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经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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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九山身形不移,面色如常,不紧不慢。
“我等人。”
大雪不知下了多久,绵密如雨地盖住了花圃里的草丛和断枝,整栋小洋楼的灯火相继熄灭,四野寂静,只剩下贺九山屋那盏明黄的暗灯。
直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映上窗棂,那人穿着绿色的军装,一步步走来,他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面对着发出微光的那扇窗,然后在雪地里站定。
那一瞬间,所有的焰火都空寂成过耳风声,喧嚣静默,万籁俱静。
贺九山发了怔,这一刻的感觉是鲜活明朗的,原来直到这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四个月的等候和煎熬,从收到那封信起在军校里漫无止境的想念如溃堤泛滥的洪水把他吞没。
这场大风雪中,那人带着清冽的雪特有的味道,风尘仆仆,帽檐底下深邃俊美到极致的眼睛和贺九山相望。
他张开口,声音像寒风中的飞雪飘絮。
“对不起,让你等急了。”
第51章 51
焰火白雪下的沈阳满清一条街,东起雄伟壮观的抚近门,西至气势恢宏的怀远门,青瓦白墙,雕梁画柱,霓虹彩灯装饰着色彩依旧那么明艳富丽堂皇。
在深暗的夜幕下,贺九山和刘半城由抚近门步入古老的小街,走在满清一条街的中央,那高耸在宽阔平坦的马路两旁的楼房,一座座楼房重檐翘角,每层檐下都是漆栋画染,那一幅幅精美的图案,五彩斑斓,门前那一对金字黑匾,古色古香;楼顶和每层楼檐上的彩灯交相辉映,热闹繁华至极。
只是临近午夜,长街上少了许多人,远处听见时隐时现单调的犬吠,在悠长的巷口街道曲折往返地回荡。
但对贺九山来说这些都那么无关紧要,景物也好,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好;他要的,就是和这个人在一起,能感觉到,触摸到,这样的大雪夜里,心脏也是滚烫热乎的。
一家杂铺店还亮着灯,贺九山站在对面,刘半城拿着两只冰灯向他走过来,长裤裹着修长的双腿,腰间扎着腰带,雪花映着脸纯净发亮。
刘半城挡在风雪的灌入口,两手拢好贺九山风衣的立领将他裹得密不透风。
“冷吗?”
贺九山反抓住他的两只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刚喝了两斤白的,暖和透了。”
“可这儿还有一块地方是冷的,从四个月前到现在,都冻成铁了。。。。。。”贺九山攥住刘半城的手指戳向他心窝口的位置,带着酒气的呼吸烧灼了两个人。
“这块地方,你打算怎么捂热它?”
贺九山眼底的那片泛红和痛苦刺痛了刘半城的心,这四个月来贺九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他会不了解吗?除了一封信,再无半点音讯,那是何等的抓心挠肝和绝望?
刘半城说,对不起,那是我当时尽所有能做到的。
贺九山审视刘半城半晌,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那天晚上,他们去了黑河放冰灯,看着五彩灯顺着河漂走,如海上的一叶扁舟沉入消失在城桥冗长漆黑的水道深处。
冰冷的空气被阻隔在了屋外,小平房里烧着炉子,煤炭烧得劈里啪啦滋滋细响,刘半城坐在炉火旁,手里一把火钳拨开烧尽的炭,再添入新的,室内一片暖意,温暖如春。
“在山西中条山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贺九山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闷声问道。
刘半城沉默了片刻,“新闻报道你肯定看到了,境外倒`卖军火集团和狼牙正面相遇,然后就发生了交火和追捕。但谁也没想到,那天黄河提前冰封,那伙狂徒包括狼牙所有队员全部被困在中条山。之前在和他们交火的时候,我们移动的电子设备被炸毁,接发不到外界的信号,上级派来的武警直升机和我们联系不到,黄河的冰块也在不断往上冲;直升机无法下降。总之六天后,狼牙完成任务,逮捕了那伙境外集团。”
中间的最危险的种种,他用‘总之六天后’五个字带过,淡淡的口吻把生死攸关的事衔接地像在陈述别人身上的事一样无关平常。
“我之所以没有联系你,是因为当时抓捕那伙境外犯罪集团后还挖出了他们在山西的活动巢穴,上级大队命令我们继续二次作战;这件案子后面牵涉的过于复杂,军方暂不允许消息流出和报道。狼牙必须对这些进行保密,那段期间甚至也不允许和家人接触,避免不必要的事端。”
贺九山嘴角颤动,“再怎么久的保密期,都不可能一个电话也打不过来。。。。。。四个月,整整四个月,。。。。。。”
“刘半城。。。。。。”
贺九山突然站起来,眼神锋利笃定,“你受伤了是不是?”
“狼牙队员十三个,那伙人四十几个或许比新闻报道上的还多,他们卖军火的,枪支弹匣不比你们多?你受了伤,所以没想给我打电话,你怕我听出来!”
刘半城也站了起来,微微摆头,“你性子冲,我不想让你知道。”
正因为他深知贺九山的性格太急躁冲动,一旦知道他受伤肯定会按耐不住不管不顾地闯出学校,他不会允许贺九山做这样的事。所以他寄去了一封信,至少告诉贺九山,他没出事,让他放下心别一时冲动犯傻。
“在哪儿?伤在哪儿?”贺九山绕过火炉大步走过来,毫不留情地去拽他的衣服,解下腰带,动作急切又鲁莽。
刘半城向内折手蹬开贺九山抓他的腕,板正他面向自己,低沉有力的嗓音试图阻止他,“。。。。。。贺九山!”
贺九山寸步不让,手指紧紧揪着刘半城的衣领,直射在他脸上的目光带着刀锋,重重呼吸起伏的胸口已经是克制不住的疯狂,从胸腔深处迸出一声嘶吼:“让我看!。。。。。。”
“让我看!”
贺九山有多固执?那是谁都拦不住的硬脾气,他要看就是铁了心地不罢手,能跟你一直耗下去!
“。。。。。。”
刘半城垂下眼帘,松开了贺九山的肩膀,默默地去解上衣的扣子,直到脱去最后一件短袖,然后他转过身,背对着贺九山。
在火炉里摇红的火光的跳动下,刘半城袒露在贺九山面前苍劲有力的上身朦胧着淡黄色的阴影,凸起的肩峰深沟强悍又精细,而在它上方的肩胛骨内侧缘却出现了一块蜿蜒褶皱的圆形疤痕,占据在光滑流畅的后背,那个圆疤不大,却很狰狞;那是中了枪后用刀割下皮肉剜进骨头从里面取出子弹才会有的疤痕。
那枚打穿进刘半城肩胛骨的子弹,足足在他身体里待了两天,取出子弹的时候他周边上的肉全部都溃烂坏死。
贺九山直直地盯着那个疤痕,仿佛看的不是一道伤疤,而是当时中枪时血淋林的后背。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只剩下煤炭燃烧的响声。
刘半城轻微侧过脖颈,从椅子上拿过衣服打算穿上,“没什么要紧,军人身上哪能没有伤?没有子弹擦过去的痕迹,我待的地方也不叫狼牙了。”
背上一凉,贺九山低下头冰凉的嘴唇轻触他后背的伤疤,然后刘半城感觉那处地方被轻轻地噬咬,湿热的唇舌在上面打转,皮肤接壤处传来密密的痒;明明是那么轻缓的动作,却刺痛了他心脏最脆弱的那个地方。
“。。。。。。我特么都快疯了!”
贺九山拧着眉,在他身后痛苦地低吼。
“我有多想你。。。。。。想你想得快要疯了快要死了!就是他妈的受不了地想你!。。。。。。”
贺九山吼完这句,眼底红了,拽过刘半城的手臂把他拥入怀中粗暴地堵上他的嘴,蛮横地闯入他的口腔攻城略地竭尽勾缠,用力吸允,想要把这个人完全占据的欲望如烈火燎原,恨不得把自己都燃烧殆尽。
刘半城将贺九山的后脑摁向自己,加深这个吻,舌尖像带着电流,一路由上至下酥麻了所有的感官,他们剧烈的喘息,比火还要热情,那是带着四个月来压抑的煎熬痛楚和浓浓的思念和渴望,一旦交织就无法再控制,非要把这个人彻底地揉进身体里!
贺九山急切地去用手抚摸刘半城光洁的肌肤,肩胛,背峰,掌心游走的每一处都掀起一阵撼天动地的激越电流,混乱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各处形成一串不灭的热度。刘半城抱着他,牙齿撕咬他的耳朵喉结,指腹摩擦他的锁骨和饱满胸肌上的那一点。
屋外的大雪还在扑扑地下,冷风盖过所有的房梁,可屋内的温度却持续不减地攀升,火炉里的炭火早已烧完,肢体纠缠的两个人却还是滚烫的,足以融化外面的冰雪。
他们翻倒在行军床上,褪去身上所有的遮挡,再没有半点遗漏;贺九山蓬勃的胯‘下之物肿胀着,雄性味道充斥着彼此,刘半城压住他,同样昂扬挺立的粗壮抵在贺九山的小腹,他深深地凝视着贺九山的眼睛,那种眼神让贺九山陷入疯狂。他们互相冲撞抖动着,在原始的野性驱使下热烈地放纵,撸动,深刻到骨髓。
贺九山动作着,那种销魂的蚀骨滋味是从未有过的,蓬勃的欲望,深沉的迷恋,再没有对谁有过的痴颤。。。。。。
刘半城全身的肌肉绷紧,发红的眼睛是克制的情‘欲,低沉磁性的粗喘萦绕在贺九山的耳边是那么性感,他们互相拥抱,液体在腹间喷射而出。
直到最后,贺九山抵在刘半城密口处的东西往里挤进的时候,刘半城翻过他的身体双手钳住他的腰,“。。。。。。贺九山。。。。。。”
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们都停止了动作没再动,贺九山和刘半城都是强者,是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屈服过的铮铮铁汉。
贺九山想要刘半城,想到极点,没有谁比他还想征服这个人。可对这个人,不仅是征服,还有扰乱他心神的爱恋,这种爱恋,足以他放下一切身段和男人的骄傲去契合接受;只因为是这个人所以什么都可以。
刘半城发热的眼睛还在上方看着他,贺九山转了身,面对他,手揉捏着刘半城的臀,放松了身体。
刘半城静静地凝视贺九山的脸,然后低下头去吻他,撑开他的双腿,缓慢地温柔地充满了贺九山的身体。
进入的那一刻,贺九山脑门青筋暴出,喉咙干涸难受地闷哼一声。
刘半城用力搂住他,转而深吻舔舐他的脸颊,贺九山上下抚摸刘半城的脊背,布满汗水的后背锃光发亮。
等到贺九山情‘欲的高潮冲破痛楚的桎梏,刘半城开始动作起来,深入,冲撞,一下一下更加粗暴用力,刘半城的汗滴落在贺九山的肩膀,沿着凸起的锁骨向下紧实的腹部流去,行军床靠着墙壁吱嘎吱嘎直响,从窗户冲出,又在这周围的树林矮房中隐秘了声响。
贺九山皱着眉,眼睛密布汗水,痛苦和欢愉两种极端的情愫一起冲上大脑皮层狂乱了他的思维。
“。。。。。。还会瞒我吗?。。。。。。刘半城。。。。。。吃枪子儿,挨刀子挨炮,只要是这样的事你还想瞒我吗?!”
他的心还疼着,为了那道伤疤,还在刺痛着。
刘半城布满水汽漆黑的眼眸看着他,透着和他同样的疼痛和不忍,他鼓动着喉结,说不出话;只能用身体去应承贺九山,猛力地抽动顶送,深入镌刻到身体的最深处。。。。。。
颤抖着,临近奔溃的边缘,最后一阵大力抽‘送,贺九山和刘半城剧烈抖动着,共同射了出来,浓浓的液体灌入了贺九山的体内。
头发湿透,全身的肌肉绷紧又猛然放松,两人拥抱着,浓重的喘息贴着相对上下起伏的胸脯剧颤着。
贺九山失神地望着头顶的昏黄的灯,耳边还在嗡嗡作响,那是灵魂高潮后的余韵。
濒临死亡的快感,直达内心深处。
刘半城在他的嘴角落下密密的吻,手臂穿过贺九山的背按捏他酸胀的肌肉。
“这个,”贺九山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陶笛,在刘半城晃着,笑着:“什么意思?”
刘半城伸出手一下一下用指腹擦过那只陶笛,“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贺九山扯开一抹笑,勾住刘半城的脖子不让他动弹,然后牙齿咬住他的下唇,摩擦又吮吸,低哑深重的喉音呢喃,直接封入他的嘴里。
“。。。。。。对我来说。。。。。。就是你是我的人的意思。”
第52章 52
沈阳的冬天是南方不能比的寒冷,从早到晚都是零下几十摄氏度的状态,这种时候没有谁会出门,都攒成棉被围在炉子和暖气边恨不得屹立不动成化石。
可就有这么两个人,把冬灭过成了夏荣,大风雪里照样敞开劲不受一点影响地去到处奔袭,跑马场,沈阳故宫,昭陵,大帅府,般若寺。但凡是一个景点,他们都去了个遍。
这些地方,贺九山以前就去了千八百回,里面熟得就跟逛自己家一样,可这次他是带着自个儿的人的去的,意义根本不一样。刘半城虽说在北方一直长大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因为长年待在部队的缘故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机会去这些地方旅游观光。
当往常拥挤熙攘的大街变得寂静无声,左右相顾洁白无染的雪地上只留有两串紧密平行的脚印时,贺九山从来没觉得心里这么充实着,全部被塞满不留一丝缝隙。
贺九山有兄弟,也有单纯喝酒打架泡吧的朋友,无论在哪,他身边永远围拢了一群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他的生活里充满了人,热闹,嘈杂;余兴节目即使算不上精彩纷呈也是丰富多彩;他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个三五成群他会无聊,会待不下去。
初中的时候,有个后座的男的给他前排的女生递情书纸条,贺九山扫了一眼,上面都是酸倒牙的肉麻情话,文艺的,狂放的,什么类型都有。
那里头写了这么一句话:两个人牵手走,不要旁观的路人,不要绚烂的霓虹,甚至可以不要你的回应;就这样装聋作哑,也能从春生走到秋枯,走到夕阳幻灭处。
贺九山当时就觉得那是放狗屁,这世界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算你找了个天仙整天整月整年地看着也会起腻。他压根就不信这个。
可现在他突然又想起这句话来了,而且这一瞬间,他清晰地意识到这就是他的愿望,简单直白得令他愕然。
从溜冰场出来途经一片围墙围上的果园的时候,几个小孩叽叽嚷嚷在树下拿根棍戳着,都望着树上的冻梨睁大眼睛流哈喇子。
奈何树太高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