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明珠-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玉声笑了笑,并不答话,孟青还要开口说话,汽车已经开到了大富贵酒楼的楼下,两人便分别下了汽车,一并走了进去。
傅景园和傅玉华早就来了,他们两个来了之后,等了没多久,人便齐全了。
这顿饭有孟青在,场面倒是十分亲热,宾主尽欢,唯一有些意外便是,骆红花也随路五爷一同前来了。
傅玉声见她容貌秀丽,起先还想,谁家的女眷,怎么混在这一群‘白相人’之中抛头露面。她走过来同孟青说话,他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骆红花,那时他心中十分惊讶,想,杜鑫这家伙,居然不曾扯谎。
她的面庞皎白,当真和杜鑫形容的一样,透着玉一般的微光。身上只穿着极简单的棉布旗袍,看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段欲语还休的情意。
骆红花前来给他敬酒,又说:“既然是孟老板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我要先敬您一杯呢。”
傅玉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孟青顿时着急起来,同骆红花说,“你不要胡说。”又说,“三爷,我同她没什么。”
骆红花笑嘻嘻的说道:“孟老板,我是说,你是我的恩人,那三爷就是我恩人的恩人,难道不对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旁边有个麻子脸的,大约与他们两人都十分的稔熟,便趁机添油加醋的说道:“孟老板,骆姑娘这样的美女你都不动心,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也顺道替三爷念念经,祈祈福。”
孟青就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我要是真去了,你可不要隔三差五的来找我。”
麻子脸连忙赔笑,说:“玩笑话玩笑话,孟老板若是走了,我的天可就塌了!”又说:“三爷,他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清心寡欲,除了打拳,别的一概都不放在心上?”
傅玉声还不及开口,便听到骆红花说:“齐麻子,别占了便宜还卖乖。你跟着别人,未必有跟着孟老板一半的好处呢。”
齐麻子便转了话头,起哄般的问说:“骆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改口叫你师娘?”
孟青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就皱起眉头,拽着傅玉声走去另一桌敬酒。骆红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也不再跟来,便仍旧站在那里同桌上的人说话。
傅玉声便笑,悄声的说:“你心虚什么?”
孟青却不中他的圈套,看着他手中的酒盅,就无奈的说道:“三爷,你不能喝酒,就做做样子好了,怎么还当真喝了起来。”
傅玉声啊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骆姑娘过来了,”孟青便慌忙的回头去看,傅玉声忍着笑意,举着酒杯走去了路五爷身边。
路五爷十分的和气,听说他打算要在上海长住,便热心的问他要住在哪里,傅玉声还不曾定下,所以就和他多说了一阵儿闲话。片刻之后,孟青也走了过来,说:“三爷,我今日里要替您重重的谢过路五爷。若不是他,我只怕还蒙在鼓里呢,所以我就跟三爷说该请您坐上席。”
路五爷连忙摆手,说:“我这次坐上席,不过是因为我年纪大些,大家又都相熟,就不必那么客气。这次的事,多亏了孟老板前后奔走,出了大力气,所以不必谢我,谢他才是真的。”
孟青便不好意思起来,说:“三爷总是提起这件事,害得我都不敢去见他了。”
傅玉声听他说得一本正经,简直都要疑心前几日是自己眼花耳晕,不曾听真。原来老实人扯起谎来更加可怕,比往日里的真话还要真几分。
酒席散后,路五爷下楼的时候,突然站住了,同身边的人说:“谁送红花回去?”
傅玉声既然听见了,也不能当做耳旁风,便笑着说道:“不如坐我的车吧,正好我也要送孟老板回去,只要骆姑娘不嫌弃便好。”
第33章
路五爷吃了一惊,似乎没料到是他应声,便笑了一下,说:“那就有劳了,”又说,“傅先生这样的年轻,能有这样的脾气,倒是十分的难得。”这时骆红花已经施施然走了下来,路五爷便说:“你先谢谢傅先生,我要去办事,劳烦他送你一程。”又说:“你那边不是缺人?孟青正好也坐傅先生的车,既然顺路回去,你正好也多问问他的意思。”
傅玉声心下了然,想,他知道我要送孟青回去,所以才说那样的话。不免觉着尴尬,想,他们若是在车里说起正经事来,我是听呢还是不听呢?又想,我索性先下车好了,留他们两个在车里不就是了?
孟青之前不知是要同人说些什么,早已经下去了,这时候独自一个在楼下,已经等了他们半晌。见着路五爷同他说着话下来,便笑了起来,说:“路五爷,您和三爷说什么呢?说了这半天?”
路五爷就说:“没什么,我出来的急,一会儿还有事情,就请傅先生送红花回去。”
孟青有些惊讶,却没说什么。司机很有眼色,见他们走来,便急忙的去拉开车门,请骆红花上车。
傅玉声便说:“你坐后面吧,我等下有事要在实业银行下。”上了车,又同司机说,“你送完孟老板和骆姑娘就回去吧,不必回来接我了。”
孟青也不好说什么,倒是骆红花,坐在后座上,却并不着急和孟青说话,先问傅玉声道:“三爷,听说您要在上海长住了?”
傅玉声只好回过身去,微笑着同她说话,“是啊,家里人都在上海,我也不好总在南京躲闲。”
骆红花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三爷,怎么说是在南京躲闲呢?您在南京的名头不要太响,我赌场里有个摇缸的姐妹,她是南京人,还同我说起过您呢。”
傅玉声不知她这是要唱哪一出,便装作紧张的样子,说:“若不是什么好话,骆姑娘就千万不要学给我听了,给我在孟老板跟前留点面子。”
骆红花大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矜持的样子,十分的爽气,说:“三爷,不是坏话哪。她说卢庆祥在赌场里对她动手动脚,她不敢得罪,还是您帮她了一把。她感激不尽呢,说您是个好人。若不是卢庆祥,她也不必跑来上海的。”
孟青仿佛松了口气,说:“那是自然!”又笑着说,“我倒不信,谁还能说出三爷的什么不好来。”
傅玉声不好接这话,就开玩笑的同骆红花说:“孟老板老是跟我这么说,说我这样好那样好,别人都配我不上。我疑心他是被我大哥私底下收买了,特意看着我的。我原本有个心上人,都被他吓跑了,骆姑娘,你来评评理,难道还不许我处个朋友么?”
骆红花乐不可支,靠了过来,亲热的同他说道:“哎呀,可不是呢,他当初也是这么教训我的!看不惯我交的朋友,说这个太轻浮,那个不学无术,一副道学先生的做派。好像全上海就他最正经,坐怀不乱,柳下惠,正人君子!”
傅玉声被她绘声绘色的形容逗乐了,见她言谈豪放却不粗俗,觉得她并不是寻常的市井女子,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便说:“是呀,起初我还奇怪,孟老板也不爱跳舞,也不喜欢赌博,除了打拳,也不知还有什么别的嗜好?”
骆红花撇撇嘴,说:“他呀?除了打拳,最喜欢干的事,莫过于每天去茶楼喝喝茶,去庙里烧烧香,”说到这里,不免发奇道:“三爷,你说,他这样的人,身强体健,无欲无求的,去庙里也不知道求什么呢?”
第34章
傅玉声不由得笑出了声,摇头说:“想不出,怕求的也是武艺上的事。”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想,总不会是把我的长生牌位供在庙里了吧?
骆红花正要说话,孟青便扶着她的肩膀,皱着眉头说:“小心,车要转弯了,还不坐好。”
骆红花便朝后靠了靠,傅玉声眼看着实业银行到快到了,便同司机说:“你往路边靠靠,我要下去了。”说完又和孟青和骆红花一片歉然的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办,就不送两位了,日后再聚便是。”
骆红花说:“那多谢三爷了,三爷先忙,”又说,“三爷有空的话来荣生玩吧,我单日子都在场子里的。”
傅玉声旧闻荣生赌场的大名,却不料骆红花居然也在其中,便笑着点头,说:“好,自然要去捧场。”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脱下礼帽,目送他们远去,这才戴好帽子,缓缓的朝实业银行走去。
他有个熟人叫何应敏,因为是前财务部长的女婿,所以在上海这边的实业银行里做经理。听说他要搬到上海,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跟他说起招募商股的事,正好顺道前去拜访一番。
何应敏与他颇有些臭味相投,两个人也是许久不曾见面,何应敏又请他出去吃饭,等他回到家中,已是夜色深沉,一片寂静。
杜鑫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便替他把脱下的帽子和外套都挂了起来,说:“孟老板坐着家里的车过来了,您还没回来,他等了等,就走了。”又说:“您跟孟老板干吗去了?老爷和大少爷都没回来,太太要去打牌,等了半天家里都没有车,还发了通脾气呢。”
傅玉声朝楼上走去,听他这么说,一时无语,想,这家伙,来这里来得这么勤,还坐着家里的车回来等人。若不是我之前试过他的,只怕当真要同大哥一般,觉着他要与我有些什么了。
杜鑫闻到他身上有酒气,就问:“少爷你难受么?要不要我让厨房里的人给您做碗醒酒汤?”
傅玉声摇摇头,说:“不必,是熟人,没喝多少,”想了想,问说,“司机睡了么?没睡的话喊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杜鑫有些奇怪,却还是依照他的吩咐把人喊来了。
叶翠雯出去和别的太太们打牌,司机随时都在等着电话准备去接人,听杜鑫喊他,很快的就过来了。
傅玉声坐了下来,问他:“你白天送孟老板他们,他们两个在哪里下车的?怎么回来晚了?”
司机便有些无奈,说:“三少爷,这件事不怪我的,路上遇到学生闹事,堵了很久,我也没有办法。”
傅玉声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了兴致,问道:“那他们两个一路上都说了些什么?”
司机尴尬起来,看了看他的脸色,说:“说的都是三少爷的事。”
傅玉声和杜鑫都是十分的惊讶,杜鑫嘟囔说:“乖乖,孟老板这是要把我们少爷供起来呀。”
傅玉声作势要踢他,杜鑫连忙站远了些,说:“少爷,我给你倒些热茶。”
傅玉声就问司机,“都说我什么了?”
司机神情愈发的尴尬,半天才说,“骆姑娘问孟老板,说怎么见着了大少爷和三少爷,就是没见着二少爷?”傅玉声哦了一声,司机连忙说:“三少爷,我可什么也没说,一心一意的开车。”
傅玉声好笑起来,并不在意,说:“孟老板怎么说?”
司机便说:“孟老板说,您是有个二哥,不过小时候就没了,还吩咐她以后千万别在您面前提起这件事呢。”
傅玉声颇有些意外,不想孟青连这个都知道。
他是有个二哥,年幼的时候因为佣人的疏失误食了鸦片膏,救治无效,结果没了。傅景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特别的憎恶烟土,也不许他们沾染半点。
傅玉声沉吟了片刻,又说,“他们还说了我什么?”
司机便说:“骆姑娘问孟老板,是不是他背后说了她什么坏话,为什么三爷对她这样的客气?”
傅玉声顿时好笑起来,兴致盎然的追问道:“那孟老板怎么说?”
杜鑫从厨房端来了热好的银耳羹。这是叶翠雯喜欢吃的,因此厨房里总有,杜鑫热好了就赶紧给他端来喝,听到这句话的尾巴,便问道:“孟老板说我们少爷什么了?”
第35章
司机咳嗽了一声,才说:“孟老板说,‘我同三爷说了,你一向交的朋友太杂,让三爷不要同你走得太近。’”杜鑫不免觉着新奇,问道:“他居然当真这么说?”又问说:“骆姑娘就不生气?”
司机说:“骆姑娘还真没生气,她还笑呢”他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看了傅玉声一眼,傅玉声猜出不是什么好话,就说:“没事,她说什么,你尽管放心学来。”
司机就说:“她说她就知道,要不是孟老板在三爷面前说了她的坏话,只怕这时候三爷已经带着她去跳舞喝茶了。还说……”
“说什么?”傅玉声最见不得人这样有话不说,吞吞吐吐的样子,便忍不住出声催促。
司机一横心,索性把听到都说出来了,“她说三爷这样的相貌和性情,若是不处一场朋友,便十分的可惜了。还说孟老板不是常说这个配她不上,那个配她不上么,眼下终于有一个合意的了,怎么还背着她说她的坏话?”
杜鑫正拿了一杯茶自己喝,听到这里一时忍不住,喷了一口出来,傅玉声啧了一声,板着脸训他说:“成何体统!”
杜鑫慌忙的拿手绢擦着嘴巴,又可笑又可气的说道:“少爷,就算她长得再好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倒好象她是要…”他那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吭哧了半天,才又悻悻的小声说道:“少爷,这女人你可真不能招惹了。若是你哪一日当真同她好了,倒不是象是你睡了她,反倒是她睡了你!”
这话说完,连傅玉声也想含口水喷他一脸了,连忙呵斥他道,“胡说什么!我对她不过是以礼相待罢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招惹她了?她与路五爷什么关系,我供着她还来不及呢,平白的招惹她做什么?”
司机便说:“是呀!孟老板也是这么说她的,说她胡说,说让她不要招惹三爷,说三爷好是好,可她便是喜欢,也只是一时热闹,只图自己痛快。日后心思淡了,收场收得不好,反倒会连累三少爷,让您在上海滩难做。”
傅玉声有些惊讶,一是骆红花这样的女子十分少见,毫不矫揉造作,颇有些报上所形容的西洋女权的风范,让人觉着新鲜有趣。
二来却是惊讶于孟青,背着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心中感动,又觉得受之有愧。他哪里有孟青形容的那样好?他当初其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想到这人会一直记在心间。
杜鑫撇撇嘴,好奇的问说:“那她又说什么了?”
司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