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浪子别泊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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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一环出了差错,但她从来不觉得喜欢是低到尘埃,甚至要压制她的尊严。
少女直直地往主路走去,谢臻看着她越来越远,才意识到不对,“哎,你等下。”
苏慕善回头,难得一次声音大些,“干嘛,除了牙尖嘴利,又要说我目中无人了吗?”
谢臻:“草,你发什么神经?”
说完,他手指忍不住弯曲,差点抬起来掩唇。
草,讲脏话了。
草,怎么又讲。
最后,草……
也不知道在脑袋里循环了多少次,谢臻在心里骂了“妈的”。
正在他脑子混乱的时候,她的声音从一片寂静里生长出来,“谢臻,无所谓的。”
苏慕善看着他,“讲不讲脏话无所谓,但交流应该是平等的。我尊重你,是因为希望自己被尊重,而不是被戏谑,被问候说‘牙尖嘴利’。”
似乎发泄完了长久以来的不满,她扭头:“我走了。”
谢臻愣在原地,牙齿小小地打了一架。
……草。
*
苏慕善从店里找王琴拿钥匙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想到还要去林阿婆家拿梅子酒,就会短暂地和谢臻打交道,她有点急懊悔刚刚驴脾气上头。
大多十几岁的男生性情不都如此。
嘴硬、好面子、喜欢戏谑揭短来取乐,刚刚呛了他一顿,苏慕善几乎能预 * 见开门后,和他面对面时空气凝滞的尴尬。
要不然,她索性就当忘了梅子酒的事儿?
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逃避问题。
走到四楼,苏慕善看了眼对面401的门牌,转身放轻手上的动静,打开自己家的门。
啪嗒一声,门关上的声音也很小。
第一次回家跟做贼似的,她背靠门板,按下门口的主灯开关,长舒一口气。
七点四十,还早。
苏慕善决定先去卧室找出睡衣洗澡,再继续解决作业。
狭小的淋浴间里白雾腾腾上升,水渍溅湿瓷砖墙壁,少女的身体如同浸泡在氤氲的水雾。
二十分钟后阀门关闭,利落套好了睡裙,苏慕善踩着拖鞋,拿浴巾绞住长长的头发,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乌黑且长,扎起来也能整整齐齐垂到胸下,名副其实的马尾,但每次洗完头就很麻烦,浓密裹住湿润,除非站在太阳下面晒,很难自然阴干。
夜深湿发不好,她只好借助电吹风的外力。
八点十分,苏慕善终于结束洗漱,坐回书桌前,重新打开书包,翻出刚刚在隔壁做了一半的化学作业。
忽然有点想换换脑子,她又捏开长尾夹,清点这个月假的作业。
两张英语模拟,一套数学模拟,两套化学基础练习,还有一张物理……
等等……她的物理模拟试卷呢?
苏慕善转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翻出来个所以然。
完蛋,该不会落在隔壁了?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压根没把物理作业拿出来的,又怎么会落在隔壁?
正这时,客厅门铃响了。
“苏慕善。”声音干脆,毫无感情。
逃避问题的后果是——问题找上门了。
苏慕善抬手摸了摸额头,咬牙,“……来了。”
打开一半的门,凑出半边脑袋,谢臻果然赫然立在外面。
声控灯在他背后亮着,所以看不真切脸色。
她握着防盗门门把,笑了笑,“我真的是一回来就忘了,刚刚急着洗澡……”
“现在记起来就行,”谢臻说,“拿着。”
语气平淡,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没生气。
苏慕善放下警惕,这才放任房门大开,从他手机接过那坛梅子酒。
谢臻好似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眸里有几分踌躇,“刚刚……”
她忙接话:“刚刚我有点……”
“刚刚是想跟你道谢的。”他却打断了。
苏慕善愕然,见谢臻眸子淡下,抬手蹭了下鼻尖,“刚刚我想说谢谢的 * ——哄我姥姥那事儿。”
“举手之劳。”
谢臻沉吟片刻,“……挺的好笑吧?”
她正色,“没有,不好笑。”
顿了顿,苏慕善又试图验证自己的论调,“你挺聪明的,理性思维也比我灵活、严谨得多。数学老师之前也讲过,你……”
谢臻打断,“记着呢,他说我是暴殄天物,自我浪费。”
“你现在学又不晚,才高二。”
“合着你跟我劝学来了?”
“我没,”苏慕善一顿,“我只是客观发表看法。”
谢臻笑了笑,“抱着个坛子,你打算客观多久?”
这时候苏慕善低头,才后知后觉,两条手臂抱着酒坛,已经有点发酸发麻。
谢臻淡淡:“要帮你吗?”
“不用。”她摇头,快步走客厅的餐桌前放下酒坛。
谢臻这才全然看清楚她全身。
原来暮春就可以穿裙子了,白色的裙边在匀称纤细的小腿边招摇,像叶子掉进湖水时泛起的涟漪。
而她低头放东西时,乌黑长发滑落,如湖边依依的柳。
在最近很容易出现的怪异感卷土重来之前,谢臻把目光抽离。
他看向别处,“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哎,等等!”
少女转身,小跑过来。
又带过来一阵乳木果味的风,那股清甜来去匆匆,稍纵即逝,但仍有一缕从鼻息窜入,沿着神经元一路飘向大脑。
好像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大脑里有东西正在被蚕食。
苏慕善看着他:“谢臻。”
他回神:“干嘛?”
女生难为情地笑了下,“那个,我物理试卷不见了,可能落林阿婆家了,你能回去找找吗?”
谢臻敛眸:“……好。”
答应之后,见男生转身回去,苏慕善忽而感觉这段时间脑袋里拉紧了的弦,稍稍松了一点。
倒也不必心虚胆颤,她没有过肖想奢望。既然认定是普通同学了,就应该坦然些,不要为了避他而避他。
两分钟,门被再度敲响。
她舒了口气,笑着去开门,“找到了?”
谢臻递过来张薄薄的纸,“不然你拿去先做?”
“什么啊?”她嘟囔着拿过来,纸面左上角已赫然写上了“谢臻”二字。
苏慕善又回想了一下,今天放学时收拾卷子时的始末。她在教室里,外面的人聚在一起,嘴里谈论着他的名字。
该不会是慌慌张张,压根没收进来?
“把名字划了就行。”谢臻说。
苏慕善:“那你呢?”
他轻笑,“你真以为我会写作业?”
“……那林阿婆?”
“她看不懂,又哪管那么多。”
“这样吧,”她想了想,抓起玄关柜子上的钥匙,“借我,我出 * 去复印。”
“你特么闲的啊,老子又不写。”
“可划掉名字,卷面会很丑。”少女一声悠悠的感叹,怅然之中竟然还透着认真。
谢臻无语凝噎,差点气结,低头看下去,只见那双光光白白的脚丫。
指甲盖透明干净,大拇指尤其圆润,五指卡在米黄色凉拖鞋的胶圈里,泛着一层通透的、薄薄的光,动了动,蓄势待发的架势。
他扫她一眼,“哎,拿过来。”
苏慕善歪头:“什么?”
“卷子啊,你不是洗澡了么?”他耐着性子,咬了咬后槽牙,“我替你去。”
第21章 宽口的罍
上一次在这附近的街区找打印店是什么时候?
小学?初一?反正很有几年了。
这段时间; 风华街一带的规划颇受政府重视,好像有意要打造市古城区旅行美食街的招牌,许多便利店、小超市等都从这里搬离了。
于是按着记忆找从前的文印店; 谢臻扑了个空; 最后问了那家新店的老板,才知道那家文印搬到了三公里外的建华路。
说近却需要绕路; 说远吧,又没设直达的公交站点。
看到卡西欧的指针已经转九点,谢臻搁路边打了车,从巷子里取路,不出五分钟到达目的地。
胖老板还认得他; “谢臻啊……好久没见你了。”
“叔,帮我复印张卷子,名字盖一下。”
老板如同笑面佛,拿过来看了眼卷面标题上的“高二下复习”的字样,问他现在成绩是不是和之前一样; 下半年就要高三了; 可得好好学。
谢臻没答话。
打印五毛; 打的来回二十块; 他走到小区楼下,还行; 九点十五分。
彼时; 苏慕善刚把梅子酒收入橱柜; 玄关传来的敲门声。
她头发已经完全干透,但还没来得及束起来,有点蓬松炸毛,她胡乱抓了几把; 把头发两侧的头发都往耳后推。
捏着门把手打开,谢臻立在门口,手里有把卷成纸筒的卷子,“拿着。”
接过来,左上角的名字果然已经被抹干净。苏慕善把卷子收好,舒了口气,抬头,“谢谢,多少钱啊?”
间隙,几缕头发从耳后逃逸滑落出来,还有幽香。
“几毛钱你还 * 要算清楚?”
谢臻抿了下唇,敛眸,“别跟我说谢字啊,这辈子听得够多了。”
苏慕善想了想,“谢臻?”
他看过去一眼,“干嘛?”
“没事了。”她摇头笑笑。嗯,算是谢过了。
一门之间,卡在相对无言的空档。
没有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了,或许应该下一句该讲再见。
“再见。”
“再见。”
这样离奇的巧合,二人皆未想到。
谢臻点了下鼻尖,不过今晚离奇的事太多,也不少这一桩。
但见少女几分讪讪,缓解尴尬似的,又把滑落到胸前的长发理得整整齐齐,而她背后客厅里的灯光是一片缄默的白色。
*
小城市,公交晚班结束得早,而打的回公寓面对的又是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林阿婆挽留,谢臻索性答应了姥姥留宿。
他从小从这屋子里长大,很多东西还保留着,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阿臻,刚刚帮你那卧室换了新的被套,下午晒过的。”
“姥姥,我自己铺就行。”
“那有什么?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越是不干活,骨头越是动不了。”
谢臻笑了笑,说他现在这么大人了,马上就快成年,还让长辈费心照顾,实在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在姥姥眼里你总是孩子。”林阿婆说,“对了,酒给送过去了吗?这么久才回。”
谢臻一迟疑,“送了,刚刚……还问了她个题。”
林阿婆讶异地看过来。
他最终还是觉得她的谎言并不动听,于是解释:“苏慕善,她其实在我们班成绩很好。”
“比起你呢?”可老人眼里只有她的外孙。
谢臻微敛眸光,笑:“……差不多吧。”
可惜,他的谎言也十分蹩脚。
因为临时起意过来,谢臻洗完澡后衣服洗掉了,只好穿上了留在姥姥家的旧衣服。
两三年前的T恤短是短了点,勉强还能穿上。
晚上他睡次卧,小时候住的那件,进门床挨着墙摆,靠南边是刷着红漆的木质书桌,白色的防尘布盖住旧电脑;置物架上搁着小时候玩过的《古剑奇谭》《仙剑四》此类单机游戏,右边满墙的奖状。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质朴、乱中有序,一点没变。
谢臻淡淡收回目光,往书桌前慵懒一坐,趁在胡思乱想来临之前开了把游戏。
“阿臻,要不要吃樱桃?”林阿婆敲门。
他陡然一惊,把手机塞进被子,开门,“姥姥……”
林阿婆看到书桌上摊着的作业和笔 * ,“放假了就好好休息,去学校再用功。”
谢臻接过水果盘,“呃,好。”
又和姥姥闲聊了几句家常,说起远在外地的舅舅,以及改嫁到邻市的母亲,谢臻表现得淡淡,“没事儿,他们不来,我每个月来看您就行了。”
林阿婆犹豫,少年终究要长大和远去。
几十分钟过去,祖孙俩聊天结束了,谢臻把姥姥送出房门,紧绷的神经终于稍松。
掀开被子,游戏早就结束。
谢臻不是那种游戏瘾大的,输了就输了,直接退出来。
打开QQ,陈一昂那边骂他的消息已经刷到99+,质问他今天晚上吃饭不去就算了,打游戏还挂机。
陈一昂:你渣女人就算了,你还渣我??
谢臻忍不住笑,回:草,老子渣你?死直男,你去变个性先。
那边没再回,估计正和一群人玩得尽兴。
谢臻把舒了口气,丢了手机,走到阳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
一弯月亮挂在天边,跟从前看到的无二无别。他又往隔壁的方向看了一眼,老房子的户型简单,对称联排,阳台与他只有一米多距离。
铁丝上挂着的单衣在滴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味,不如那股乳木果的味道馨香。
再多想一点,就是滑落的发丝,白色长裙柔软的褶皱,还有露出藕白色的小腿。
一阵风动,浅粉的内衣摇摇晃晃,露出个角。
谢臻猛得咳嗽了一声,背过身回去,刚从捞起手机准备充电,新的消息跳了进来。
陈一昂:速来学习。
谢臻:??
陈一昂:结衣老师喊你学习。'视频'
好家伙。
视频封面还真特么直接,一片白花花的,衣服少得可怜。
谢臻噙着笑:你特么的,又给老子发病毒呢?
陈一昂:??
陈一昂:有好东西给你,你特么说是病毒?爱看不看,你丫的少给老子端着。
陈一昂:我撤回了。
谢臻:等会,先别。
陈一昂:呦呵?
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血气的冲动上来了,那就泄,这种事情压根用不着犹豫。
再加上今晚的空气中,总有一直都若有若无的东西在撩拨引诱。
趁隔着网线打不到人,陈一昂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聊天框里疯狂发消息侃他。
欲字上头,谢臻急躁,直接来流量缓视频,随后拉黑了他。左手往书桌那边一抓,抽纸和耳机一并被捞了过来。
随后关& * zwnj;灯,视频缓好,世界也清净了。
被春夜裹挟着往前膨胀,脑海里几乎是没有理智残存,谢臻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已经丧失耐心,直接把进度条一拖。
日语一句也听不懂。
倒是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