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第9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黑色的轿车驶下高架,电话中传来被挂断的忙音。等路口红灯的时间,何亦见后座的男人一言不发,自顾说起白鹿在医院每日喝粥的事情。
他说那人只喝白粥,一日三餐,连咸菜都不碰一筷子。像个尝不出咸淡,缺乏生活欲望的人。
“白先生知道您不回去以后,中午这餐多半也直接省了。真不晓得他那个身体,要多久才养得回来。”聪明的司机点到为止,再不多说。
车刚开回公司,沉默多时的秦冕终于发话。
“回一趟家。”
何亦一愣,“现在?”
“现在。”秦冕同时订了一份五星酒店的中餐外送,分明是忍不住想回去看人,却偏要死鸭子嘴硬,“没有吃饭的欲望,点了他也未必会吃。谁知盘中餐,要是不吃就得有人逼着他咽下去。”
这个借口实在不算高明,白鹿又不是第一回 独自在家。吃不吃东西,司机回去看着就好,哪里烦得着老板亲自动身。
秦冕昨晚可没彻底断片,他还记得自己对白鹿下了重手。具体过程如何有些模糊,但完事冲澡之前,他分明看见自己拔出的家伙上面沾了点血。
血不多,但足够一个醉酒的人能看得清楚,睡一觉醒来还记得住。那支放在床头的及时雨药膏就是他让何亦早晨买来,刚折磨完人转头又心痛。
何亦心清,并不点破,只画龙点睛提醒一句,“白先生住院期间时不时会收到鲜花,他好像很喜欢那类东西。回去的路上也有花店,要不要停一脚?”
“不停。”想都不想,秦冕直接拒绝。尽管心疼,但并非无下限心疼。
他对白鹿的感情货真价实,毫不掺水。从来不舍得伤害的男人,却一次次骗得他原地打转。昨晚不过是些皮肉之痛,跟那人之前承受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想起之前,秦冕又来气了。
白鹿留在照片里那些病态的表情,恶心又深刻。像一只扎入眼睛的幼蜂,不是你死就是我瞎。没有平局,没有饶恕,不留余地。
事不过三,秦冕打定主意多冷他段时间,至少让对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底线已经被踩到。
倒不是有处子情结,在白鹿之前,他睡过的男人也不止一只手能数。秦冕在意的是每个与骆河沾边的事情,无论大小,白鹿全部隐瞒。
无一例外,越较真越痛苦。
在他沉敛有限的感情以内,他不晓得除了爱恨,还有什么可以致人如此费神?如果白鹿不爱骆河,何必精心藏起一个回忆里的旧人。他笃信白鹿骗他感情的同时,还贪心地想着另外一个,那人还是个精神变态。
佛说世人狭隘偏激,再聪明的也无法幸免。
秦冕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白鹿对骆河的恐惧,又哪里会想到:这世上除了‘爱’使人深刻,‘惧’同样也令人刻骨。
当然,他也气自己。明知被人背叛,却义无反顾用合同换人。对方还不是好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有无数张面孔,满口胡话。事情已经发生四个多月,秦冕有时仍会犹疑,公司里几十号人两年的心血,就换来骗子几根咎由自取的指头,到底值不值得。
一旦被浩大的负面情绪遮蔽眼睛,就很难看清事物本质。当然,也可能只是不愿意承认——生气的起因,不是愤怒,而是难过。愤怒的根源,也是难过。
轿车停在公寓门口,秦冕亲自提着喷香的酒店外送上楼。
打开门时,屋里袭人的燥意和宠物独特的臭味让他忍不住皱眉。没看见白鹿,又楼上楼下找完一圈,除了四脚向他扑来的黑柴,空荡的屋里,不见半个人影。
白鹿竟然出门了。
秦冕平静地走进厨房,拉开白鹿口中‘还剩食材’的三开门冰箱,翻了两层也没看见食材在哪里。仔细一想,方姨已经两个礼拜没来,冰箱里面哪里可能会剩下东西。
白鹿又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
秦冕当即摸出手机,点开一个并不常见的app图标。酷似地图的界面上边,一个闪烁的红点分外惹眼。
白鹿昏迷期间,秦冕对他的手机故技重施。这回不仅手机定位,甚至直接号码定位。不管白鹿换几个手机,只要他打一通电话,位置都会显示出来。
秦冕此时的想法很直男,也很直观:白鹿方才的电话并非真心问他回不回来,而是想确认他不在家的时间,出去做些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
最近公司里边也不消停,连续走露几个似是而非的香艳流言。说是谁谁的女人在外边偷吃,正好被临时回家的老公抓了现行。
秦冕看了眼腕上的指针,下午一点。正好是滞留家中寂寞的人妻们,蠢蠢欲动的外遇时间。
一口没吃的精致午餐被男人随手塞进楼下的垃圾桶里,顾不得吃饭,直接上车又回公司。
白鹿火烧屁股赶到高扬报他的地址时,一双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对方嘴里叼着半根没嚼完的饼干,正和秦蔚坐在沙发上玩儿去年新出的游戏。
两人一见白鹿真来,还默契地击了个掌。
原来秦蔚去年就在外边租了房子,高小弟一旦逮空就赖在这里。为了祝贺白鹿出院,也算提前庆祝高扬出国,两人商量着买了几包饺子,‘请’白鹿过来一起煮顿饭吃。
高扬鸡贼,他晓得若不是用骗,白鹿多半是不肯来的。于是电话里谎称自己发烧,一烧烧到三十九度八,顶着挨打的风险也把白鹿叫了出来。
高考结束后,白鹿仍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时间。高扬基本天天都去,除了秦蔚和一个叫何亦的护工,他再没见过第三个人。
秦蔚至今不肯松口,高扬抠破头皮也想不出来,白鹿究竟有没有和别人好上?若是好上了,为什么对方一次都不肯出现,甚至住院的一个月时间,连面都没有露过一次。
吃了饺子,趁秦蔚收拾碗筷,高扬将白鹿拉到一旁,旧事重提,“哥,秦蔚真挺好的,你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吗?要是你们能在一起,我出去也放心多了!”一番道理讲得情真意切,以至于想着饭后算账的白鹿听完只叹了口气。
白鹿着急要走,秦蔚坚持送他。车开回公寓楼下,还没开锁,这人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窜珠子。
“芷若没带走那块开光的玉石,那东西的确不便宜,你不收我也不勉强。”秦蔚比卖保的推销还要耐心,“这个链子是我妈上月从九华山那边求回来的,真不贵,撑死三位数,还抵不上你会所一晚上工资。”
他抓着白鹿的手,信誓旦旦,一副‘何以定交契,赠君高山石’的诚恳,“鹿鸣你收下吧,以后平平安安的,不要再让我担……”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抓了抓头“再让我们担心了。”
白鹿拗不过他,最终还是收下。秦蔚无比虔诚地替他戴上,又多看了几眼才解开车锁,依依不舍目送白鹿上楼。
四个多月以来,秦冕仍没死心那块地的事情,一直都想另辟蹊径柳暗花明。不过现实摆在面前,并不会因为谁有道理就多给眷顾。与之相关的应酬临时被人又放鸽子,对方推辞的借口稀烂,几乎可以媲美‘我家母狗今晚下崽’。情场失意的男人工作也不顺遂,一肚子火气无处可泄。
车刚开进小区门口,对闸已经停着一辆眼熟的SUV。秦冕皱了皱眉,眼睁睁看着秦蔚探头出来,跟保安递卡交钱。两人一来一回一共十二块钱,那是临时停车一小时以上的费用。
说不出什么心情,秦冕下车后并没直接回家,在楼下的夏威夷风情长椅上坐了半个钟头,吸完小半包软烟。见天色彻底黑了,黑得完美遮盖他脸上心事,才拍拍身上烟灰,解开领口一颗勒得人窒气的钮扣。
秦冕刚一进门就闻到久违的饭菜香气。他第一反应是方姨来了,可进来两步瞥见桌上一张落下的超市账单,才反应过来做饭的应该另有其人。
白鹿听见声响,从厨房探出半截身子,“秦先生,晚上好。”
“你在干什么?”秦冕循味而来,停在厨房门口。
白鹿已经调头回去翻炒锅里的青菜,他一边撒盐一边跟人解释,“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其实经常下厨,后来……”他斟酌了一会儿,难为情地揉揉鼻尖,“后来不是一个人住了,反而总是偷懒。”
秦冕嗅觉不差,盯着灶台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片,他分明闻到淡淡的花椒香气。那是方姨做菜时偏爱的口味,是种容易让人安心的味道。
白鹿偷偷拿余光瞄他,见对方脸色有缓和的迹象,松了口气,感慨古人的确没有骗人。他们早就一言捅破天机,说这男人的胃啊,和蛋蛋一样,都是软肋。
见秦冕一言不发吃光碗里的米饭,白鹿满足极了。忐忑整晚终于放下心来,倒不奢望能听见表扬,不过仍然期待着对方的脸色可以再好看一点。
他想努力表现,他想变得更好,他想重新生活。
白鹿收拾完厨房出来,正好看见秦冕靠在沙发上小憩。面容困倦,眼垂饱满,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经明显瘦了两圈。
不明生活艰辛的小鹿趴在男人脚边,摇一摇尾巴,将锃亮的狗毛蹭满主人裤腿。
白鹿轻轻挨人坐下,一咬牙,想大着胆子替他按捏两把。可刚刚伸手,就被对方抬手挡住。
“秦先生……”
男人睁开的眼睛深邃如窗外夜色,毫无笑意,也无客气,“别碰我。”
“嗯?”白鹿第一反应是自己手上的洗洁精气味太浓,“那……我,我再去洗个手来。”
“不必了。”秦冕揉了揉额头坐直身体,“你今天出门了,去哪里了?”
“我……”白鹿不明白对方突然发问的原因,但他并不愿这时提起秦蔚的名字。本来光明正大的事情,被高扬撮合一个下午反而莫名心虚。在这种关头,他不想留下坏印象,一丁点都不想。
“去买菜了?”秦冕见他半天挤不出一字,‘好心’地替他开口。
“买菜是顺路的。高扬电话里跟我说,他有些发高烧,我就去看他……”
“大热天发烧?”男人冷笑一声,像在嫌弃这种低劣的理由,“该不会一天都和秦蔚腻在一起吧?”说着话时,他已经盯见白鹿袖口露出的两颗珠子。
白鹿一愣,抿了抿嘴,“为,为什么这么问?”
“你住酒店的时候他来这边找过你,我跟他说你这两天回来,难道他还没有来过?”秦蔚之前并没来过,这是秦冕埋的陷阱。
白鹿一脸困惑,由于心慌,左耳越来越红,“没,好像没有吧。”
“没来过啊……”男人目光森冷,似有东西一瞬即逝。他突然抓起他一只胳膊,粗暴地撸开袖子,“那这又是什么,你还信佛?”白鹿腕上是条品相极好的小叶紫檀木,众星捧月似的包着一颗无暇舍利子。
“……”这是秦蔚下午给他的东西,戴在手上很轻,白鹿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下一瞬间秦冕已经推开人站起来,“一句实话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他这时可没有耐心告诉白鹿自己也有一窜。秦夫人买了两套,他的那根,就躺在楼上书房某个抽屉里边。
“秦先生……”被对方拍红的手背又疼又痒,白鹿踉跄着后退两步,一脸惊惶又无辜。他想挽留,可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我,其实今天……”向来伶俐的舌头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打结。
“够了。”秦冕无比疲惫地转了圈脖子,搓了把脸,“连一句实话都没了是吧。”他注视他的眼睛,陌生又生冷。
不见愤怒,也不含期待。
离开之前,倒是留下一句,“那我们今后就相互折磨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仍然有人,无所归宿
次日一早,白鹿就明白秦冕话中的‘相互折磨’,是个什么意思。
他走下楼梯,第一眼看见撒欢跑来的小鹿,第二眼就注意到突兀躺在餐桌上的首饰盒。
打开一看,果然,是条同样款式的檀木手链,连刻在舍利上的佛经都丝毫无差。
白鹿认命地闭上眼睛,气馁地躺在地板上面。
秦冕现在对他失望至极,连质问都换成了无声的模式,摆明了不想再听他解释,或者继续说谎。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它就会以那个样子呈现在你面前。’
他曾这样信誓旦旦告诉沈钰,而如今自己都快不相信了。白鹿举起双手,摊开掌心,盯着上面大大小小的手茧,“我现在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强打精神搓了把脸,思来想去认为事情还有转机。毕竟失望至极也是感情,只要男人对他还有感情,这段关系就有修复的机会。
遛完狗回家,白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考试还是参加的,书肯定也要看的。若是今年拿到成绩,至少能踩到秦冕对他的第一个期许。踩到了第一个才有底气去要第二个第三个,才能理直气壮说,我会变得更好,我没有辜负你。
可白鹿刚一开门,险些撞到正要进来的何亦。
“何先生?”
何亦一惊,不好意思笑笑,“忘记白先生已经回家了……我还说过来喂喂狗。”
白鹿道谢完就听何亦不绝口地夸它,“这小家伙聪明得很,被秦总打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咬沙发了。它老远能听见我们回来的动静,有时还在楼下就听它在楼上一个劲儿地汪汪。”
“难怪。”白鹿点点头,“何先生上来的前几分钟,它就一直很亢奋。”
“动物有灵性,你喂过它一次,它能一直记着你的好。”
何亦前脚刚走,白鹿就收到一条久违的信息,是池一鸣发来的音频。自那次仓促碰面之后,这还是对方头一次主动联系。
视频是一段三分钟的自拍,池一鸣全程笑着跟白鹿介绍他们生活的环境。时不时还有黑皮的当地人不小心入镜,白鹿甚至能听清楚那些人扯着嗓子,远远叫他朋友的名字,‘Yiming’。
最后十秒,池一鸣突然蹲下,将镜头对准一个不到一米长的小男孩。他死死抱着池一鸣一条大腿,在异国大哥哥的引导下,冲白鹿作了个挥手道别的动作。
紧随视频又发来一段信息,大致介绍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白鹿看着看着就看笑,回复他一条,你们人不够么,还没死心诓我过去?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