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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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纪大少的脸面。
“行啊,咱找地方验验真假,要是假。钱,小爷我当着你的面儿把钱吃了。”人活一口气,纪雨石没摔过跟头,活一张脸皮。
现在这张脸皮也没法要了,和他钱包一样贬值。
“来,顺便验钞机也吃了吧,要水吗?”杨兴笑里埋刺。
纪雨石坐在阿旺快餐正当中,面前一张假50一个验钞机。幸好皮肤不白,看不出他脸红,长这么大还没因为钱丢过人呢,梁小忞这是叫卖矿泉水的给驴了啊。
杨兴看他没表情,接着刺他。“您套餐A还要吗?说句话这么费劲,不要的话款台退单子了。”
“要啊。”纪雨石摸出手机扫二维码,微信钱包里不到1万块。这就是他现在的老底儿了。
“早干嘛去了。”杨兴不为难客人,收钱是第一目的。结了账,套餐A推过来,还很有服务意识问一句要不要加热。
纪雨石瞪他:“加热要钱?”
“加热免费。”杨兴擅长把人惹毛,自己波澜不惊,热了套餐又推过去,“吃完了您能给小店一个5星好评吗?”
咽了第一口米饭纪雨石嗓子眼都疼。“东瀛新泻鱼沼,东南亚莲花皇冠,就这破米还想5星?”
“国产五常大米,还挑?你这人不爱国啊。”杨兴嘴不刁但有毒,小屁孩儿不知天高地厚,经纪人没教好吧,怕是又难搞到手又难伺候,“叫金主给扔了?”
这回轮到纪雨石吃惊,嘴里没咽干净就问:“你怎么知道?”
“屋里乱,都让人搬空了可家具还在,其余一概不留,是租的房。”杨兴也是猜,要真不是就不该反问你怎么知道,“我随便说,说错了赔个不是,下回请你吃套餐B。”
纪雨石翘着二郎腿往嘴里拨饭,刚开始吃没感觉,食欲是一点点恢复。“还真猜错了,欠我一顿饭啊你。”
“猜错了多少?”杨兴含蓄地浇冰水。
“一多半吧,你觉得我是什么人?”纪雨石忍不住瞥他腰身。
工作衬衫薄,料子服帖,这么难看的衣服愣能穿出大牌感。汗毛不重,小臂上的血管像荷尔蒙汇聚的针戳中了纪雨石的喜好,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美色,欣赏美人,如同欣赏美术。
杨兴上下眼睫毛都密,一闭眼地域感更为浓烈。“你该不会是可爱的小鸭子吧?”
“小爷是野鸡你信吗?”
“你这人不会好好回答问题?”
“你说我是鸭我打死你了吗?”
一来二去,沟通难上加难,谁也没正面回答问题。纪雨石飞快吃完套餐A准备闪人,家里动真格的,他得从长计议。
“这50我收了啊,假。钱不能在市场流通,一经发现商家有权扣留。”杨兴没见过内双能内得这么风情,多看两眼。
“再看我一眼收50,按次收费。”纪雨石伸手够手机。岂料那人拿□□把快餐桌碰歪了,光溜溜的手机和他裸睡扒得一般干净,坐着滑梯似的摔出去了。
地是瓷砖地,屏幕以卵击石,碎成了一件艺术品。
纪雨石捡它起来,抹擦抹擦。“摔死机了,我现在想碰你瓷儿。”
杨兴这件事上没理。“我没钱,你碰不了多少。要不我去款台给你拿个充电器,先看能不能开机。能开机,我赔你300换个显示屏,开不了机我赔你一新的。”
这话叫纪雨石万万没想到。外卖小哥嘴不饶人,要不是如今落魄,套餐A已经拍他大双眼皮子上了。人还挺大气,确实配得上他的脸。
“你能赔多少?”纪雨石问,肉偿吧。
杨兴哪里是为人大气,他就想要人微信。“我一个打工的能赔多少?多少都得等下月发工资。”
纪雨石招招手,走了,说他大气是抬举他,一个破送外卖的。回到3305,手机能用,纪雨石做了一下资金整合,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一万二。地毯上找到一个克罗心十字花的戒指。
国贸专卖店里的东西,明码标价四万二。可这牌子不保值,就是个银饰。但沧海遗珠,有总比没有强。
连个行李箱都没给剩下,纪雨石从厨房找来一个编织袋,上头四个大字,天猫商城。不一会儿算是弄出个铺盖卷,碎屏手机响了,还有人惦记他。
“喂,石头。”骂完归骂完,梁忞怕他身体撑不住,“吃饭了没有?用不用去医院?”
“吃了,梁文心你眼拙了吧?收一假。钱,叫小爷丢人现眼,你这……”
“我知道那钱是假的,巨特么假,A4纸手感。卖水的是一老太太。”
“……你就没给人多撂下几十啊?抠逼。”
“想,我身上没现金,她也没手机。”梁忞正在自己家,屋里叫爸妈收拾成展览室,满墙都是获奖合影,柜子里全是高中时代的奖杯。其中最显眼的地方是他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气派。
通知书后面有个大相框,是高三那年他和纪雨石在东单打野球夺冠。照片里两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初成青年英姿,勾肩搭背举奖杯,当得起一句明月玉树。
看肤色来分,他是月,纪雨石应该是树。
录取通知书落了灰,相框一尘不染。
纪雨石躺平,盼着吊灯掉下来把自己砸了才好。“你干嘛呢?想我了吧。”
“刚把我姐送回去,还问你呢。我说石头就是下不来台。”梁忞自小就是纪雨石的和事佬,“石头你不觉得这事发得特蹊跷吗?”
“觉得了啊,我爸找不到台阶下,逼我回家呗。多有他办事风格啊,这一笔我记住了。他不这么逼我兴许能回去,现在啊真不想了。”屋里空荡荡的,纪雨石开始不适应。
梁忞躲到窗边说话:“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放心吧,条条大路通长安街。他们要是问你就说联系不上我,我死不了。”
“微信转账你干嘛不收?跟我见外是吧?”梁忞不担心他受情伤,这场闹剧确实以情开始,可后面爱情的比重很少,矛头是对准了家里。
纪雨石高三出国,因为爷爷姥爷思念成疾的原因,刚刚毕业就老老实实回来了,家里还扣下护照,满打满算刚22岁。“真不用,你我什么情况谁瞒着谁啊,咱俩这样的有什么可牛掰?家里拿钱捏命门,老老实实一辈子钱花不完。稍微出格就是小爷的下场。”
“纪大少是不是对稍微出格有什么误解?”
“你就甭操心了,要让你家知道我的事里有你帮衬你也跑不了。我不拖你下水。这几年在国外我舍友天天看甄嬛传,人要学会逆境中成长,在甘露寺中盛开。”
“多了也没有,一百来万够你用。我和我姐按月发你零花钱还不行?”
纪雨石领他这份心意:“把你俩的用完了呢?还是得丧眉耷眼回家吧?梁小忞你别折腾了,好好读研究生,照顾好柔柔。真这么关心我以后从了我呗,娶不了你姐我娶你也成。其实我觊觎你挺久了,你处男,我不嫌弃。”
梁忞被噎得够呛,骂了一句滚你大爷的结束通话。
屏幕碎得还真有现代感,纪雨石对着手机一拜,求它半年之内别报废。拜完之后没事可做,躺着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睡了。
连一支牙刷都没留下,七个葫芦娃吃着炫迈口香糖搬的家吧?纪雨石倒真希望天上能掉下个金主爸爸来。
第 3 章、你就是二师兄
再睁眼已经隔日正午,纪雨石生物钟颠倒,被房东一个电话震起来的。
房租半年一付,要是不续租,房东有义务提前十天提醒。纪雨石肯定续不上,决定提前还钥匙。
下午房东上门收钥匙,还带来了租户要求的漱口水。纪雨石只说家里搬家太急,一套手续尘埃落定,已经到了晚饭前。租金押一付三,房东又给纪雨石的卡里退了三万。
临走之前纪雨石卷了门前的地毯,他也觉得俗,可有总比没有好。
出了公寓大堂,这会儿纪雨石觉得自己像赶春运的,还没赶上趟那种。一天没吃饭了,所以这时看外卖小哥就格外亲切。长这么一张贵气的脸,人一定很善良。
杨兴大老远就认出他,学生发型,站姿有些疲了,却总觉得莫名眼熟。“下班了啊?”
“平时天黑了我才开始营业。”
“那你站我店门口干嘛?”
“你是不是欠我一顿套餐B?”
说话你来我往,都不客气。杨兴悄不声儿绷直了膝盖比身高,竟然差不多。“本地人?怎么称呼你?”
“生来就是北京vip,咱俩也用不上称呼。”纪雨石不讨厌外卖和自己呛,他声音好听,像梁忞,有股文气。衣服还巨干净,按理说这个职业不应该,可身上一点儿油渍都不沾。
无奈纪大少挤兑人习惯了,越有文气他越来劲。
“不说拉倒。”杨兴擦肩而过。
“你叫我石头吧,反正我说大名你也不认识。”纪雨石快步跟上,手里晃荡半瓶红酒,“你请我吃套餐B,小爷请你喝好的。”
杨兴进店先摘外卖箱,汗水打透了衬衫,腰上挎着一个找零的腰包。纪雨石在后面吞口水,这腰背比例真狂。
“就叫石头?大俗大雅。”杨兴没给他拿套餐,盛了两碗面条,切酱牛肉三、四薄片,洒了一把小香菜。
“没套餐B,否则合不上账,晚上我走不了。”一人一碗,杨兴也饿了,对坐着找大蒜汁,“你不问问我叫什么?”
“面条不筋道,你不叫外卖吗?”纪少毛病多,吃人嘴短还挑毛病。
杨兴谁都看不起,从不计较几句话的得失,想噎人的时候开口,不想就晾着。“真叫金主爸爸扫地出门了?”
纪雨石顺着扯淡:“可不是嘛。爸爸想玩SM,我怕疼不配合,现在没地方住了,也没找好下家。”他想外卖小哥怎么也要挤兑回来,可人家起身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还是一人一个。
“喝什么?”杨兴看上他那半瓶酒了,这一瓶难得。
纪雨石起初没想开这瓶,这是他存着打算十年后再喝的那批。“身边没醒酒器,温度也不对,凑合喝着吧,你品品。”
天价液体倒进一次性纸杯里,纪雨石也没法显摆挂杯多好看。喝一口就那么回事儿了,没有清汤挂面顶饱。
“你喝得懂吗?”还不忘怼人。
“喝不懂,就觉得挺好闻的,要是不喝可以开瓶放着。”酒没熟,十几年之后再开怕是最好。杨兴喝一口就不碰了,不愿浪费肚子占地方。
“这半瓶酒送你,你帮我个忙行不行?这酒真挺贵的呢,金主爸爸的酒。”纪雨石用脚悄悄碰了碰对面。
杨兴有条不紊地挑着面过汤。“酒不要,你直说吧。能帮一把的我帮,帮不了我也不能把假。钱还你。”
“小爷要假。钱有用吗?你要喜欢就留着,还可以贴墙上,就贴那儿。”纪雨石往墙上醒目位置一指,“以警世人。我就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便宜房源。金主爸爸不疼我,我得找地方住吧?”
杨兴快速喝完面汤,擦起桌子来。“太便宜的肯定没,你找连锁酒店吧,最便宜的房开120,一个月不到4000也能过。”
“你送外卖对开房业务这么熟悉啊?”纪雨石也吃完了,站起来活动筋骨,瞟外卖脖子上那根蓝色血管,像拿针一挑就破了。
杨兴对上偷瞄自己的那一束视线。“你一般都上哪儿找下家啊?”
纪大少正伸懒腰。“找谁?”
“你傍男还是傍女?”杨兴一低头,好像说了不入耳的脏话,玩儿一手欲擒故纵。
纪雨石的脸阴了一半,呦吼,真当自己是小鸭子啊。但他瞧着外卖小哥清正五官中的那双热眼,逗他太有意思了,于是接着编。
“我要说傍男你给我烟吗?”
“我烟不好,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杨兴意思很明白了,我没钱。
“不好也抽,抽完小爷抬脚就走,往后飞黄腾达记着你今儿一碗面,回来疼你。”纪雨石艺高人胆大,撩一把总行吧。等小爷变回纪大少,谁他妈鸟你。
话赶话上架了,烟得出去抽。俩人并肩不差身高,找了个不碍事的花坛盆磕烟盒。抽的是普通云烟,划火柴点火儿,讲究。
“接着。”火柴刺啦一下亮了,杨兴手势漂亮,一手扣着火苗往旁边送。无奈起风,刚送到胸口就灭掉了。
纪雨石这一口想得急,想催一把。他跟梁忞上高中开始偷着抽烟,养出了习惯,伸手就搂脖子,烟头碰烟头,对、吸、分、呼一气呵成,爽到心坎里。再看送外卖的,眼圈红得要哭啊,像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怎么了?”他不知道杨兴天生就这样,可有欺骗性,“叫我这一口给吸硬了?”
这话双关,明着指身体僵住,暗着指什么,俩人都不是柳下惠。
杨兴吹烟拂纪雨石一脸,看他嘴角比别人笑得尖。泪沟两道,怕是这小子哭起来最好看。抽完一口杨兴掐掉了烟,看旁边的人含着胸吞云吐雾,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骚情,大概就是这种人。这就是杨兴再见纪雨石的第一印象。后来他反复体会,骚情这个词放在纪大少身上其实可以再直白些,比如野鸡。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留个电话,我给你找地方落脚。”杨兴还是想要人微信号。
纪雨石起先不愿意说,转念一琢磨,一破送外卖的不可能认识自己,更不可能和认识自己的人有交集。“谢谢哥,我北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免贵姓纪,叫雨石。”
“什么雨石?”
“纪雨石。”
“纪什么?”
“纪雨石。”
“你纪雨石?”杨兴早觉得这小子眼熟,眼皮子纵好几下子,“你纪雨石?”
纪雨石感觉身处大型认亲活动现场。“嗯啊,莫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杨兴这回是认真笑的,一笑起来脸上的春风成倍升级。“你景山中学的吧?”
“你是?”纪雨石决定一秒认亲。
“我杨兴。”
艹,纪雨石脑袋里炸出一个字,傲!两个字,牛逼!三个字,龙霸天!杨兴啊,高配学霸,全国奥数一等奖得主,当年名字响当当震响了母校,保送生!自己知道杨兴太正常了,可他怎么还认识自己啊?
他得问问:“咱俩是不是差一届?”
“两届,你高一我高三了。校篮球联赛你们班把我们班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