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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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勇摇头，“不可能。”
　　　　看林兰瞪着眼，他的语气更加平淡，“首先我找的人能帮着开车搬轮椅，她和那老头能干吗？再者她拿我们家的钱可还没还上呢，那里头还有我爸的抚恤金，他过世别人给出的礼，这个钱她都敢昩下。”
　　　　说到这里余勇冷笑了一声，“还有我去打小工给人烫鸡毛串签子挣的钱，为那点钱我还进过看守所。那是你姐你无所谓，可我是有所谓的。我不找她麻烦都是看着强哥面子，不可能再给她花一毛钱了。”

　　　　林兰讪讪，“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现在又不是没钱，她跟了那么个老头子，又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钱。。。。。。”
　　　　余勇冷淡平静，“关我屁事。”
　　　　林兰，“你。。。。。。”
　　　　余勇站起身，“我还是想你过得好的，不过到底是笑着过还是哭着过完全看你自己，这事你晚上考虑一下，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明早给我回复就行。”

　　　　看着余勇出门，林兰的眼泪流了下来。
　　　　几个月了，从去医院那天，余勇就再没喊过她一声“妈”，可她真的是为他好呀。

　　　　王阿姨给她递了个热毛巾，没有说话，继续去收拾厨房。
　　　　她从王磊那里知道的慕辰，虽然不理解这样的感情，可也分得出那个小伙子是真心对这母子俩的。
　　　　但林兰总是恨意难平，刚来的时候她也没少劝，只是林兰外表柔弱，内心偏执，只认自己认为的事。劝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放弃了。

　　　　余勇现在对林兰没有期待，只有责任。
　　　　他不爱她，也不恨她，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感情，那大概只剩下怜悯了。
　　　　他还是希望她能过好，除了那是他的母亲，还因为她的生命是慕辰抢回来的，也是那人殚精竭虑将养过来的。
　　　　如果现在是在他陪在她身边，且不用为钱发愁的前提下，还让她郁郁寡欢，健康恶化，那么除了她自身的原因，就是他无能，他辜负那人的心血了。　

　　　　第二天一早，余勇跑步之后回到一楼，林兰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她同意了出行。
　　　　余勇待她冷淡如斯，在家里看他的脸色还不如出去走走，再者王阿姨十分意动，她也怕得罪这个还不错的保姆。

　　　　说来可笑，林红走后余勇前后找了五六个保姆，她自觉要求很低，但依然无法容忍。
　　　　那些人不是觉得她好欺负就是各种偷懒，更有手脚不干净的。林红在时虽然也有这些毛病，但那是她姐姐，其他人又凭什么呢？
　　　　为此她十分不快，虽然知道余勇没少费心费钱，但还是各种无法忍受。
　　　　好在最后王磊姑姑来了，这个人话虽少，对她却很上心。

　　　　余勇在家时间太短，她指不上。
　　　　早在陈大姐的时候慕辰就说过，保姆不合她意，最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愿意迁就王阿姨，也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去适应新人了。

　　　　不过并不是马上就能出发。
　　　　周三时余勇先开车带她去谢主任那里做了检查，得知情况稳定，可以出行，又开了药，记了一堆注意事项才回来。
　　　　王阿姨从家里打包好行李，主要是她的各种夏装，薄被，枕头什么的，锅盆碗盏，又把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这次一走可能会很久。
　　　　陆续收拾好又过去几天，终于在元旦这天早上出发了，这一次因为车子大，她的两个轮椅，折叠方便椅都搬了上去。

　　　　余勇从公司找的人叫方新立，是个刚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的哥哥方新明就是余勇的战友。
　　　　这一次叫他跟着出行，一是因为这个小伙子很机灵，也有驾照可以换换司机，二是因为他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几年前方父出车祸瘫痪在床，他们的母亲没几天就跑路了，当时方新明刚进部队，方新立才上初三。
　　　　母亲走后他就缀学回家，种地，照顾老爹，一直等哥哥回来。
　　　　两兄弟都很孝顺，直到方父心脏病去世，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几年了都没起过褥疮。

　　　　余勇敬重两人人品，公司刚一开始用人就把他们找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没信错人。
　　　　方新明不像王磊那样机敏有决断，但人很踏实，只要交待给他的活，步骤和注意事项讲明白就可以放心，他都会很好地完成。
　　　　方新立比他哥哥聪明，做事灵活，现在哥俩一起负责着另一个现场，不过因为已经捋顺，方新明只需按部就班就可以了，所以余勇让他走这一趟。

　　　　林兰没有选择回老家，一个是在冬天农村老家还是太冷，洗漱上卫生间等等尤其不方便，另一个是林红没一起同行她怕家里人怪她。
　　　　不过出行是很愉快的，沿途渐渐变绿的风景让她看着欢喜，心境也开阔起来。

　　　　而且余勇找的人很得力：方新立性格很好，开朗活泼，对她的情绪很关注，经常讲些笑话逗她开心，这还是原来伺候老爹留下的习惯。
　　　　王阿姨也很体贴，常常让她坐坐躺躺，一点也没受累。

　　　　余勇天天会来个电话，有时候打给她问问情况，更多的是打给方新立。
　　　　这一次出门的花销全都交给了方新立，除了信得过人，知道他有分寸外，主要还是怕林兰舍不得花钱，到时吃饭住房的想省钱，让其他人跟着不痛快，最终影响心情。
　　　　余勇没对林兰专门解释，但当她面给王阿姨讲过，“这次出门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吃好好玩，别的事不用管，我都给小方安排好了，到时候都由他来打理。”

　　　　也因此在林兰流露出吃得太贵住得太好后，王阿姨首先就劝她，“小勇还不是想让你出门舒服点，你不要挑东挑西的寒了娃的心。”
　　　　方新立也笑，“林阿姨，出门时老板说了让我吃饭不能低于四个菜，住宿都要三星级的，你可不要想省，你省了回头老板就该收拾我了。”
　　　　林兰被哄笑了，也就过去。

　　　　一路走走停停，见到有名气的景点都会带她去逛，有两个小伙子抬轮椅，她觉得多少年了腿都没这么长过。
　　　　加之是旅游淡季，景点不是人看人，每天都兴兴头头的，精神好了不少。
　　　　一个月后一行人在昆明租了房住下。
　　　　原本计划的终点是海南，但到了这里林兰就再走不动了，方新立还想带着她去趟西双版纳她都没同意。
　　　　昆明气候适宜，满城绿色，她很喜欢。

　　　　房子租得离西山不远，每天方新立都会推着她到这边走路锻炼。因为最低租期三个月，林兰心疼房租决定要住满，等过完年才回来。
　　　　余勇没意见，事实上他很满意，也决心以后每年让林兰出去一两趟，提高她的生活品质，也许还能缓解她的抑郁。
　　　　不指望她改变想法了，但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些。






第132章　成长
132、成长
　　　　2010年的春节在是二月十四号，年二十八工地停工，余勇结清全部工钱，又发了丰厚红包，张杰王磊方新明这几个独当一面的奖金都以十万为单位，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这些，余勇还提前订好了东山的羊，团购了米面油，这是连临时雇佣的司机都有的福利。
　　　　放假那天一众人欢天喜地满载而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一次给他打上了厚道老板的标签。

　　　　张强的年终奖有两万，这让他吓一大跳，还很认真地推辞，“小勇，我才来几天就拿这么多钱，这不合适吧，让别人知道了说闲话，回头你不好做。”
　　　　余勇笑，“强哥，你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年底结算那么多家都是你跑的，盯出不少账，加了多少班，我可一分钱加班费都没给你算过。”

　　　　看张强还想说什么，余勇又说，“而且我以前买东西因为没时间仔细挑，好多都买得贵，你来了以后，买啥都要货比三家，光这上面就省不少，而且你库房管得仔细，以前一些浪费也杜绝了，这就是你的价值。相信我，强哥，我可是老板，不会给谁多发钱的。”
　　　　张强笑了起来，“嗯，那我就收下了。”
　　　　对他来说，钱固然让他欢喜，但更让他高兴的其实还是余勇的肯定，也不枉他这样用心。

　　　　余勇也笑，“自己存好，不要跟你妈说。对了，你年怎么过？”
　　　　张强笑得很暖，“我去我哥家，嫂子已经喊我让我和他们一起过了。钱我也打算让嫂子帮我一起存上，我成天出来进去的别再丢了。那你过年去哪儿？要不和我一起吧，反正二姨也不在。”
　　　　余勇微笑，“不了，我去N市。”
　　　　张强笑得促狭，“噢，去看慕哥呀。”
　　　　余勇但笑不语，看上去十分幸福。
　　　　
　　　　二十九拜访完了最后几个人，现在这个名单是越来越长了，但都是必须的。
　　　　这一次的大标工期比较长，要干到六月底才能结束，余勇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个活干完，他的一千万目标就能实现了，到时候也有能力囤点煤待价而沽了。

　　　　三十一早他一个人开车回石城烧纸，然后去机场。
　　　　只买到了晚上的航班，虽然准点到达也十点过了，又没出租车，先坐大巴再打车，等回到锦锈苑都过了十二点。
　　　　飞机落地时他已经群发过拜年短信，这会就专心地看着车窗外，有那个人的城。
　　　　N市禁烟花好几年了，但城市是喧嚣的，流光溢彩的。
　　　　直到走进小区，站在楼下看到黑着的八楼，余勇长出口气，不管怎样，他还是来和他一起过年了。

　　　　他有锦锈苑的钥匙，开门进去屋里一片冰冷。
　　　　余勇没脱大衣，开窗通风，又打开每一间屋子的灯和空调。家俱都用白单子苫着，但也许是N市的湿度，屋里很潮，倒没什么灰，也不显脏。
　　　　余勇先把单子撤下来扔进洗衣机快洗，然后打开衣柜拿出被子，虽然放在真空袋里没有受潮，他还是把它们摊在空调口下吹着，扫地擦灰最后拖地。。。。。。
　　　　他手快，一会也就收拾完了。

　　　　晚饭是飞机餐，因为知道这里没什么吃的，他也就都吃了下去，包括小面包。这会有点饿，但看柜子里连包挂面都没有，也只能作罢。
　　　　烧水泡茶，看看屋里已经有了温度，他脱下大衣，外套，拿过刚刚烘干的浴袍进了卫生间。

　　　　洗漱过后躺到床上，又回复了一通短信，已是凌晨两点。
　　　　还是睡不着，身上的被子只有洗衣液淡淡的香味，那个人的味道是一点都没有的。
　　　　不过原本味道就是最难保留的吧，能这样躺在他的床上，已经很好了。
　　　“你要知足，余勇。”他对自己说。

　　　　久久无眠。
　　　　余勇叹口气，起身打开衣柜。他还记得里面有一个专门的收纳箱里放着他当兵几年的两地书。
　　　　果然最上层有一个正方的大箱子，那是三个蓝色的不透明收纳箱扣在一起组成的，余勇取下来放在床上。
　　　　打开最上面一层，典型的慕氏风格，整齐划一。

　　　　部队的信封是统一的，很好辨认。但记得慕辰给他的回信除了最初几封是牛皮纸信封外，后期因为他的催促都是发的EMS，他回家时只把信塞在四个档案袋里拿了回来，那些个厚厚的蓝信封都扔掉了。
　　　　可现在箱子里的信都是有皮的，他顺手抽出两封。
　　　　第一封是他的来信，左上角有日期和一个数字编号，第二封是慕辰的回信，再拿出两封也都是慕辰的回信。
　　　　所有的回信都被重新装进统一的白信封，同样的，左上角标注日期和编号。
　　　　信都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
　　　　但很明显的，三四封甚至五六封慕辰的来信里才有一封他的去信。

　　　　余勇有些呆住。
　　　　即使这些信他都反复读过，即使知道慕辰的来信远比他的去信要多很多，但这样颜色分明排列整齐的三个抽屉一打开，这个数量比还是让他意外。
　　　　按照顺序一一拿出又读了一遍，直到天大亮。
　　　　很多的琐事他都已经模糊了，现在重温更是百感交集。
　　　　而在慕辰欢快温暖的行文里，他读出了鼓励，担心，支持，承诺，以及深爱。

　　　　余勇揉揉酸涨的双眼，起身洗漱，然后出门吃早点。
　　　　在街上一个人行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珍惜的感觉。
　　　　这是那个人的城，也许他今天走过的路就是那人往日曾走过的。
　　　　因着那人，他开始爱起这整个江南。

　　　　没有去顾宁家，那两口子都在国外带儿子。
　　　　几个月前两人的孩子先后出生，丁老师一直带着保姆在那边照顾，准备等孩子再结实点了带回国。
　　　　最近几个月，只要有假两人都要往外跑。

　　　　原本顾宁只想先给丁博文要一个的，但丁老师父子都不同意，最后顾宁选了同一位捐献者的卵子，又选了一对姐妹代孕，以期两个孩子最大限度的亲近。
　　　　不过第一次有一个失败了，好在第二次是成功的，花了那么大力气，终于得到了两个宝贝儿子，一个已经十个月了，另一个才两个月。

　　　　余勇本来还想去看看姜城的，但姜城年前也出国了，据说也是去考察哪个代孕机构的，余勇只能作罢。
　　　　这一年多他太累了，几乎没有休息，不停学习新的东西，适应新的规则，在这个难得清静的年节里，这样一个人走走也好，什么都不想。
　　　　余勇不是多么感性的人，但在大年初一凛冽的寒风里看着别人热闹欢喜，终是怅然。

　　　　傍晚时回到家，打开书柜翻看着他们小时候一起读过的书，更是找到了几本读书笔记，那些稚嫩的读后感，以及慕文的批语。
　　　　余勇一一看过，那是他整个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看完时夜已深，余勇把笔记本放回柜子时，在底层发现了一沓病历和一些X光片纸袋，摆放方式和Y市林兰的病历一样，非常整齐。
　　　　余勇拿起来，名字写得都是慕辰。
　　　　除了几份体检报告，病历大部分是关于心脏的检查和治疗，余勇看不懂那些指标，但文字部分有“胸闷”、“心悸”、“休息”等字样，这让他心里很闷。

　　　　翻到最后一本，是Y市二院的，看上去很新，他有些奇怪地打开，然后就愣住了。
　　　　2004年12月23日，摔倒，骨裂。
　　　　怎么会这样。
　　　　竟然是这样。

　　　　年初三余勇把被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