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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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回答:“卢梅坡的《雪梅》(二首其一)。”
古文拿手拍脑袋,一副恍然醒悟的样子,“啊,就是,你看我这研究生的专业转得连老本都忘记了。”笑着拉着我哥往梅林深处走。
我在后头,看到台阶上落下的梅花瓣儿,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绪浮起来,“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咦,怎么起了后主的愁绪?我使劲儿晃晃脑袋,大过年的,别让之前那不开心的事扰乱了兴致。
正月初二晚上,尚书从还未正式成为老丈人的老家拜年回来,后头三天我们四个人一起玩,用他的话说“我保证让你们全都嗨起来。”
他说趁温清还留在未过门的老丈人家里,和我们好好嗨几天,我们打趣他道:“你和温清都订婚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被审核通过呀。”
他伸出手指摇晃。反驳:“NONONO……那是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我听后不屑道:“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他不以为意。
几天里,四个大男生,把游乐园玩了个天翻地覆,在小吃街从街头吃到巷尾,吃得我看我哥好像长回来了几两肉,在鬼屋里被吓得大声尖叫。
我哥对于恐怖片、灵异类的充满好奇却又胆小害怕,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所以当尚书提出来去鬼屋玩的时候,我立马反对,可他一把搂着我的脖子把我拉出几米远,跟我说:“你小子不识好歹,我在帮你呢,一会儿你哥害怕你就只管挡在他前面,护在他身旁,充当‘护花使者’‘英雄救美’。”
听他这么说,我脑海里浮现我哥仅仅拉住我的画面,嘴角上扬坏坏地笑着和尚书击掌成交。
可惜啊可惜,失策啊失策,在鬼屋那种亲临其境的地方玩恐怖,要比在电视上看鬼片更加能切身体会得多,所谓的“护花使者”“英雄救美”早被一同吓得屁股尿流。
都知道是假的,可心里还是承受不住那诡异又“真实”的气氛。
出来后,我们面面相觑,随后为刚才的胆小而乐得哈哈大笑。
古文顾不上姑苏人本有的矜持,大笑追着捶打尚书:“谁叫你出的骚主意,吓死我了。”
为了惩罚尚书,决定让他请客玩碰碰车。
四人分两组,我哥和我一组,尚书和古文一组。车场宽大平整,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玩各的,玩的不亦乐乎。
我哥和我都不会开车,开个碰碰车也远不如尚书娴熟。玩得头脑发热,尚书没个轻重的一脚“油门”一轰,直把我们的车撞出好远,随着惯性我哥和我被撞得摇摇晃晃,车子翻了,我的左腿腹在车身的犄角上蹭破裤子,腿也被刮出几条血路子,真疼。
尚书背着负罪感任听差遣,一路把我背到家。
我哥一进屋就去找电视柜抽屉里的医药箱,拿出酒精、棉签、云南白药和纱布,剪开我的裤子布面,给我清洗伤口上药,处理后,又把我扶回房间去重新换条干净的裤子。
一直不停地问我疼不疼,那细心体贴只管让我心里软成一片,一时间竟有点感激尚书了。
“感谢了啊。”我对尚书说。这时候我哥不在,他去楼下扔我破了的裤子。
尚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瞬间就会意,大笑:“不客气不客气。”
古文这时候也进我房间来,问:“笑什么呢?”
“秘密,”我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机,”古文是知道关于到我哥的,“安倾因祸得福,平思……”
我看到我哥已经回来了,立马假装咳一声,示意他别再说了。
“安倾,我带你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这么大几条血口子,感染了可就麻烦了。”我哥语气满含不放心,一回来,进到我房间,拿着我的外套就要来扶我,又跟尚书说:“尚书,你先下楼去拦辆出租车,去社区医院。”
“哥,这用不着吧?”
“那碰碰车犄角是生了锈的。”他坚持。
“我去拦车,车费、医药费我出,权当我的赔礼道歉。”尚书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尚书掏钱付车费、医药费,我哥还真没阻拦,拿好开好的消炎药扶起我就走。
打车回到家,古文在楼上听到我们的声音,开门迎了出来。
我哥给我倒水,尚书给我递药,我还真是成了老佛爷了。
“叫你没个轻重,这下子可好了,从被人伺候的大少爷变成伺候人的奴才了。”古文在边儿上嘲笑尚书,“怪不得温清迟迟不过门,你这做事一上头,指不定闹出事儿来的人,谁敢托付终生于你。”
我哥和我听得笑着连连赞同。
“嘿,你们这也贼损了吧,人家哪儿疼你们就往哪儿戳。”
“古文说的可是事实。”我哥接道。
一时笑声更甚,笑过后,各忙各的。
我哥回房间换衣服,古文出去接电话,尚书拿手机不知道在翻什么看,我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谁不想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名分,只是温清……她还不想结婚,她有她的原因。”尚书突然正经地说,我转过头去看到他一脸苦楚和怅然。
这时候我哥从房间出来了,古文也接完电话进来。
尚书说的话,是个很严肃的话题,我们三人都没接话。
“曾几次跟她说过结婚的事情,可她……没办法,我只能等,一直等,等到她愿意结的时候,如果一辈子她都不愿意,那就这样一辈子,我也等。”
关于温清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一些,当年他们还在上大学,那时候温清双十年华,少女怀春,情窦初开却遇人不淑,毕业后,那男的前一天刚跟她订婚,后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怜她被骗尽感情和钱财,一度想不开。后来尚书认识她,追她一年才得到她“试试看吧”的不确定回应。后来,老天犹怜,两人终于两情相悦。一直不结婚,看来是温清还一直走不出心里的那道伤。
初五,古文回苏州城是下午七点的火车。中午,我们再一次为其践行。
席间他说:“最后一个学期了,等研究生毕业我就回来这里找你们,你们也就不用给我再践行了只管接风洗尘就对了,到时候在这儿工作谋生,将来找个媳妇儿成家立业,反正我家不止我一个男孩儿,还有我哥留在苏州,我爸说‘男儿志在四方’。”
下午六点半,古文走进候车厅,跟我们挥挥手,算是暂时的告别。
原本曾经好的无话不说的四朋友,现在少了晋朝,只剩下他们三人,跟打麻将似的三缺一,我就自动替补上来。送走古文,回程的路上,尚书背着我哥,悄悄对我说:“你这替补上来,再凑成一桌,我保证这辈子这桌子“麻将”是不用再担心缺角儿了。”
春节过后,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打理家业的打理家业。一切照旧,一切正常,一转眼就又过去几个月。
四月底,“高考倒计时XX天”大写特写加粗的写成黑板报,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们最后的冲刺到了,人生的转折点要来了。
真的是人生的转折点来了……
消失了大半年的晋朝出现了。
我从房间出来上卫生间,我哥的手机震了一下,我走过去拿起来看,“一条未读的消息”。这个时候的手机还是功能机,不像现在的智能机那样不用点开,就能在屏幕上看清消息的内容。功能机是必须要打开短信功能才能看到的。我满心好奇,也满心觉得好笑。
心想:“这谁啊?这么晚了还发信息,不会是尚书大人又有啥事儿找我哥诉苦吧。”
我真的真的以为是尚书。
我还在暗想的时候,嘴角都上扬着准备看他又是闹哪番笑话。
可是……点开后,消息完全是来自于另一个陌生号码。
“平思,我想见你,明天下午六点,N大南门,我等你。”
没有落款。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谁,除了晋朝还能有谁?
看前与看后的心情是两个极端截然不同,之前是调笑准备戏谑一回尚书,可之后是愤恨得不知所措。
我双手抖动,欲把把信息选择删除,可终究没有,这是我哥的隐私,他的事情,总要他自己处理。
我装作不知道,把手机又放回茶几上,这时又震了一下,小小的屏幕上又显示“一条未读消息”,我没再点开。
这种事情就像我哥自己说的那样,两个人的事情,外人是没有办法参与的。
我用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苍白的脸因为巨力揉搓而泛起红来,这样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我步履瞒珊走回房间,我哥仍旧像刚才那样歪在椅子上看书,我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下决心,压住心里的愤怒,强用最平常的语气跟他说:“哥,你手机好像震了一下,不知道是谁打电话来。”
“是吗?是尚书吧。”
对,就是这样,我和我哥的第一反应都会毫无怀疑地肯定就是尚书。
他起身走出去,就再也没进来。
房间门没关上,我从房间里看出去,看到客厅的他,坐在沙发上,手机被死死的握住,他……死灰一样的脸色。
我不知道第二条消息是什么,但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尚书哥,晋朝突然出现了,发短信给我哥,‘平思,我想见你,明天下午六点,N大南门,我等你。’”我发短信给尚书。
叮铃……
“什么?!?晋朝那厮他还有脸发信息给平思!!!”尚书回信息过来。
“发了两条,还有一条我没看,不过我哥现在……我不说你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没等他回复我又发一条过去“你说,他突然平白无故又跳出来到底要做什么?他还真有脸见我哥?”
“安倾,你明天好好看着你哥,如果能有办法,就别让他去见晋朝,千万别让他去见晋朝。”尚书话里有话。
“你怎么比我还害怕我哥去见晋朝?这么紧张,再说我哥的脾气,他真要去我能拦得住?何况,明天要上学。”我不明着问他,就套他的话,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09。
“晋朝……这个五一结婚。”
看到尚书回复的消息,我愣在当场,不想追问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五一节,不就是三天后吗?
那“第二条”消息……是结婚的消息?
客厅的灯被关上,我看到我哥萧索的身影从黑暗里走进他自己的房间。
我轻声移动步子,在他的房门前停住,门没有被完全关上,还有十来公分的空隙,刚好能看到他。
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白色的瓶子,那是“安定片”!
两三个月不再服用的安眠药。
他要做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想,也不敢去想。
一步迈进去,快速走到他身旁,把药瓶从他手上抢过来,声音发抖“哥,你想做什么?”我是真的怕他想不开。
晋朝发了两条消息,可只有一条是未读,他肯定知道我看了之前的那条。
“安倾,明天还要上班,这个……我只吃一片就好。”他语似祈求,声音极尽无力。
他不说短信的内容,我也不问,就这样彼此心知肚明却无法宣之于口。
我想拒绝,可对他,我总不忍心,总想事事顺他心,叫他如意。
拧开瓶盖,倒出一片递给他,然后又把药瓶握紧在手心里。
“以后不准再吃这个了。”我拿起药瓶揣在衣兜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这瓶药我拿走。”
“好,都听你的。”他将药片放进嘴里,和着水吞了下去,一切做得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可是那都是强作镇定装出来的。
他睡在床上,我给他盖好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呼吸均匀,面显平静,安眠药在他身体里起作用了。
我起身关灯,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个晚上我通宵失眠,在挣扎在犹豫要不要听尚书的,阻止我哥去见晋朝。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尚书给我打电话来。
“安倾,你在哪儿?”他问。
“学校。”
“平思呢?”
“上班去了。”
“晋朝通知了所有的同学和朋友,包括我和古文他都发消息了,总之,你要跟着你哥。”
“我没办法阻止他。”
“那你可以偷偷跟踪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可以尾随其后跟着他。
我跟班主任撒谎请假,晚自习不用上了。
拦了一辆出租,直奔N大南门。
一路心急,快到N大南门,我看到了我哥,不得不提前下车,悄悄跟着他。
“师傅,我在这里下。”
路上的人三三两两一群一群,来的来,去的去,独独他一人孤单萧条,茕茕孑立。
近几年,N大扩校,早有了新校区,本部这边没留下多少专业学院。南门这边更是被遗忘得干净,人迹罕至,没人打理,荒草丛生,到处都是草藤灌木,这样的环境容易让我隐藏身形。
南门校门前,伫立着晋朝,大半年不见的晋朝,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自信、神气,但又像变了不少,没以前痞,也没过去那么神清气爽,倒是一脸倦容的样子。
“哼,忙着结婚,看不累死你。”我在心里暗骂他。
我哥在与晋朝相距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晋朝走在前面,我哥跟着他,中间十来米远的距离,早已是一渠跨不过的鸿沟。
他把我哥带到南门里面不远处的凉亭去,我插过身,在他们听不到也看不见的时候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这里离凉亭仅就三四米远,从草藤缝隙看过去,看不全他们的身形,倒能听得见他们些说什么。
他们二人身处凉亭的两端,中间空着凉亭直径的距离。
彼此相望,沉默,不知道以什么起话题,就算如能说会道、花言巧语的晋朝,也有哑语的时候。
“你……还好吗?”还是晋朝先艰难地开口。
“你刚离开的那阵子过得确实很不好,”我哥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幸好有安倾。”
听到我哥提到我,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因为晋朝知道我喜欢我哥。
“你有他真好,他对你比起我之前真是……我恐怕都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听晋朝这么说,估计以为我哥已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