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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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是清了啊……啧,敢情你就是为他,揍了亮子。”串儿青俨然是大哥大,他说话,旁边十几个哥们儿就不吱声,只帮他盯着岸上,“这小哥们儿是捅娄子的,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踢他吗?”
他绕着杨兴转,转哪面杨兴就挡到哪面,不叫他看师弟的正脸。
“我不知道。”杨兴说。
“呵,不知道……你问过他没有?”串儿青不着急动手,反正逃不过去,“不知道,那咱们告诉你。咱都是老爷们儿,冤有头债有主,不随便从大街挑人欺负。万宁桥上他伤人,是他先动的手。砸了我两位兄弟的眼睛,缝针,骨裂。要说你这位小师弟也是邪门儿,下手黑不黑啊,你自己说?”
纪雨石完全不记得当时经过。“我黑?你们二十多个人围十个孩子,谁特么黑啊!”
“围了就是要打?我没吱声哪个敢动手了?你不动手,这事儿好商量,那场架是你挑的。”串儿青觉出来了,这个杨兴好办,他师弟是个毛刺儿头,“再说,高中孩子也得懂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是不是?他们拆了湖边的竿子,那都是老人安的,图个开心儿。不认错就算了,还约架?这不摆明了求上课嘛。咱们是该给他们上这一课,别上着学就怎么地,社会上大爷多得是。”
“你丫有完没完?”纪雨石很怕自己动手,自己是个架疯子,气头上来玉皇大帝都压不住,再加上本身已经背着伤人的案底了。牛逼的也怕他这种不要命的。
反正已经伤过人了,为杨兴他不介意再添一笔,甚至搭进去几年。
“石头你别说话。”杨兴压着他的火,问串儿青,“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高中生里有一个是我弟,石头为了护着我弟才伤了你们。所以这笔账合该算在我杨兴头上。”
串儿青转悠够了,滑过来对着杨兴的眼睛,找他的胆怯。“算你头上,你几颗脑袋,能算这么多笔账?”
杨兴也对着他:“有几笔,你算几笔。今儿我还手一下,算你孙子。”
“师兄!”纪雨石不干,伸手就要挥拳头,“你……”
“你闭嘴!”杨兴没这样凶的骂过小石头,“老老实实站着!”
“站个屁!小爷能特么站得住吗!”纪雨石恨得眼角红了,血丝在眼白里比裂开都深,“你们丫听好了,今儿谁动我师兄谁倒霉,干一个也是干,干你们十几个小爷我不亏!”
杨兴听完心里一凉,像冰面咵嚓裂开了。纪雨石这意思摆明是开打,他这种脾气真闹大了,断送的是他自己的后半生。
“行呐,你这么牛逼,那晚上真该踹死你。”串儿青绕近了想看看这谁啊,特么惹不起似的,可杨兴就跟他这么绕圈了,护着,愣是一个照面都没打上。突然他脚下的冰刀立在冰上,踩了点刹,静悄悄地看他俩,寻思这里面的古怪。
“你俩……”串儿青幽幽地问,差不多看出来了,“是兔儿爷吧?”
纪雨石阴森森地一笑,满是挑衅。“我特么是不是你管得着吗?我爱是什么是什么,师兄你……”
“你闭嘴。”杨兴不像纪雨石那么懂老炮儿的用词,但能猜出这个兔儿爷大概指什么,“石头,你叫一声青哥,往后在什刹海老老实实的。师兄把这件事了了,不然成天憋着架,打来打去没意思。”
“青个屁!”纪雨石还是要打,他懂杨兴的意思,但谁敢碰一下谁今儿倒大霉。
串儿青拿冰刀的后刃磕冰,一串啧啧啧:“你说你们俩恶不恶心人,都带着把儿的,非要搞这一套,丢不丢人?既然话说了就别怂,咱俩去那头把事儿了了吧。”
杨兴丢出一句惊人的话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串儿青知道他要说什么:“放心,一码归一码,他挨踢他活该,不动他,咱们不乱算账。”
“那你叫兄弟摁着他,别让他过来。”杨兴料纪雨石如神,怕他出手就成大祸。串儿青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没等人反应就有兄弟从后头直扑纪雨石。
“艹……”纪雨石算不透杨兴的想法,两步一打滑,生生跪冰上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杨兴能让他们摁自己,“艹!杨兴你丫孙子!”
杨兴不敢看他,怕看一眼心软,心疼。“你别动,师兄马上就回来。”
“回来你麻痹!你丫有种别回来!”纪雨石懵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我艹你们大爷的,摁我算什么本事!等爷起来挨个儿算账!”
“走吧,还舍不得啊?”串儿青滑过一遍,问杨兴,“咱怎么解决?”
“听你的,算我头上。”杨兴跟着他往湖心去。
纪雨石要起来,挣蹦不到半秒就被人用更大的力道摁一下。好在两边的人不是特意整他,只往下用力,手指头上却没使坏。要是使坏只要可劲儿抠锁骨窝就行,能叫人疼跪下。
“傻逼串儿青!你丫有本事跟我打!你丫大傻逼!”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往远去是干嘛,但老炮儿说到做到,要算账绝对不含糊,“你丫是特么男人吗!人是我打的我乐意!打瞎了是特么活该!你丫跟我师兄算账算什么龟孙子!”
串儿青揉了揉耳朵:“杨兴是吧?我看你面子上,今儿不动他。往后他再这么骂咱们,往死里踢。”
杨兴不忍看那边。“成吧。”
“行,你有种。”串儿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滑步冲刺到几十米之外。
一开始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在干嘛,就看串儿青拉开步子往远处滑。可他看到杨兴蹲下的时候就明白了,立马跟过电门似的挣扎要起来。
果真,杨兴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往冰面上放了一只手。
果真,哪只手打了人,用冰刀废了。
“麻痹的……”纪雨石怕了,骂声渐渐变小,开始跟身边两位说好话,“大哥,两位大哥,你们别摁我行不行?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跟我师兄过不去行不行?轻点儿,我起来咱们好好说话,赔多少钱都行,我有钱,我真有钱,大哥……”
没等他们回答,前头拉起一阵走冰开刃的声音,是串儿青在箭步开滑。那边,杨兴一动不动。
“艹!”纪雨石疯了,比天上掉下来的麻雀还能扑腾。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他的手不能这么废了,不能为自己废了啊。他的手是考过全国奥数的,是转笔不重样儿的,是能单手划火柴的,那是心算冠军的手啊!
“青、青哥!青哥!青哥我错了!青哥!”纪雨石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这回不受伤,这个青哥,大家不要急着骂。
咱们:在胡同话特定语气中就是“我们”的意思。
兔儿爷:原意不是同性恋,但衍生出这类意思,并且是贬义。
第 68 章、你废了我养你
杨兴知道自己的毛病; 从小就不愿意露怯; 蹲也要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掌心朝上,中指的第一个骨节上有一块薄薄的茧子。
那是他得意成绩的由来; 无数日夜成就的保送名额。再后来; 也没有机会放松过。因为还有小光; 他不能松懈。
他不懂纪雨石为什么那么喜欢玩儿冰,这会儿摸着冰面; 凉丝丝的。大概无论是什么东西; 纪雨石都会觉得好玩儿吧,很逗。
“杨兴你丫倒是跑啊!”纪雨石疯了; 膝盖被冰上的石子儿硌得生疼; “杨兴!”
串儿青仍旧不急着动手; 滑了个大圈儿,像特意亮相给纪雨石看。转弯的那一瞬才垂直冲刺,拉开步子之后,像一枚子弹; 像从空扎入水面的鸟儿。
这样压下去; 轻则断其筋骨; 重则断掌。
“杨兴!杨兴!”纪雨石从不知道自己嗓子有这么大,声带撕破了。可他除了喊这个名字,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跑气似的,真的是撕开了。他想喊冲我来啊,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伤人的是自己,你们这帮老爷们儿欺负我师兄干嘛!
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这么傲的一个人,你们让他断一只手,等小爷能站起来了跟你们丫玩儿命!
滑近的声音愈近,杨兴反而不在意了。打了光头那天他就料到会有挨收拾的一天,但那个仇他必须得替纪雨石报了,哪怕是小石头先动手的错。
这世间现世报来得很快,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错就是错,纪雨石当年是,他如今也是。
余光里滑进一双冰刀,是串儿青抬起了左腿,杨兴闭上了眼。手背上突然凉透了般的疼,刷一下就过去了,疼得他下意识睁了双眼,雾白的冰面上多出两条鲜红色的血。
是他自己的血。
纪雨石眼睁睁看串儿青压过去,僵了一瞬,吓得不知所措。趁手上力道减弱他拼力一搏,摔一跤再起来,从没在冰场上摔这么狠过。
“师兄!”跑近了他就知道完了完了,两队对打都没出过这么多的血,完了完了。
串儿青看他不要命地奔过来,先滑开几步,确保自己不会叫人反伤。“是有点儿能耐啊,俩人摁你都让你跑了。”
纪雨石顾及不到别人,只跪下来看杨兴的伤。他知道这种割伤的厉害,他怕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流血流过去了。
“别动,别动啊,没事儿……”摘了自己的围巾给杨兴裹手,纪雨石也听不清自己瞎嘀咕什么,“没事儿,师兄小伤,咱们上医院去,上医院去……”
杨兴也傻了,一来是他没见过纪雨石六神无主成这样,自己叫人踢得半死都没这样过,二来是他低估了自己对伤口的猜想,手背上横开的裂口触目惊心。
大伤不疼就是现在的感觉吧,杨兴真没觉出疼来,他在意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青哥,咱们的事儿……都结完了吧?”
“完了啊,这事儿今天算完。你别怪我下手狠,亮子到现在都没下床呢,”串儿青磕磕冰刀的锯齿,血挂得不算太多,“你行啊,眼都不带眨的,为这么个臭小子值吗?”
这语气,和刘国庆问话时差不多。有情人本就难见,更别提是两个兔儿爷。
“值你麻……”纪雨石扶起人就要开骂。
“石头!”杨兴心里有点儿奇怪,急忙把人拦着,“这事儿完了!你听话!”
跟着串儿青过来的还有他十几个兄弟,每个都是走冰刀的高手,两个人跑是跑不了的。他滑过来一看,很惬意地问道:“手还能要吗?”
杨兴判断不了他是真问还是假问,麻麻的痛感这时候才从腕下起来,是一种深凉的感觉。“能,但估计往后抬不起重活儿了,得养。”
“知道厉害了就行,咱们都是实在人,不为难小辈。”串儿青意味深长地瞥他俩一眼,吹了个哨子,“你,惹事儿的那个,叫什么?”
纪雨石仍旧不是能忍的脾气,刚才是求人,这会儿他帮杨兴压伤口,感觉师兄死死摁着自己的手背。“大名纪雨石,你要想约架咱俩单独来!”
“呦呵,还想打呢?就你这脾气,在什刹海叫人打死都不可怜。他说,你是为了护他弟弟?”串儿青瞧这一对儿苦命鸳鸯,血是滴滴答答从手上往下淌,一条浅蓝的围巾快要染成深蓝色。
“也是看不过你们以多欺少。”纪雨石没看清伤成什么样了,先胡乱地压住杨兴的脉,“我师兄伤了,你别特么贫了行不行!”
“我也得让你着急着急,知道下手没轻重的教训。”串儿青甩开膀子倒滑起来,“得嘞,你们那个店,咱们也摸清楚了。下周一约上你师兄的弟弟,我带弟兄们认个人,把这件破事儿彻底了结。否则他人是别想再来什刹海了,叫兄弟们瞅见了指不定要挨打。”
杨兴听出这里的意思,那帮人不仅记了纪雨石,记了他,还记了小光。这才是他最怕的。“行,下周一我带我弟过来,但你们要是跟我玩儿阴的,我没今天这么好的脾气!”
“知道你不是善茬儿……亮子的医药费,就不跟你伸手拿了。得嘞,去看看手吧,往后阴天下雪疼的时候,你俩就知道打了人的错处。”串儿青慢悠悠地说,带着一圈人慢悠悠滑走了。纪雨石是从不在冰上打滑的,突然跟站不住差不多,扯着杨兴的袖口往岸边挪。
手里这段袖口都是湿的,他分得出来不是化开的冰,是血。是鲜血糊在皮肤上,还有热度,还有黏度。
“师兄你别怕啊,别怕,走,诶呦我艹……”他摔了一下,站起来接着走,“甭信他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别说接你几根手筋了,就特么是断了也能给接上……你千万别怕啊,别往那处想……不想就不疼了,真的……”
“石头你慢点儿走!”杨兴确定身后的人不见踪影,反手拉住了他,“你别慌,腿刚好再摔坏了。”
“摔坏你麻痹啊杨兴!”理智在一点点恢复,纪雨石就恨自己抱不起来他,否则一路飞驰往医院冲,“你完了,你知不知道这辈子你都完了,啊?你知不知道!”
杨兴动了动手指,疼啊,刺心的疼:“要是我告诉你,可能没伤那么深呢?”
“小爷信你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逼!”纪雨石也没这么凶的吼过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特么又不是没叫冰刀拉过,那玩意儿滑过去还能有好?不过师兄你别怕,真的,你这手拿不起来东西了我也能养你,你这手是为了我废的,我养你下半辈子……”
“谁用你养啊?嘶……揭了围巾我先看看伤。”他们上了岸,杨兴想把围巾拿下来,可纪雨石拦着不让,“不行!你这伤口必须堵住了,去医院!必须去医院缝针!你看着滴答一溜子血……”
杨兴轻轻掀开一角,开始疼了,钻心钻骨似的。“先不用去医院,我觉得这伤……没串儿青说得那么玄乎……”
“狗屁!怎么可能!他能饶了你就真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纪雨石突然一顿,但也不敢猜,只是力气一下小了许多,“真不去医院看看?”边说边在周围找人,看那帮人到底走没走。
杨兴摇摇头,还不忘吩咐纪雨石推上送餐小摩托。“走吧,咱们回家再说。”
回了地下室纪雨石先感觉到一阵安宁。屋子还是那个正方形的小屋子,一张床,一个衣柜。桌子上摆放着俩人没吃完的早饭,晾着只剩三分之一的名牌红酒。
那瓶酒他连喝一口都不舍得,可杨兴偏偏喜欢闻它的酒香,于是他便暴殄天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