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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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个学生忍俊不禁，这个少年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顾憬献想想也是，长成这样肯定从小被人追被人夸到大的，高傲一点也没关系。
“那行，你直接带他回去吧。”张召似乎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也没多意外。
顾憬献带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急急忙忙的，也没问。”
“陆其琛。”他回答。
顾憬献挑了挑眉：“哪三个字？”
陆其琛四下里环顾了一下他的办公室，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不过顾憬献一直盯着他，没放过这一点，他好笑的心想：这乱七八遭的办公室，怕是遭人嫌弃了。
他在桌上取了一张废纸，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苍劲有力，顾憬献暗自给他鼓掌。
他指了指门外的牌子，对他道：“我叫顾南，是电子银行部的主管。”
“我知道。”陆其琛道。
“咦？”顾憬献饶有兴趣。
“开会时，你带了胸牌。”
“小伙子你眼睛挺尖啊。”顾憬献笑道：“你随便坐吧，我这儿八百年也收拾不了一回，别嫌弃哈。”
“嗯。”陆其琛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你要是将来不准备在银行这种鬼地方上班的话，我就你不让你学那些设备机子之类的东西，Word和Excel都会用吧？”
“会。”
“太棒了，我这人最讨厌写报告做表格，终于有人能帮我排忧解难了。”顾憬献十分开心，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助手。
陆其琛的业务水平远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打字快，语言简洁明了，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再优秀，顾憬献看他哪哪都顺眼。就是这个美人吧，他是个冰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脸上都懒怠有多余的表情。
顾憬献这个人就是贱兮兮的，总是爱逗人家，每天变着法儿地给讲笑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段数太低，每次把自己笑得不能自已，陆其琛还是一脸的麻木冷酷。
按说这么无趣的人，别人逗两次无果之后也就不再多事，偏偏顾憬献这人就在这方面有毅力，次次失败次次努力，半个月过去愣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如果那个时候顾憬献知道陆其琛大二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惠尤名品的注册事宜，他是断断不会让他去做那种无聊的小事的。
这次重逢的时候，他其实是有心要对他笑一下，但是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扯着嘴角也笑不出来，说的话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简绥青今天难得按点下班，打包了披萨和意面回来叫顾憬献一起吃。
汉堡吃得一脸一手，俩人也没一个说是给擦擦的，只自顾自的吃，汉堡吃饱了看着一手的油污，随便往衣服上抹了一把。
“哎！”简绥青想阻止来不及，无语地看着汉堡。
“嘿，这小子有范儿啊，放荡不羁的。”顾憬献大笑：“汉堡啊，我跟你讲，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把衣服搞脏了你爸还得给你洗，他自己的衣服还洗不明白，再加上你的，肯定得生气，他生气了以后你可就没有披萨吃了。”
汉堡闻言正襟危坐，竭力地想把衣服上的油污藏起来，简绥青哭笑不得地摁住他：“行了行了我看都看见了，你现在藏有什么用啊？”
“那汉堡以后还有披萨吃吗？”汉堡耷拉着脑袋。
“有，但是你得答应爸爸，不能再把脏东西抹在衣服上，在哪都不可以。手脏了就去卫生间拿洗手液洗干净。”简绥青跟他商量着。
“行。”汉堡答应地爽快，然后就跳下椅子往卫生间去了。
“你是不是得给汉堡找个妈妈呀，咱俩这糙老爷们，也不会带娃，明明挺白嫩一小团子，叫咱俩都带成啥了。”顾憬献啧啧称奇。
“你以为这事是你嘴皮子一秃噜就能找着的？哪有那么简单。”
“也是哈，不好找。”顾憬献咂咂嘴。
简绥青手一顿，看了他一眼，斟酌地问：“见到人了？”
“啊？”顾憬献愣了愣：“啊，是啊，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正常吧。”
简绥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起身收拾餐盒去了。
顾憬献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写报告，但是这玩意儿他要自己讲，就只能自己写，而且又是第一次开这种大型会议，怎么着也不能懈怠，一路修修改改写了一天多，又让实习生做了PPT，就该到十三层开会去了。
他到的算早的，专门提前了二十分钟，然而会议室里陆其琛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还有其他几个部门的总监，任俞还没来，陆其琛不说话也没表情，那些人也不敢挨到他跟前去，都各自坐远了说话。
其实他今天戴了副金丝框的眼镜，挡住了眸子里时时散发出的锐利，缓和了眉眼间的棱角，看上去温和不少，并没要想象中那么冷淡。
顾憬献从他身后过去，明明开会是公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迟疑了好一阵儿，因为迟迟没坐下都引起几个人注意了，他才咬了咬牙，坐在了陆其琛左手边的那个位置上。
陆其琛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这才侧过脑袋看了顾憬献一眼，眸子里有了些许波动。
“陆总好。”顾憬献低声道。
“嗯。”陆其琛捏了捏椅子把手，微微颔首。
有人进来调试电脑和投影仪，顾憬献把U盘给他，在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挑到了今天要用的文件和PPT拷到桌面上，做完这些他抬起头，正巧和陆其琛看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个人都怔了一下，对视了仅仅两秒，就各自分开了。
任俞是最后一个来的，他一进门就道：“我这每次都压轴，重量级嘉宾啊！”
会议室里发出几声笑。
其实顾憬献以前也是属于压轴的那一类，上班卡点，开会最后一个到，半点没有主管以身作则的样子，只是在这里，或许是出于一个新人的自觉，或者别的什么，他没敢怠慢。
陆其琛睨了任俞一眼，淡淡道：“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以后能有多一点人看吧，谢谢大家！
第5章 第五章
顾憬献忙着记笔记，也没几次机会往陆其琛那边瞟，他是第四个上去的，任俞还专门给各个总监们做了介绍。
“惠尤名品今年第三季度电子交易额共713亿元，同比增长27。13％，跟去年包括了年中6。18在内的第二季度交易额相比，已经趋于持平，占惠尤总交易额的74。32％，同比增长57。98％，可见惠尤的交易额正在大量的趋于电子形式。”顾憬献翻出PPT上有着各种统计表和扇形统计图的一页，快速说道。
“根据……”顾憬献下意识往陆其琛那里瞄了一眼，陆其琛正抬起手扶眼镜，一抹刺目的光折射过来，顾憬献偏了偏头，眯起眼睛。
什么东西会反光啊，还是手上的……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又朝那里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一只铂金戒指，戴在陆其琛左手无名指上。
绝对不是带着玩儿的那种戒指，而是——婚戒。
顾憬献整个脑子一空，胸口像是被人猛的锤了一下，一阵钝痛，痛的他眼睛发花。
他，结婚了？
“顾总？”见他根据了半天也没根据出个所以然来，任俞蹙眉叫他。
顾憬献倏地回过神：“啊，额，抱歉。”
“你脸色不好，哪不舒服么？”任俞瞥了一眼身边的陆其琛，问道。
顾憬献也看了陆其琛一眼，见他正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抿了抿嘴唇摇头道：“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根据美国通用会计准则和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分别实现9。78亿元和6。34亿元的净利润……”
后面的十几分钟他是怎么说下来的，顾憬献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等他彻底回过神时，他已经在办公室枯坐近二十分钟，还是孙友明叫醒他的。
“顾总，电话响半天了，你没听见啊？”孙友明无语道。
“啊……”顾憬献手忙脚乱在桌子上翻手机，是简绥青拨来的：“接汉堡吗？”
“对，你懂我，我走不开，估计五点也不行，你有时间接一下，送到我这儿来。”
顾憬献看了看表，点头应了。
“那个，孙总啊。”顾憬献叫住转身欲走的孙友明：“咱们陆总，结过婚啦？”
“你说他手上那个戒指啊？”孙友明道：“那都戴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反正我进公司，他就一直戴着，听说是结婚了，之前还有个女孩儿老来公司找他，这几个月倒是没来了。”孙友明凑近了些：“听说是怀孕了。”
“喔……”顾憬献拖长了音调，也是，哪有人没结婚还要戴个婚戒的，减少烂桃花吗？
顾憬献心情不甚明媚地去了幼儿园接汉堡，准备送到简绥青办公室去。
汉堡敏锐地察觉顾憬献情绪很低落，一路上也没再叽叽喳喳，安安静静坐在儿童椅里面玩儿他的书包袋子。
“饿吗？”顾憬献看着百无聊赖的小人儿，有点好笑，阴郁的心情都散去不少。
“饿！”汉堡猛点头。
“吃什么？顺便给你爸带点。”顾憬献降下车速让汉堡看着两旁的餐馆。
“小龙虾！小龙虾！南南叔叔，我想要吃小龙虾！”汉堡指着路边一家龙虾饭，兴奋道。
“得嘞！”顾憬献靠边停车，把汉堡从车里抱出来，边走边往上颠着飞了两下，汉堡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爸爸不能吃太辣的。”顾憬献抱着他点餐的时候，汉堡挥了挥小拳头，提醒道。
“我知道，咱们吃完再过来点，不然给你爸拿过去该凉了。”顾憬献把他放下道：“去给咱占个座，我看着儿生意好的不行，不能站着吃。”
“好嘞！”汉堡背着小书包一颠一颠跑了。
顾憬献边付钱边冲他喊：“小心点啊！”
汉堡还挺聪明的，占了个窗户边的座位，顾憬献端着餐盘过来的时候，正支棱着小短腿准备开窗户，顾憬献赶忙过去帮他：“行啦，就你那短胳膊短腿儿的，能开开才怪了，坐好吃饭。”
两个人都饿了，风卷残云地吃完，汉堡要自己去给简绥青买饭，顾憬献给了他钱，在他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着汉堡小大人一样跟对方描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成什么样了。
“其琛，怎么不进去？”任俞停好车过来，正见到陆其琛立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憬献听到那称呼，笑容一僵，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下午才发现这个人疑似结婚，这会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顾憬献正想着要不要装没看见没听见，带着汉堡赶紧走，任俞就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哟，这不是顾总嘛。”
顾憬献暗地里骂了一声，回过头就发现陆其琛正在盯着自己，好像不对，盯着点餐台前的小团子汉堡看……
“陆总，任总。”顾憬献微微颔首，冲他俩笑了笑。
“顾总也来吃龙虾饭啊？”任俞笑呵呵的。
“吃完了，准备走。”
“嗯……这家饭很好吃吧，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呢，陆其琛这个家伙，这点上竟然还挺靠谱。”任俞意有所指。
顾憬献诧异地挑眉：“陆总？”
他之前也请陆其琛吃过龙虾饭，因为那天陆其琛陪着他一起加了班。他记得当时陆其琛好像还很嫌弃来着，不知道是嫌这种东西不干净，还是嫌弃龙虾饭的店面太小也不整洁。
不要问陆其琛明明都是一个表情顾憬献是怎么看出来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现在倒好，他自己跑来吃不算，还带别人来，美食推荐竟然是这种龙虾饭……也是够匪夷所思。
陆其琛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不再看汉堡，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顾憬献看，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风暴。顾憬献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被他这样盯得浑身不自在。
“南南叔叔！我们走吧！”汉堡扑过来抱住顾憬献的大腿，挥了挥手里打包好的饭。
顾憬献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一把抱起来：“来，这是叔叔的两个老板，叫哥哥。”
“哥哥好！”汉堡冲任俞和陆其琛甜甜道。
“哈哈哈顾总你可真够会占便宜的，这团子叫你叔叔，叫我们俩哥哥？”任俞大笑，把“叔叔”两个字咬得很重。
陆其琛闻言，脸色松动些许，终于不再用那种威慑力极强的目光看着他了，顾憬献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有事的话，先走吧。”陆其琛看了看汉堡，对顾憬献道。
“都叫叔叔了，高兴了吧？”任俞看着心情明显跟刚刚不在一个档次上的陆其琛，无语道。
陆其琛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我看那小团子也就四岁的样子，怎么着，以为人家当时是为了生娃才走的？”任俞嗤笑。
“他们不像。”陆其琛摇摇头。
“呦，这会儿说不像，你敢说你刚刚没觉得那是顾憬献的孩子？脸都黑如锅底了！”
陆其琛低头吃饭，不理他了。
“就算他不是为了生孩子，他不告而别也是事实，你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么点事就这么开心？饭都多吃了不少……”任俞吐槽他。
“不管什么原因。”陆其琛沉声道：“他都要告诉我。”
“我看，时机未到，不过他也未必不在乎你，今天看见你手上的戒指，整个人都不对了。”任俞瞥了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撇嘴道。
“这个不能卸。”陆其琛右手在戒指上摩挲着：“等他问我。”
“你俩一个个的就都等吧，我看你们要等到啥时候去。”任俞无语到翻白眼。
夜里，陆其琛睡不着，起身开了跑步机锻炼，跑了半个多小时，出了一身的汗，脱衣服进浴室洗澡。
他卸了手上的戒指，放在面盆旁边的台子上，借着灯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戒指内壁上一串连体的英文单词：South。
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