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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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前两天晚上你没试出我这段时间有没有别人吗?”凯文迪许已经开始不正经了,他并非是个全然无趣的人,也不是外人看来的无欲无求,他也要吃饭喝水,也要压着兰波在床上求欢的。
“……”
他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过了今晚我们就能回家,兰波,跟我重新开始好吗?”
兰波仰头找到凯文迪许紧抿的嘴唇,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先是舔,后来连舔带啃,凯文迪许抱着他的腰不敢乱动,温柔而缓慢地迎合他,亲到最后嘴都有些麻了,他把粘人的小东西从嘴上择下来。
此时东方破晓,林间洒落的光被塑造成规整的一道道线条,枯软落叶铺就的地表绽放出明亮的光斑,火堆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熄灭,只留下灰黑色的残骸漂着烟气。
“林子里没有信号,但应该快来了。”
凯文迪许背靠树干,蜷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幸免于难的通讯器翻看。兰波老老实实地靠在他怀里,缩成一小团,既委屈又可怜。
很多时候,重大的变故只在偶然之间发生,它不一定会发生,但又带着冥冥之中的可能性,往往因着一个细微的动作,庞大的历史车轮会轰然改变方向,裹挟着脆弱的个体冲向无法预知的前方。
凯文迪许可以选择不打开那封来历不明的邮件,但邮件发送的时间点恰好是飞机出事之前,这让他产生一丝好奇,就是这点庸人的好奇,他毫无准备地打开了那个鲜红色的小标记。
信息量巨大的一封邮件,这些信息几乎可以还原出兰波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生活轨迹。
新历2529年兰波出生于S国考兰郡,父亲是考兰郡一名普通的政府职员,母亲是A国人,资料上附有一张照片,兰波两三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带着顶粉红色的小帽子,幼鹿似的瞪着镜头,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更像个小姑娘,他被一个年轻男子抱在怀里,看面容就知道那是兰波的父亲,两个人长得实在太像了,都是黑色卷发、黑色眼珠衬着苍白皮肤,嘴唇稍微沾点儿色就觉得鲜红。
年轻男人抱着孩子让凯文迪许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心脏跳漏了几下,他突然联想到兰波抱着孩子的场面,内心深处的雀跃期待甚至冲淡了陌生人调查兰波的隐忧。
照片上的男人跟兰波又有些不同,他的气质偏向于柔软温和,而兰波则更尖锐敏感,带着几分阴郁,这是凯文迪许跟兰波相处久了才感觉到的。兰波演技太好,开朗热情,胆大心细,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第二个焦点,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地正中凯文迪许下怀,他晕头转向地一头扎进去才发现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但是爬不出来了,兰波这个人危险之处就在于你明知道他在演戏,还要心甘情愿地陪他演下去。
照片的另一半是兰波的母亲,是在山顶府邸见过的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夫人,彼时她还年轻,挎着丈夫胳膊的姿势尽显少妇的娇羞。
凯文迪许后知后觉地想到,照片上的男人与乔治亚·德·葛林若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2534年,兰波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第二年,S国国内局势紧张,母亲带着他回到A国,六岁到十四岁的这个阶段兰波一直跟着母亲住在外祖父家。
兰波的外祖父经商,家境殷实,可以送他在A国有“贵族学院”之称的格兰登学院接受最正统的绅士教育。资料突然详细到恐怖的程度,兰波每天走哪条路上学,在学校里有几个朋友,跟谁有矛盾,哪天请假没上学,每学期的成绩单……
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躲在暗处窥伺着年幼的兰波。
他注意到兰波成绩单上的名字是兰波·弗劳尔,评价是特优生。
十三岁那年,兰波有了一个女朋友,这段懵懂的初恋一直持续到他十六岁那年,不知怎么就戛然而止了,但问题肯定出在兰波这一边,年轻的女孩在分手后想不开闹自杀,还曾一度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十四岁,兰波的母亲嫁给了乔治亚·德·葛林若,他也从兰波·弗劳尔改名为兰波·德·葛林若,搬进了位于山顶的葛林若府邸。
十四岁到十六岁,这段时期的男孩子像喂了肥料一般疯狂生长,每一张照片上的人都有细微的差别,毛绒绒的短发逐渐变长,五官长开,越来越像兰波现在的样子。
凯文迪许反复翻看这些照片,仿佛正伴随过去的兰波一起成长。从前往后翻,多看了几遍,他便琢磨出几分怪异:最开始的几张照片上兰波还有天之骄子样的骄矜,习惯微微抬着头,好像在俯视镜头,但后来那种傲慢就不存在了,他直视着镜头,目光似乎要从照片里爬出来。
兰波讨厌那个给他拍照的人。
太明显了,如此明显的诅咒般的厌恶表情把兰波的气质都调换了,他脑海中还是蹦出那句话——越来越像兰波现在的样子。
屏幕上出现一段空白,抹掉了兰波十六岁到十八岁的时光,空白就是无人街道上凭空出现的裸女,勾引人向前走去。空白背后,兰波·德·葛林若从少年走到成年,考进A国国家安全学院,正式入伍,从此离开家门。
进入国家保密部门的兰波依旧没能逃脱那双眼睛,他的成绩单、论文甚至在军区训练的照片都从保密档案里调出来,兰波的生活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起初,在军队里兰波饱受骚扰,一个白嫩柔弱的贵公子疯了才会跑到军队里混日子,雄性激素分泌过剩的军痞子们就喜欢集体跑到他宿舍楼下干嚎情歌,没有女人,好看的男人也不差,踩到宝说不定还是个第三性别,后来,他们看见兰波却要绕着走。
兰波·德·葛林若就是个疯子,他把溜进他洗澡隔间的可怜男人捅死了,兰波洗完澡好整以暇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地板上都是掺了水的血。
这场案件最终被认定为兰波的正当防卫,兰波杀死一个想要强奸他的人并不触犯法律。
资料过于详细,凯文迪许直觉这封邮件最后肯定藏着一只张着大嘴的猛兽,要将背后那人的目的吐出来。
2551年,22岁的兰波申报了去S国的项目,那时S国内部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兰波确实疯了,导师建议他留在国内,他执意要到一个子弹乱飞的地方玩惊险游戏。
又是一组照片,各式各样的女人,都很漂亮,都是跟兰波有过纠葛的女人。
凯文迪许抱着兰波的动作都僵硬了,他努力使自己的呼吸频率不变化,但脑袋靠在他胸前的兰波还是察觉到他的异常。他偷偷睁开眼,从这个角度看凯文迪许通讯器的屏幕很艰难,但兰波还是能看清上面有什么。
2557年,S国北方军领袖凯文迪许·卡佩到达亚瑟堡,那个高大的绿眼睛男人占领了接下来的内容。很多照片是偷拍的,车窗、阳台都是镜头对准的地方,无一例外是些亲密的画面,拍照技术比花边小报记者的技术高多了。
欢呼声猛得炸出来,凯文迪许慌忙把视频停掉,这是他们婚礼时的录像。
“凯文,你在看什么?”他用撒娇的语气问他。
凯文迪许心想,兰波还是醒了。
“没有,没什么。”这个回答实在不能更糟糕了,但此刻凯文迪许心神不宁,他骗不了兰波。
凯文迪许让兰波自己靠着树干,他站起来的时候脑子缺血,眼前一片昏黑。
“兰波,你等在这里,我去附近……”他不是跟他商量,连话也没让兰波听全。
男人的背影在林间逐渐变小,天地间只有那抹背影是移动的,兰波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他黑白两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一点。
“我以为你已经完全是卡佩夫人了呢,兰波,你还回来干什么。”
视频里说话的人是A国负责诺斯亚地区事务的中将,几个小时之前凯文迪许刚刚跟他握手告别。
“我的上线都被清干净了,老师,我不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又能做什么呢?”兰波并没有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他在房间里随意走动,姿态相当放松自在。
“就算你的上线被清了,我们的兰波还能找不到办法传消息?”他停顿了一下,显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找你父亲去吧,我这边没有适合你做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看向他:“您会需要我的。”
“不,我不需要你了,我这边都是涉及S国的事务。”
“凯文迪许·卡佩还爱着我,老师,我跟您打赌,您把我关在监狱里几个月,凯文迪许一定会在诺斯亚地区让步的。”
“那你想要什么呢,兰波。”
那你想要什么呢?
凯文迪许回头望着兰波所在的方向,他看不清他的脸,他从来未曾看清过他。
下一段视频自行播放,将他的目光拉回来。很诡异的画面,镜头很晃,没有声音。凯文迪许看见一个女人被压在床上,他以为那是个女人,因为那个人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卷发,现场的另一个人伸出一只手撩开“她”的长发,凯文迪许连呼吸都忘记了。
怎么能够不让他看到?!
怎么能够不让他看到?!
这个念头一直在兰波脑子里绕,他往前挪了两步,尽最大的力气喊他的名字,可凯文迪许就像长在原地似的,离他很远,不理他。
阳光从乔木茂密的枝丫间穿过,兰波睁不开眼,他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这缕阳光中,凯文迪许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他摸到口袋里有硬东西,摸起来像是一把手枪,苍白的右手探进口袋里,又摸了摸,确实是一把手枪,F…511经典型,兰波之前用过,这种枪防水的。
他掏出那把枪,端正姿势,枪的设计近乎完美,持枪者的动作也很漂亮,他十分冷静地朝正前方开出第一枪。
凯文迪许应声动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倒下也没有回头,紧接着第一枪,他又开了一枪,枪响后的时间变得无比缓慢,这次凯文迪许终于想回头看看,但他转到一半就停住了,高大的身躯消失在兰波的视线中。
两枪,都是朝左胸开出的。兰波对如此近距离内命中目标很有把握,凯文迪许被灌木丛挡住了,兰波走过去也只能得到一具心脏被打穿的尸体,但他还是要过去。
他一步一步往凯文迪许倒下的地方走,每走一步,过去的一切都要来嘲讽他。
“我只爱你……”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凯文,你确定吗……”
“卡佩先生,你喜欢我送你的花吗?或者说,你收到了吗……”
最后,他用在镜子前练了无数遍的表情迎接他。
“欢迎您的到来,卡佩将军。”
第10章 B线
书记员笔头刷刷地在纸上速记,坐在他旁边的兰波斜着眼瞄了一下,纸上不出意料全是些外文似的符号兼或几个熟悉的字母,他又把目光投到圆桌会议的中心。
“根据1982年签订的《诺斯亚条约》的第二条第一项,诺斯亚地区属于我国固有领土,”乔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A国无故派兵进入诺斯亚地区,是严重侵犯我国主权的行为,为防止A国有进一步的侵略举动,我提议即刻派兵阻击A国军队。”
科林费斯靠着椅背,兴致索然地接过话来,“国内局势未定,贸然出兵不太好吧。”
“中将的意思是诺斯亚地区事务不属于我国国内事务?”乔治反问他。
科林费斯隐秘地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精们都知道当初《诺斯亚条约》是如何签订的,诺斯亚地区原住民跟S国人不是一家,几百年前S国武装占领诺斯亚地区后再盖个戳就有了条约,这么多年来诺斯亚地区本就不安定,S国国内局势一乱,人家自然开开心心地摇旗呐喊搞独立,就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借A国的力。
A国是嫌本国练兵场地不够大来蹚这趟浑水?
哪有这么好的事。
A国议会怕不是早就看上诺斯亚地底下的矿藏。不过A国看上的这块肉本来是S国的,S国国内再乱也不甘心吐掉嘴里的肉,再说这么多年S国公民教育实行的不错,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都知道诺斯亚地区是S国的固有领土,要是会议室里的这群人闷头把诺斯亚丢了,估计新政府也没多少民意支持。
诺斯亚地区面积也不大,十多年前基本上就宣布独立了,没独立的时候也一天到晚卯着政府机关玩恐怖袭击,真要把诺斯亚人当自己人来看还是差点什么,然而这些大家心里清楚就好,明面儿上的话还是要坚决维护祖国统一。
“卡佩将军,您认为诺斯亚地区事务属于我国国内事务吗?”乔治面上不显情绪,又把这个问题抛给还没上场的凯文迪许。
凯文迪许这才伸手把桌子上的鹅颈式会议话筒调到适宜他的高度,兰波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书记员的腰杆都比刚才挺得更直了。
他不紧不慢的声音覆盖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当然,我完全同意诺斯亚地区是我国固有领土。”
“卡佩将军同意采取必要手段维护我国领土安全?”
会场一阵沉默,只听见凯文迪许说了一句:“如果采取军事行动是解决诺斯亚地区问题的必要手段,S国军方不会退缩。”
科林费斯猛然扭头看向一本正经的凯文迪许,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军事行动也不一定是必要手段,在这之前至少要再跟A国政府交涉一下。”科林费斯只能在这个问题上拖延。
他没有想到凯文迪许真的这么硬气,凯文迪许刚才那一句话就是在给承诺——如果要采取军事行动,北方军一定会冲到前面。
乔治那老头恨不得北方军都被拖进诺斯亚的泥坑里,联合政府的老大是谁还没定,凯文迪许这时候要是被战争困住了,这群政客指不定要在后方如何运作。
“军事行动……”
兰波从后排起身,离开会场时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不过他刚出门转了一个拐角就被艾玛堵住了。
“艾玛,你怎么在这里?!”兰波差点撞到她,一口气被小姑娘堵得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上次那事……”她低着头玩手指,“你没有生气吧,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就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