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暗箱操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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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绝对是暗箱操作》作者：杜辛


第1章　
　　方其然被电话闹醒的时候还没睡醒，窗帘被他养的金毛拉开，白花花的阳光一下洒满了整个房间，金毛又搭上床沿来舔他的脸。
　　“好了，南瓜，别闹。”方其然翻了个身，躲到床的另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个大嗓门儿，“歪！是方其然吧！”
　　“啊。。。”方其然一头雾水地看了眼来电，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您是哪位？”
　　“我是彭壮啊！不认识我啦？！”
　　方其然脑袋嗡嗡的，被对方的音量撞得发懵，顿了十来秒钟才反应过来彭壮是谁。
　　他高三那年的班长。
　　“大壮啊，你怎么有空联系我啦？”方其然彻底醒了瞌睡，盘腿坐起来，南瓜跳上床来窝在他身前。
　　彭壮听到熟悉的称呼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国庆放假了吗！我寻思着咱们班聚一次呗，好几年没见了！”
　　方其然在南瓜背上抚摸的动作停下了，南瓜正舒服得眯眼睛，突然消失的爱抚让它有些不明所以，回头看低着头的主人。
　　“咱们班啊？”
　　“是啊！其实我都在群里说了，大家伙儿都附议，我一看你怎么不做声呢，结果你丫根本不在群里啊！”
　　方其然笑了一下，手指在南瓜的头上搔了搔，“我那个号好久都没用了，也难怪你找不着。”说完他顿了顿，问道，“什么时候聚会啊？”
　　“明天晚上！完了咱们去学校后边的夜宵城续摊！”
　　“行，到时候我打你电话。”方其然利索地答应了，挂电话之前还揶揄道，“大壮，你肌肉从肥肉里解放出来了吗？”
　　彭壮的笑骂声被他即使切断，方其然丢开手机，俯下身抱住了南瓜，把脸埋进它柔软的毛发中。
　　方其然家住在一个陈旧的小区里，他耳朵里能听到楼下大爷大妈腰间挂着的收音机里的声音，遛狗的，提溜着鸟笼子遛鸟的，混着楼下早餐店的香味从窗缝里钻进来。
　　南瓜乖乖的让他抱着，扭头去舔方其然的手背，过了一会，方其然轻声说，
　　“南瓜，你说你前爸会去吗？”
　　“。。。。。。”
　　“你还记得他吗？傻狗？”方其然深呼吸了一下，吃了一嘴狗毛，他一边吐舌头一边下床，“你记得也没用，我不记得了。”
　　南瓜优雅地搭着两只前爪目送他的智障主人出房门，不去理会他的前后矛盾。


第2章　
　　方其然去厨房给自己煮面，等水开的期间刷了下微博，一条语言简短的抽奖博被顶上了热门，他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从转发里抽俩货，不管是男是女是怪兽，中奖的人请马上开始谈恋爱。明天中午十二点抽。】
　　方其然看了一眼自己发微博，全都是南瓜的糊照，这狗太疯癫了，只要对着摄像头就开始旋转跳跃，方其然的网红宠物博主梦在南瓜的动如疯兔中破碎了，到后来他连文字都懒得配。
　　“蠢狗。”方其然怒其不争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退出主页，随手转发了那条抽奖博。
　　把面呼噜了之后方其然牵着狗出了门，和楼下同样遛狗的李大爷走了一段，回家的时候委婉地跟对方说了一下能不能帮忙照顾半天狗。
　　李大爷看了一眼自家正奋力往南瓜身上蹦的泰迪，爽快地答应了，还欣慰地拍拍方其然的肩膀说，“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玩嘛！我看小方你平时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还担心是你身体不好呢！”
　　方其然回家特地照了下镜子，自己脸色红润有光泽，哪里像个病秧子了？
　　不过头发是有点遮眼睛了，方其然撅起嘴吹了下刘海，寻思明天去聚会之前要不要去剪个头发。
　　结果方其然那晚辗转反侧，整个床垫都被他翻来覆去地捂热了都没睡着，方其然认命的睁开眼，拿起手机准备找一部电影催眠。
　　他隐约记得自己关注了一个电影博主，平时推得电影还都蛮对胃口的，打开微博，发现那条抽奖博的转发量已经几千了。
　　“这么多单身狗啊。。。”方其然感叹了一声，找到了电影博主的最新微博，是个悬疑恐怖片。
　　方其然思索了片刻，下床打开了房门，“南瓜，睡了吗？”
　　南瓜哼哧哼哧地跑进来，方其然靠在床头抱着狗，点开了那部电影。
　　两个小时过去之后，方其然对南瓜说，“今晚你就别走了吧。”南瓜呜了一声，趴下睡了，方其然打开了床头的夜灯，直到天光微亮才迷迷糊糊睡了。
　　他知道他在做梦，因为那时的南瓜才丁点儿大，被一只手托着肚子放进他的怀里，轻轻吮吸着他的手指。
　　“喜欢吗？”有个略沙哑的声音问他，方其然抱着狗仰头一笑，青春洋溢得不得了，“喜欢死了！”
　　那个声音笑了一下，带着少年的清朗，刚托着狗肚子的手抬起来捏方其然的耳朵，“喜欢就行，死就算了吧，你死了我怎么办？”
　　“又不是不准你改嫁。”方其然的注意力都在狗身上，随口一答，耳朵上的手移到了后脑勺，方其然被强迫着抬头，嚣张地挑了挑眉毛，“干什么？”
　　有温热的气息靠近，那个一直看不清面目的人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别瞎用词，用我身上能叫改嫁么，那叫续弦。”
　　方其然也不挣扎，眼神集中在对方应该是鼻梁的地方，变成了斗鸡眼，嘴上还凶道，“好啊，你就盼着呢是不是？”对方没说话，方其然呲了呲牙，“被我猜中了吧，”
　　“俞往。”
　　在说出对方名字的一瞬间，方其然猛地惊醒，他像是被强行拉离了梦境，整个人以一个奇异的姿势扭在被子里。
　　明明不是噩梦，醒来之后却心如擂鼓，动弹不得。
　　天光大亮，南瓜在床边焦急地打转，方其然把门打开之后他就冲上了阳台，一看时间，都快下午一点了。
　　方其然有些心虚，南瓜这大上午又饿又憋的，不会更蠢了吧。
　　拾掇完了出门，把狗寄李大爷家里，方其然溜达到了理发店去剪头发。
　　洗头的时候他瞄了一眼微博，洗发小妹突然感觉手下这颗安静如鸡的头抖动了一下，以为是她下手太重了，忙问道，“是太重了吗？”
　　“没事儿，正好。”方其然回答，然后颤着手把手机压在胸口企图逃避现实。
　　他的微博炸了，评论私信一大堆，却没有几个是夸狗的。
　　妈的，他中奖了，对象从天而降，还给他发了一条宣战一样的私信。
　　【就是你要跟我谈恋爱？】


第3章　
　　跟理发师说了一句“剪短点就行”，方其然就全然不顾他头发上的发夹梳子和剪刀，低头仔细的开始翻看对方的微博。
　　ID月人刀，性别男，发微博的频率不高，一个月就三四条，基本上是自说自话，孤单得连个点赞的人都没有，最近一条微博是一个省略号，方其然点进去看了看，底下评论几百条，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围观吃瓜”、“手动@南瓜瓜”、“高举搞基大旗”之类妹子，卖片的打广告的都没人怼了。
　　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和评论，方其然有点欲哭无泪。
　　手机又震了一下，一条新的私信，
　　【已读了这么久，想好回我些什么了吗？】
　　方其然：“。。。。。。”没有，不好意思。
　　正好在这个时候，理发师说，“好了，您看一下。”
　　方其然看了一眼镜子，还算满意，付了钱就走了，看时间还早，但是回去一趟又呆不了多久，想了想上了一辆公交车，他决定去母校转转。
　　给门卫塞了一包烟，又拿出钱包里折成方块的毕业照，指着其中被折痕分成两半的人，“我真的是这儿的学生，您看，这是我。”
　　门卫眯着眼睛在照片和他脸上比了又比，放他进去了，方其然听到他在身后嘀咕，“今儿来的人挺多。。。”
　　方其然没在意，他的母校从进门就是一条百多米的绿荫大道，路边种了两排直径超过半米的大树，枝丫树叶密密地交集在路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顶棚。
　　他在路口站了一会儿，转了个弯往操场走。
　　每年都有很多鸟在树上筑巢，这条路看着漂亮大气，其实走进去就会熏得晕头转向，满地飞溅形状的鸟屎不说，还得时刻防范从天屎降临。
　　方其然毕业之后就没回来过了，他读书时的黑土操场已经换成了塑胶田径场，放眼望去红绿交接、干干净净的，倒是比以前尘土飞扬的时候好看了不少。
　　入了秋之后的太阳没那么烈了，方其然盘腿在写了“1”的跑道上坐下，被晒得有些困。
　　昨晚那个梦，在醒来的瞬间，方其然其实是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的，眼角眉梢挂着三分傲气，却脉脉地看着他，温柔得一如既往。
　　夜深忽梦少年事，不见闲人唯见君，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哎。”方其然垂下脑袋，有点蔫，打开手机强行阻止自己在回忆里越陷越深，一解锁入眼的就是“对象”毫不客气的两句话。
　　闲着也是闲着，方其然敲打出两个字发过去，【您好。】
　　发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他这一本正经的回答是怎么回事，他应该回一句“谈呗，正好我是弯的。”吓一下对方，最好能吓跑了一了百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撤回，小气泡旁边就显示了两个小字，已读。
　　“。。。。。。”这哥们是随时随地刷微博的吼。方其然干脆把键盘一收，等着对方回复。
　　那边手速惊人，没两秒钟就回了，【这么慢，你这样的回复速度难怪要中奖才有对象。】
　　你丫的秒回不也靠中奖才有的对象，大家谁也别diss谁好吗，方其然撇撇嘴，觉得对方大概是个中二病少年。
　　【不好意思，刚有事去了。】方其然表情特别狠，但是发出去的话却温文有礼，发完了还自得了一下成年人士的两面三刀。
　　月人刀这次回复得有些慢，方其然听了一首歌他才回，【怎么着，处不处啊？】
　　方其然深呼吸了一下，他刚发了一条微博，图是他的鞋和跑道，只配了一个小太阳的表情，岁月静好的余韵还没完全消散，结果这位月兄一刀就把他劈得哭笑不得。
　　这人是有多着急谈恋爱啊？
　　方其然看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温吞样儿，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挺喜欢瞎凑热闹，他转个身背对着太阳，回道，【处呗，我凭本事中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要。】
　　月人刀可能对他的态度的急速转变有些接受无能，十分钟过去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其然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准备去教学区溜达溜达。
　　他一路走走停停摸花摘草，耳朵里塞着耳机，在一条小路上转弯的时候差点撞上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方其然歉意地退后两步，摘下一只耳机，抬头却愣住了。
　　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熟悉的是今早梦里才见过，陌生的是几年不见，那人脸上的傲气被时光沉淀成稳重，再不见轻狂的张扬。
　　耳机声音开得很大，方其然一只耳朵里钻入“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一只耳朵像是失聪了一样，听不见对方线条美好的唇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
　　方其然拔了耳机，把柔软的线团在汗津津的手心里，耳鸣渐止，他迎上对方一开始就锁定在他身上的目光。
　　“俞往，好久不见。”
　　俞往笑了笑，用食指指背蹭了下鼻子，配合他的话露出一些久别重逢的无措，“你也别来无恙，方其然。”


第4章　
　　方其然打了个哈哈，率先走在前头，打开了话题，“这么巧啊。”
　　“今晚不是有聚会么，我出门早了，干脆来转转，也是打发时间了。”俞往走在他身侧，鼻尖捕捉到一丝香味，他又凑近吸了一口气，“你喷香水了？”
　　方其然疑惑，“没有啊，”说着他扯着衣领子闻了一下，解释道，“我刚去剪了个头，洗发水的味道吧。”他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开一步，俞往离他太近了。
　　“这个味道。。。你以前是不是用的这种水果味的？”俞往双手插在裤兜里，对他的躲闪不置一词，好像他刚才是真的下意识凑上去的一般。
　　方其然脚下磕绊了一下，向前蹿了一步，回头有点无语地看着俞往，俞往歪了一下头，不解地挑眉，“怎么？”
　　“你还真是。。。”能胡说八道啊，一个理发店批发大罐的洗发水你都能闻出水果味儿，南瓜的鼻子都没你的灵。
　　方其然想归想，嘴上却也瞎编乱说反驳道，“不是，我以前用的是橘子味儿的，他们家是柠檬味儿的。”
　　“哦，是这样。”俞往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方其然和他对视一眼，俩人在空旷的校园大道上不约而同地笑出声，从见面开始弥漫在他们之间的那抹尴尬终于散去了一些，方其然紧绷的肩膀松垮下来，又往俞往的身边走进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方其然好奇道。
　　俞往转了个弯朝宣传窗走，方其然抬脚跟上，“回来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在忙开工作室的事儿，今天好不容易请了假出来的。”俞往语气淡淡的，但是又不显得敷衍。
　　“哦，”方其然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宣传窗里的优秀毕业生，问道，“开工作室？是准备留在这里吗？”
　　“最近一段时间会，等稳定了可能就得两头跑了。”俞往偏头看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八卦嘛，你知道的。”方其然不动声色地反击，手指点在一个标语上。
　　‘心有多大，分有多高。’这位优秀毕业生如是说。
　　方其然失笑，现在的孩子狂啊，心有多大人有多浪才对吧，想完又瞥一眼身边这个人，对比了一下，发现还是俞往更狂一点。
　　这个人当年在百日誓师的时候，当着全高三的师生面前说，“现在算计着能得多少分都是无用功，闭着眼冲就是了，就这么一条直道儿我们走了十二年，最后几百米你还能跑偏了？”
　　那个时候的方其然坐在角落里，脸都憋红了，高三楼里到处挂着的励志横幅没有打动他，黑板上倒数的日子没有激励他，他却被俞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搞得热血沸腾，只想冲上台去把俞往撞在地上，用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