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孤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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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绝望后的神色，那是心灰意冷的绝望。
温杨也不知道，这位母亲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重新开始生活。
但是阴影一定会埋藏在内心深处。
而无限的自责怪罪到自己头上，这一怪就会是一辈子。
……
“110呼叫10919。110呼叫10919。”
“110，我是10919，请讲。”
“南山广场有市民报警儿童走失，请前往现场处理。”
“10919明白，立刻前往现场。”
留给温杨感慨上一个警情的时间并不多，她和张路之紧接着赶往南山广场处理下一个接警任务。
广场上的儿童走失，通常是大人疏于看护。
一般而言，儿童并不会走远。
至于拐卖的可能性？
微乎其微。
北城市现在作为国内的一线城市，拥有着世界一流的广泛覆盖的视频监控系统。
而南山广场周边，监控甚至达到了全覆盖的程度。
想要想在鹰眼之下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孩子？
绝无可能。
经过现场走访调查，走失小女孩的爷爷与两名警察说明了情况。
原来，孩子的爷爷是这几天特地从老家赶到北城市的。
为的，就是这个眼下无人照顾的孙女。
儿媳妇因为阑尾炎开刀住了院，儿子需要去医院照顾妻子。
家中唯有一名刚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
父母自然是放心不下，于是叫来了老家的爷爷帮忙照看。
两天没见到妈妈的小女孩，这两天一直吵着要见妈妈。
爸爸和爷爷都说了，妈妈在医院住院、过两天就回来了。
两个大人都以为这样就能安抚住孩子，可小女孩却当场就嚎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电视剧，满以为爸爸和爷爷在联手哄骗自己，总觉得妈妈这么一去，可能就是去了天堂再也不回来了……
吵着闹着要去医院，可工作日也是上学日。
爸爸好说歹说，终于达成了约定，等到周末休息的时候再带女儿去医院看妈妈。
今天，就是周末休息的第一天。
一大早，爷爷照常带着孙女出门来南山广场这边遛弯。
可转眼买杯豆浆的工夫，孙女就不见了。
孩子的父亲闻讯从医院里赶了过来。
“爸，您怎么没看住她呢？”
“我，我就是去买杯豆浆。”
爷爷也挺冤枉的。
谁能想到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子这么有心眼，还学会用调虎离山计了？
忽然，孩子的父亲一拍脑袋，懊悔当即浮上了脸。
“坏了！雯雯肯定是找医院去了。我之前答应过她，今天带她去医院看妈妈，我给忙忘了！早上跟您打电话的时候，也忘了跟您说，她肯定以为我们骗了她。”
温杨和张路之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起警情，显然是一名“小女侠”踏上了寻母之路。
“您确定跟孩子讲过您夫人在一医院么？”
年轻的父亲深深地点头，十分确信。
“就是那天，我随口一说就给说出来了。这孩子，肯定给记心里了。”
若是一医院，那还好办。
一医院距离南山广场只有5条街。
“给我一张您孩子的照片，我们分头找。张路之，向总台寻求视频部门的同事帮忙。”
“好嘞。”
红绿灯十字路口处，四个大人开始分头行动。
巡逻警车被温杨留给了张路之。
温杨在路边刷开了一辆共享单车，随即骑上了单车开始寻找小女孩。
身边没有大人，背着个小书包的小身影……
温杨在第二个路口处，一眼就看到前方有一个蹲在路边小身影，她随即骑了过去。
背包，红色。
裙子，白色。
扎着两只小羊角辫……
愈近愈是确定，这就是走失的小女孩。
单车停在了自行车停车区，温杨走了过去、蹲在了小女孩跟前。
“小朋友，你好。”
小女孩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之中见到了身着警服的温杨。
“警察姐姐？”
“是的，姐姐就是警察。警察姐姐问你啊，你是不是叫王雯啊？”
小女孩点头的那一刻，温杨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雯雯是不是想去医院找妈妈啊？”
“是的~我想去看妈妈……呜呜呜……我想妈妈……爸爸骗我，他说今天要带我去看妈妈的……”
温杨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心里无数的吐槽。
有时候，男人的嘴就是靠不住。
烂摊子还得警察帮忙收拾。
“雯雯，爸爸没有骗你，爸爸已经过来接你了。雯雯跟爷爷没有打招呼就走了，爷爷和爸爸都很担心你，他们现在都在找雯雯。雯雯想见妈妈是因为担心她对不对，现在这件事情爸爸还没有告诉妈妈，就是怕妈妈担心了会不好好在医院里看病。生病了就要好好住院看病对不对？雯雯也不想妈妈因为担心你而一直在医院里对不对？”
“……对不起，姐姐……”
小女孩跟着温杨起身，牵上了温杨的手、小手牵大手。
“警察姐姐现在带你去医院看妈妈好不好？”
“好！”
开着巡逻车的张路之随后接通知赶来与温杨会合。
两人开着警车，直接去了医院。
已经接到通知的爷爷和爸爸，等在了一医院的住院部楼下。
一见到两位亲人，小女孩急忙下车奔了过去。
小小的身影，小小的声音，
“爸爸，爷爷，对不起。”
被爷爷和爸爸领着去看望妈妈的小女孩，朝温杨和张路之挥了挥手，“谢谢警察姐姐，谢谢警察叔叔。”
同样微笑挥手再见的张路之，当场僵了笑容……
“警察姐姐？”
他指了指温杨。
“警察叔叔？”
又指回自己。
“噗~”
见到张路之一脸的不可置信，温杨轻笑出声。
“警察叔叔，这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毕竟，可能10后也学过一首儿歌。”
温警官像模像样地哼唱了起来，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
儿歌唱罢，温警官的笑容已经起飞。
她一个3字头的跟张路之一个2字头的比……
她是姐姐，而张路之是叔叔。
这孩子没白送，真是个乖巧可爱的好孩子。
……
再次回到执勤警区，巡逻车停在了街边。
生日当天的寿星有人给准备午餐，另一位执勤民警可没有这等待遇。
张路之进了路边的便利店里，挑选打发肚子的午餐。
来来回回的看，哪一样都不太得心意。
他被一声“叔叔”打击得太惨，尤其是跟“姐姐”对比起来的“叔叔”，以至现在毫无食欲，看到什么吃的都提不起劲。
等在副驾驶座，温杨刚想下车查看张路之是不是打算住便利店里了，无意扫到了后视镜里出现的一辆急救车，还是熟悉的车牌。
温杨拎着保温袋下了车，很是兴奋地向着后车挥手、难以隐藏的开心。
见到如此雀跃的温警官，刘易差点儿猛踩了刹车。
“温老大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陈飞闻言便从座位上探过驾驶区往外看……
“还真是，老大今天也太开心了吧……哦，对了！生日嘛，开心也很正常！”
下了车，同样是解决饱腹需求的急救队走向了便利店。
温杨握住了简沐姿的手腕，冲着另外两人一笑，“你们俩进去吧，顺便把张路之给我拽出来……他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还没有出来！”
温杨一顿，
“估计是刚才受到了打击，你俩可以安慰安慰他。”
“什么打击？”
“年龄？长相？外形？”
这个，温杨还真不好归纳，
“大概就是一个6岁的小女孩喊我’姐姐’，喊他’叔叔’。”
“噗！”
“噗！”
刘易和陈飞对视了一眼。
这打击……
那是相当的大。
温杨拉着简沐姿去了巡逻车的后备车厢边倚着。
“你不是也有吃的么，干嘛下来？”
说着，温杨还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保温袋，又指了指对方手里的。
今天，温杨保温袋里的东西是简沐姿亲手做的，而简沐姿手里的东西，一直都是温杨做的。
忽然被温杨这么一问，简沐姿顿了顿，给了个言不由衷的答案，“下来买水喝。”
她飘开了视线，耳尖微红。
“水啊？”
温杨满脸“我真机智”的样子。
她从副驾驶座里拿出两瓶矿泉水，
“我买了，给你。”
“哦~好~”
简沐姿乖乖地接过了温杨递来的矿泉水，对着已然揭去瓶盖的矿泉水瓶，小抿了一口。
当班前，简沐姿包里向来备着一杯水。
今天当班到现在，那杯水只去了一半。
她根本不至于需要下车买水喝，而且她并不渴。
趁着简沐姿小口抿水，温杨拆开了保温袋。
洁癖的温警官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双一次性的手套。
穿上手套之后，拿起一只三明治就很满意似的一大口咬下去……
简沐姿目光微漾，却仍是坚持着未看向身边人。
直到对方“嗯~”的发出了极为满意的声音，她心里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嗯~好吃诶，简沐沐！”
很普通的三明治，味道也很普通。
但是因为饱含了人的心意，于温杨来说就是至极的美味。
两只三明治迅速被温杨解决一空，她打眼瞧了瞧便利店的方向。
进到便利店里的三位男士，仍旧没有出来的意思。
她这才敢打开了装有汤圆的小碗。
早上还有的酒糟甜汤已经近于消失，此时的碗里，只剩下吸饱了甜汤而显得膨胀的汤圆。
深觉可惜的同时，她仍是无比珍视。
夹起一只汤圆，也不扭捏的小口吃，直接将一整只汤圆塞进了嘴里。
咀嚼着进入口腔的芝麻汤圆，汤圆都尚未进入腹中就着急夸赞，“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
……

第71章　14时26分

*当初*
……
“刚刚出警，有个6岁的小女孩，妈妈生病开刀住院，几天没看见妈妈特别想妈妈，所以支开了过来照顾她的爷爷、偷偷去医院……”
温杨又夹了一只汤圆，几经咀嚼、直到口腔里再无芝麻的甜香。
“……我小时候也找过一回我妈……”
简沐姿去拿三明治的动作顿了顿……
这，似乎是温杨第一次提到妈妈。
“我那时候比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大多了。她6岁，我那时候都10岁了。”
“10岁，也不算很大。”
温杨转头对着简沐姿一笑，
“10岁不小了，那时候我都小学毕业了。”
见到简沐姿眼里的疑惑，温杨有些小得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才10岁就小学毕业了呢？不好意思，温警官小的时候太聪明了！我5岁上的一年级，中间还跳了一级，所以一般小孩子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温聪明已经小学毕业了！”
简沐姿睨着自诩为温聪明的人，显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这话如果接了，温聪明肯定得没完没了的嘚瑟了。
没能听到简沐姿有要夸奖自己的意思，温杨主动碰了碰简沐姿的手肘，“简沐沐，你几岁小学毕业的啊？”
11周岁、12虚岁，正常毕业的简沐姿小朋友并不想搭理温聪明小朋友。
简沐姿的不答话，反倒让温杨跟拿到新鲜胡萝卜的小兔子一般，“哈哈哈，总算有一件事情赢过你了！”
“我比较想听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简沐姿虽是淡淡的语气，可话里的意思……
“谁是小蝌蚪了？”
温杨撇了撇嘴，
“……我妈在宁市上班！她上班……忙得狠！周末也不休息，节假日也难看到她。就算是春节这种时候，她也没在家过过一次年。”
“我小学毕业那天，应该说是前一个月，她就答应我了，要回北城跟我一起庆祝，还会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鱼香肉丝。结果毕业那天，我又没等到她。我就想着既然她工作这么忙，那我就过去找她呗。”
2017年，北城市与宁市之间只需要乘坐40分钟的高铁。
可温杨10岁的时候……
96年的北城市距离宁市……
“那时候可没高铁，连绿皮火车都很少。我本来也没想瞎折腾的，不过就是那天她又没来，我太激动了……激动得有些上头，我就背著书包、给自行车加足了气……”
“骑车过去？”
“嗯~”
温杨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那时候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100多公里的路程，骑车，还是10岁的小孩子，简沐姿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冷下了眉眼，
“想不到，温警官当警察的体能竟然从10岁就开始培养了。”
简沐姿一旦称呼温杨为“温警官”，就是她小脾气来的时候。
抓住重点的温警官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我没骑多远！还没骑出郊区就被我爸给抓回来了！”
她小嘴一撇，故作惨兮兮地看向简沐姿，这才让简沐姿的目光恢复了些温度。
“我当时悄悄留了一张纸条放在家里的餐桌上，结果没想到，我爸那天执行完任务早下班，一回来就看到了我离家出走的信。那时候，距离我出门才不过一个小时，然后我就被开车赶过来的他给抓住了。”
小学毕业1米56的女孩子骑车上路，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过四个轮子20来分钟的车程。
“……后来，在宁市的我妈听说了消息就赶回了家……一回来就抱着我哭……”
温杨笑了笑，强压下了眸子里的晶莹，同时也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即便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她仍是记得那天妈妈抱着自己哭得凄惨。
她说，她对不起她。
见到气氛被自己弄坏了，温杨轻笑着出声，抬手指向便利店的方向，“他们仨怎么还在里面？刘易和陈飞也受到打击住里面了么？”
简沐姿深深地看了温杨一眼，
“大概是吧。”
直到碗里的最后一只汤圆被胃胀的人吞进腹中，温杨深以为自己吃了一顿午晚餐。
刘易和陈飞终于拖着哭丧着脸的张路之出来了。
温杨回身去收简沐姿搁在后备车厢上的保温袋。
“简沐姿。”
她认真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这几个月，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当初我在英国的时候，不是给你留过电话么？你后来……怎么没联系我？”
简沐姿唇角微动，却还是回到了闭合的状态。
她仍是那个淡然的简沐姿，就像当初温杨在英国伦敦时见到的她一样。
“你把号码写在纸上。后来那张纸不见了。”
“哦~原来如此~”
温杨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笑容里有了一些勉强。
她在意了几个月的计较，终于在生日这天鼓足了勇气。
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此前预料过的、难堪的那个。
“我就说嘛，我的魅力怎么会让你忘了我！原来是不小心丢了我的联络方式……”
她面上露出开怀的样子，
“现在我的联络方式都存进你手机里了，应该不会再弄丢了吧？再丢了，我可就跟你绝交哦！”
她故作孩子气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