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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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勇的眼中溢满悲伤,“太晚了,慕辰,太晚了,别这样看着我,别这样看着。。。。。。”
他的语气喃喃,动作轻柔地把慕辰翻了过去,再一次冲撞的力度却一点也不小。
慕辰的小臂和后面疼得他恨不得昏死过去,可这尖锐的疼痛却一次次地提醒着他,他正在经历着什么。
正在他愤怒绝望到极点的时候,突然发现余勇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一串串热烫的水滴滚落下来,越落越急,流过他布满牙印的后背。
慕辰心中的愤怒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的火盆,瞬间熄灭,只余苍凉。
良久,他感到小余勇带着一股热流滑出了他的身体,才冷冷地说,“可以放我起来了吧。”
余勇从他背后站起,然后解开捆住他双手的衬衫,慕辰本想撑着坐起来,手却麻的使不上劲,还是余勇从后面把他扶了起来。
慕辰没有坐下,他感觉后面疼的肉都在一跳一跳抽着。他的腿抖的站不稳,可他还是弯腰拉起褪到脚踝的裤子,哆嗦着手穿好,然后踉跄着走到门口,穿上大衣走了出去,甚至拖鞋都没有换。
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余勇一眼。
第3章 请假
3、请假
慕辰出门后打车去了家宾馆,路上下车买了点药。他自己就是大夫,大概清楚伤得如何。
到房间后先洗澡,冲了很久。这一会功夫身上的青紫更明显了起来,肩上还有两个渗血的牙印。
慕辰抖着手勉强给自己做了清理,又上了药,把肩上两个能看见的牙印喷了药,后背也有几个,虽然肿着却没流血,他胡乱地喷了几下就不再管。又吃了几颗消炎药,就再也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到天亮后人有些低烧,昨天洗澡后也没有吹干头发,这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慕辰又吃了几颗消炎药,感冒药他没有,一会出去要再买。现在就是小臂更疼了,自己用手捏了捏,应该是没断,但已经肿了,可能有点骨裂。
头还是昏沉的,却不敢再睡下去,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之后忍着疼再次给自己上了药。
想了想,还是出了门,先随便喝了碗粥,又在旁边的早市上买了两条内裤,一套保暖衣和一双运动鞋。昨天他从家里出来时身上还是一条薄的家居裤,除了大衣,上身也只是一件没有扣子的衬衫,这会冷得直发抖。
鞋他直接穿上了,回到宾馆把内裤入了下水先晾上,保暖衣裤就直接上身,也顾不得入水不入水了。然后打车去了Y市第二医院,这个医院和林兰所在的一院在Y市的东西两边,差不多隔着一整个城。
到医院后拍过片子果然是骨裂,不过位置还好,伤口也整齐,大夫给做了石膏固定,又开了些药。
后面的伤他不是不想看,但他的腰臀处伤痕累累,这又是他曾经实习过的医院,实在觉得没法就诊。
出二院时已经快中午了,慕辰又撑着吃了碗粥。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也不敢吃什么,因为还有个撕裂伤,可是还在低烧,要吃药,饭是必须要吃的。
再次回到宾馆,先续了两天房,看看时间是一点多了,拿出电话给他的领导兼老师唐主任请假。
慕辰是在N市的D大上的大学,这是个离Y市一千多公里的江南名城。今年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了N市工作。
九月份,慕辰经历了几番考试终于进入了N市第一人民医院,作了一名普通的住院医师,到现在已经入职三个多月。因为一院的进入门槛非常高,他虽然也算是名校毕业,在这里却没有一点优势。不过他自身业务能力、沟通能力都不错,又非常细心负责任,科室主任唐医生对他很欣赏,亲自带他。
慕辰临来时原本请得一周假,加上他和别人换的班,能休九天,现在已经是第六天了。
唐主任一听他不小心摔断了胳膊,先是问了下伤情和治疗方案,开的药,然后毫不客气地训了他几句不小心。最后却说让他先回N市,家乡又没有亲人,在N市他们就是最好的医院,复诊方便,还可以到她家吃饭,她的女儿煲得一手好汤。
慕辰乖乖听训,最后还是很客气地推拒了。只说他这个小姨手术后还没醒,他要再等等结果,并且在这边他已经请到了保姆,目前也有地方吃饭。
唐主任看他确实不便回来,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让他把林兰最新的检查报告发过来,她让她家老黄再给看看。
唐主任的丈夫黄主任是本院神经外科的大牛,能各地“开飞刀”的那种,这几天里林兰的每一步治疗慕辰都会发邮件过去,请他参详。
慕辰感激地应着,挂了电话,先是把自己的拍片结果和诊断证明发到唐主任的邮箱。又翻出了林兰的报告,看看最新也是前天的,想着应该去趟一院更新一下,又深觉心灰意冷。
他不明白余勇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很受伤。
余勇比他小七岁,虽然现在还不满十九岁,但他已经带了他十五年。除了两年前被迫送他去当兵,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这个他如珠如宝般带大的弟弟。。。。。。
难道因为他母亲的突然发病崩溃了,可这样的意外是他的错吗?为什么被这样对待?想到当时林兰的亲姐姐林红都不愿在手术风险同意书上签字,还是他从千里外的N市赶回来才做的手术,更觉心寒。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了半天也睡不着,今天后面已经好些了,至少走路没有昨天那么蹒跚。
想想林兰到现在还没醒,他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医生的责任心,慢慢地起身下床,打车去了一院。
路上先给陈大姐打了电话,得知林兰还是老样子,谢主任早上也进去看过,还说昨天那个小伙子一直在医院,今天是周二,可以探视,他还进去过一次。
慕辰听了也没说话,只是快到医院时他摘下了吊着胳膊的三角巾,团团塞进兜里。冬□□服都宽大,他的胳膊从外面也看不出来什么。
进了医院慕辰直奔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值班医生,拍了这两天做的一些检查和用药。值班的小大夫可能认为慕辰这是在留什么记录,虽然冷淡倒也没阻止他。
慕辰把资料发到了唐主任的邮箱,然后走到重症室门口,果然看见笔直地站在玻璃窗外的余勇。
陈大姐听到脚步声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从昨天晚上来就一直站在这儿,我让他吃饭也不去,给他带的包子也没吃。要不你劝劝吧,早上谢主任来还说病人的反应比前两天都强了,应该这一两天就能醒,可别里边的人好了,外面的人再倒了。。。。。。”
慕辰不觉深深叹息,他发现他是恨不起来余勇的,就像被孩子伤害过的父母,会失望会伤心却不会恨。非但不会恨,甚至还会心疼担心。
慕辰走到余勇身边,看着他。良久,余勇也侧过身来。
慕辰发现,只一天不见这个人竟漫出了一股死气,颧骨突起,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还翘起了干皮。
相视良久,还是慕辰先开的口,“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先跟我回家,我们谈谈。”
余勇看着他没有说话。
慕辰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跟上。”
他走得慢,但尽量走得自然,走出去一段才听到余勇的脚步声。
他们慢慢走出医院。车还在家里,到门口后他打了车,坐上副驾,余勇跟着坐在后排。
一路无话,直到慕辰开锁进门,余勇一直在他身后两步远。
屋里还是他走时的样子,灯亮着,电视也在响着,只是昨天桌上的几个菜已经变色了。
慕辰看看沙发上狼藉的血渍,和倒地的茶几以及地上的碎玻璃片,“你收拾干净,然后我们谈谈。”
慕辰进了卧室,换上了他自己的衣裤,把脱下的只剩最上面一颗扣子的衬衣团团塞进柜子,准备走时再丢掉。
想想又套了件休闲款的毛衣,袖子宽大,很好地遮住了他左臂的石膏。
他还发着烧,人也昏沉沉地,躺到床上想着待会怎么和余勇谈。
他不害怕余勇会再对他做什么,他觉得昨天余勇的崩溃应该是骤逢大变引起的,毕竟他对他只说林兰是高血压住院在常规调理,余勇大概是被吓到了。这时听到外面响起的扫地声,洗碗声,一下子睡了过去。
第4章 告白
4、告白
慕辰是被陈大姐的电话叫醒的。
陈大姐很激动地告诉他,刚才林兰醒了过来,谢主任看过了,说是意识很清醒,只不过这会儿又睡过去了。据大夫说只要继续好转,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慕辰伤得是左小臂,这会用右手接的电话,一时忘记就想用左手撑床起来,却疼得一下子又摔倒在床上。他挂了电话,看时间下午四点多,原来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余勇并不在屋里,慕辰慢慢起床走了出来。客厅已经收拾干净,晾衣架上搭着洗过的沙发罩,电视也关上了。屋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白粥的香味。
再看时发现余勇站在灶台前,正侧头看着他。
昨晚之后余勇还没和他说过话,没有解释更没有道歉。
慕辰心里一片寒凉。
他觉得自己此刻完全不能面对余勇,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口骂人动手打人的。他不想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以后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于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药,走到沙发前侧身坐下。
余勇看他坐下,端过来一碗白粥,还有盛进小碗里的榨菜,放在小茶几上,又把茶几摆在他腿前。
慕辰心中的愤怒又有些消减。意识到这点他不觉自嘲:你还真是贱,还真把自已当他爹妈了吗?他怎么伤你都可以,他只要有一点示好你还会高兴会原谅。
慕辰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愣怔片刻,他拿起筷子淡淡开口,“一起吃。”
余勇没有动,慕辰抬眼看着他。
余勇顿了一下,又去盛出一碗放上茶几,然后拿了个小塑料凳在对面坐下。
慕辰吃了一勺看余勇没动手,又瞪他一眼,余勇这才拿起勺子吃了几口。
慕辰看他动作奇怪,一把按住他的勺子,“张嘴。”
余勇先是没动,看慕辰一直盯着他才张开嘴巴。
一嘴巴的白色水泡。
余勇还没怎样,慕辰倒先气得不行,“起泡你不会说啊!不会等凉点再吃吗!你不挺厉害吗!怎么还会起一嘴泡?!”
余勇看他为自己这几个泡气成这样,想到昨天他被伤成那样也不过只是冷冷地看他,一时只觉得被绝望攥的死死的心好像松动了一点。
就是这样的人,让他怎能放手?
余勇的长相集了父母所长,他有着林兰的瓜子脸和高鼻梁,又随了余建国的眉,剑眉斜飞入鬓,整张脸棱角分明,是偏锋锐的长相。加之身材比例好,黄金分割,肩宽腿长,看上去非常硬朗。
不过最加分的还是他的一双眼,黑白分明,灵动有神,直直看过来时仿佛含着千言万语。从小,慕辰就对他这萌萌死光没一点招架之力,现在看他这么委委屈屈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觉叹了口气。
他想站起来,但身体不方便,动作就很笨拙。余勇起身来扶,快要碰到他的左臂时,慕辰忙坐下,“你别碰我!”
余勇的手一下子顿住,而慕辰也被自己重重坐下的动作伤了患处,疼得直想大喊一声,但他还是咬牙忍住,只额角不自觉的抽了几下。
再看时余勇已经缩回了手,眼睛看着粥碗,神色黯淡。
慕辰也没搭理,“出小区东门往左有一家药店,你先去买点牛黄解毒片,还有西瓜霜喷剂,等等,先把这杯水喝了。”
余勇迟疑了一下,把水喝干净,放下杯子出了门。
水晾了这么一会已经偏凉,他从昨天中午起就没喝过一口水了,这样的一杯水下去,人好像都活了过来。
余勇出门时很小心地只把门掩上并没有锁,他还没钥匙,这会也不敢去翻慕辰的口袋。等他再回来时,慕辰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碗粥,正在吃药。
余勇放下药,看到茶几上除了他起初盛的那碗粥,还有隔热垫上的砂锅,都很明显的被翻动过,他知道这是为了降温。
他端起粥碗大口吃了起来,似乎那满嘴的火泡都不疼了似的。慕辰看着说明书,并没有理他,但他已经太满足。
把一锅温凉的粥全部吃完,从昨晚起仿佛没有知觉的身体又活了过来。他收了碗筷,去厨房清洗干净,又把厨房擦了一遍,磨蹭着不敢去客厅。
慕辰却等的不耐烦——他早就坐不住了。这会看人还不出来,慢慢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先过来吃药。”
余勇放下抹布跟着他走到客厅,小茶几上放着几颗药和一杯已经晾好的水。
看着余勇吃了药,慕辰拿起喷剂,“坐好。张嘴。”
余勇乖乖坐好,张开嘴,看慕辰认真地给他喷药,直到慕辰把药收好,他的眼神都没从他身上移开。
慕辰站在他对面,“为什么?”
余勇,终于来了,这一天多他想了许多的答案,可这一刻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慕辰看他不说话,“刚才陈大姐打电话说了,你妈妈下午已经醒了,大夫看过,说神智清楚,再过几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你不用太担心。”
余勇的眼神没有变化,也没有说话。
慕辰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理解你受惊吓,你压力太大,怪我瞒着你她的真实情况,你情绪崩溃,是我自作自受。可是,我,我”
慕辰本来想说,“我很失望,你真是让我特别失望。”
可他这么多年来从没对这个人说过一句真正的重话:他总觉得他的话是有份量的,所以从来都是鼓励期许,做的不对的也都是就事论事地指出不妥,让他改进。一次也没有给过他一个□□。
到了此刻他还是,还是
慕辰舍不得骂余勇,只好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贱,到现在还在维护别人的自尊心,自己的自尊早就被人踩得稀巴烂了。
余勇的声音很干涩,这是自昨晚起他第一次开口,“不是。”
慕辰不明白他的话,没有作声。
余勇仰着头,眼神平静,“不是因为我妈的病,不是因为你瞒我,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看慕辰更加不解的样子,余勇沉声说道,“是因为我爱你。慕辰,我爱你。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慕辰的眼睛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