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一颗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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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余正想开口说什么,他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一句抱歉准备摁掉,季星却不介意的让他接电话。
陆余接起电话时,季星暗暗的吐出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是一个爽朗的男声,听起来应该是和陆余关系很熟稔的样子,两个人并没有聊很多,但是寥寥数语之间那种自然自在的感觉却很明显,陆余最后是笑着把电话挂了,甚至心情都变好的样子。
季星觉得自己可能坐不下去了。
这一顿晚饭吃完,两个人各自准备开车回家,方向正好相反,连同路的理由都没有。季星看着陆余和他说完再见之后就转过身,在他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季星叫住了他。
“陆余!”
陆余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季星觉得此时此刻说话变得格外费力,他向前走了几步,“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有一瞬间陆余仿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可是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他看着季星的眼睛说,“我们一直是朋友。”
他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以前不重要,现在也不重要,一切都取决于季星。时隔九年,季星如果还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只有求之不得的份。
从回家直到现在洗完澡准备休息,童浣发现季星一直是一副神色恍惚的样子,不怎么说话,就坐着,连他一贯热爱的工作也没有去做。
就在童浣正想开口问问季星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季星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先开口了,“童童,我今天……碰见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了。”
童浣简直大吃一惊,他立马走到季星身边坐下,“真的?你和他见面了?然后呢?”
季星的声音有气无力,“然后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吃了西餐,再然后我就回来了。”
“就这样吗?你们没有说点什么吗?”童浣不太明白这样有冲击力的重逢,怎么被季星几句话就概括过去了,而且这一天他等了这么久,竟然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夸我设计写得好,我夸他摄影技术好;他说他工作挺好,我说我工作也很顺利;我问他是不是长期定居C市,他说是。就这样。”季星笑得很难看,“我们以前吧,话多得说不完,可是今天,说一句就得冷场。一问一答,做题目似的。”
童浣觉得自己有些了解了,可是他不知道说什么话对于这个情况比较管用,他尝试劝解,“小星,你和他九年没见了,见面有些尴尬是正常的,你别想太多。现在只有了联系就好办了,平时多聊聊天,感情沟通着就循序渐进了。”
季星愣住了,“我没问他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给我他的联系方式。九年前,他就没打算给我。”
童浣也怔住了,然后又问季星,“就算他没给你,你能从别人那里要到吗?”
季星想到李平松,“能。”
童浣握住季星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那就去联系他啊。小星,他都还没拒绝你,你就先打退堂鼓了?就算不成功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光着个脚你在怕什么啊?”
季星终于也笑了,“我怕他奶奶个腿!”
谁还会比谁怂是怎么的。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上班季星就从李平松那里要来了陆余的手机,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做。
杨一赫从办公室走出来,让新来的助理去图像部找一下之前广告的后期剪辑人员,所有摄影师都在图像部。
季星突然站起来说,“总监,我去吧,昨天的拍摄我正好想去找剪辑谈谈。”
杨一赫点点头,让他去了。
季星到了图像部,心里有点紧张,他走进去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陆余。倒是昨天那个年轻的摄影师看见了他,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季哥?”
季星笑着说,“你好,我记得你是昨天的那个摄影师。”
年轻摄像挠挠头笑,“是,我叫林远凡,季哥叫我小林就行了。季哥来这里有事吗?”
季星就把剪辑的事情和他说了,林远凡又去和剪辑沟通了一下,说定今天下午可以剪出来,让他到时候再来。季星临走之前问林远凡,“小林,陆余是在你们部门吗?我怎么没看见他?”
林远凡说,“陆哥吗?他今天又有外景的摄影,一大早就去了,估计下午才回来。您找陆哥有事?要不等他回来我和他说一声?”
“不用了。”季星摇摇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之后自己联系他好了。”
“那季哥慢走。”
季星走出了图像部,掏出手机看着他保存下来的陆余的手机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使季星让林远凡不用和陆余提,可是等下午陆余回到公司以后林远凡还是不由自主顺嘴一说,“陆哥,早上的时候昨天的那个季设计师来找过你。”
陆余放下摄影机的手一顿,他问,“他说了什么事情吗?”
林远凡摇头,“没有,他说会自己联系你。”
陆余沉默着点点头,道了一句谢。
晚上季星一个人在卧室里,他躺在床上,删删改改了几分钟,终于给陆余的号码发过去了一条短信。
晚上好,没打扰你吧,我是季星。那天吃饭忘记问你的联系方式了,后来我问李平松要的。
可能陆余那边还在工作之类,一直没有回复。季星举着手机心情忐忑的等,他不停的关掉屏幕又打开屏幕,可是心里的焦躁连一丁点都没有缓解,他又等了几分钟,眼睛几乎要把屏幕盯穿,最后终于坐不住去洗澡了。
洗完澡以后季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机,仿佛是为了躲避没有回复的结果,他先去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又去找毛巾擦头发,又做了好几件事,他才终于把手机拿起来,上面显示有一条最新的回复,季星迫不及待的点进去——是10086的短信。他握着手机半天也没有反应,之后他又确定了一遍真的没有别的未读消息,正当他叹了口气准备把手机扔在床上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有新的消息了。
是陆余。
晚上好,抱歉,刚刚在工作没发现有短信,不知道你现在休息了没。听小林说你早上来找过我,我正好出去拍外景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的。
季星把这条短信从头到尾逐字逐句读了三遍,他在心里面斟酌好久,继续回复陆余。
没事,我还没这么早休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找你,就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这个号码是我常用的号码,你可以存一下这个号码。
陆余很快就回复了。
好,我存了。你应该还要玩会儿手机再睡觉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季星只能回了一句:嗯,你也早点休息。
他想,他欢迎陆余来打扰,打扰多久都行,只要他们能再多说几句话,即使不睡觉和他聊一整个晚上也行,手机里的所有东西都比不上和陆余多聊几句话,可是这话他也不能说。
季星又颠来倒去的看陆余发的那几条短信,像做阅读理解似的研究,妄图揣摩每一句话的语气,深挖每一个字的用意。
简直像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可是他好像又没办法不去这么做。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
之后的几天,季星每天都不定时给陆余发短信,从早到晚,不会很多,但是总有那么三四条,也不说别的正事,就随便扯扯家常。每天一早季星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今天的短信该发什么内容。
所有的短信陆余都会回,而且回的很快,差点就要让季星以为陆余也在手机那一头等着他一样。于是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从短信聊天变成了微信聊天,内容也变多了,甚至有一次陆余还给季星发了几个表情包,让他们两个之间显得很亲切,很自然。周末偶尔有时间还能一起出去约个饭,虽然气氛也说不上热络,但是较之第一次连空气都凝固的尴尬来说,好了太多太多。只不过不经意之间提到了高中时候的话题,两个人还是心照不宣的一笔带过,谁都不会继续深入的讨论。
季星怕陆余不好受,陆余怕季星不自在。
其实谁都很想说,谁都想揭开这一块疤让它透透气,可是关键的是揭开了以后呢,如果有人已经结痂可有人还在渗着血丝,怎么办?
从再相逢之后,陆余觉得自己对季星的了解一半一半吧,他不能完全肯定季星有意要拉近关系的目的,也许只是想要找回这个朋友,也许是对往事耿耿于怀想要解开心结,也许是早就已经释怀,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要紧。因为他不再是九年前对自己的感情不能控制的人,在各自渐行渐远的前程里面,他发现当年自己所谓的喜欢里掺杂的自私,他自以为是的离开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报复,可是他现在不会再逃走了,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扮演好朋友这个角色。
他告诉自己,星斗永远是挂在天上点亮深邃夜空的,谁也不能偷走其中的任意一颗。
第三十四章
这天创意部开了个小会。关于最近正准备去谈的一个广告案,客户不在本省,公司准备派一个小团队过去。杨一赫说别的部门的人员差不多都定下来了,主要还是由李平松带队,他们创意部去一个人就行了。
出差的活其实并不轻松,但是肯定也有想去和不想去的人。
杨一赫把初步的计划安排以及人员安排的表放在桌上,给创意部的人发了这次的大致广告案要求,季星就坐在他边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图像部那里写着:陆余。
“总监,”季星怕自己表现得太心急,但他更怕这次出差的人里面没有他,“我对这个案子有些想法,我愿意去。”
杨一赫点点头,他一向是肯定季星的能力,也欣赏他的积极,“各位没有意见的话,那就季星去吧。”
其他员工也没有反应,杨一赫说,“行,散会。季星,你来我办公室,和你交代具体工作细节。”
杨一赫和季星谈了半个小时,临走时候杨一赫对季星说,“你工作态度很好,继续保持,但是也不用天天加班到八九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创意部这么严苛。”
季星有点无奈的笑,“好的总监,我知道了。”
他也没那么喜欢每天加班,他也不大想表现得太积极。
虽然需要跨省,但其实距离也没有太远,交通工具公司定的是高铁。
出发的前一天季星无意似的问了陆余的座位号,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买了好些早餐,然后就去了火车站,在陆余来之前和他邻座的同事换了一个座位。他的位置靠窗,陆余就在他旁边。
没等多久陆余就来了,他推着一个中型银色行李箱走过来,正低着头看车票上的座位号,陆余找到了地方,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季星笑盈盈的眼睛。
“早上好!”
“早上好。”陆余也对他一笑,他把行李在头顶的的架子上放好以后坐下来。
季星身侧放着一个黑色运动包,他问陆余,“你吃了早餐的吗?”
陆余点头,“随便吃了一点。你吃了吗?”
季星“嗯”一声说,“但我还带了一点吃的,如果你有些饿就和我说。”
陆余觉得心情很晴朗,“好。”
车程有三个小时,乘客都各自拿出了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开始消磨时间,或者是聊天,或者是睡觉。季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也开始低头刷微博。
陆余坐在边上问他,“你每天都做设计到很晚吗?”
“嗯?”季星赶紧转头回答他,“有时候突然灵感来了就会晚一点,有时候也想早睡,可是好像已经习惯了不到十二点就睡不着。”
陆余说,“到了那边应该没有休息直接开始工作了,而且坐车也很累的,你不如闭眼休息一会儿。”
“好哦。”季星马上就同意了,他享受于陆余对他的关心。他拿出一副耳机,自己戴了一个,拿着另一个问陆余,“你听吗?”
陆余接过去戴上了。
两个人都闭着眼休憩,不再说话。耳机里的音乐慢慢的播放,有中文歌也有英文歌,柔和的女声,低沉的男声,听的人很放松很舒畅。就在季星觉得有些昏沉,睡意将将要朦朦胧胧的浮上来时,耳机里却突然传出一阵欢快悠扬的旋律——是《红日》。
季星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但他不敢睁开眼睛去看陆余的反应,他也不敢去切换一首歌。这首歌他经常听,想陆余的时候听,不想他的时候也听,百听不厌。曾经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还把吉他拿出来弹,只不过他已经不太记得这首歌要怎么弹了,但他唯独不会忘记那年他在小阁楼上弹唱时的情景,虽然那不是一段完美的表演,可是他最在意的人是那一首歌唯一的观众。
季星后来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对陆余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他不会大费周章给他唱一首歌的。
陆余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季星,他的眼睛微闭着,睫毛颤抖。
他也想起那个小阁楼的夜晚了,那是他活了这么久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是为他一个人而唱的歌,当时从心底涌出来的幸福感此后很多年、很多事的感受,再不能超过,也无法比肩。从那一天开始喜欢季星,直到九年后的此时此刻,他从未有过一秒钟的后悔。两情相悦很难很难,所以他不苛求。
到酒店以后李平松在前台办理入住,两人一间标准间。季星偷偷摸摸的凑过去,以他只和陆余相熟为理由,争取到了他们俩住一间,陆余以为是随机分配到的,也没有问别的。
两个人推着行李箱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陆余问,“你睡哪张床?”
季星指了指右边靠窗的那张,陆余就自动走到了左边床的床边,一边开始大致收拾一边和季星说,“休息一下,等等应该就要出发了。”
季星点点头,他从运动包里拿出毛巾,开着拉链把包随意放在床边就进了卫生间,“我去洗把脸。”
卫生间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而季星放在床沿的运动包一点一点的倾斜,最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包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陆余听见声音赶紧转头走过去。
地上撒了一堆吃的,火腿肠、面包、牛奶、冷掉的包子。陆余想到刚才在车上季星和他说的话,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沉默的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