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 完结+番外-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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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说话呢?”有看不下去的店客斥了掌柜的。
柔儿关了窗,心道,年轻人去寻姑娘了,有他在,姑娘多半没事,自己就别瞎操心了。
次日一早去了码头,果然瞧见前头一对别别扭扭的小年轻。
她笑着打了招呼:“洪姑娘,你们好。”
秀秀本还在赌气,看见她来,才笑了,“姐姐你来啦,待会儿咱俩坐一块儿。”
柔儿点点头,见姑娘气色不错,行动也自如,应当没伤胎?
孔哲有些尴尬,勉强对柔儿笑笑,等上了船,他把秀秀扶到柔儿身边,自己就退开好几步,远远关切着心上人。
秀秀心里有气,不肯理会孔哲,孔哲也不计较,一会儿来送水,一会儿来送食物,过会儿又问身体怎样要不要睡会。虽在众目睽睽下被姑娘喝来喝去有点不好意思,但柔儿看得出来,他为她做什么、受什么委屈都心甘情愿。
他脸上还顶着一处很明显的伤,颧骨被打得青紫了一块,柔儿昨日瞧的分明,那汉子辱骂秀秀,才激起了这文弱青年的不满。
他应当是很爱这个女孩子的吧。爱到自己受什么委屈都没关系,却一点都不想她受伤害。哪怕有人背着她骂了她一句也不行。
柔儿叹了声,穿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去往下一个码头。
船行六七日,路程走过了大半。若是白天靠岸,有时柔儿会去当地的布行看看,也会注意各处人的衣装。她一路都与那两人同行,这几天已经混熟了,秀秀甚至会挤来她房里,要跟她一起睡。
一个大姑娘住在大通铺,显然不合适,秀秀又娇气,受不了味道,受不了噪音,常常因为这些不如意跟孔哲置气。孔哲很无奈,他实在没什么钱,他不辞而别本就是大不孝,如何还能偷拿走家里的钱?
柔儿已从孔哲的姓名中猜知他是谁,但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来历,所以她没说破,默默的帮他们做一些小忙,匀出房间干粮给姑娘用。
第九日,眼看就到京城了,一大早河堤上就挤满了要坐船的人,大伙儿望着结了冰的河面都怔住了,船老大吆喝道:“都回吧,河面结冰,船走不了了!”
大伙儿挤成一团,都是要赶路的人,心急得不行,哀求船老大再等一阵,瞧太阳出来了冰也许就化了。
船老大冷笑道:“京城二月倒春寒,你以为是说笑的?今儿铁定走不了,您诸位啊,别在这耽搁时间了,赶紧回去,该睡觉睡觉,该溜达溜达。要是实在急,您坐马车赶路吧。”
他说完,一掀帘子进了船舱。
秀秀气的跺脚,“怎么这么不顺,不是遇着这个事就是遇着那个事。”她把气都撒到孔哲身上,“都怪你,非坐什么船?”
孔哲自不会说“是你非要坐船”这种话,他不住低哄,“别生气啦,今儿就当休息一天,你每日坐船吐的厉害,怪难受的,咱们找家店,你躺会儿,或是想到处走走么,我陪着你去。”
秀秀白他一眼,“躺会?躺大通铺吗?跟野男人睡一个屋子,你倒是真在意我的名节。”
孔哲被她堵得说不出话。穷苦人其实讲究不了那么多,大通铺是个敞间,男女都有,但会用帘子隔起来,大伙儿也都是和衣靠着墙歇一歇。他知道委屈她了,可他实在是没钱。幸好还有那位陈姐姐,肯把自己的单间分给秀秀一块住。
孔哲把人托付给陈柔,自己揣着褡裢上了街,等他回来时,给秀秀带了几块热腾腾的糯米卷,“你不是嘴里没滋味吗?他们说这个香甜可口,你尝尝。”
秀秀狐疑打量他,“你哪来的钱?”
孔哲挠挠头,说你别管了。秀秀夺过他褡裢翻了翻,笑道:“你把书卖了?”
孔哲说嗯,“这样委屈你,我、我过意不去……”
俩人说着甜言蜜语,柔儿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决定去街上看看。
外头虽冷,可行人还是不少。她行经几个布行,瞧了当地时兴的布料,准备找个绣坊瞧瞧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一辆车旁跟着的小厮有点像福喜。
再去看的时候,那车那人都不见了,柔儿心道自己莫不是眼花。
第二日再去码头,湖面上冰化得差不多了,但前一日积攒下来的人加上今天要乘船的人,需求倍增,码头上的船不够,柔儿和孔哲护着秀秀,没敢跟那伙不要命的人挤,船装满了,他们落后了一步。
另有许多没挤上船的人,闹着找船老大理论。
码头上有不少维持秩序的官兵,看见这边乱成一团,就过来驱逐那些没能上船的人,眼睁睁瞧着船开远了,民情激愤,连官兵也压不住。
秀秀急的直跺脚,她说:“今儿要是再耽搁,我就跳江里头算了!”
孔哲也着急,他知道秀秀想快点去京城,他也挤上前,追问今天旁的船期,奈何在争执的人太多,他的声音完全被盖了过去。
那船老大说话不太好听,冷笑着道:“天意如此,你们自个儿挤不上,怪谁?今儿就这几艘船,您们非要走,也行,自个儿游过去,或是蹚水,或是狗刨,没人拦你们。”
秀秀气的往前冲,“你们这些吃闲饭不管事的混账,我们交了定钱,凭什么不让我们上船。”
那船老大轻蔑地瞥她一眼,正要说话,忽闻一个声音挤过来,“姑娘!陈姑娘!”
这声音太熟悉了,柔儿一抬头,见前方一座巨大的画船正朝他们驶过来。
福喜站在甲板上挥手,大声喊着陈柔的名字,“陈姑娘!爷知道您没坐上船,特叫船夫驶回来接您啦!天儿冷,您快过来烤烤火!”
伴着他的话语,大船破开江面,惊起无数水花。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头顶,那画船仿佛行在平地上,飞快就到了岸边,几个官兵上前,不知跟福喜说了几句什么,跟着船梯放下来,福喜跳下,上前躬身打了个千儿,“陈姑娘,您请。”
刚才闹吵吵的岸上,此时一点声息都没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陈柔射来。
秀秀望着那船,又瞧了瞧柔儿,她惊得张大了嘴。
不会吧?
这位姐姐虽然能住单间,可是打扮朴素,连点首饰都没戴,吃的也不怎样,还跟他们挤最便宜的小船,怎么瞧都不像会认识坐这种奢华大船的人啊。
众目睽睽下,柔儿有点扛不住。
这么多人瞧着她,等着她张嘴回话,一时之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
答应吧,又占赵家的便宜。不答应吧,眼前的情况有点骑虎难下。
秀秀上前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说话啊,人家为了你重回岸上,你赶紧去啊。”
她推了柔儿一把,柔儿迟疑上前,“福喜,你们怎么在这儿?”
福喜笑道:“爷去京城谈生意,二月初八出的门儿,这也好几天了。”
说得柔儿一怔,这是告诉她,赵晋比她启程早一日,不是特意为了追她来的?是怕她误会吗?柔儿苦笑,她倒也没那么自作多情。
“上船,怕耽搁你们的事儿,我还有两个同伴,我们一块儿走,就不……”她正要以秀秀孔哲为借口推辞,经由上回她和赵晋说死了一切,不应该再有瓜葛了。
“姐姐,能不能帮忙问问,我们能不能也搭个顺便?”秀秀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早点去京城,她也只得拉下脸来。
孔哲不赞成地扯了下她的袖子,她没理会。
福喜笑道:“成,怎么不成?二位是我们姑娘的朋友?船大,空间儿很多,您们跟着上来吧。走吧姑娘。”
他提步就要引路。柔儿抿了下唇,若是她说不去,只怕秀秀要失望,但是……
福喜瞧她不动,笑嘻嘻补了一句,“大小姐刚吃饱,正在上头玩呢。爷在跟人谈事儿,没那么快出来。姑娘就当租个船,同行一小天儿,又不坐一起,彼此不耽搁,您就别多心了。您瞧瞧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叫爷太没脸了,算我求姑娘。”
他声音压的很低,照顾赵晋脸面,怕给人听去了。“这船也是爷租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大不了给个船钱,不就是了?”
柔儿狠了狠心,道:“谢谢。”
福喜这才笑了。
三人上了船,惹得码头上的众人艳羡不已,福喜立在甲板上,道:“实在有难处的,尽可一并上来,还能容十来人,不成问题,官大哥您瞧着些,腿脚不好或是负重太多的,您就放他上来。”
群情激昂,纷纷高呼“大善人,菩萨老爷”,官兵维持秩序,放上去十几个人。
众人被安排在甲板上,都乖乖听福喜吩咐。
金凤笑着上前来,把柔儿和秀秀引进一间舱中,“姑娘,没想到您也来了,也是要入京吗?您瞧瞧大小姐,这么小的人,头一回坐船,不知多兴奋。”
柔儿把安安抱过来,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每晚都在想孩子,没想到能在路途中遇上她、把她抱在怀里。
安安很高兴,小手摸着柔儿的脸喊娘,喊得还是不清晰。柔儿笑着跟她说话,逗弄了一会儿,秀秀问她:“姐姐,这是你的女儿?”
柔儿不知怎么解释,点点头没有吭声。秀秀狐疑地道:“那刚才请我们上船的人?”她怀疑福喜跟陈柔是一对。
柔儿道:“是认识的。”说完,她的注意力,又被安安引去了。
秀秀瞧出她不想多说,在舱里坐了会儿就出去找孔哲,“你猜猜看,陈姐姐跟这船上的人什么关系?我听见适才那些人喊她闺女‘大小姐’,莫不是,咱们结识了什么大人物了?”
孔哲心道,若她是“大小姐”的娘亲,为什么却被称作“姑娘”,只怕这里头的事有些复杂。“秀秀,咱们别打听人家的事了,今天是人家帮的咱们,咱们只记得这份恩情就好。你当着陈姐姐的面,可不要问这个。”
秀秀不大高兴,她最不喜欢孔哲这一点,跟他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去了船舷边,凭栏吹着江风瞧着水面,船行得很快,她心里急切得很,要是能一直坐在这船上不用再去别处奔波就好了。
福喜没骗柔儿,赵晋跟人商议事,一直没从舱里出来。
此刻他坐在窗边,凭窗睨着下一层的人群。
风拂过鬓边,冰凉,窗格上结着一层霜,霜色似沁入他骨骼中去,清冷得叫人不敢吵嚷了他。
对面坐着的友人抿了口茶,悠悠道:“官人要是记挂人家,何不去见一面,说说话也好。”
赵晋眯眼看过来,没好气地道:“喝你的茶。”
友人笑得直咳嗽,“怎么,这是踩在官人痛脚上了?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叫我们赵大官人都畏手畏脚?您可躲在这儿有一刻钟了,可怜我还得陪着您假装谈生意,赵大官人,怎么这世上还有你办不下的女人?”
赵晋挑挑眉。
心道,还真有。
第86章
且奇怪的很; 这女人还本是他的外室。原没如何在意一人,突然硬气起来不要他了,让他费心费力的哄; 还小心翼翼生怕人嫌烦。
地位完全倒转个个儿,他觉得自己像个生怕给夫家休弃的小媳妇儿。这滋味,有点奇怪……
友人靠在椅背上伸个懒腰,“官人; 不出去; 也不能光这么闲着喝茶吧?您随行没带唱曲儿的?叫俩过来伺候伺候,也比俩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干巴巴坐着强吧?”
赵晋捏着茶道:“要听曲儿; 你自个儿唱; 我也跟着乐呵乐呵。”谁愿意窝在这儿啊?要不是硬来怕哄不回头; 他早冲进里头把那人就地正法,还用他憋这么久?
友人又要说话:“不是,你……”
“憋着。”赵晋拈了块樱桃糕扔过去; 友人伸手接过; 塞在嘴里吃了,“啧啧啧。”
赵晋瞧过来,他住了口。
福喜掀帘进来; 笑道:“外头好几个赶路的,都要进来谢爷呢,说您是菩萨老爷,是解人急难的大善人。”
赵晋点点头,笑纳了这两句夸赞。
友人讥笑道:“这伙人还不知道自己当了谁的棋子吧?咱们赵官人行事,只会利己; 哪可能利人?”
赵晋瞪过来; 他腾地跳起来; “我内急,上茅房!赵官人不会来茅房抓我吧?”他笑嘻嘻逃开,走到后门溜了出去。
他摸过几件舱房,一间间看过去,前头有个敞间,是赵晋闺女的舱室,听见说笑声,他就偷偷探头过去,金凤等人他都识得,唯不识得里头抱着孩子的那个。
他上下打量着柔儿,越瞧越觉得不可能。是个十八、九岁的妇人,明显是嫁过人的啊,什么时候赵晋好这口儿了?
正狐疑间,屋里一道目光朝他瞧了过来。
他对上柔儿的视线,吓了一跳,连忙松手放开帘子,心道,这妇人还挺警觉。
他顺着来的方向往回走,立在楼梯边,被一个秀丽的背影吸引住了。
秀秀站在船头,出神地想着心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倩影已经惹得某个纨绔心猿意马。——这船上太无聊寡淡了,与美人来场邂逅也不错。陆晨就是这样想的。
——
孔哲端着煮好的药过来,在甲板上搜寻了一会儿,才发觉坐在楼梯边的秀秀。
他蹙眉顿住步子,——秀秀身边有个男人,俩人正在说话,男人不知说到什么,惹得秀秀开怀大笑。他已经很久没瞧见秀秀这么高兴了,自从上路,她身上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他试过很多法子,想哄她开心,可她每次都笑的很勉强,她好像有心事,根本开心不起来。
陆晨先发现了孔哲,他眯眼打量着对方,在对方眸子里察觉到一抹敌意。他笑着站起身,“回来了?怎么能叫女孩子一个人在这儿等你这么久。”像是替秀秀不平,又像是挑衅。
孔哲没接招,他垂头走过去,把药碗递给秀秀,轻声道:“我特地求人给你熬的治晕吐的药,你趁热喝了吧。”
秀秀歉意地瞥了眼陆晨,“陆公子,我哥回来了,那我就先失陪啦。”
她没接药碗,扯着孔哲的袖子走开几十步,确定陆晨不在了才向孔哲发难,“谁叫你把我一个人晾着,又谁叫你给我熬药了?当着陌生人面前,你说什么晕吐啊,恶不恶心人?”
孔哲手被泼洒出来的药烫到,他仍坚持端着那只碗。听见秀秀责怪的话,他抿唇苦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