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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你是浪子别泊岸-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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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紧张,她还会当众出丑,实在令人深恶痛绝。
  十月底,桂花落尽。
  孔夫子像被银杏叶包围,金色的蝴蝶在寒冷的风中起舞,转了好几个圈,啪嗒坠入落叶堆里。
  层层叠叠,堆出秋天的厚度。
  学生们换上了秋冬校服。
  蓝白的运动外套,罩住薄棉袄,混搭出“复古朋克”的臃肿感,大概这种时尚只有顶好的脸与身材才能驾驭。
  最近,高二年级有个学弟在校园贴吧小火一把,正因为他穿棉袄外套校服,却穿出了超模既视感。
  后来又听说,那人叫谢逸。
  苏慕善闻言微怔。
  谢臻穿校服的样子在她印象里已经非常模糊了,但她却笃定比谢逸好看得多。
  12月底,又没那么多时间让她伤春悲秋,欣赏秋叶了。
  因为,更令人头痛的事——月考,来了。
  “善善,”秦思思搓了搓冻僵的手指,从门口考场表过来,“我在3号考场,你在2号考场,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
  苏慕善笑着称好,把复习资料塞进书包。
  次日,天光大好。
  明亮的阳光把照得校园的景致分明 * ,鸡爪槭红似火,银杏叶黄如金,池边尚未凋敝的柳树也像春天焕发生机时一样,散发着如玉的浅碧色。
  语文作文恰好考了春与秋的辩证,窗外的景美,苏慕善应景而写,酣畅淋漓,搁笔交卷的时候,竟有种能考135高分的豪迈。
  从2号考场出来了,她站在走廊上静候隔壁的思思。
  双臂搭在走廊扶手上,望着天井里的一方晴空,以及“回”字楼对面的,她们班教室。
  考完试后人流涌动,进进出出。
  她本对这司空见惯的场景不以为意,就在秦思思拍了她肩膀时,她眸光却怔住。
  一个人走进了她们班里。
  驼色夹克,工装长裤,马丁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善善!走啦,不回去了吧,直接去吃饭怎么样?”
  苏慕善回过神,一笑:“嗯……好呀。”
  当天晚自习,苏慕善坐在教室背英语。
  前面的座位压根没人,连草稿纸的位置都没变过,她舒了口气,疑心自己走火入魔,产生了幻觉。
  次日考理综、英语,她每每从考场出来,等思思的时候看向自己班,也全然搜索不到,那人出现的痕迹。
  此时此刻,他应该在江城备考,何须在意,回来参加这次小小的月考呢?
  月考结束跟着是月假。
  短暂的假日结束,贺惟在公告栏贴了本次的月考成绩,苏慕善站定在下面读分。
  霎时,水磨石地板沁出了胶水,蔓延到足底,她与地面黏住,无法动弹。
  他有分数。
  他,回来过。
  39…2
  当晚,回宿舍。
  秦思思又一次因为考试失利,在崩溃的边缘强撑着改错题。
  十点多钟,尚未熄灯,有通电话打了过来,秦思思捧着手机在卫生间接了,没多久,里面传出哭腔。
  “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崩溃了,我现在连考江大这个目标都达成不了。”
  “你还是别安慰我了,耽误你学习和考清北的时间。”
  “我不……可是……”
  过了会儿,里面的讲话声也止息了。
  秦思思披发半掩着脸上的表情,哑着声音,说要下楼一趟,顾不得还踩洗完澡后的凉拖鞋就走了。
  直到熄灯前,秦思思蹑手蹑脚回来,冲进卫生间洗脸。
  距离高考只有一百来天的高压时期,每个人都在学习暗暗较劲,另两个室友都在默默刷题,没有过问。
  等她回到床上了,苏慕善用手机给朋友发了关心的消息。
  苏慕善:没关系的,不是高考,就没到终点,下次继续加油啊。
  秦思思坐在她对面,拿起手机:……我知道了,谢谢你,善善。
  苏慕善:刚刚贺惟来找你了?
  发过去,她悄然看了眼对面。
  台灯的光芒在少女的脸上,染出 * 了几分娇俏,过了一会儿,苏慕善的手机才震动。
  秦思思:……嗯。
  秦思思:他跟我说不要想太多了,说他会帮我的。还说,不管他以后回去哪里,我都是他最开始出发的地方,他的计划里永远会有我。
  苏慕善哑然失笑。
  果然她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贺惟本人的保证来得实在。
  苏慕善:真好。
  秦思思:嗯?
  苏慕善:你们很好。
  学生时代最诚挚简单,不顾一切的感情。
  大无畏到不害怕所有的时空差距,也要永远把对方放在自己规划之内。
  眼看高中快要毕业,她学生时代啊,即将波澜不惊地度过去。
  她没有这份幸运遇到独一无二的人,没有这个幸运被另一个人放在人生规划之内。
  只好,把艳羡与祝福都送给朋友吧。
  聊天结束,苏慕善掐断广播,翻身入睡。
  清梦宛如扁舟,摇曳在一汪宁静的湖上,对照现实的惨淡,她的梦境显得美好得多。
  她回到了高中入学的第一个月。
  新升入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面对高中如林的对手与竞争,她起初有些怯懦与自卑。
  普普通通的家庭,不上不下的成绩,乏善可陈的样貌。
  日本动漫或言情小说里的热血青春,与她每一半点关系,她只有刻苦地读书、读书。
  终于啊,第一次月考,她从进班的二十名提升到了B班的第十一名,年级436。
  那个时候,这样的成绩就足够让她欢欣满足了。
  捧着被英语老师表扬过的作文走出办公室,连脚踝都如同插上了翅膀。
  直到她走到本次月考的光荣栏。
  在红艳艳的海报上,前50名的照片按照矩阵排开,海报眉头清晰地写着“清北之星”。
  顾名思义,这些人是她难以企及的学霸学神们,兴许他们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就会在其中诞生。
  七百分,六百八十九,六百八十五……
  这些人都太能考了。
  不过虽然分数十分好看,可大多人脸上的神采却呆滞凝固,毫无生气。
  后来她看到最后一排。
  第48名,谢臻,六百三十七。
  校服T恤干净整洁,领口挺括,围拢少年修长的脖颈。
  对着镜头的眼睛闪着微光,唇含着淡笑,尽然是挥斥方遒的书生意气。
  那个时候,苏慕善的想法还很单纯,她只觉得这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必然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然而让人犯错的,大抵是那日绚烂如春光的太阳。
  她转过身准备上楼了,前厅传来AJ摩擦地板发出的滋滋声,一行拥趸前后环绕着的,正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秋日,金色的太 * 阳,和他的组合。
  远比一切的一切,都光芒万丈。
  自此,苏慕善记住了他的名字,30班的谢臻。
  画面一转,又是其他的吉光片羽。
  梦境的混乱程度,无法用现实的逻辑理解,比如梦里的上一秒他未曾陨落,而她止步不前,下一秒又转到文理科分班后,天知道她在分班名单里看到他的名字有多欣喜若狂。
  依然是前后桌的位置。
  但梦里的谢臻斯文幽默,乐于助人,很乐意为她答疑解惑。
  晚饭后人还没回全的时间,他是她的专属。
  他会给她从集合关系讲起,然后三角函数、立体几何、解析几何、不等式。
  礼尚往来,她送过他冰激凌、薄荷糖,以及酸涩的柠檬味饮料。
  直到某天,谢臻转过头,把她送他的水溶C100拿在手上,裂开个舒朗而坦然的笑,“课代表,你送我点别的,好不好?”
  “那、送你什么?”
  他咂摸着,好像有什么欲言又止,转而笑了,“礼尚往来,你不能总在我这儿白。嫖学数学吧?”
  “咳,白……什么?”
  他眯眼,眸子拉得狭长,招了招手,一副喊她讲悄悄话的架势,“你……”
  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她只能听到男生的吐息,扑上外耳郭。
  不轻不重的热,不急不缓的痒。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有过如此迅速的跳动,但只敢疑惑地问:“你……说什么呀?”
  “没听到吗?”他眸中好似几分黯然,乜着眸,“问你,你欠我的英语语法,打算几时还?”
  *
  “阿嚏——”
  一声长长的喷嚏,冬天来了。
  苏慕善抽了张纸巾,擦鼻子。
  继续整理上节课,裴安琪讲完的笔记,才搓了搓发热的掌心。
  教室内玻璃起了雾,白蒙蒙的一片,外面打着寒霜的屋檐已看不真切。
  此时,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八十几天,距离省八校联考还有三天。
  苏慕善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这是高考前最重要的第一次调考,他会不会回来?
  这时,不知是谁在教室门口大喊了一声,下雪了!
  整个教室陷入宁静,转瞬从宁静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躁动。
  下雪了!
  死气沉沉的复习期,最缺乏的就是活跃热闹起来的理由。
  这一场瑞雪到来的时机,绝对是学生们解压放松的最好借口。
  因为是上午的大课间,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往外廊冲。
  乍眼一看,空气好像流动的霜,白花花雾蒙蒙,仔细看才看清弥漫的雪粒。
  南方12月的雪来得有些早,只有中央天井枯黄草皮上附着的白色,证实了这真的是一场雪的到来。
  苏慕善定坐,仍用有点别扭的 * 笔迹地誊抄自己的语法笔记。
  秦思思小跑过来,兴奋道:“善善,外面真的下雪了!”
  “知道了,还没下大呢,你这么兴奋?”有更要紧的事,苏慕善笑过之后,继续埋头苦干。
  又两日后。
  12月,八校联考,苏慕善正式整理完高中语法,在早读的清晨,怀着投放一封没有收件人地址的信的心态,把那个本子放到他的抽屉。
  复习进入颓疲的中后期,教室里的背书声嗡嗡,三分用心,七分敷衍。
  而后考试,语文、数学、理综、英语。
  月考是两千多人的大迁徙与循环,在整栋教学楼里流动。
  湿冷、凛冽的北风,被学生们带入每一个教室。
  考场的笔沙沙作响,窗外的雪籽也沙沙作响。
  考试结束那天,雪花由小变大,天井的草皮上积起了几十公分的厚度,连带教学楼建筑的走廊、栏杆转角也处处是积雪。
  苏慕善考完最后一场,抱着参考书从考场回班。
  纯洁的大雪取代了这次考完试后忧心忡忡的喧嚣主题,每个班外面都很热闹。
  大家不是讨论对答案了,而是极尽贪婪地捧着雪花,揉成雪团,在天井中央丢掷、发泄、狂欢。
  更有甚者,把雪团捏得紧紧,丢到“回”字楼的对面班上去。
  这样热闹的走道上,难免被误伤。
  苏慕善攥起拳头放到唇边哈气,湿热的温暖抵消了一小半考试过后都没有见到他的失落情绪。
  这时,对面五楼丢下来的一个雪球。
  准确地说,是个冰球,不偏不倚地砸到她侧脸上,眼镜随之一歪,破碎的冰碴子呛入口鼻之中。
  苏慕善倏地清醒,忙不迭扶正眼镜,伸手擦干净脸上的狼狈,往对面看去。
  这时,从他们班走廊上,又一记雪球砸了回去,竟克服了重力,从四楼丢到五楼去了,直接砸到一个男生脑门上。
  苏慕善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
  走廊上,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男生穿着件灰青色的外套,挺拔清冷,鼻尖与眼睛里,沾着雪后的湿气,。
  路过的是风,和雪,和人。
  湿冷的喧嚣声音,还有阔别已久的心跳。
  苏慕善下意识收紧怀里的书,“……谢臻。”


第40章 “你喜欢我。”……
  谢臻拍了拍手; 冰凌从掌心脱落后,蔓延出略带灼烧感的热。
  他若无其事地越过几个路人,往她的方向走。
  从夏末的校服T恤到深冬被校服外套罩住的棉袄; 谢臻没看过学校的杏叶下落; 也错过了她套着卫衣、或薄外套,揪着长马尾的日子。
  跨越几个月的时间维度; 陡然让人徒增感到陌生、疏离与局促。
  而且 * ……
  “剪头发了?”谢臻立在她面前,右手抄在兜里,摸着里面丝绒盒的轮廓。
  苏慕善一怔,顺了顺搭在肩膀上微润的发梢,“冬天洗长头发很麻烦; 所以就剪了。”
  “进去吧。”她又笑笑,先钻进前门的门洞。
  弧度挂在唇边,星辰落在心上,想见的人在她身后,个中静默无声的欣悦像春夜里润物无声的喜雨。
  除了她这个守候长夜直至将明的人; 没有人知道。
  苏慕善在坐位子上好了; 谢臻找别人借了张纸; 擦干净座位后坐下。
  她正把英语积累本插入书立; 谢臻转过来,“考怎样?”
  “嗯; 还好。”苏慕善搓手心; 又握拳搁在桌上; “……你怎样?”
  阔别的寒暄如同从冰天雪地里进屋后呷的第一口热茶,足以慰风尘。
  谢臻看着面前的女生。
  披着过肩的中长发,两侧的头发蜷在棉服收领的褶皱里,毛绒翻领掩住下巴尖; 褪去几分稚气。
  不知是因为学习而形容消瘦,他觉得她的脸又小了些。
  “谢臻?”
  他回过神,“什么怎样?”
  “考试啊,”苏慕善伸手捞过自己的热水杯抱住,“……还有,招飞情况怎样?”
  “考试就那样呗。”
  谢臻了无所谓的语气,又顿,“招飞也就那样。”
  她却认真采访:“空军,还是民航?”
  他有点讶异她的关心,“初检都过了。”
  “挺好的。”
  苏慕善低头,下巴抵在杯盖上,似若有所思,补充了句“加油”。
  冬天的下午四五点钟,暮色如一张网逐渐裹住天空,天暗下来,教室里点亮白炽灯。
  光芒落下的地方是被强调的存在,比如少女微垂睫羽投下的阴翳,架着眼镜的秀拔鼻梁,红润的脸庞。
  以及,他感到那么一点点陌生的,短了不少却依然柔顺的黑发。
  今天是12月21号,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谢臻再一次在上衣兜里抚出轮廓,沉吟片刻,但是愈犹豫,就愈意味着结局的否定。
  很快窗外响起了年级主任维持年级纪律的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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