款三明治就是他创意出来的,最近这几天给我们店长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说月底要给木木派红包。”
杨一鸣来了兴趣,问:“哪款三明治?”
小姑娘指指距离款台最近的一个独立的小玻璃架子说:“要买趁早啊,等晚高峰一来,我保证你买不到。”
杨一鸣用托盘端了三块结了账,小姑娘正要打包的时候他说:“包两块就行,给我留一块我尝尝。”
蛋糕房靠窗有两张小小的桌子,配两把软椅权当是茶座。小姑娘给杨一鸣搭配了一杯咖啡,说这是“木木特餐”。
普通的生菜叶、西红柿、酸黄瓜,普通的火腿肉,面胚大概是特制的,应该掺了其他谷物磨的粉,有一种粮食独有的醇厚的香气。但那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刷的酱汁,有烘焙过的芝麻的香气,有淡淡的甜,还有罗勒特有的那种异香。
杨一鸣坐在窗边,被秋后暖暖的阳光晒着,桌上的咖啡氤氲着香气,口腔里的三明治让人有种满足的感觉。是的,就是一种“满足”感,食物的味道,阳光的味道,在醇厚的香气中掺杂着一点点咖啡恰到好处的苦味。这就是生活的味道,有苦有甜,但更多的是暖暖的爱意,在一点一滴的时光流逝中体会那种岁月带给你的满足,每一天都是充实的,每一天都足够回味,不空虚,不迷茫,不单调,也不繁杂。
杨一鸣慢慢地吃完一整块三明治,招手叫过收银小姑娘:“这是丁子木新研究出来的?”
“嗯,这是他刚来的时候研究出来的,那会儿我家的三明治卖得不好,店长说要撤单。不过木木尝了尝说想试试看改进一下,我家店长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就同意了。结果……”小姑娘笑眯眯地说,“简直成了招牌!店长成天说要给这个三明治起名叫‘木木三明治’,但是木木说这个名字太傻了。”
“是不聪明,”杨一鸣说,“我再买两块。”
小姑娘给杨一鸣包三明治的时候,后厨的门开了,紧跟着一股巧克力的香气飘了出来,随着这股香气,还有一个满是惊喜的、清亮的声音:“杨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尝尝‘木木三明治’。”
“好吃吗?”木木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过来,满是期待地看着杨一鸣,“三明治好吃吗?”
“‘好吃’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杨一鸣咂咂嘴,做出神往的样子说,“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其他的三明治?”
丁子木笑了,微微扬起的下颌透着一股子根本掩饰不住也没打算掩饰的得意。
后厨门又咣当响了一声,一个同样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杯,一边走一边说:“木木,我还是觉得不够甜。”
“可以了袁大哥,再甜就齁死蜜蜂了。”木木扭过头去说。
那个男人不甘不愿地说:“你真的不考虑再刷层枫糖吗?”
“再甜会抢了巧克力的味道的,”丁子木认真地说,“袁大哥你要主打的是venchi啊,那么贵的巧克力,你忍心刷糖?”
那个袁大哥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好吧,我听你的。”
丁子木笑眯眯地说:“听我的就对了。”
站在杨一鸣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丁子木那得意洋洋的笑脸,里面不仅仅是高兴,更多的是一种自信。与在游乐园第一次看到他完全不同,那种自信让他整个人都发散着一种光彩。
杨一鸣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只蜡烛,白色的。
“袁大哥,咱们可以让大家来尝尝看嘛。”丁子木把托盘举起来,说,“大家都来尝尝,先尝左边这排。杨老师,您也来尝尝,帮我们把把关。”
这个时候那个袁大哥才恍然原来一直默默站在丁子木身边的那个男人不是顾客:“呃,您好。”
袁大哥冲杨一鸣伸出手去:“我叫袁樵。”
丁子木在一遍补充一句:“杨老师,他是我们店长。”
“杨一鸣,我是个老师。”杨一鸣也伸出手去跟袁樵握手,他没提“心理老师”这事儿,总担心让对方知道丁子木心理有问题。
“啊,您就是杨老师啊,”袁樵热络地说,“木木经常跟我们提起您。”
杨一鸣诧异地看向丁子木,丁子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漏嘴了。”
袁樵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揉揉丁子木的头发:“这傻小子,天生说不了瞎话,从第一句开始就是各种bug!”
杨一鸣配合着笑笑,两眼死死地盯着袁樵的手。
“快尝尝,快尝尝。”丁子木举着盘子转移话题。
大家尝了一块左边的,喝了半杯淡柠檬水以后又尝了尝右边的。
“怎么样?哪边好吃?”丁子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扬起,那不是一种疑问的语调,他其实在心里非常有把握,极其自信。
杨一鸣觉得,当初坚持让丁子木干回老本行没去送快递真是对了。
“我觉得右边的好吃,左边的有点儿苦。”收银小姑娘舔舔手指上沾着的碎屑,意犹未尽地说。
丁子木抛过去一个“你快闭嘴你这个没品位的小馋猫”的眼神。
“杨老师,您说。”
“那得看你们这款甜点怎么定位。”杨一鸣说,“如果你主要面对青少年,尤其是儿童,那肯定是右边那款更合适,甜、润、软;可你用的是venchi,这么贵的巧克力不可能是面对孩子的。所以,如果你面对的是成年人,尤其是有一些生活品味的成年人,左边的更合适,不太甜,但是巧克力的香气足够,口感丝滑但是不腻。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吃左边这款甜点,有种……”
杨一鸣停下来,所有人都眨巴眨巴眼睛瞪着他,迫不及待地等着他说下文。
“我想想怎么形容,”杨一鸣顺手把盘子里左边最后一块甜点拿起来自然而然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品了一番,“嗯,很踏实的感觉。太甜,会让人觉得轻浮,恰到好处的苦,会让人觉得踏实。嗯,里面应该还有薄荷,吃到最后有点儿凉,这种味道吃起来层次更丰富,味觉由甜到苦到凉,一层层递进过去,很踏实。太甜的东西会让人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除了甜就是甜。”
杨一鸣停下嘴,不意外地收获到丁子木崇拜的眼神:“杨老师,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这是吃货的本能,”杨一鸣笑着说,“我也就是爱吃而已。”
“我也爱吃,我就吃不出这么多门道来。”收银小姑娘嘟囔一句。
“你是真吃货,”袁樵笑着说,然后转过脸来对着杨一鸣说,“杨老师,我服了。”
丁子木眼都不眨地看着杨一鸣:“杨老师,我……”
“特崇拜吧?”杨一鸣调侃着说,“我给你签个名要吗?”
“要!”丁子木用力点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您懂的真多。我做这个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觉得这个味道应该是层层递进的。”
“杨老师不愧是心理老师啊,”袁樵说,“您把木木看得透透的,不过食物可以反应一个人的内心,甜点更是。”
“嗯嗯,”丁子木拼命点头,“其实我就是凭着感觉做的。”
“waitress!”杨一鸣蹦出来一个单词。但是袁樵显然是听懂了,他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丁子木完全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于是狐疑地看着杨一鸣。杨一鸣到底没忍住,伸手按在丁子木的头顶用力揉了揉:“没事儿,我们在说一部电影,回去找给你看。”
丁子木不太在意那部电影,他问袁樵:“那袁大哥,我们能定了吗?”
“能!”袁樵咂咂嘴,不满地看一眼杨一鸣,“杨老师,我觉得您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形容木木的甜点,可您还是吃了我最后一块!”
杨一鸣耸耸肩:“正好袁先生您也不太喜欢那个口味的,您更喜欢偏甜的。”
“你刚刚说甜的更适合儿童,偏苦的那个才是‘有品位的成年人’爱吃的。”
“我不懂甜点,随口说说而已。”杨一鸣淡定无比。
袁樵又一次大笑起来:“杨老师您真有趣,我想以后我们出新品的时候,麻烦您过来帮我们把把关,好吗?”
丁子木在一边小声说:“杨老师很忙的。”
“好啊!”杨一鸣干脆利落地说,“我求之不得。”
丁子木闭上了嘴,他觉得今天的杨老师有点儿怪怪的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之是不对。
杨一鸣看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说:“丁子木,你上次给我的那种面包还有吗?”
丁子木想了想:“就是您说带给阿姨吃的那种吗?还有。”
“我再买两块。”
“买什么啊,”袁樵豪爽地说,“我们的特邀品鉴师还需要买面包?来,木木你去给杨老师装两块。”
丁子木听话地装了两块松软的面包递给杨一鸣,杨一鸣也不客气,接过来之后又嘱咐丁子木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然后就走了。
他走出去两步以后,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面包房的落地玻璃,他看到袁樵又揉着丁子木的头发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爪子真欠!
杨一鸣恨恨地想,同时在心里又给自己点了一只蜡烛,还是白色的。
***
杨妈妈罹患卵巢癌,生命已经走入了最后阶段,她精神好的时候会跟子女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