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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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季为难地看着室内唯一的床,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道:“便先跟我凑合一晚吧,明日我让人再设一张床。”
景故:“!”
这发展速度之快他万万没想到。
周山季让景故先上了床,自己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上去,他想,反正都是男子,怕什么?
景故则不同,表面上在里面缩成一团似是生怕挤着周山季,其实心中暗自窃喜。
。。。。。。
阳京的夜也是灯火通明,城中无宵禁,勾栏茶馆等地竟是开了彻夜,巨大的繁华之下,有阴影掠过。
卯时,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已经起床,她要准备一家人的早膳。
她床榻旁边有个木摇篮,里面躺着一个白嫩的婴儿,睡得香甜。
妇人下榻时看了熟睡的孩子一眼,温柔的笑容爬满眼角眉梢,那是一种身为人母看着自己孩子时自然而然的笑容,柔软又幸福。
妇人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走出去时轻轻地关上房门。
待她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再次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足以印在她心里一辈子的噩梦。
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尚静谧的阳京城。
。。。。。。
楚灯坐在花园凉亭中喝茶,看见周山季额头紧皱地走过来,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果然,周山季一来便道:“城里出事了,事关。。。。。。归芹谷。。。。。。”
楚灯散漫地坐姿一下子端正,风流的眉目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危险:“你说。。。。。。事关归芹谷?”
三岛之外,有归芹谷,为妖族聚集之地,这一代的群妖之王目前已经万余岁,真身是一只白虎。
周山季:“千真万确,城东一户人家的幼子惨死,尸身泛着紫气,定是妖族之人所为!”
楚灯暗暗咬牙,妖族若是出现在大陆,只能说明归芹谷妖王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自古以来三岛与归芹谷和大陆之间便有约定,归芹谷妖王必须保证在其统治内没有妖物侵犯大陆,否则三岛便有理由讨伐归芹谷。
而三岛不能无缘无故讨伐归芹谷,这也是规定。
楚灯起身:“去看看。”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事,看着周山季后面:“景故呢?”
一提起景故,周山季嘴角就抽搐,这孩子睡觉也没个睡相,昨夜好几次把胳膊或腿搁在自己身上。
周山季轻咳一声:“留在宫里认字,我已经让沈禾去教他了。”
沈禾是瀛洲的新起之秀,楚灯当年还在瀛洲时,跟他关系不错。
楚灯放心了,走到桑十一的房间把他拎出来:“走,带你去看个有趣的东西。”
很显然,桑十一不想跟他去看有趣的东西。
直觉告诉桑十一,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来到那户人家,朝廷的官员已经在顾铭的带领下四处寻找痕迹,见他们来,便迎了上来:“楚灯,周仙长。”
他挥手让官员们退下,那些人虽然不认识楚灯,对周山季却是有所耳闻,带着好奇与敬畏地偷偷瞄着他们,离开了现场。
正如桑十一所料,楚灯不会给他看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
只会给他看没有处理的婴儿尸体。
楚灯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害怕啦?,害怕的话师父抱抱你就不怕啦!”
桑十一:“。。。。。。”
其实比起婴儿,他更怕楚灯不正经。
周山季瞪了楚灯一眼:怎么教小孩子的?
楚灯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眼:我们师徒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相处,怎样?
桑十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俩人之间的暗箭,他蹲下来看着那个小小的尸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小的孩子,被开膛破腹,眼珠子都被捣烂了,是要怎样没有良心的家伙才干得出这种事?
禽兽一词,或许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楚灯这才慢悠悠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摸着下巴道:“紫气灌顶,会于额头,这开膛破肚的手法真是眼熟,想来只有她才干得出来。”
周山季:“是姒姀。”
桑十一:“这名字好耳熟。”
周山季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软了许多:“姒姀是归芹谷妖王的女儿。”
楚灯突然想起了什么,霍然起身:“姒姀跟‘浮絮’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什么!?”周山季变了脸色。
浮絮,便是三岛之人口中的“魔道”。
浮絮的魔君,是楚灯的亲弟弟,楚应潭。
楚灯:“之前在留烟村,南山上我遇见了姒姀,她吃了一个女孩的心肝,跟浮絮四大护法之一的留刃在一起行动。”
周山季:“若真是这样,我们便要即刻去蓬莱,回到瀛洲后禀明岛主,然后再去一趟归芹谷。”
桑十一越听越迷茫,什么“归芹谷”“浮絮”“四大护法”他都没听过,这时却听明白了周山季的意思,忙问:“你们不去抓凶手吗?”
“祖宗,我得先知道她在哪儿啊!”楚灯无奈。
周山季默然片刻,道:“姒姀不能轻易动,她虽叛离归芹谷,仍是妖王唯一的女儿,我们得先问问妖王。”
姒姀是妖王唯一的女儿,犯了事也可能会得到妖王的庇护,他们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妖王叫板。
可这个道理楚灯懂,周山季懂,桑十一却不明白,或者说,不想明白。
他只是想,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孩子的母亲得有多可怜?
他们一路走出去,正好一个形容举止疯癫的女人在往里面闯,顾铭忙令人拦住她。
“苑儿,苑儿。。。。。。”女子口中一直喊着这个名字,散乱的目光里满是惶恐和不安。
她头上的钗环散开,几缕头发垂下来贴在脸上,桑十一忍不住退了一步。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女子被拦下往后架走,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被割下了心肝脾肺一般疼痛。
“是孩子的母亲。”顾铭低声道,“底下的人可能没看住让她跑了出来。”
桑十一没有说话,却怔怔地看着女子被带下去的方向。
“走啦。”楚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以后怎么办?”桑十一突然问。
楚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叹了口气:“世事无常,生死有命。她孩子死了,以后会不会自己走出来谁也说不准。”
“我在南山听过那个姒姀和留刃说话,是不是那时我们被她吃了心肝,她就不会杀了这个孩子?”
楚灯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只说:“生死有命,你不用纠结太多。”
“我要杀了她。”桑十一道,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杀了她。”
这次楚灯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欲言又止了片刻,揽住桑十一的肩膀,把他带走了。
桑十一回头看了一眼宅子,握了握拳,又松开。
第8章 大夏太子
因为姒姀的出现,启程的日子直接提前,从案发现场回来的第二日,他们便出发了。
景故兴高采烈地跑到桑十一面前:“十一,你都不知道我多幸运!”
桑十一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是些什么弯弯绕绕,简单直白地说:“我不想听。”
好在景故认识他六年,早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完全不管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讲:“我师兄居然愿意教我习字!”
桑十一皮笑肉不笑:“就是说以后我都不用教你了对吧。”
“啊?不行,你还是得教我。”景故见势不对,连忙讨好桑十一:“十一啊,你就继续教我呗,以后有什么好的我肯定分你一半。”
桑十一凉凉地看着他。
景故:“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桑十一这才勉强点头。
后来的景故,确实为桑十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跟他们一起去蓬莱的,还有十七个大夏的王公贵族之后。
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少女最是显眼,她站在人群最前面,身着杏黄色衣裙,盛气凌人四个字都快写在那明艳动人的脸上了。
她带着一行人走到周山季面前微微行礼,颇有些不屑地看着景故和桑十一。
楚灯抱着变回了猫的琉璃,那少女在看见琉璃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她跑到楚灯面前:“你这猫多少钱肯卖?”
楚灯笑眯眯地摸着琉璃的毛:“这猫你养不起。”
少女不甘心地道:“我乃大夏皇太子,别说是猫,就是老虎都养得起。”
“离珠,退下!”顾铭呵斥道。
顾离珠不满地看着顾铭,却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待船将开,顾铭深深地看了楚灯一眼,笑着对周山季道:“拜托了。”
周山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身上了船。
巨船入海,岸边来送行的人中,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最为显目。
桑十一第一次看见人间的帝王,那竟是个女子。
景故则坐在楚灯旁边,跟他一起晒太阳。
琉璃挺喜欢这小子,窝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楚灯便站起来去找桑十一,发现他站在船边发呆。
“怎么,没见过海吧。”楚灯道。
桑十一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
“我明明只是个凡人,却阴差阳错地被你所救,走上修仙这条路,得到这些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有的东西。”桑十一的表情有些落寞。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不配。”桑十一抿着唇低下头。
楚灯心里有些难受,桑十一本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这些东西本就该是他的,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楚灯,你对我。。。。。。其实挺好的。”桑十一对他笑了笑。
楚灯心里更难受了,他本就欠桑十一的。
桑十一的神情突然有些期待:“对了,你跟我讲讲瀛洲是什么样子的吧。”
楚灯差点哭出来,这个本该在瀛洲长大的孩子,如今略带自卑和期待地问他,瀛洲是什么样子。
“瀛洲啊。。。。。。很大,其实说是岛,却比岛大得多,瀛洲跟方丈蓬莱一样,有很多修仙世家,都服从岛主的命令,瀛洲也有城镇,都在中间的平原上。”楚灯想了想,也只是这样苍白地介绍自己的故乡。
面对桑十一,他似乎总是哑口无言。
桑十一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楚灯便拉着他回去下棋,路上看见景故和顾离珠正在争夺着什么,不由停下脚步。
“不行,这个真的不能给你!”景故死死地抱着琉璃。
“凭什么,我可是堂堂大夏皇太子,你就是个贱民,凭什么不给我?”顾离珠叉着腰,瞪着眼睛。
景故宁死不屈,将琉璃往身后藏:“管你是谁,不能给就是不能给。”
顾离珠活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敢反抗她的人,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由得恼羞成怒,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景故一巴掌,夺过琉璃。
景故没料到这丫头真敢动手打人,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琉璃顿时火冒三丈,化作人形上前查看景故的情况。
顾离珠显然也给吓傻了,一是她没想到景故这么弱不禁风,一打就倒在地上不起来,二是琉璃居然化了人形。
桑十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连忙跑过去把景故扶起来。
景故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襟不放,痛苦地抿着唇。
“疼。。。。。。”桑十一听见他喉咙里破碎的低吟。
楚灯也走过来,发现自己确实看不了病,理智地去找周山季。
桑十一把景故背进房间,琉璃跟在后面,狠狠地瞪了顾离珠一眼:“鲁莽小儿!”
顾离珠脸色顿时煞白。
收到消息的周山季连忙过来,景故躺在床上微微颤动,好看的小脸都有些扭曲了。
跟着他们来的沈禾一脸心疼,这么好看的小子怎么就这么倒霉,身体差成这样。
桑十一突然发现虽然景故这人平时挺讨厌,但若是他真的死了,自己是会难过的。
“楚灯。。。。。。”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楚灯他们。
周山季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连忙坐下来查看景故的情况。
桑十一便被楚灯拉到一边站着,楚灯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怕他死了?”
“死了最好,”桑十一嘴硬道,“死了就没人烦我了,最好。。。。。。”
那边周山季还没看出个好歹来,桑十一神色间带上了几分张皇,有些弱弱地问:“楚灯,如果他真的死在这儿,我们是不是要把他带回留烟村安葬?”
那边传来景故虚软的声音,但仍听得出咬牙切齿的味道:“十一。。。。。。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安葬我啊。。。。。。”
楚灯分明看到桑十一听到景故声音时眼中的惊喜,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关心景故地道:“没死最好,我懒得埋你。”
“好了,山季,景故怎么样?”楚灯打断他俩地的较劲,问道。
周山季:“暂时没问题,他心脉太弱,回到瀛洲我让方丈的丹师给他看看。”
琉璃似乎松了口气,默默地走了出去。
周山季和楚灯也出去了,顺便带走了想和景故搭话的沈禾,桑十一便坐到床边,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躲开吗?”
景故冲他“嘿嘿”一笑:“躲不开啊,那可是太子,从小自然练了武的,我就是个客栈打杂的,比不过。”
“别这样。”桑十一听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现在可是楚灯师叔的弟子。”
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