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一十二-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浩宇比我想象得要冷淡得多,我以为他最起码也会积极一些,可之后的每一天,他仍是沉默懒散,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事都不上心。
但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能感觉到细微的变化,他已经停下了,不再是离我越来越远,至于重新回到从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六上午吴浩宇请假去医院拆线,我说我翘课陪他去,他说不必了,我没管他,反正我只是通知他一声,又不是在跟他商量。
为防止吴浩宇周六走得早把我甩了,周五晚上我赖在他家,他也没说什么,正合我意,省得我再找理由搪塞他让我老实上课的劝说。
周六一早我按生物钟的时间早早醒了,喊醒吴浩宇,各自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门。现在正值换季,感冒生病的人多,周末大清早的医院里也是人头攒动,挂号拆线包扎拿药这些程序都快得很,时间多半都耗在了排队等待上,全程我百无聊赖,中途出去买了趟早餐就无事可做。
吴浩宇的伤口愈合得不错,终于不再是一条粗大可怖的口子,只是缝合过后的印子和新肉长得凸出且不规则,我皱了皱眉,问拆线的护士:“这会留疤吗?”
“当然会了,这么深的口子,还能指望不留疤啊?”
我讪讪地闭了嘴,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护士继续给吴浩宇上药包扎,只有他翘着嘴角在笑。
“好了,三天不要沾水,回头自己可以把纱布去了,不要抓挠,痒了就擦药。”说罢护士惋惜地拍了拍吴浩宇的手背,埋怨道:“小帅哥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就给留下疤了,以后长好了来院里美容科做激光啊。”
吴浩宇打着哈哈道了谢,出去后我问他:“你做祛疤吗以后?”
“做个屁,大男人祛什么疤。”
我又讪讪地闭了嘴,跟着他下一楼大厅拿药。
出医院后我们乘地铁回学校。这个钟点地铁里难得不是人挤人,但也没有座位,我跟吴浩宇找了个角落站着,他用左手扶着栏杆,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我靠着车厢墙壁,把他的右手拿起来观察。我以前没注意过,吴浩宇的手确实挺好看的,指头长且直,骨节不大也没变形,但看起来又是有棱角的手,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虎口处贴着纱布和胶带,而纱布底下的伤口,以后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的疤。
我正胡思乱想出神,吴浩宇不经意地把手抽了回去,“可惜吗?”
“什么?”
“留疤。”
“……可惜啊。”
“怎么个可惜法?”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吴浩宇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接着说:“可惜什么,我身上的疤又不止这一条。”
我一怔,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整个人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吴浩宇向来不是个尖锐的人,可他时不时的尖锐总是能戳得我哑口无言。
列车在飞速前进,车门玻璃外漆黑的隧洞和车厢里明亮的灯光形成强烈反差,像镜子一样映出吴浩宇的身影,没一会隧洞里开始闪过电子广告灯,玻璃上不再是他完整的身影,反倒是他的脸被映得斑斑驳驳,列车快要到站了。
吴浩宇问我:“差不多中午放学了,直接吃饭去?”
我说:“好。”
我们在距离学校两站路左右的商业区下了地铁,找了家店吃午饭,随后一路溜达着回学校,算算时间刚好赶上下午上课。
走着走着,我突然问:“喝奶茶吗?”
“你怎么突然爱喝那玩意了?”
我没回答,紧接着又问一句:“喝吗?”
“随便。”
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我确实不爱喝,所以总共也就去过两次,一次是这次,还有一次,是上次。
我的目的根本也不是喝奶茶,跟吴浩宇说让他点跟他一样的就可以了,只不过我的要加冰。
他被人拿奶茶冰过脸一次,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就在这家店,然后两个人嬉笑着出去了。昨天他用冰块给我敷脸的时候我也回想起了这一茬,只不过当时那个情景不好提起来,现在我就跟他坐在这家店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三个人,不再是那天的人满为患,他就站在我旁边,饮料也依然是两杯,只不过一杯是我的,一杯是他的。
拿到饮料后,我趁他不注意,也去冰了一下他的脸,只不过我把杯子稳稳拿着,没有洒到他身上。
吴浩宇反射性地躲开,嘴里随后骂了一句“神经病”。
我沉默地跟着吴浩宇走出了店,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还不知道我竟然能这么小气,一件屁点大的小事我闷了好久,现在我对着他做了同样的事情,没觉得有多痛快,反而有点怅然若失。
晚自习的时候下了大雨,一直持续到放学,很多学生滞留在了教室里,等待雨停或是等待家里人来接。
大雨瓢泼,看样子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意思,而我跟吴浩宇都没有伞,也都不会有人来接。
吴浩宇站在教学楼底下朝外面看了看,向我建议道:“你在这等着吧,我回家拿伞,二十分钟后回来。”
我白他一眼,“你不觉得我今天就应该上你家待着吗?”说罢我把外套脱了,罩在我俩头上,“你把手护好了,淋湿了我不管。”
回到吴浩宇家时我跟他除了头基本上也都湿透了,他扔给我一条浴巾,我则是催他先去洗澡。当我也洗好出来后,见到的又是吴浩宇裸着上身、坐在客厅沙发上处理手上伤口的场景。
于是我又脱口而出地问:“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吴浩宇正专注于伤口,闻言奇怪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反问道:“我在自己家我热穿什么衣服?”
我哑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擦着头走到他跟前,看了看他的手,问:“怎么样?惨吗?”
吴浩宇有些烦躁地呼出一口气,“就那样吧,还能有多惨。”说完他把药统统装回塑料袋里,蓦地站起身要回房,我突然跟他面对面,视线一下子不知该往哪放,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我去穿衣服。”
吴浩宇在衣柜前翻找着,整个背部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我眼前。
他的背上爬着一条细长的疤痕,从左肩一路延伸到右侧腰际,是我小时候下手弄上去的。
去年秋天我刚回来上学那段时间还热,跟吴浩宇熟了之后也一起光着膀子在他家吃外卖打游戏,可现在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上次见他没穿衣服也是,尤其见了他的背,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
我走近,想再摸摸那条伤疤,想了想又把举起的手放下来,换成吻轻轻凑了上去。
可吴浩宇不知为何,在我嘴唇刚碰上他肩膀的一瞬间,就触电般躲了开来,转过身受惊一般地看着我,随即又垂下眼睑,连吃惊都不再有。
我尴尬地侧侧身,生硬地问他:“吓到你了?”
“没有。”
“我……”
“去吹头吧,吹风机插着,线我没拔。”
我对着吴浩宇扯出一个笑,点点头,去房间另一边吹头了,他同时拿出了衣服穿上,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吹风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我不懂,既然吴浩宇喜欢我,怎么会拒绝刚才这个举动?在我看来他不仅不该拒绝,还会感到高兴才是,可他的反应单一得不得了,除了开始的一点惊讶,什么都没有。
但是也好,起码我了解到这是他不喜欢的部分,以后就也不用做了。
☆、第二十一章 By吴浩宇
我跟张天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相处了下来。
其实我挺难过的,张天乐做的,都是他告诉他自己该做的,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他亲我、抱我,用这样的回应来换我的如常,可我知道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他要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像他说的,像以前一样就行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我跟他竟然会亲吻,并且是以那样的方式和理由。
我在那一瞬间实在是欲哭无泪,张天乐根本只是从没见过我发火,所以我对他发了唯一一次火,他就觉得我要跟他彻底决裂了似的,只好退让一步,妥协一步,像是受不了我们往后退了一点,他来来回回地帮倒忙,停不在原地,就只好往前走,即便是不受他控制地往前走,把这段关系往绝路上领。
因为这样,他甚至说得出“我也喜欢你”这种话,我哭笑不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像逼得他走上绝路了似的。
到了这个地步,我甚至说不出究竟是谁错了,我始终不够狠心,对他绝望了也能自己爬起来,到底还是舍不得他。
我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都觉得可笑,我们十几岁的年纪,怎么会在经历这样的感□□。
就像抽烟的学生总是固定的抽烟角一样,我跟张天乐也开始有了秘密基地。实验楼分离于教学楼行政楼和体育馆之外,独为一栋,低层是理科的各个实验室,顶上则是多功能会议室和阶梯教室,大多是摆设,平时没什么人会往这边来,越往高层越安全。
张天乐没事的时候会喊我过去跟他一块在最顶楼待着,说是秘密基地,但我们大多时候也只是光明正大地扒在走廊上聊天。实验楼正对着操场,从教学楼进出至校门口也得经过这一片,从走廊上看底下人总是来来往往,来来往往的人只要一抬头也能看见我们。
这周是张天乐所在的组次要进行资格赛的日期了,他明天的飞机飞香港,提前一天抵达熟悉场地,后天比完了直接飞回来上课,在学校看来,他只是无故旷课一天多而已,就算是通知了家长,他爸也不会抽出时间来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完美的时间安排。
午休时段张天乐没有待在教室,我也没有回家,我们来到秘密基地消磨时间,最近他的游戏角色刚升到了130级,总算逮到机会给我演示他的新技能和心法,我边听他说边敷衍,这些招式我早就看同角色的人打过无数次了,看他说得兴冲冲的,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张天乐把手机收了,转过身来背靠着走廊护栏,“我知道你早就看过了,但你看的又不是我的,能一样吗。”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问他:“你是不是紧张?”
张天乐低头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是啊,紧张。”
“怕跑不好吗?”
“也不是,其实只要不发挥失误,应该不会有问题。”
“别想太多,不会有问题的。”
“嗯。”张天乐应了一声,没再往下接话,转过头来看我,而我一旦跟他对上眼,他就把视线移开,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天乐这人藏不住话,果然没过一会就听他泄气地说:“如果是周末比赛你是不是还有可能去啊?”
“应该也不可能吧,我又不像你,说去就能去的。”我妈盯着我上学,学校盯着我出勤,我又没有去香港的有效签注,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个设想。
张天乐无法反驳,唉声叹气了一口。
“怎么,这么希望我去啊?”我不禁笑了笑,有意逗他。
“对啊,你要是能去的话,我应该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我一滞,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只好先把头扭开。张天乐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话多容易让人会错意,就像我真的是他什么特别的人。
我不打算理会他,随口安慰了一句:“到了赛场上你就不会紧张了,放心吧。”
“阿宇。”张天乐突然叫了我一声。
“嗯?”
“……没事,没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天乐就直接去机场了,一整天下来,没有人时不时地踢我凳子或是拍我肩膀,耳边也清净了许多,我平静地度过了身后无人的一天。
张天乐也一整天没有联系过我,连下了飞机的报平安都没有,我想他大概是忙着熟悉场地和比赛流程,抽不出时间来。我也没有像以往很多次一样问他情况如何,他不会有事的,用不着我惦记。
我在趁他不在的这一天独自一人去实验楼顶楼待了一会,那地方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有他的存在,他不在的时候果然就没有任何特殊,我靠在走廊护栏上,视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张天乐偶尔会不熟练地对我说一些话或是做一些举动,不是那种因为第一次对人有好感而显得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示好,而是那种刻意的、勉强的、谨慎的,讨好。
实验楼作为秘密基地,当然不只是用来聊天看风景。
他对在学校里卿卿我我这类的事似乎驾轻就熟,时间地点总是找得巧妙,躲得开所有人的耳目,礼貌轻巧地抓一会我的手,松松垮垮地环着我的腰,抿着嘴快速擦过的我的嘴角,之类的。
知道那种感觉吗?行为看起来分别叫牵手、拥抱、亲吻,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好像是觉得我喜欢他就希望与他做这些事似的,他替我实现了,慢慢累积讨好,试图达到一个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呢?会牵手拥抱亲吻的好哥们吗?
我一遍遍地说,你不用这么做,他却告诉我,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而已。
真是伟大。
晚上睡觉前张天乐发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画面里他也靠在床头,看样子也是要准备睡了。
我问他:“你明天几点跑?”
“我是第五组,可能九点四十左右吧。”
“明天早上数学模拟考,正好你躲过了。”
张天乐在那头嘿嘿笑了两声,“今天有人问我去哪了吗?”
“有啊,老班过来问了,我说你病了,她让你回头补个请假条。”
“啧,麻烦死了,请假条还要家长签名……那她有没有给我爸打电话?”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看样子我觉得是没打,你爸找你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明早就比赛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事回来再说。”
张天乐沉吟了一会,喊我:“阿宇。”
“嗯。”
“你会……”
“加油,”我打断他,“别紧张,资格赛而已,对你没有难度的。”我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加油。”
张天乐在视频里头笑着应声,迟疑了一下,说:“其实我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