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狼不会入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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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在要昨天没听到的答案。
　　叶菀不是傻子，当下便明白了顾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心跳克制不住地漏了两拍后，半晌，尽管声音已经颤抖，但她还是勉强笑了一下：“可我要说的，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
　　顾迁没有回答。
　　可那张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叶菀垂了眼眸继续说道：“我今天会出去找工作的，如果顺利的话，晚上我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少爷，这段时间很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之前我晕倒在医院花的钱……我可以后面赚了钱再慢慢还你吗？”
　　因为她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
　　本来在顾家工作时，叶菀的打算是两个月不要工资，这样也能还清自己的亏欠，可是现在要走了，自然也只能等之后从别的地方赚了钱再还给顾迁。
　　可叶菀的话音落下后，顾迁却像是笑了一下，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讽刺：“你都已经将事情计划地这么周全了，所以昨天你说要离职，也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单方面通知我，对吗？”
　　“……”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叶菀无言以对。
　　甚至一时之间，她也根本不敢抬起眼睛去看顾迁。
　　唯恐四目相接时，她原本好不容易强撑起的心理防线会顷刻瓦解。
　　于是就在这样的寂静中后，许久，顾迁攥紧了拳头拿起了沙发上的书包转身离开。。
　　“砰”地一声闷响，屋内屋外两处地方，仿佛是被隔绝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荒岛。
　　叶菀浓黑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半晌后再抬头时，院子里，顾迁也已经骑着自行车远远离开。
　　*
　　在现在这样压力大，竞争力大的社会中，拥有如此好的老板，却还能能一次次地如此“甩老板脸子”，叶菀觉得自己也真的是非常不识好歹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昨晚加上今早的事情后，顾迁应该是已经对她彻底死心。
　　毕竟事不过三。
　　好言相劝却被这样不知好赖地对待，是个人都会寒心，更何况是顾迁。
　　但这样也好——
　　她笨手笨脚，之前已经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虽说现在王妈不在了，可是之后谁能保证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潘紫芜说的对，顾迁正处在高三的关键时候，自己已经帮不上忙，还是不要跟着搞乱他的生活了。
　　叶菀在心中黯淡地想着，随后勉强重整精神，吃了早饭后，她也带上了昨天刚拿到的一份招聘报纸走出了顾家。
　　这个东西，是昨天下午潘紫芜找了她后，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屋外思考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时，隔壁家的一个保姆阿姨看她可怜，所以送她的。
　　上面有很多小饭店小宾馆的招聘信息，虽然工资普遍不高，但所幸都不要求学历，所以对于叶菀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
　　可是她还是忽略掉了“丑姑娘”找工作的困难程度——
　　一个上午的时间，叶菀走走问问了两家小餐馆和一家小宾馆，但因为脸上的胎记，那些老板一看见她就立刻吓得连连摇头，说她这么丑，放在店里工作那简直是影响生意！
　　而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叶菀摸着脸上那虚假的胎记，也有些汗颜。
　　其实这样的问题，只要她揭开胎记，那便立刻都能解决，可是生活在农村，叶菀从小便一直被母亲耳提面命“扮丑”的重要性。
　　因为用母亲的话说，好看的女孩子都容易招惹是非！
　　而叶菀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一些，便是粗布衣服都压不住她的好颜色，所以为了风平浪静的过日子，叶菀一定要学会隐藏自己。
　　其中，胎记是绝对不能拿下来的！
　　于是被三个老板接连嫌弃后，摸着脸颊抿着唇瓣深深吸了一口气，叶菀也只能暗暗鼓励自己“一定会遇上一个像顾迁那样，不看外貌的好老板”，接着转战下一个招聘的地方。
　　与此同时——
　　南场高中内，因为午休时间已经到了，所以不少学生也都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这所中学虽然是全市第一的重点高中，人才济济，师资雄厚，可是与之相反的是，这个学校多有优秀，饭菜就能有多普通。
　　所以很多学生舌头刁钻，中午不愿意吃食堂干巴巴的饭菜情况下，就会选择出来，到外面的小饭店解决饮食问题。
　　顾迁并不讲究吃食，为了方便，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在学校食堂随便吃点东西，但是今天中午，李木聪却硬是拉着他到外面要请他吃东西。
　　美名曰，吃点好的，顾迁的脸色说不好也能好看点。
　　因为毫不夸张地说，今天一个上午的时间，这位大少爷可怕的脸色简直叫班主任都觉得瑟瑟发抖！
　　好像是被人吃干抹净又没给钱——
　　从早上他刚进教室开始，全班的同学便立刻都发现了，今天的顾迁，身上带着“死亡”的味道。
　　浓重的气场变本加厉，简直是将无形的空气都晕染成了深黑色！
　　一个上午的时间，每个走进一班教室的各科老师，在进门的那一瞬间，都会克制不住地颤抖一下，感受到跳崖式地“降温”环境。
　　而距离“灾难点”最近的李木聪，受灾的情况就是更加严重了。
　　一上午都仿佛在死亡边缘来回游走，出于强大的求生欲，李木聪不敢问顾迁为什么心情不好的原因，可是为了缓和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决定中午要自掏腰包请顾迁吃顿好的，这样说不准也能缓和他的心情。
　　可是站在学校外面——
　　看着各家餐馆拥挤热闹的场景，顾迁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
　　而知道顾大少爷不喜欢嘈杂喧闹的环境，李木聪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你别看每家店人都挺多的样子，可实际上走进了以后，就没那么夸张了，而且我请你吃饭，一定是要找贵的啊！”
　　“这样吧，虽然有点远，但是我们中午去吃西餐吧！”
　　更重要的是，西餐厅环境清幽，也能被顾迁接受。
　　可是听着他的话，顾大少爷的眼睛都没抬一下。
　　仿佛是冰做的人，他的话语都冒着寒气：“我不想吃……你自己去西餐厅吧，我回去了。”
　　“别啊！”
　　一听顾迁的话，李木聪就急了，本来大魔王就可怕，要是中午再不吃饱，那饿了的大魔王，不是更可怕了吗！
　　他着急道：“你的胃本来就不好，不吃饭一会儿胃痛了要怎么好？顾阿姨顾叔叔不在，我可算是你半个亲人，今天你必须得……咦，等等！”
　　“那个不是叶菀小妹妹吗？她怎么在这里？”
　　李木聪有些疑惑地转了话尾，有些奇怪地看着一个方向问道。
　　而他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垂着眼眸的顾迁也立刻抬起了眼帘，循着李木聪看向的地方，他凝眉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此时在学校一侧的街道上，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走着。
　　明显是不怎么习惯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她低低地垂着脑袋，半捂着脸颊一侧，尽量靠墙行走，不和旁人接触。
　　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怜，也有些委屈。
　　于是一瞬之间，顾迁的眼眸沉黑了许多。
　　而站在他的身旁，李木聪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好友的反应，但下意识地，他拧了拧眉开口嘟囔道：“真是奇怪，这个时间点，叶菀小妹妹不应该在你家好好待着吗？怎么就跑到我们学校外面来了？”
　　“难道……”
　　“哦，我知道了！”
　　李木聪思忖了一阵，随后仿佛看破了什么今天的秘密，咋咋呼呼地，他笑的一脸贼相地看向了顾迁：“叶菀小妹妹今天一定是准备了什么东西来找你，给你惊喜的！”
　　“……”
　　“为什么这么说？”
　　顾迁微微顿了顿，明显是对李木聪的话有了兴趣，他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可一双眼睛却亮了一些。
　　李木聪一副专家模样地解释道：“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叶菀小妹妹可是你们家的佣人，之前你为了她，将王妈都给弄进局子里了，算是为她报了血海深仇，她一定非常感谢你！”
　　“所以这个时间点她出现在我们学校外面，估计就是做了什么美味的食物，想来来送给你吃，对你示好，以表达她对你的忠心。”
　　而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叶菀来了南场高中，难不成她能是来这里逛街的！？
　　可听着他的话，顾迁却没有立刻回答。
　　李木聪不知道中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其中比如，其实顾迁并没有将王妈进了警局的事情告诉叶菀，而在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叶菀都对他提出了辞职的请求……
　　可是李木聪的最后一句话，却叫顾迁真正地听进了耳朵里。
　　那就是“叶菀是来对他示好”的。
　　——或许在他早上一言不发地生气离开后，叶菀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今天中午，她才特别找到南场高中来，想要对他道歉，对他说“她想继续留下”。
　　而只要叶菀愿意说这句话，那顾迁也愿意不计前嫌，甚至，他一定会对她更好！
　　于是这样想着，看着眼前那道还在继续往前走的娇小身影，顾迁的眼眸控制不住地更明亮了一些，便连紧绷了一上午的神色，也开始冰消雪融般地慢慢缓和下来。
　　可没想到的是——
　　就在这时，叶菀拐弯，进了一条略微偏僻的巷子。
　　于是站在原地，顾迁猛地一僵，李木聪也意料之外地“咦”了一声。
　　而下一刻，还不等他再多说什么，表达一下诧异的情感，身旁，挺拔的身影已经“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顾迁沉着脸，大步地奔向了叶菀进去的巷子中，而弯弯绕绕了几分钟后，他也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人。
　　可与此同时，一阵粗鲁说话声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家陈旧的菜馆前，一个中年男人嫌弃不已地说道：“小姑娘啊，你长得这么丑，怎么来我店里做服务员啊！”
　　“不是我说话难听。别人看见你的样子，吓都吓跑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进来吃饭呢！”
　　“……”
　　顾迁蓦地站在了原地。
　　而他的身后，随之赶来的李木聪也猛地愣了愣，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并没有出声。
　　而这样一来，站在店外，背对着两人的叶菀也没发现身后的两个熟人。
　　尴尬地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胎记，她小声道：“老板，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那我在后厨洗碗，做洗碗工，你看这样可以吗？”
　　主要是招聘广告写了，在这家餐馆工作可以包住。
　　没有住所，现在是叶菀最着急的事情。
　　但是听着她的话，老板还是继续摇头，甚至十分刻薄地，这次，中年男人已经将鄙视都写在了脸上：“洗碗工也不行啊！”
　　“你看你长成这样，洗出来的碗谁敢吃，万一吃了生什么奇怪的病怎么办？”
　　“……老板，我这是胎记，不是皮肤病。”叶菀咬牙回答。毕竟是小姑娘，哪怕之前她也听了不少的讽刺，可是此时的话，却是最伤人心的。
　　她忍不住红了眼睛，便连身侧握着招聘广告的手也因为生气有些颤抖。
　　但是中年男人已经懒得再说。
　　对难看的女人，男人的忍耐总是格外低的——
　　下一刻，他便不耐烦地直接对叶菀“啧”了一声，话音刚落，他还直接伸出手来，想要将叶菀推到一边，免得影响他的生意。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叶菀时，比之更快的，却是一侧的一道身影——
　　仿佛疾风一过！更　多　推　文　工　种　號　：sousuojunjun
　　下一瞬，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冰冷，男人肥胖的手已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力量骇人，叫人根本无法动弹，而在他的突然攻击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随着“咯吱”一声骨头的脆响，杀猪般的惨叫已经响起！
　　男人的手以扭曲的角度颓然耷拉着，而抱着自己的伤处，上一秒还趾高气扬的中年男子，此时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狼狈地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所幸这样的动静发生在巷子中。
　　前头大街上人声嘈杂，所以一时之间皆是没有听见这样的惨叫声，这家店里的员工倒是很快呼啦啦地跑出来了好几个，有男有女，但是迫于眼前少年黑沉可怕的气场，所以一个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去将地上的老板扶起来的勇气也没有。
　　于是目瞪口呆之下，全场竟然诡异地再次沉寂了下来，而站在人群中，叶菀自然也看见了一切。
　　比所有人的惊讶更甚，在看见顾迁忽然出现时，她的脑子便已经控制不住地一空。
　　随后因为太过惊折，眼看着原本羞辱她的老板被打伤在地，嚎啕大哭，她也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的她，状态就像是机器受了震荡完全死机。
　　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叶菀都快要想不起来。
　　也就在这时，顾迁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面色黑沉地拉起了她的手腕，对身后的李木聪道：“接下来的事情给你处理。”
　　“啊？哦……”
　　这种帮顾少爷擦屁股的事情，李木聪也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
　　虽说现在，他其实也挺想上去问问叶菀“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辞职来这种地方应聘工作”，可是看着地上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中年男子，李木聪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语，对顾迁利索地点了点头。
　　于是得了回答，下一刻，顾迁已经拉着手上呆愣的小人径直离去。
　　而在这样的带领下，叶菀就像是个人偶娃娃那样，被动地跟随着，直到走出了好几步，她才难得地找回了一些理智，下意识地向着身后看去。
　　只是因为已经绕过了几个弯，所以餐馆前，那混乱的场景已经无法见到，但隐隐约约地，她听见了一些来自李木聪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着：“大家别慌，听我指挥，来，你抬他的腿，你抬他的另一条腿……”
　　而怔忪着，叶菀又转回了脑袋，下意识地想要看向了顾迁，可也就在这时，顾迁已经放开了握着她的大手，独自走进了南场高中……　　　　　　　　　　　　　　　　　　　　　　　　
作者有话要说：　　顾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