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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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占的姿势与他极其类似,目光清透直接,脸色平和坦然:“我们结婚以后,‘沙场’公司的事情你要帮我管,但‘花溅泪’不能卖。”
桑书南听懂了她的意思。
但是他坐在那里,怀疑自己的耳朵。
过了一阵,他才说:“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跟我……结婚?”
桑书南虽然仍然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但看起来很慌张,很茫然。
郁占静静地看着他,微扬了唇角,吐词清晰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你答应我刚刚说的话。”
他望着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恢复冷静。
桑书南说:“我答应。”
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没有问。
不是没有疑问。
实际上,桑书南想问的话实在太多。
可是如果问了,答案未必是会令他高兴的。
甚或会让他绝望。
梦想近在咫尺,即便它实现的方式与预想不同。
对桑书南而言,这诱惑无法抵御。
他要娶她作为妻子。
无论这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
桑书南一直在望着郁占的眼睛。
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这一刻他的痛苦和快乐。
郁占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说:“我的户口跟身份证已经准备好了。隔三条街就是民政局,走路过去也只需要十分钟。如果你方便,今天我们就把这件事办了。”
桑书南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
他只点了点头,并没表现出惊讶或不满:“我现在就回去拿证件。你给我五分钟。”
他起身,没用到五分钟又重新返回。
她的牛奶已经喝掉了,正在啃三明治。
看起来很放松的模样。
桑书南垂下眼,忽然笑了笑。
他问:“以后,能不能等我一起吃早饭?”
郁占怔了怔。
而后,她将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来,说:“好。”
※
今天公历八月七号,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数字吉祥的日子。
桑书南他们去得很早,前面也没人等,于是从进门到出来前后花了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完成了手续。
成为法律上正式的夫妻。
走出大门,明亮的日光照下来,桑书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郁占脚步未停,越过他往前走,忽然后头传来一个声音。
桑书南说:“等等。”
从出门起到刚刚走完整个流程,除了跟工作人员必要的谈话,他们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第一句。
郁占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桑书南微微一顿,靠近了一些,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细细的戒指。
郁占怔在那里。
他把戒指送到她眼前来,说:“给你的。”
郁占怔了一会儿,才笑了笑。
她伸手把戒指捻起来,说:“你还真是预谋已久。”
桑书南沉默着看她,不知道她这句话里有多少嘲讽。
她又笑了笑:“我不喜欢戴戒指,但是我会收好的。谢谢。”
桑书南垂下眼去,轻声地说:“好。”
郁占说:“我昨天没睡好,打算回去睡觉。你呢?”
她是“沙场”公司的老板,日理万机,绝不是想不去上班就可以呆在家睡大觉的人。
这大概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他答应过的事吧。
桑书南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却很快被自己按了下去。
他顿了顿,答:“我送你回去,然后去上班。”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想去一趟‘沙场’公司,了解一些情况。”
他说话的声音平和沉稳,听不出情绪。
郁占只不动声色地说:“明天可以。”
※
桑书南把郁占送到小区门口,才拦了出租车离开。
车子驶离了小区,他才从包里拿出一只首饰盒,取出里头的男式戒指,戴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小小的、细细的一圈,贴在皮肤上,带来奇特的触感。
桑书南的心情比他以为的要平静许多。
戒指戴在手上,表明他从此不是自由身。可桑书南完全不觉得惶恐不安。
他早就不是自由之身。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只是从今天开始,他会名正言顺地留在她身侧。
即便她只将之视为交易。
☆、第57章 戒指
郁占一觉醒来,觉得头脑昏沉发涨。
明明没有喝酒,却有一种宿醉的感觉。
她是被床头柜上的闹钟叫醒的。
时间是下午四点五十分。
她睡了整整一天。
长久以来堆积的压力和疲惫找到释放的出口,郁占怀疑,如果不是设置了闹钟,她也许还会继续睡下去。
郁占起身,空空如也的腹部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声。
她一时间觉得头晕眼花,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睡得太久。
郁占走出卧室,在冰箱里找到一只三明治撕开,咬住。
她一面吃,一面走到窗边。
八月的临江市,下午五点不到的时候,应该仍然日光剧烈。但此刻透进窗里的光线很暗淡。
郁占透过窗户看出去。
外面下着雨。
她拉上窗帘睡得天昏地暗,完全不知道这场雨下了多久。
郁占吃了半个三明治,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剩下的一半顺手扔到了桌上。
她重新回到卧室里去,换回早上出门时穿的白裙子,简单地梳顺头发,而后换了鞋子出门。
大雨天,路上车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郁占已经看过三次时间。
幸而她留有余地,虽然开车的速度慢于预期,但在五点半钟前,她应该能赶到目的地。
念头刚起,前面的车子便停了下来。郁占跟着停下,等待。
过了三分钟,前头的车流仍没有移动的迹象。
郁占已经听见附近车辆里传出的喇叭声。
她隐约有些焦躁,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但想到而今他们的身份立场,郁占觉得心头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近乎是紧张。
电话通了,桑书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轻轻的,听起来非常温和:“郁……嗨。”
他说了两个字,郁占被他的迟疑不定逗得忍不住发笑。
他的纠结很好懂。习惯性地想要叫她“郁占姐”,却又觉得不合适。
郁占定定神,说:“我来接你,但堵在路上了。恐怕你要等等了。”
桑书南静默片刻,才说:“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她答:“柳七路。”
刚说一句,外头有穿着橙色雨衣的交通协调员拿着扩音喇叭走过车边,敲敲她的车窗。
郁占把车窗摇下。
“姑娘,前面的大桥下面地势低,已经积水了不能通行。我们正在疏导车辆,你也准备改道吧。”
郁占怔了一下:“我要去青云工业园,没法改道。”
交通协调员说:“那边的方向是整个临江市地势最低的地方,工业园几个小时前就积□□了,你没有看新闻吗?”
郁占又怔了一下,说不出话。
交通协调员摇摇头,往后面的车辆方向去了。
郁占摇起车窗。
手机一直没有挂机,她问:“你听见了吗?”
桑书南说:“嗯。今天早上雨就开始下了,我看情况不太好,所以中午就跟他们一起离开公司了。”
郁占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你现在不在公司?”
桑书南顿了顿,再开口,声音变得更轻:“抱歉。我没想到你……”
郁占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雨幕,笑了一声:“那没事了。我一会儿就直接回去了。”
她准备挂电话了,听见桑书南说:“别挂电话。”
郁占问:“还有事?”
他说:“我来找你。”
她说:“不用,我开着车,一会儿疏通开了直接回去,也方便。”
桑书南只重复了一句:“我来找你。”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剩郁占拿着手机,无可奈何。
※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桑书南没有车,站在路边等了许久也等不来出租,打车应用也显示附近无可用车辆。
他撑着伞沿着道路往柳七路方向,边走边看有没有空车。
走了足有一刻钟,一辆载满了人的车在前方小区的门口停了。
桑书南赶紧过去。
司机是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见桑书南要上车,说:“小兄弟,我车快没气了,你等下一辆吧。”
桑书南不知道这是否是托词,只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加好气。”
司机怔住。
桑书南已经坐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说:“师傅,都不容易。我出三倍车资,麻烦你载我去柳七路。”
司机说:“那片都堵住了,怎么去?”
桑书南静了静,答:“那就请你先往那边开,能走多远算多远。”
司机无奈,只好同意。
车子开到柳七路开头的十字路口,桑书南在司机的催促下下了车。
他撑着一把大伞,在人行道上走了十来步,便觉得斜斜落下的雨点砸在了腿上,将裤腿慢慢浸湿。
桑书南忍着不适的触感,加快脚步,继续往道路里面走。
街上行人并不太多,柳七路上,车子也在交通协调人员的指挥下,一辆一辆地往外头开。
往里多走几步,便看见尚有不少车子堵在不能进退的尴尬位置。
桑书南顶着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色车子。
他没有立刻上前,在路边站了站,定定神,才靠近去。
还离着两步路的距离,不透明的车窗骤然下降,吓了桑书南一跳。
郁占的脸从窗户后头露出来,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赶紧上车吧。”
桑书南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路边瞻前顾后的犹豫模样是不是被郁占看了去,心头略有些忐忑,却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绕到一侧去开门上车,刚准备上车,却又迟疑:“我还是坐后面去。”
郁占说:“就坐前面,快一点,雨水都进来了。”
桑书南闻言,立刻用很快的速度收拢了伞坐进去,关上门。
桑书南周身都是水汽。
固然是盛夏时节,身上却带着一股寒气。
郁占说:“你身上都打湿了。”
桑书南摇摇头:“没事。”
他忽然发现,郁占虽然在跟他说着话,目光却并没落在他脸上,而是望着另一个东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桑书南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明白了。
郁占在看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
桑书南将伞放到靠车门的脚边,将左手微微蜷起,不动声色地把指环扣入手心,使之不再出现在郁占的视线中。
他抬起眼,望着郁占,说:“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合适,结果卡住了。”
郁占望着他,没有说话,目光沉静淡漠。
桑书南被她这样注视,陡然醒悟过来。
心头不受控制地泛起苦涩
☆、第58章 夫妻
桑书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并没想到事态会朝现下的方向发展。
自己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因为是我逼你跟我结婚。你并不想……嫁给我。”
坦承罪状,是渴望她的宽恕,还是幻想她会否定这件事?幻想她会说,这件事,并不是他一厢情愿地强迫她。
他的贪心,终于引发恶果。
他激怒了她。
桑书南在这一刻,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郁占想要伤害他,她轻而易举便可以做到。
他们不是第一次争吵,但桑书南从未见过这样的郁占。
从未从她口中听过这样杀人不见血的狠话。
战利品。
郁占说,这戒指,包括她的人,是他的战利品。
桑书南坚信自己是爱她的,又怎么会把她视为战利品。
而郁占的三言两语,便摧垮他一直以来的温柔信仰。
将他判定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桑书南不能接受这一点。
他想要开口反驳,却终究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该说的话早已说过。如果郁占不肯谅解,他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桑书南垂下眼去。
戒指卡在手指根部,隐约带上灼热的温度,灼得发痛。
前方的车辆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是终于疏通到他们这一段了吗?
桑书南想起来,郁占原本是要去公司接他的。
这又是为什么?
关心他?还是……做足“妻子”的戏码,让他记住他们之间的约定。
大概是后者吧。
桑书南苦笑。
桑书南发现,他已经被自己推入一个糟糕的位置。
郁占对他好,他总难免会想到这背后利害相关的动机。
对他不好,就会提醒他,他已经招惹她动了真怒。
※
一路上,郁占再没有开口说话。
她神色淡淡,依然是喜怒难辨的模样。
桑书南只觉得多说多错,也默默地不开口。
郁占将车子直接开回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郁占早就注意到他膝盖以下的裤腿颜色比其他地方深很多,被雨水浸透了。
他冒着大雨来找她。
郁占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有点心软。
她原本早就想让他把裤腿卷起,却因刚刚没忍住发了一通脾气,一时间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电梯一路上升,到了家门口,郁占先走了出去。
她站在廊道里,开了门,却没进门去,反而目光投注到桑书南身上。
桑书南意识到她有话要讲,便站定了瞧她。
郁占说:“你洗个澡,换干净衣服,然后过来吃饭。”
桑书南愣了一下,想说什么,眼前丢过来一串钥匙。
他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郁占说:“自己开门进来就行了。上头还有车子的钥匙,你一起收好。”
郁占原本打算去接了桑书南,然后一起在外头吃顿饭。
现在外头大雨瓢泼,此时冒雨出门显然不智。
郁占打了几通电话想要叫外卖送货上门,却都以天气原因为由被拒。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桑书南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郁占听见了,关上冰箱门走过去。
他平时的衣服多是深色的,难得换了件本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