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金主不太冷-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秉川在谢长安的呼喊中几度清明,意识浮浮沉沉,却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
喇荣山谷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么激烈的高原反应倒是第一次。颇为没心没肺地想,大概,他上辈子真的是亏欠谢长安的。又想,如果就在这里长眠不醒,也算了结所有恩恩怨怨,圆了再无交集的念头。
见他无端在笑,谢长安心里的恐惧更甚,把人抱紧像是要融进骨血,看着茫茫雪山,赌誓一般:“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抱着王秉川走上了山,这是去医院最近的途径,不用怕在黑暗中会迷失方向,因为只有一条料峭通道,路的尽头就是王秉川活下去的希望。
本就崎岖的山路,被积雪掩盖结成了薄薄的冰层,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手电筒的光只能够照亮眼前,再加上背负另一个人的全部重量,谢长安步履维艰,跌跌撞撞。
记不清是第几次摔倒了,谢长安只是本能地护着王秉川,确保他不会受伤,咬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空气中传来铁锈的血腥味,王秉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谢长安脸上的伤口,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想要触碰又黯然收手,心疼之余是挥散不去的委屈,整日里的淡然散去,用尽气力嘶吼道:“现在这些算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对我好?”
谢长安脚步顿了顿:“对不起。”
在王秉川离开他的第三年,谢长安开始正视这段感情:对王秉川的爱是真的,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对他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
除了“对不起”,谢长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甚至于在醒悟后的最初,谢长安所求也只是让王秉川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得到他的原谅或者谅解,最好就互相折磨到白头,只要让人在自己身边,于是就这么清醒地自相矛盾着,纠缠他的同时作践自己。
这种情况持续到他息影前,因为抑郁症病情越发严重,服安眠药被抢救过来之后,谢长安突然想放过王秉川了,所以他只身一人来了这里,亲手建造起自己的小屋,等待下一次病发。
本以为就会这么无人知晓的离开,可是怎么兜兜转转,王秉川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眼见王秉川又要陷入昏迷,谢长安试图跟他交流:“你送我的鹦鹉,我给它找了一个伴,现在一家7口,四世同堂,叽叽喳喳的没完,还时不时的就有两只要表演场双簧,我交给了庄若若照管,等你痊愈以后可以去看它们。”
“当时在生日聚会上轻视过你的人,我后来,后来再也没有跟他们来往。”说到这里,谢长安的声音沉了下去,论起对王秉川的伤害,他其实最想断绝关系的人是自己。
“我得了躁郁症,之前出手伤你非我本意。”
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脚下的冻土突然松动起来,来不及再多做反应,用身体把王秉川护了起来,抱着他直直往下坠去。
鼻腔间充盈着血的味道,失去意识之前,谢长安听见王秉川微弱的声音在说:“如果都能活下去,我们从头来过。”
愣怔过后,谢长安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在心里回应道:“好。”
第二天,天空只是蒙蒙亮的时候,在经纶转动的梵音中,搜救队的人在山下发现了依然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在这边,还有呼吸,快准备担架……”
片刻,雪地上就只剩下了纷沓的脚印,救护车呼啸着从盘山公路上驶过。
尽管五彩经幡在雪中沉重地飘,但是乌云已经渐行渐远飘向了远方,太阳光越过蓝得摄人心魄的天空,洒在了连绵的地平线,瑞雪过后,周遭晶莹的如同清净甘露,似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注:现在喇荣山谷的医疗已经比较完善了,尤其是对游客的高原反应治疗。
这里只是为了剧情,为了剧情。
第101章 番外之青丝染白尘(一)
轮回境内黄泉路空无一人,三生桥畔忘川水湍湍作响、又逐渐变得和缓,一盏两盏,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荷花灯越来越多,光亮也越来越多,直至照亮了整个忘川。
寂尘在江边的垂下柳饮酒,手执酒壶醉眼微醺,看着浮起的莲灯,有片刻愣怔,险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那年的中元节,白芷也拉着还是政泽的自己去看河灯了吧。
寂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素来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思绪流转,回到了千年之前。
衡安八十一年,距离冬猎被袭过去了大半年,整整十二个月,政泽的手臂才得以痊愈,说是痊愈也落下了受不得寒的病根。
这年他们十五岁,白芷护驾有功,皇帝见他二人年岁相近、脾气也算合得来,遂将白芷召进宫中当了政泽的伴读。
两人朝夕相对,寒来暑往间,便是三年光景。当时,先皇尚未被人毒害,政泽不用即刻继任大统,白芷也不是他的少将军,两人没有身份的阻隔,没有国仇家恨的羁绊。
政泽生来体弱多病,整日里除了卧病在床,便是学帝王之术、读圣贤之书。
平时最多只盼着少受疾病折磨,又哪里懂得寻欢,活得无欲无求又板正。唯有那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快意的时光。
衡安八十二年的七月十五日,这个时候的中元节还是与除夕、清明节、重阳节等三节,并列为传统节日里祭祖的四大节日的。
朝廷上下休沐,祭祖过后,衡安帝也准白芷带政泽去民间游玩一番,只是要乔装打扮并且派暗卫跟随左右,以此保证他们的安全。
白芷在中元节的前一天回了家中,三年里也不是没有分开过,眼下不过一天不见,竟然胸口处挠心挠肺的疼,所以祭祀过后就早早地等在了和政泽约定的地点。
抬头看着太阳还高悬在天际,又如百爪挠心,愤愤不已,这时辰怎么过得这么慢了,等到政泽的车撵出现在宫门前,远远地看见了,心才静下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政泽之后听白芷同他讲的。
而此时的政泽,卷起车帘,只见白芷站在柳树下,长身玉立。
阳光斑斑驳驳的从树叶缝间倾泻在他身上,前额碎发随风吹拂,见到自己出来,顿时嘴角勾着傻愣愣地冲着他笑,那笑像是从眼里跃入了人的心里,政泽脸上发烫,耳垂也跟着红了起来。
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怎么会不懂得这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感觉为何物。
虽然有违纲常,但是它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发生在每个偷吻白芷唇角的夜里,发生在每个甫一睁眼就去寻他身影的清晨。
一日三餐,晨暮日常。
政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份日渐蔓延的情愫,正如他不知道白芷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故而欣喜又忧虑。
政泽心思千回百转之际,白芷已经跳上了车,一只手顾自贴在政泽额头上。
白芷眼里带着关切和担忧:“我才离开一晚就又害病了吗?”
政泽的耳朵整个都红透了,不敢跟他对视,忙低下头去:“没有。”
白芷盯着他看了又看才放下心来,带着政泽的手腕把人拢进自己怀里,长叹了一口气:“怎么脸这么烫,你可吓坏我了。”
殊不知,在他怀里的政泽脸上又热了几分,呼吸都刻意收敛,怕急促的喘息会暴露自己不为人知的心思,同时忍不住猜测白芷的举动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江横渡阔烟波晓,潮过金陵落叶秋。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车撵驶至渡口,两人改乘画舫,白芷如寻常公子哥一样,手摇折扇附庸风雅,夜览夕市盛景。
白芷又怎么会满足于远远地看,自然是按捺不住心性下了船,江边沿街叫卖者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络绎不绝。
“胭脂,上好的胭脂。”
两人并排着行经水粉胭脂的货架前,白芷被叫卖的妇人扯住了袖子:“这位俊俏官人,不如买一盒凝肤露给您的心上人或者娘子,老朽保证她喜笑颜开青春永驻并且肤如凝脂啊。”
白芷笑了笑,抽回手:“娘子没有,心上人倒是有,不过他也是不需的。”
说完闪身把凝神聆听的政泽让到了妇人面前:“喏。”
政泽原本支棱着耳朵想要听白芷说什么,冷不丁被推了出来,不知白芷这是何意,隐在袖中的手不安地搅动着。
倒是那老妪脸上神情变了几变,由片刻的诧异到了然,最后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从另外的匣子中取出一盒脂膏,掩了掩,手把手地交到了白芷手中:“那官人必然是需要此物的,可以让你的这位公子少受些苦楚。”
政泽有些不明所以,懵懂地看着两个人。白芷回眸打量了他一眼,眼里似乎有火焰跳动,同妇人耳语一番,只见那妇人带着暧昧的笑,递给了白芷另外的物什。
付完银两之后,两人相携离开。
政泽不解道:“买这作甚?”
白芷轻描淡写:“给你用。”
政泽:“做什么?”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难以启齿。
白芷贴近政泽,在他耳边吐息:“你早晚会知道的。”
政泽身上顿时仿佛有千虫百蚁爬过,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下意识出手推开白芷。
保持一定距离后,咬了咬唇,抬起头:“你说的心上人是指?”
白芷还是第一次被政泽推开,有些回不过神,还未听清他问的是什么,天边骤然有烟花炸裂开来,紧接着喧嚣的人群熙熙攘攘而过把他们冲散开来。
白芷骤然伸出手却落空,只来得及看到政泽被人潮带着渐行渐远,以及他张皇失措的眼神。
第102章 青丝染白尘(二)
待到四周静寂下来,身边也再没了那人的身影,政泽沿着来路左右张望,企图找到白芷。
有几个孩子从远处一路问过来,政泽清楚地听到了他们所言,当即向着街口疾步而去,看见白芷正站在灯火明堂处拉着过路人询问,脸上的急切一览无余。
政泽一出现,白芷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恨不能手脚并用地朝他飞奔而来。
将人抱进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找到你了。”
萦绕在鼻息间的是熟悉的气味,淡如林间松竹。
政泽的心在一瞬抵达了归宿,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慢慢抬起手也搭在了白芷背上,回抱着他。
在满是莲灯闪烁的曲水案边,白芷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相思扣,三两下给政泽系在了束腰上。
起身的时候,故意用嘴唇贴着政泽的鬓发而过,坏笑着看他脸越来越红,一语双关道:“这便系牢了。”人我也系牢了。
或许君心恰似我心。
政泽低头不语,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抬眸,望着白芷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真是污人眼,光天化日之下,唐唐七尺男儿竟然毫无羞耻心。。。。。。”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可是尚有父母?同另外一个男子,啧啧。。。。。。”
或许是心里有愧,听到闲言碎语,政泽便以为在他背后评头论足的那些人,戳戳点点的对象正是他和白芷。
头又低了下去,白芷把他的一举一动全部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政泽。
两人这才看清,不远处走来十指紧扣的两位男子,形貌昳丽恍若仙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脸不虞的青年,看起来和白芷差不多年纪。
青年冲黑衣男子凶巴巴地喊:“狗鹤尧,你能不能要点脸,不要动不动就想牵我师傅。”
叫做鹤尧男子被凶了,一脸无辜,显得委屈至极:“怎么是我想牵你师傅,明明是你师傅想让我牵他。”
话一说完,身旁的白衣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黑衣男子立马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亲了一口:“是吧,相公。”
青年脸色铁青,却是又冲指指点点的人冷不丁吼了一嗓子:“闭上你们的狗嘴,关你们什么事。”
黑衣男子声音里带着调笑:“顾念阿顾念,怎么脾气这么大了,你说说以后谁家丫头小子的能治得住你?”
“哼。”
“相公,你看你这徒弟,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等到三人走远后,依然有人对着他们的背影说三道四,处于舆论漩涡的两人不为所动;倒一派自得之相,既不赧然也无窘态,闲庭信步一般。
白芷笑了笑:“我看这些搬弄口舌之徒,是嫉妒人家生得皮囊好吧。”
政泽心事重重,勉力抿了抿唇角:“嗯。”
政泽不在乎别人会如何评说自己,但是他在意外人会如何说白芷。而且从刚才白芷松开他的举动来看,应当也是介意的吧。
剩下的路程白芷说了什么,政泽没有听清,又或者是心不在焉所以没有听见。
而白芷其实也并没有说什么,向来聒噪的人似是突然懂得了沉默为何物。
两人一路无话,路过沿街小巷时,白芷被扑鼻的酒香搅了心神,魂都像是被勾走一样,不由自主地寻着香气而去。
深巷幽静处,对坐有人家。
和巷外的门可罗雀大相庭径,越往巷里走则越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等到了店家门前,“归来醉”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往里探去,看得是跑堂来回奔走的身影,听的是酒鬼们吆五喝六的大嗓门。
“古有刘更生,今有张更生,手中拿着金刚经,不知是胎生,是化生,还是卵生?”
政泽和白芷在店内杂使的引路下往里面走着,途中经过正在行酒令的桌席。
见答令者面露难色,白芷随口道:“古有赵子里,今有李子里,手中拿着一本刑法志,不知是二千里,是二千五百里,还是三千里?”
被解围的男子笑着请白芷和政泽落座,另外几个人也表示“酒友难再得”,对白芷盛情相邀。
白芷看着政泽,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政泽知道白芷好酒,稍加思索便点了点头。
两人欣然落座,年纪稍长的男子给他们斟满酒杯,顿时就行起了酒令。
首令:“好好好,贾岛醉来非假倒。 ”
答令:“行行行,刘伶饮尽不留零。 ”
白芷凝神想了想:“漫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