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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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一圈的黑柴吐着舌头扑过来,绕着白鹿转了个圈,两只前爪搭在他腿上。
它还认得他。
“小鹿。”白鹿惊喜地将狗抱进怀里,可刚一进门,还没换鞋就彻底愣住。
门口的两双拖鞋都不是自己常穿的那种,旁边的立架也挂着陌生的外套。此时回头再看屋里的细节,除了餐桌上多出两盒看不出是什么的外文饮品,茶几上还摊着他从没见过的平板。几本装订得一丝不苟的文件列成两排,像切好的豆腐块,连个角都没有歪出来。
秦先生不喝乱七八糟的饮料,也没有在客厅工作的爱好。
这显然是别人的习惯。
何亦正好提着箱子从门外进来,“白先生怎么了,不进去吗?”
白鹿呆滞地杵在门口,目光咬着那些陌生的物件,“谁住在这里?”
“谁?哦……是,是方先生。”何亦赶紧解释,“前不久秦总病了一场,方先生就留下来照顾他。现在……好像也还住着,不过他睡的是客卧……”何亦见白鹿的脸色越发难看,识相地闭上了嘴。
“我这就把白先生的东西放到楼上去。”他正要进门,却被白鹿半个身体挡住。
“白先生?”
“我……”白鹿终于舍得把狗放回地上,“我现在好像不太方便住在这里。”他从何亦手中拿回自己的行李,挤出一张不算特别难看的假笑,“太久没回来,有点不习惯。我想换个地方,算是换换心情。”
再明显不过的借口,可何亦没有道理阻拦。四个月来,秦冕的状态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是真有些吃不准老板的真实想法。只客气地朝白鹿点头,“我明白了,白先生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与池一鸣碰面那天,他给过白鹿一把钥匙。好像是学校里的教师公寓,是池一鸣回国临时暂住的地方。
分别之前两人甚至约好改日再聊,可白鹿一觉下床就是四个月之后。池一鸣肯定走了,但钥匙还在白鹿手里。
不多犹豫,他拖着箱子就去了学校,毕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第二个可以暂且落脚的地方。
虽然是三室一厅的六十平公寓,可有两个卧室已经住人。对方误会白鹿是新来的博士导生,朝他指了指最后一间空房,说他可以住在那边。
该是占了长相的优势,白鹿笑起来面善又温柔。两个陌生的室友一句话没问就欣然同意他住下。可刚收拾完东西,连床都没躺过一次,本该还在工作的秦冕竟气势汹汹追来。男人动作粗暴,当着两个室友的面,连拉带拽,硬是把白鹿从房间里揪了出来。
“刚出院你闹什么毛病?”秦冕进门见这里还是群住,更是来气,二话不说就将白鹿拖到门外,铁了心要将人带回家去。
白鹿挣扎不过,也没打算认真挣扎。
何亦站在一旁,面露难色,“白先生还是回家吧,这里这么小,住着哪里方便呢。”
秦冕面无表情从白鹿身上搜出钥匙,扔给何亦,“去把他的东西都拿出来。”说完已经拽着白鹿往外边走。
等何亦收拾东西的空档,两人久违地并肩坐在轿车后排,各朝一面,各怀心事。
白鹿大病刚好又折腾一天,身心疲惫,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来眼前是个什么状况。他摸不清秦冕突然暴怒的原因,只记得上回见面的时候,对方客气冷淡,形同陌路。
秦冕忍了一路又憋了一腔,无处发作,顶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脸。
这段时间他太忙了,忙忘了白鹿出院的时间,也忘了方书词还住在家里。当电话里得知白鹿任性得‘离家出走’时更是直接砸了手里一叠文件,扔下正在旁听的高层会议,亲自出来捉人。
他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这四个月来,秦冕从没有一刻好受过。在医院见到白鹿的第一眼,要不是躺着的男人虚弱孱羸,我见犹怜,他真恨不得当场把人从床上拖下来骂个明白。
当然,撑死也只是‘恨不得’。
白鹿永远不会晓得,他进病房之前,就站在房间门外,整整冷静了足有半个钟头,才崩出那一脸矫揉做作的云淡风轻。
秦冕至今都收拾不好情绪与白鹿心平气和地聊他那些令人抓狂的‘秘密’。
冷漠再不济,总比愤怒要好。
黑色轿车在晚高峰后的街道上飞驰,刻意轻松的车载广播听来只觉得尴尬。令白鹿没想到的是,秦冕并非打算带他回家,毕竟方书词还住在里面。
何亦将车停在五星酒店的正门,秦冕用自己的身份给白鹿开了一周的单间。
白鹿拒绝未遂,被男人摁着肩膀拖进电梯,“住两天我来接你,不准再回学校。”
“我不想住这种地方。”白鹿刚一转头就被男人的脸色吓住,不得已又添上一句,“附近没有地铁,出门不方便。”
“出门让何亦送你。”秦冕态度强硬,“教师公寓不能养狗,你要是搬回去住也可以。家里的那只我也不养了,明天就扔出去。”
“……”白鹿被戳到软处,当即不再反驳。
秦冕先出电梯,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走在白鹿前面。他刷开房门,靠在门口,像赶羊回栅的牧童,看着身后的男人慢吞吞地挪进屋子。兜里有电话一直在响,响了一路都没顾得上接。等白鹿终于磨蹭进房间,他才掏出手机,转身关门。可刚走出两步,门又被人打开,还被从身后追来的男人扯住衣裳。
白鹿垂着脑袋,揪着秦冕外套的边角。动作小心翼翼,使的力气却一点儿不小。他能感受到男人转身后投来的诧异目光,可由于紧张,好半天了,才低声下气地挤出一句,“对不起。”干巴巴的,说完嘴里还全是苦味。
“……”秦冕克制一晚的怒意被这声迟到的‘对不起’轻易地唤醒了来。他本能地认为,既然白鹿肯主动道歉,那一定是对方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欺骗了他,也背叛了他。
在这人久惯成牢的认知里头,他和白鹿并不是可以互换角色的简单关系。现实并且残酷,从他在会所第一眼看到白鹿肇始,就是绝对而不可逆的俯视姿态。
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注定是百分百的上位者,是主导者,也是掌控者。
他秦冕是什么级别,白鹿又是什么?在那些‘身份作怪’的潜意识里,他可以接受不被人爱过,但无法容忍被人戏弄。白鹿背叛了他。这不是低概率事件,这必须并且只能是零概率事件,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根深不化的观念,轻而易举蒙上他的眼睛,将两人之间的误会朝着更深的地方,推波助澜。
“怎么,终于要跟我坦白了?”秦冕挑起眼皮,是个略带嘲讽的表情。他们此时已经站在房外,而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开着门讲。
白鹿咬着嘴唇,微微皱眉。兴许是在意会不会有人临时过路,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吓他一跳。
秦冕被他胆颤的模样取悦,一步一步朝人近逼。白鹿被突然靠近的男人体温烫到,亦步亦趋,笨拙地退后。
像一首没有旋律的探戈,两人踩着各自凌乱的脚步。
再次回到私密的房间,像凭空穿回一件遮羞的衣裳。白鹿松了口气,才鼓足勇气,“秦先生……是看见那些照片了?”
“不然呢。”秦冕并不立刻停下来,直到把人堵在墙边不能再退,像是不给猎物任何逃跑的机会,“难道还有什么细节是我看漏了,需要你特地再来跟我补充?”
“没,没有……”
“那你现在留我是要做什么?就此坦白跟那个老男人缠绵的过去……还是告诉我睡在我床上的那些夜晚,你脑袋里面一直都塞着别人?”秦冕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绅士笑容,是他留给白鹿,留个自己最后的一丝体面,“当然,如果还有更多惊喜打算告诉我,作为基本的礼貌,我希望你下一次能提前给一些提示,别一来就是高潮,好吗?”
白鹿知道自己‘错有应得’,底气不足,连声音都细得听不清了,“不是故意隐瞒……我想说出来的,可是……可是……”需要解释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样样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别说做过的那些错事,就是澄清没做过的误会,他都不晓得该如何表达才好。
“真难看。”秦冕以整个手臂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目光刻薄,审视轻慢,“你自己看过那些照片吗,可别告诉我这一年时间你们仍然私下见面。”
白鹿摇一摇头,默不作声。他摇头摇的是后半句,不敢作声的是前半截。他就是照片的主角,不用看也晓得上面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呵。”男人终于绷不住嘴角,冷笑一声,“是不是我一开始就理解错了,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一对一的感情,而是一生一世跟两个男人欢好?”
秦冕字字带刺,咬牙切齿的怒意直接喷到他脸上。白鹿一哆嗦,不小心咬破嘴唇,口腔里面飞快漫开一股腥甜。他埋低脑袋,微微嘟嘴,像是忏悔,又像心虚后开始撒娇耍赖,“钱还完之前,他只要叫我,我就得过去……”
“所以你把从我这里‘赚’去的那些钱,转手又给了一个变态?不光乖乖地给钱,还任劳任怨被他用来发泄欲望?”尽管那段时间他们只是炮友,但秦冕早就习惯了绝对的忠诚。像白鹿这种周旋于两个男人的三心二意,只会给人强烈的不适感,如若受到侵犯。
“……”
秦冕被浩大的负面情绪蒙蔽,他知道自己再不离开,一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可刚要转身又被白鹿不甘心地抓住衣服。
白鹿肩膀颤抖,手指用力得已经泛白。尽管眼角还是干的,声音已经带了点哭腔。他解释不清楚,只得一遍又一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秦冕终于失去耐心,一根一根掰开他手指,“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道歉还是挽留?知道挽留你早特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跟我坦白,为什么每次都要等着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他将白鹿狠狠推到墙上,掐住他咽喉,“或者只是住院太久,身体已经替你想我了,嗯?”这人脖子往上一片绯红,与生理高朝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白鹿沉默地望着秦冕,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他仍然拼命摇头,哽咽着啜泣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个男人误会太深,可他的确隐瞒了太多事情,他欠他的解释更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
“白鹿,你究竟有没有心?”秦冕用身体压上来,脸上狰狞的痛苦不比他浅,“先前跟我说了那么多回的‘我爱你’,你说它们的时候心都不会痛吗?”话越说越用力,蹦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刀子,生生戳进白鹿心口。
白鹿意识到自己在哭,飞快抹掉眼泪,“我,我不想改名字就是因为骆……”
“够了你闭嘴!”秦冕还不能冷静地听他说出那人的名字,就着掐人脖子的动作将白鹿用力甩到床上。他愤怒地撕扯他的衣服,将人粗暴地摁在身下。
“知道那些照片上面的你是什么表情吗?这么久了我居然都不知道你还喜欢玩儿M。”他弄疼他了,可他根本停不下来,“疼吗,疼得想哭了?这不就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
白鹿雪白的皮肤上面,尽是各种奇形怪异的伤疤。它们像一种邪恶可耻的图腾,蛰得秦冕睁不开眼。
男人狠狠骂了几声,手抖着将枕头被子一股脑砸在白鹿身上。
白鹿毫无招架地抬起胳膊,只象征性地抵挡两下。
趁理智尚存,秦冕在失控前终于停止施暴。他放开身下的白鹿,顺了顺已经留印的狼狈衣角,毅然转身,大步离开。
“秦先生……”白鹿还想再追,却被掉在地上的衣裤绊倒。连跪带爬滚了几步,该是觉得动作太难看了,才失力地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然静默的房间一如白鹿险些被挖空的心脏。他抱着膝盖靠在门上,嘤嘤呜呜哭出声来。
房间里高档的照明灯光如同虚设,白鹿的眼前越来越暗,最终连光点都不肯剩下,徒留一片黢黑将视野填满。
第一百一十章 世人各有其苦
秦冕开了一周的房间,白鹿就磨蹭着住到最后一天。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进门前他深呼吸一口,想着就算发现两人睡到同一间卧室,也不能露出大惊小怪的难看表情。
随着房门缓缓打开,小鹿欢快地叫着跑到他脚边,蹭过裤腿,留下几根肉眼可见的白毛。这回不待白鹿弯腰抱起来,黑柴又撒欢似的跑走了。
白鹿的视线随它过去,正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一如去年年前在这里撞见他们时一样。
落地暖黄的弯背灯,罩在头顶朦朦胧胧。两人刻板的轮廓却因多一圈光边而显得慵懒舒适。秦冕戴着眼镜,好声好气地跟方书词解释手里的几大页东西。
小鹿摇着尾巴,伏在他们脚下,一双黑珍珠的大眼睛客气又生疏地盯着外来的白鹿。
眼前的画面简直温馨得让人流泪。
白鹿的反应有些狼狈,他突然迈不开进屋的脚步,竟下意识想要逃走。不过刚刚转身,就被不远处的男人叫住。
秦冕抬起头看他,声音变脸似的冷下来,“去哪里?”
“我……我忘记拿行李,何先生一个人可能拿不了。”临时编纂的借口,听起来并不高明。
何亦坐地下停车场的直达梯上来,刚一跨出电梯就被站在跟前的白鹿吓了一跳,“白先生怎么站在这里?”
白鹿恍惚着接过他手中唯一一件行李,“我……还是我自己拿吧。”
这回再进公寓,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白鹿松了口气,喉咙里却涌上一股酸味,酸得发苦。
他提着箱子小心翼翼入门,随着视线逐渐开阔,他看见站在窗边正跟人讲着电话的秦冕。被对方冷冷剜了一眼才慌张收回视线,埋低脑袋,逃似的往上楼窜。
不到三十阶的楼梯却意料外的难走。
他刚走到一半的地方,就被从楼上下来的方书词挡住。一模一样的情形,只是这回站在劣势位置的人,成了自己。
男孩一挑眉毛,用身体挡住去路,“你上来做什么?”
“……”白鹿皱眉,仰起脸来,“让开。”他害怕屋里的秦冕,但不代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