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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九九一十二-第40部分

小说: 九九一十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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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留下嘱咐的话,就像平时来上课一样,说了一节课有的没的,再准时下课不拖堂,每位老师走的时候班长都会大喊“起立”,所有人好好地站起来喊“老师再见”,一共喊了六回。
  下午的课就更加随心所欲,说是自习说是活动说是体育课都行,教室里的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老师全年级来回走动,也不抓人,等着学生最后提提问题或是又来跟大家聊聊天。时间是过得真快,一个下午一晃眼就过,其实老班的那一句“老师再见”我们说了两遍,早上她的课上完了,我们跟她说一遍,下午走人之前再说一遍,才是真正的告别。
  对她恨之切是真的,爱之深也是真的,老师嘛,就是一个稍微软化下来一点、你就能抛开前面积累的所有恩怨去“原谅”的人,但我对老班的感受其实也就那样,大家师生一场,你气过我我气过你的,最后的最后彼此放过,皆大欢喜。
  下午的时候她过来跟班里每个人都说了话,遇到群聚在一起的就扎堆聊,我们虽然终于要熬出头了,爱她也是爱的,但是要一对一地接受祝福还是免了,所以我们常玩在一块的几个人这时候早早就抱好了团,等着一并跟老班一次性聊完。
  很多事在最后这天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我跟张天乐不避嫌地站在一块,他的态度仍旧不太好,老班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接,别的同学只知道他被老班针对得紧,不了解他们起冲突到了什么程度,见他对老班视而不见的,朝我递来了尴尬的眼神。
  老班特地看着我又看看张天乐,用充满了无奈的语气说:“你们两个啊,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我有点惊讶,甚至分不清她这是在感叹还是真的在问,张天乐烦得头一撇,我知道这话就得丢给我来接了,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班再次开口:“小小年纪这么记仇。”
  她这话是对张天乐说的,一副过来人看小孩闹脾气的模样,张天乐吃软不吃硬,他最受不了这个,我心里一哆嗦,不禁想笑。
  “我又不高考,你管我干什么?”张天乐终于答话了,话的内容还是那么欠揍。
  “恨我的学生可太多了,我都记不得了,但是他们应该都记得我,你将来是不是也是啊?”
  “不,我根本不会记得你,明天我就忘了。”
  老班又笑了,说:“好啊,忘了好,省得想起来了给你添堵。”
  我觉得张天乐快要爆发了,抢先出声:“老师你逗他干嘛啊。”
  老班闻声看向我,发愁地叹一口气,“你们两个真的是,你们记不记得我不要紧,反正我是肯定记得住你们。”
  我顺着往下接:“别,您也忘了好,省得想起来了给您添堵。”
  老班板起脸,不悦地教训道:“你的性格跟张天乐真是越来越像了!”
  我感觉周围人都缄默着不敢说话,但其实我作为当事人,既没感觉到张天乐有多生气,他顶多是有点恼羞成怒,羞居多,也没感觉到老班有多较真,我自己也是,我觉得聊得挺有意思的,都这个时候了,起什么冲突呢。
  老班无语地又嘱咐了两句带好准考证和文具,离开我们这一片之前特地跟张天乐多说了一句话:“离开学校了,要对自己负责。”
  张天乐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勉为其难把这话收下了。
  高中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平淡地结束了,昨天晚自习下课后有人才意识到那是最后一场晚自习,又是那么浑浑噩噩昏昏欲睡地度过了,还很失落,于是我以为今天会有依依不舍、师生相拥、痛哭流涕、泪洒学校之类的场景出现,又或者是学生之前叫嚷呐喊着的轰轰烈烈的抛书情节,但我们分明跟这所学校里的人事物告别了整整一天,到最后却感觉告别来得悄无声息。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师没有来送,学生也没有留恋,大概还是因为有高考在明天压着,放了学大家都陆续回家准备考试去了,顶多是走之前夕阳底下回头看一眼学校,以最后一天高中学生的身份,虽然大部分人明天依旧会回来,我们的考场就分在这里,我的考场甚至就分在这栋楼,可是明天再进来,就是以毕业生的身份了。
  我跟张天乐跑到实验楼顶楼待了一会,在走廊里靠墙而坐,我有点惆怅,没什么话,张天乐也不出声,我站起来拍拍屁股,朝他示意说:“起来吧,就这么坐着算啥啊,我们看看学校吧,这回是要彻底滚蛋了,我好歹还有两天,你是今天就真滚蛋了。”
  我知道张天乐或许没那么多的情怀,我其实也没有,只不过真到了要毕业的这个当口,还真就有点舍不得。
  我故意撞了撞他,“你说两句话啊,没看我挺伤感的吗?”
  张天乐被我一撞,估计也莫名,试探性地开口:“那怎么着,你留一级?”
  我无言地白他一眼,张天乐又问:“能考好吗?”
  “你这话问的,你这两天打算干嘛?”
  “看电视看转播呗,看看我这水平要真放过去是个什么水平。”
  张天乐毫不避讳地提起这个,我一时间还是无从应答,想了想才嘀咕道:“第一名的水平呗……”
  “什么?”他下意识接话,转过头来看我,分明是听清楚了,带着笑意说:“太盲目了吧,你这是为啥?因为爱我吗?”
  “是啊,”我重重点头,“当然了。”
  张天乐闻言,好好地看了我一会,突然双手并用挤住我的脸,强迫我低下头,在我脑门上印下一个亲吻,说:“所以你也会考好的,你会考最好的,状元。”
  “太盲目了吧。”我低着头笑。
  “因为我也爱你啊。”顶上的声音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天乐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三十八章 By张天乐

  高考的两天有那么点全城戒备的意思,我虽然不考,但也多少感受到了这场大事的隆重性。其实第一天早晨我去学校门口等着了,时间提早许多就已经有大批人抵达,考生进场的进场,家长聚集的聚集,场面甚是壮观。我就在校门旁的铁栅栏上靠着,放眼望去人山人海,穿校服已经不是必要的了,考生融入家属里,就更难快速区分,我把视线集中在栅栏内,不在栅栏外找人,想着总能看见吴浩宇一眼,可直到九点整开考了,我也没见着他半点人影。后来我又待了将近十五分钟,一个姗姗来迟的考生都没有,等候的家属散了些,实在太晒,我没多作逗留,也撤了。
  我虽没看着吴浩宇,可我一点不担心,我百分百相信他此时正坐在其中一间考场里好好考试认真答题,这回只可能是人太多我看漏了,我也不想耗两三个钟头在考场外干等着,万一遇上阿姨更加说不过去,干脆等他明天一并考完再联系,反正每次都是这样。
  想来还真是,考试的总是他,一模二模三模高考,每次都跟一个周末连上,每次都是我放四天假,他四天不见人,好在这终于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我没按照我说的,一场不落地看转播的比赛,预赛我就随机看了两场,也没仔细分析,就粗略地跟我的平均成绩做了下对比,小组里差不多是争二保三,还得看组次分配和临场发挥,进不进得了决赛确实是问题,我就挺平静地看完了,心里唯一的波澜是每场看完都害怕教练又突然打个电话过来骂我。
  梦想有重量,有重量就有负担,比赛和运动员都是梦想,可负担是我自己给的,我始终没敢正视过我的所求,我有胜负欲,我有得失心,我想证明自己说白了还是想给爸妈看,但我终于发现这场努力没意义,我爸不在乎,我的梦想在他眼中就如同那天晚上的一地废纸,是我胡闹的产物。真正难过的只有教练和吴浩宇,当事人是自己的时候原来很多感受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的难过甚至及不上他们的一半之多,我知道这说出来或许很讨打,但把负担拿起放下对当事人来说真没旁人听起来难,带来的伤害也没殃及旁人的多。我想得很清楚,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法。
  这像是一个单箭头的连带关系,吴浩宇对应着比赛,比赛对应着我爸,如果从吴浩宇那步就得断开,那后面的都不成立了。
  藕断丝连也不行。
  我对吴浩宇的执着程度比对比赛要再强烈一点,我非得要他陪我,我只要他跟我说加油,我从头到尾坦坦荡荡喜欢他,受不了外人给他贴标签数落他,见不得他得去退一步做牺牲,他有什么错,要说错也是错在我顽固,我知道他想保住我的比赛,可我真的不要他这样,这场比赛最初我是怎么下决心开始的、他说过什么样的话,我都一直记得,我错了的是我并不是个可以一意孤行的人,既然一开始只有他在我身边,那么最后我也只要他在我身边,换了我爸都不行。
  我知道这对吴浩宇来说不公平,我在冲动打架顶嘴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他的立场,在选择放弃比赛的时候应该想想他的心情,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认这件事闹大闹复杂全怪我任性,我怕他……也会怪我。
  我在他们高考完的当天破天荒地主动组织了一次班里的团建活动,原因一是除了我之外全班人高考,没人有这闲工夫想怎么安排娱乐节目,二是我的私心,想把吴浩宇弄到KTV去唱歌给我听。
  考完当天的解放计划是早就说好了的,班里陆续响应的人不少,但也不确定都能来,我就订了最大的包厢,时间从晚上七点到夜里一点,提供自助餐,他们考完的人大都得先被父母接回家,好歹也再换身衣服,我反正在群里通知了位置和房号,到时候谁爱来谁来就完了,来了刚好自助吃晚饭。
  我是真不适合组织这类活动,我到包厢的时候,有四五个人已经到了,见我作为组织者还姗姗来迟,故作正经地批评了我一顿。
  七点半过后人就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包厢里坐得挤了起来,人人绝口不提下午刚过去的高考。总有两个麦霸拿着麦克风站在荧幕前鬼哭狼嚎,玩骰子的人有两拨,叮呤咣啷吵得不行,有人提议喝酒,这帮成年的未成年的男的女的都纷纷附和,按了铃请人过来点单,我不知道这些同学是真没谱还是真能喝还是考完了真疯狂,一下子叫了三打啤酒,说就算按二十人算一个人也才不到两瓶,末了还加了一句不够再点。
  等酒真的送过来了,在茶几上摆了两长排,每个人都举着手机过去照相,照完了拿起一瓶喝的人却不多,女生有好些是两人才分一瓶喝,小口小口地抿。我在沙发上窝着,也拿了一瓶喝着,正看着茶几上那还没人动的二十几瓶酒发呆,吴浩宇终于来了。
  他推门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哇靠这么多酒。”
  这时候已经是八点过后,有酒的加持,晚来的人就能赶上惩罚了,有人起哄让吴浩宇直接吹一瓶,酒都塞到他手里了,又有声音说不喝酒唱歌也可以,吴浩宇正左右推脱,他们突然变了主意,让我来决定。
  我本来看吴浩宇被闹看得好笑,一下子让我选,还真不知道要选什么,我当然是更想听他唱歌,可是突然我又有点吃醋,这里这么多人,他一唱歌,全部人可不就都要听到了,于是我说:“喝酒吧。”
  包房里嘻嘻哈哈笑倒一片,吴浩宇哭笑不得地骂我:“你有病啊!”
  他仰头分了两口气吹完一瓶酒,随即打了个响嗝,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跨两步绕过众人的腿来到我身旁坐下,屁股一沾沙发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往我身上一靠,脑袋就在我臂膀上倚着,周围人发出看破不说破的揶揄声:“噢——”
  我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眼吴浩宇,问他:“喝醉啦?”
  “怎么可能,太累了,我跑来的。”
  “啊?”我一吃惊,正要动作,吴浩宇就把我按下来,“别动,靠会,累死了。你敢信,这个点了,地铁人多得一塌糊涂,路面上也是堵,我在地铁里气都快喘不上了,靠。”
  “那你跑什么呀?”
  “我这不是晚了吗,着急啊,晚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能有比我晚的吗?”
  “那也不一定,就你前脚早个十分钟还有人来呢。”
  “罚酒了吗?”
  “没有,那时候酒还没上来,罚唱歌了,人家是女生。”
  “我也是女生。”
  我一口酒差点没吐出来,边咳边听吴浩宇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我也能唱歌。”
  “咳,”我顺了顺气,“我不是听过了么。”
  吴浩宇听罢默默坐直了起来,换成他有点不好意思了,生硬地回应道:“……哦。”
  “你说的那个……”
  “哎哎哎啊啊啊听不见我聋了啊啊啊哎你们玩骰子加我一个啊啊啊……”吴浩宇起身一个箭步逃离了我身边,光速躲到遥远的一桌玩骰子去了。
  我没抓住他,只好自己闷笑。
  就让吴浩宇开口唱首歌这个事,想我一直以来央求逼迫诱导,什么法子没试过,他就是不唱,我后来都开始怀疑了,难不成是他根本是个五音不全,要不然明明唱得好却为何这么难请动呢,每每这时候我都得翻出那段他被偷录的复赛视频看看,得出的结论就又回到——这人的架子是真大。
  难开的金口,前几天终于唱歌给我听了。
  很难描述,往简单了说就是吴浩宇自弹自唱了一首歌,完了之后又说了点话,录成视频给我了,当生日礼物。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第一次看那段视频时的感受,就是很难描述,能想到很多东西,但脑袋又是空的,吃惊到我心里爆炸出一朵蘑菇云,惊喜到我仿佛不认识视频里这个人,我想找个形容词来夸他,或者来表达我的喜出望外,但我看完只觉得我被泡在了温水里,晕晕乎乎,视觉和听觉都中了毒。
  视频里的人酷得不行,什么介绍的话也没有,直接就开始弹,唱第一句之前舔了舔嘴唇,之后就很流畅地唱完了。我没见过他拿吉他的样子,没见过他弹吉他的样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弹琴,我记得我隐约听他说过类似的话,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歌就还是他复赛时唱的那首,被他自己称之为黑历史,放话说过再也不唱了。我是真觉得惊喜又陌生,他的声音、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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