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糊小演员没有自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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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礼物。”
壬幸伸手:“拿来看看?”
梁兴带壬幸去了演出后台。
凌乱的杂物室里,有一把机械八爪椅。壬幸这种老司机自然知道椅子的用处,他坐上去,舒服地仰头躺着。
梁兴把窗帘和门关死了,黑暗密闭的杂物室里只剩他们两人。他点亮开关,椅子上亮起粉色的光,椅子的脚活动起来,把坐在椅子上的壬幸约束得松紧合适。
扶手上流出带着玫瑰香气的乳剂,如松脂融化在发热的机械构件之间。梁兴走过去, 粉光从下面打着他的脸。他捧着壬幸的脸颊亲昵地吻。
光影迷乱。
他像是在一间黑屋子里,拾起一片破碎的陶瓷,用嘴唇摩挲陶瓷的锋利面。有些疼,却划不出血来。顷刻之间,他的陶瓷碎片变成一片枯萎的玫瑰花瓣。他的心和身体都在痉挛。在黑暗中,在粉色光晕下,他将一朵枯萎的玫瑰献给了生锈的机械,忧伤地吻着机械中病变的内脏。
就像现在,触摸八爪椅上的壬幸的躯干,在柔软的皮肤下留下吻痕。那些被注入过量化学改造剂而永不腐烂的人皮之下,有一颗活生生的、会停滞、会衰败、会消亡的心脏。他用轻度电流刺激心脏外的皮肤,听着一声惊叫而欲望外泄。
他无声拥抱着疲软的壬幸,倒头沉入满是玫瑰和电流的梦中。
爱是美好的。现在梁兴和壬幸的关系更亲密了,他甚至能和壬幸一起出入公司高层的会议。别人都知道他是壬幸家的小跟班,只有董先生闷闷不乐。那家伙就是嫉妒。
不过董先生有求于梁兴,他指望梁兴能说服尹至接受意识复制。再者,他需要梁兴帮他回收病毒。自从上次袭击失败,戚缘(Jessica)就消失在公司中。董先生没有告诉壬幸,戚缘回来了,他只是说,Jessica中了病毒。
机械的意识中毒,就会疯掉。疯掉了,就跑。
冬天越来越冷,雨夹雪之后,地上一片湿冷寒潮。短碎发的戚缘一个人穿着旧式防寒服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就像他那被渣男抛弃的母亲,一边喝酒一边找垃圾桶呕吐。暗淡的街景蒙了一层霜,在他迷茫的眼中显得更加朦胧。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在何方。
真是难以想象,Jessica被改造后的皮肤,竟也能感觉冷,戚缘这个死人,竟也能感觉麻木。
他随手把啤酒瓶扔进垃圾箱,右腿一颤,猛地摔倒在泥泞的石板路上。那身军绿色的旧衣服上满是泥水,不漂亮,也不时尚。他摸了把头发,一根头发丝缠在他手指上。Jessica的金发根部还有黑色,可惜,靓丽的发尾和泥浆一起黏在他掌心上。
因为无法被爱而逐渐疯狂,似乎本就是戚缘的宿命。他望着呼呼的冷风和刺骨的冷水,双眼一翻,就醉着,进了梦乡。
数据幽灵也会做梦吗?
他梦见了女学生和善良的新朋友在一起,纸箱男找到了新工作追回了老婆孩子,夫人和她的儿子重新开始。他梦见了第一次遇见董先生的时候,他拒绝了那个男人的手,他梦见自己与阔老板擦肩而过,继续好好唱歌……
第23章
低矮的建筑浸于一片苍茫,冬日的空气很是荒凉,不仅是冷,还裹着霾。
梁兴站在窗口,呼吸通风管送来的干净而温暖的空气,穿着春季的时尚高定西装,不厚不薄。玻璃把他的半透明虚像映在窗外雾蒙中,他望着琥珀色的义眼,牙齿有些酸疼。
梁兴是个没有心的叛徒,他爱壬幸,他将用一双无机的眼睛永远注视他的神。
可他的神即将死去——就像窗外远方的一栋老房子被巨大机器拆毁。灰尘弥漫成坟头的形状。房子死了。哀鸣远远的,被玻璃墙和距离吞得清白。
“梁兴。”
尹至推门而入,递上一叠单子,这是公司的最新资源,他主动拿来给梁兴挑,里面不仅有广告,还有一些电影和电视剧。
“哇!你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么多好机会吗?”梁兴随意翻翻看,摇头笑道,“可惜没时间,无福消受啊。”
壬幸坐在小沙发上,叠着腿问:“你最近忙什么?”
“唱歌,”梁兴坐过去,“你也知道,Jessica老师失踪了。”
壬幸冷着脸,拿起公用pad看起广告——是多无聊才会看广告。
梁兴战战兢兢哽咽了一下,问道:“那个,我可以问点你工作的事情吗?”
壬幸头也不回:“你问。”
梁兴低头苦笑:“我觉得你是讨厌这圈子规则的,但你为什么还要和圈子同流合污?”
壬幸:“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梁兴:“你不能改变这个圈子的竞争方式吗?”
壬幸转过头,目光确没落在梁兴脸上,他盯着茶几上的橙子说:“这种竞争方式不是我们制定的,是大家选择的。”
梁兴:“大家?”
“是观众,”壬幸说,“娱乐圈是为了制造娱乐而存在的,小丑引人发笑,自己却不需要快乐。娱乐圈的偶像本就是给观众看的戏偶,人设产物。肤浅的表演是给别人看的,但是大众的需求就是肤浅的。”
梁兴:“你误解我的话了,我说的是地下的……”
壬幸:“名人和粉丝是供给关系,快节奏的生活让大家变得很累,表面风光的名人成了肥缺,发现商机的人都想来蹭一口粥,这样的结果是供过于求。本就被生活压榨得缺乏自由的观众,渴望在一个个小团体里面得到希望和快乐,众人只崇拜一个名人——供过于求。”
梁兴:“供过于求就该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吗?用坑蒙拐骗?”
壬幸:“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人没有理想中那么完美,本能是趋向于堕落的。”
梁兴:“用生命堕落?为高高在上的媒体掌权者们谋财?”
壬幸:“你还记得高潮时候的人吗?他们很享受在欲望中堕落,一瞬间真正地活着,那种快乐让他们忘记了疼痛。”
——那是悲凉的,美人赤裸着死在冬至日的雾霾中。
梁兴摇头,泄气地坐着:“所以你们像是回收废品一样,一次次使用他们,将人过度消耗,直到死亡。”
壬幸按着梁兴的下颌,盯着对方的异色眼说:“我说过,那是yapoo自己希望的。”
梁兴抓过他的手,反手将其推倒在沙发上:“所以,我的神也是yapoo的一种吗?”
壬幸欲言又止,闭上眼笑了。过了半会儿,他才悄语叙述:“十年前,那个叫尹至的家伙失去了手脚,他不得不靠别人照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拼命想要做个正常人。做个正常人,打开社交网络,看见自己的一切被羞辱得无一是处……他的胸腔莫名其妙绞痛,不甘心,愤怒,无处发泄的痛苦使他颤抖,义手都在颤抖……”
“后来呢?”梁兴贴上去趴在他身上听他讲。
壬幸抚摸梁兴的背脊,像是给猫咪顺毛一样。
“并发症,关节的病变,发炎,然后是器官的毛病,他感觉有个恶魔在缠着他,披着人皮的食人鱼每天都在啃食他。他脑子坏了,产生了幻觉,每天看着镜子,都痛恨自己生了这张‘讨人喜欢’的脸。”
“公主在哭,对吗?”梁兴轻轻蹭着壬幸的胸膛。
“公主决定去死,”壬幸望着梁兴说,“公主不要他的美丽容颜了,他打破了镜子,用镜片刮花了自己的漂亮脸颊,仇恨的野兽袭击了公主,剥了他的皮,穿上了人的衣裳。”
“野兽是机械的,”梁兴说的时候感觉舌下一片苦涩,“所以野兽没有心,他要当黑暗世界的帮凶,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残酷,他觉得这个世界坏掉了。”
“成为恶魔是有代价的。”壬幸笑得尴尬,几乎可以说的艰涩,舒张笑肌的时候,他徐徐呼出一口气,“披着人皮的机械野兽失去了表演能力,再也变不回尹至了。”
“抱歉……”
“和你没关系,”壬幸说,“黑暗是人自找的。”
梁兴感到无力。那种无力让他想要穿越回到十多年前,回到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身体里,因而无需思考大人的生活。可他就是梁兴,他已经长大了。
他对壬幸挤出一抹笑,念情书一样轻轻说道:“希望也是人自找的,尹至是梁兴的希望,我也希望梁兴成为壬幸的希望。”
壬幸微笑:“你想多了。”
梁兴坚决地说:“我希望你对这个世界仍有留念,如果可以……你可以爱我的话……”
“爱啊,”壬幸摸摸他的头,“爱你这只小猫猫吗?”
“啊,我牙疼都是被你甜的!”梁兴捂着脸颊说。
梁兴说的是真的——牙疼。他的蛀牙变严重了,只能去找牙医。
牙医一看,这小伙子不行,里面有颗牙齿烂得厉害,只能给他钻了,清理牙神经。为了消炎,补牙得分几次进行,于是牙医把药和棉花塞进去,招呼他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从牙医诊所出来,梁兴站在卫生间刷牙,他用小镜子照看牙齿,拿金属钻子刮下医生上的药,然后把一块金属塞进牙洞,最后贴了一片烤瓷片上去伪装。
梁兴又刷了一道牙,鉴定烤瓷片贴在牙齿上,不会因为牙刷掉下来。接着,他面对镜子做出人畜无害的阳光微笑,厘秒之间,又变回冷漠无神的脸。
手机计时器响了,五分钟到了。
梁兴翻开手机看自己和董先生约定的“秘密会议”日程。
董先生要找梁兴谈重要事情,为了保证机密性,确定梁兴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和记录仪器,工作人员还把梁兴拉进x光室,拍了片检查。
“那个,我刚做了牙!”梁兴指着x片上自己大牙的阴影说。
“行吧。”检察员把他放进去了。
董先生的秘密会议室并不大,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除此之外全是机械。
董先生直接了当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梁兴坐下,姿态自然地把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我会说服壬幸的,这个你放心,但是戚缘的事情……有点麻烦。”
董先生蹙眉:“怎么了,你找不到他人?”
梁兴摇头:“你让我帮你杀毒,其实算是杀人吧,病毒被清空后,Jessica也会死,对吧。”
“哟,你还挺精明的。”董先生推着眼镜笑道。
“我要报酬,”梁兴说,“我得保证我干完脏活不会被你卖了。”
董先生“你要什么?”
梁兴:“公司的地下职权,公司股份,百分之十。”
董先生:“你开玩笑?”
梁兴:“哪有,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我要进入公司董事会成为掌权人之一。”
董先生啐了一口:“你配吗?”
梁兴阴着脸笑道:“帮您杀人的活儿可是我干的,说服尹至不死的任务也是我干的,我不配?难道您情人的生命不如股份的百分之十?”
董先生哑口无言,他发现梁兴这个小鬼不如他想的那么单纯。居然是狼崽子。他忍着气,问:“那你要地下职权干什么,那块儿不归我管的。”
梁兴反问:“炼狱的黑色产业链是壬幸在管对吗?”
“一部分,”董先生说,“尹至有点这个……癖好。”
梁兴:“我问那些,引诱无辜艺人参加禁片拍摄,制造死亡新闻回收流量,还有对艺人的身体进行非法改造的事情……”
董先生:“你问这么多想干嘛?”
梁兴:“想接盘。”
董先生:“你也想当黑色产业链的掌舵人吗?”
梁兴:“我自己也是艺人啊,我爱这个地方,也恨这个地方,反正不能看它变好,倒不如亲手把它弄坏。”
董先生是看不起梁兴的,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这个小孩身上看见年轻尹至的影子。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得糊涂。世界上没什么能比得上他的尹至,他的神……他糊涂得将百分之十的股份拱手相让。但是产业链的权力他给不了,那属于尹至。这是一笔交易。董先生花钱买梁兴去杀人和救人,是两条命的生意。
梁兴收下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此后不仅是公司的艺人,也是股东之一。
如今的梁兴和往日大不相同,不仅搭上壬幸,还能参与公司高层的决策。
壬幸逼问起梁兴怎么从董先生手上夺了股权,梁兴死活不说。每次壬幸逼他,他都用撒娇打诨敷衍过去,壬幸逼供了三天,梁兴才说:“我帮他干一个很重要的活。”
壬幸挑眉“什么活?”
梁兴躺在床上,懒懒地说:“找机械的脏活儿……”
壬幸关掉夜灯。
梁兴换了个姿势,翻过身去把头埋在被子里玩手机——查物流。他订做了一个仿真充气娃娃,金发的。
又是一个清晨,雾蒙蒙的。街上弥漫着雾霾。路人带着口罩,谁也不想再鬼天气里多待。
戚缘酒醒了,他身上很脏。泥垢贴着他的衣服和头发,即使是不会发臭、不会腐烂的人造皮肤,也变得不干净了。他踉踉跄跄从垃圾桶边站起来,旁边有只土狗冲他凶凶地叫了声“汪!”气得他把酒瓶子砸去。
瓶子炸开再狗的脚下,土狗受到惊吓跑了。
破碎的绿玻璃旁伸出一只皮鞋,那人戴着过滤口罩和围巾,穿着毛呢风衣外套和厚实保暖的西装,站在戚缘的面前伸出右手。
“梁兴?”戚缘迷迷糊糊贴着墙站起来,望着那只手,黑色麂皮手套显得十分温暖。
“跟我回家。”梁兴拉住戚缘,还没等戚缘反应,一根麻醉针就刺入戚缘的后颈。
戚缘是在一张机械八爪椅上醒来的。他被彻底绑死在椅子上。一根生物数据线穿透他的太阳穴。在他面前有一个电子屏幕,播放今天的时间——今天是歌唱大赛的决赛日。现在还在播广告。
梁兴坐在戚缘旁边,数据线连接着戚缘和笔记本。
“我想玩一个游戏。”梁兴边敲键盘边说,“如果我在演唱会上说出前歌王戚缘卖出影帝尹至的私人信息,导致尹至被狂热黑粉绑架截肢,我会不会火?”
“你疯了!”戚缘想要挣脱,但是Jessica的机械骨骼外力无法拧开八爪椅。
“我们还有仇,不仅是尹至的,还有我同事的,那些命就不是命了吗?”梁兴盯着电脑屏幕。
戚缘怒了:“喂!那已经过了!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演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