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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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者说,不坦诚的只有他自己。
齐屿无论对外人如何,至少对他,曾或多或少地透露过自己的生活,还曾经向他允诺,等以后哪一天,也许会毫无保留。齐屿身上有一个面具,但他在试着一点点地把自己剖开展现给西野,即使会感到难堪,会痛苦,但仍在努力克服自己。这也是他对西野的接纳,也是对这份感情的诚意。
西野却像个固执的蚌,死死闭紧了壳,生怕被别人看到一点去。他连一个为什么不接受告白的理由都给不出来,每次都只有沉默、躲避,然后让齐屿去包容,去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
你怎么那么坏啊,西野,你那么坏,怎么还好意思这样扒着齐屿不放啊?
门被重新打开,风掺着雨灌进来,又被哐当一声关在门外,西野滑坐在地上,捂住了脸。他是得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该给齐屿一个怎样的答案。
也许是过了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他对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准确的感知了,门再次被打开。西野抬起头来,眼睛有些发红,齐屿面无表情地把一大包药品扔在了床上,看都没看西野一眼,转身出去了。
西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腿有点麻了,刚走的两步没注意差点一下磕到地上,扶住了床才稳了身子,继续跌跌撞撞地跟着朝门外跑去。
齐屿打着一把伞往施工的地方走去,西野仅存了一丝理智,捞过墙边的伞,撑开追了上去。雨下得很大,前面齐屿的身影都被水雾打得有些模糊。好像怎么都追不到的一个背影,西野慌极了,只有一个想法,不要让他走,追上他。
他嘴里小声地念着齐屿的名字,被哗啦的雨声全部掩盖了,在路过施工到一半的楼时,前方的齐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他在雨中转过头来,西野不自觉地跟着停下,怔怔地看着他,眼一眨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齐屿停了几秒钟,然后拐了方向,朝旁边的建筑走了过去,在一块能遮雨的地方停住,收了伞。西野把伞稍稍偏了一下,雨水打到脸上,和刚才的眼泪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了,才装作不经意地抹了一把脸。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楼底下堆了很多铁架子,齐屿靠在上面,垂着头在抽烟。烟雾袅袅升起,齐屿的声音有些凉:“跟过来干什么?”
西野蹭到他旁边,盯着他手指间明灭的烟头:“你生我气了吗?”
烟头随着手指往上,凑到唇边,齐屿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废话。”
西野同样靠坐在身后的架子上,看着外面的雨发呆,齐屿把烟抽完,捻灭了,才开口:“没什么说的了?那过来干什么?”
西野扭过头怔怔地看着他,齐屿浑不在意地与他对视,却突然被抓住了胳膊,西野的眼皮塌下去,看起来有些可怜:“你也别这样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齐屿一愣,只觉得这话熟悉,忽然想起来是曾经自己对西野说过的,在那个晚上,西野拒绝了他的告白。
西野似乎是想用同样的直白来讨好他,齐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烦躁不已的心还真被他顺了些毛,却仍是故作嫌弃地想推开他的手。
西野却抓着不放,齐屿不敢使劲儿,那条青青紫紫的胳膊完全地呈现在眼皮子底下,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一边儿去!”
“是我爷爷,”西野终于开口,“他昨天晚上喝醉了。”
齐屿的声音像牙齿间挤出来的:“所以你就任他打?你是九岁还是十九岁,打起架来不是厉害得很吗?”
西野垂下眼,小声道:“他是我爷爷。”
齐屿差点被气笑,冷哼道:“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比谁都以孝为天尊老爱幼啊,是不是从小读着卧冰求鲤恣蚊饱血长大的,今年道德模范要不给你提个名多亏啊是不是?”
他连着叨叨了一长串,奈何西野是个学渣渣,就听出来了是在嘲讽自己,知道他还是在生气。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齐屿开心,只能一遍遍道歉。
齐屿释放了一通,看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又不忍心了,撇开头,半天才缓过来气:“不能还手,你就不会躲吗?”
锋利的棱角张牙舞爪够了,愤怒和烦躁褪去,心疼和怜惜翻涌着上来。齐屿恨恨地想再点根烟,奈何一垂眼就是那骇人的伤,叹了口气:“过来,让我看看。”
西野有点踟蹰,齐屿这会儿不管他的情绪,手往前一伸,直接撩开了他的T恤。他的呼吸有一瞬间屏住,过了几秒才缓慢地吸气,西野有些难堪地往后退了半步,被齐屿制住身体,手指抚上腰间层层叠叠同样惨烈的伤。
“草!”齐屿骂了一声,“疯子!”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皱得死紧:“你他妈是不是傻!”
他有些泄愤似的把T恤给西野扯了下来,收回手又抽出一支烟来,咔哒咔哒地打着火,狠狠吸了一口。烟雾中他的脸冷峻得骇人,不再说话,似乎是在努力压抑着沉沉的愤怒。
西野好像站成了和身后铁架子一般的无生命物,两人之间只有雨声作响,他的声音突然混在其中响起来,让齐屿往嘴里送烟的动作顿住了。
“我是被他捡回去的,自从……自从,”他说得很艰难,齐屿一动也不敢动,绷直了身体等着,“西、西叔叔去世后,他脾气,就不太好……”
“西叔叔是谁?”
西野一直低着头,盯着楼外地面上汇集的小水流,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儿子。”
齐屿把烟捻灭:“所以,他喝醉了经常打你吗?”
西野摇了摇头,西守培并不经常打他,只是近乎完全地漠视他而已。
齐屿揉了揉眉心,呼出胸口一直压着的浊气,这才拉过西野,软了语气:“以后别不知道躲了,你自己不嫌疼,我看着还疼呢,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西野觉得齐屿这人太混蛋了,弄得他都不像自己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破眼泪,明明以前那么多年,再难的时候他都过来了,也没有流过那么多泪。
他一把抱住了齐屿,双臂紧紧地勒住齐屿的肩膀,即使身上的伤被挤压出尖锐的疼痛也不管不顾。
齐屿顿了两秒,才抬起手抚上他的肩背,回应了这个拥抱。
“傻西野……”
他有些无奈地叹气,西野却突然哽咽着开口:“齐屿,你那时候说的话还作数吗?”
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像闷在云做成的被子里,齐屿闭上了眼,感受到有雨被吹进来。
“作数,”他说,“什么时候都作数。”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潮乎乎的,齐屿感到肩膀上一片湿意,西野声音里带着鼻音,颤颤巍巍的:“我想答应还可以吗?”
齐屿把他从身上扯开,和他通红的眼睛对视,认真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西野使劲点头,齐屿帮他擦眼泪,叹了口气,这才又笑了:“那就是,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沉甸甸的仿佛实物,砸在西野的心上,震得胸膛哐当一下,然后蔓延出绵绵不绝的酥麻。齐屿的男朋友,齐屿是我的男朋友,齐屿和男朋友,这样好的两个词。
齐屿的视线再次放回他胳膊上,眼里的疼惜要溢出来:“走吧,先回去上药。”
西野没动,他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齐屿,突然笑了一下。齐屿被他的笑弄愣了,他认识西野那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毫不遮掩的笑,嘴角上提,眸子被雨水和泪水冲刷得清亮透彻,冷漠的壳子彻底碎裂,齐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接近过他,这让他想吻他。
“傻西野……”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西野的头发,又笑着接了一句,“傻男朋友。”
西野使劲抹了一把眼睛,对自己刚才奇怪的眼泪感到懊恼,手脚都有些僵硬,直愣愣地戳着,像截不解风情的木头。
齐屿看他不想回去,也不再催,饶有兴致地重新靠坐在铁架子上。
西野在原地戳了半天,挣扎着开口:“是不是,该、该牵手?”
齐屿从嗓子里“唔”了一声以示肯定,然后大方地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西野下意识地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伸了过去,然后两只右手相扣,握了一个十分客气的手。
……
齐屿偏着头看着他笑,西野这才反应过来,又慌乱地换上左手。齐屿仍旧笑眯眯的,被他抓住手后,还显摆似的晃了晃。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手牵着手并排坐在堆满了水泥钢筋的未完工建筑下听雨。西野下颌紧绷,盯着外面渐渐小下来的雨看,齐屿歪着头悠闲地盯着西野的脸看。
几分钟后,西野的手动了动,齐屿挑眉,西野这才转过来,小声道:“我、我想擦擦汗。”
相扣的两只手之间湿滑潮腻,都是西野手心出的汗,齐屿也不嫌弃,闻言后把他的手牵到唇边,在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
“你这么紧张,看来今天只能牵牵手了。”
西野的心脏突突突地跳得很快:“那还有什么?”
齐屿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两秒,然后笑开,张开了两只手:“不如,抱一下?”
西野在他话音还没落的时候,已经投入了那个怀抱,手下是齐屿结实而年轻的身体,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而自己的,却跳得那么厉害,仿佛都要传到相贴的另一具身体上去。
西野有些不满足了,他想让两颗心脏同样激烈地跳动,相贴相和,以一致的频率在耳边鼓噪。他凑近齐屿的耳畔:“你想要吻我吗?”
他说完立马不好意思了起来,觉得自己文绉绉的,还用“吻”这个字,像小时候故意字正腔圆地念课文。
他的身子一轻,齐屿直接抱着他转了个身压在了旁边的一根水泥柱子上,外面的光和雨,还有显眼的世界,都在视野中被暂时隔绝了。
齐屿抵着他的额头,笑得好看极了。
“当然。”他说。
嘴唇上也带着雨的潮气,西野却觉得干渴,喉结动了动,还来不及获得一点滋润,齐屿的唇就覆了上来,凉凉的。他吻得很温柔,一开始是慢慢地在唇周边细碎地吻着,然后才享用一般,落到最中心的两瓣唇上,把它们都吮得湿润。
西野浑身僵硬,齐屿的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轻柔地摩挲着,让他肩背放松下来。西野的手攀上齐屿的肩膀,嘴唇微微张开,齐屿却没长驱进去,仍旧浅浅地在外面吻着。那样干净,缱绻的一个吻,像外面雨中被洗得干净的绿叶。
“对不起……”亲吻间隙里齐屿低声地说道,“我刚刚脾气不太好……”
西野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因为他有些莽撞的动作,两人唇齿碰得有些疼,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缠着齐屿,主动地去吻他。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做得生涩又莽撞,齐屿却极为享受他的主动,承受着、引导着亲吻逐渐加深。
等两人的唇分开的时候,西野气息有些喘,他低下头把脑袋贴近齐屿的胸口,砰砰砰砰,胸膛里是一颗滚烫热情的心脏,剧烈地跳着,和他自己的一样。
他微弓着脊背,以这个姿势抬起眼看齐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眼睛仿佛又淋了一场雨,眼尾红红的,齐屿看了半晌,忍不住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西野直起身,脑袋蹭在齐屿的耳朵边上,小声道:“我其实不是真的不喜欢,你骂人的时候,特别好看。”
妈的,齐屿觉得这傻男朋友以前估计都是装出来的冷,不然怎么能这么可着心地招人疼?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雨小了下来,飘在空中的成了细细的雨丝,空气变得清凉,风中充满了水的味道。小窗户上的窗帘没有拉,外面尽职尽责的灯光打进来一些,正好照在房间中间的空地上,落下一块橙黄色的光斑。
齐屿这人看起来什么都适应,实际上从骨子里面就挑剔,西野习惯了隐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皱眉一停顿,渐渐地也就扒拉出来不少他的少爷脾性。
受不得晒,受不得潮,受不得吵,受不得光……种种种种,虽然齐屿从来都不说,心理上也不把这些当回事,但身体却挺能拖他后腿,会诚实地做出反应来,暂时还受不得他控制。
空调仍旧在释放着冷气,不然这阴雨的天气会使得床铺都变得潮湿,西野轻轻地转了个身,鼻尖缭绕的都是药酒的味道,压着的地方有些疼。他揉了揉肩膀,盯着地上的那块光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悄悄地下了床,动作放轻地拉上了窗帘。
光被遮挡在外,透过不是太厚的窗帘能看到模糊的晕影,西野在原地顿了两秒,没原路回去,而向齐屿的床边走过去。他落脚极轻,像只无声无息地微弓着脊背在屋顶上游走的猫。
那个凉席仍旧铺在齐屿的身下,在被子没盖住的边角露出青竹色,西野微微弯下身,呼吸几乎都屏住,在昏暗中眼睛眯起来,嘴边不自觉地漾起了一抹笑意。
我的男朋友。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松开,整个臂膀绕到他的腰后,往前一带,然后鼻腔里就满是齐屿身上淡淡的香气了。
“大半夜的,偷看我干嘛?”
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跟昏黑的夜色缠在一起,黏糊糊的。
西野趴在他的胸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齐屿的手插进他的头发里,然后捉到旁边的耳垂,在指尖揉捏。
“身上还疼不疼?”
他说着就要支起身来,西野因他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他,齐屿碰了碰他的额头:“上来,地上那么凉。”
单人床两个大男生躺在一起还是太挤了,西野把身子努力地往边上靠,手臂碰着床沿,几乎要腰上用着力,来避免自己掉下去。
齐屿伸手把他往床里面捞了捞,支着脑袋看他,屋里很凉快,那目光却实物般,让西野觉得脸上发烧。
“唉。”齐屿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
西野偏头去看他:“怎么了?”
齐屿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还想亲你。”
西野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齐屿低低的笑声:“傻西野……还是不要了,毕竟床上这个场所不太安全。”
西野的脸腾一下烧得更厉害了。
他的一只手被齐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