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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部分

开海-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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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朝是海商既为海盗,故倭患难止,万历朝则是海盗也是海商,在海上扩张政策下,官府与民间的利益指到一处。
 至于说真正对民间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几乎少之又少,但真实的影响力却大到方方面面。
 得益于南珠与狮子国宝石大量涌入市场,人们佩戴的珠玉宝石的习惯日盛;江南、闽广一带宴会更加丰盛,人们可食的种类越来越多;棉布等诸般物事的价格更加低廉,更高的生产力正由广东、苏杭向各地扩散。
 在生产力升级这方面,商贾比百姓有更高的敏锐嗅觉,早在广州蒸汽机还卖不动要靠官府强力推行时,便已有徽商来试着购置,但他们不是拿这个来织丝,是用来印书。
 所有改变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随海上扩张富起来的一大批人。
 走投无路的小人物带亲戚朋友七八个人,卖了田地借遍亲朋,购一艘百料小船,随便拉上一船什么货物,出海远航。半年一年后不知从哪个角落衣锦还乡,购置田宅娶妻生子随行皆富裕,摇身一变便成了购取船引成为家资成千上万,能在月港发船的大商人。
 这种故事流传在沿海每个角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真要让这五名进士出身的人细细说来真正的‘南洋’是什么,他们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至于大东洋、亚墨利加?每个人脸上都透着迷茫。
 “首先,那里千万人口会有许多国家,也许不能说国家,因为其发展极为落后尚处蒙昧,现在欧罗巴人已经大举登陆,他们把那的原住民称为印度人,是看了前朝的书,以为那是印度,离大汗只有一步之遥了。”
 “因为欧罗巴人有兵器,在大部分情况下强于当地土民,掠夺、奴役当地人,用他们织丝、开采、伐木、挖掘,赚取大量财富以充实国力,我要说的不是大明会解放当地土人,诸位过去也并非拨乱反正。”
 “尽管我们确实会解放他们,确实会拨乱反正,但这不是东洋军府的职责于使命,因为在此之前,等待我们的是危险。”
 “麻帅的军兵自北方向东探险,趁海水结冰登陆亚墨利加的北部冰原,缺少取暖衣物与食物,死伤者十之六七,超过一年时间都挣扎于生死之间,如今向南迁徙,才有方寸间的立足之地,若以中国辩之,他登陆的是瀚海,此时已定居塞北。”
 “御马监的陈公公率船队向麻帅运筹辎重,返航时我们得到了其北部沿岸的小部分测绘;广州讲武堂的杨君瓒自朝廷签订明西条约后随船队航往欧罗巴,回来时带回大量沿岸航线,其土最富庶的地方已被欧罗巴人抢占一空,所以你们才看到北洋骑兵夜行操练。”
 “那片土地就那么大,欧罗巴多个国家抢夺蚕食之下,剩下的都是没有多少利益的穷乡僻壤,我们比他们晚几十年,此时想分一杯羹,一定会发生战争。”
 “而且那边还有天花。”
 五人面色各异,但出乎陈沐意料的是冻饿、战乱与疾病并未让他们面上露出丝毫畏惧,有的只是更加慎重,甚至陈沐的话似乎还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几人互相对视,沈思孝抿着嘴唇缓缓拱手,道:“但是陈帅,那里有白银,是有白银吧?”
 五君子各个极为认真地看向陈沐等他回答,陈沐笑着点头道:“对,那有白银,不但有白银,还有数不清的利益所在,土地可以用来耕种、树木能砍伐做船、矿山可挖掘,你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朝廷,但只要在那好好做事,哪怕将来不做总督,也能让三代衣食无忧。”
 沈思孝先是摇摇头,随后又重重点头道:“银铜必争,朝廷铸币不可流于外,祖宗有言: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陈帅放心,其地土民自由我等教化,征战之事还仰望陈帅!”
 这话说得陈沐哑然失笑,你大爷,我跟你聊利、你跟我聊义,拿谁当小人呢?
 不过说的确实是正事,白银已进一步成为国家默许的货币,铸币权决不可流于国外,
 他笑道:“当地土民是可以教化的夷狄,奴役他们的则是禽兽,我们要赶走禽兽教化他们。接下来包括在船上的几个月,你们要学好通译以及学几本军府已翻译好的书,接种牛痘还有求生、游泳、铳术以及饮酒饮茶。”
 “青梅酒和喝茶,对海上航行有好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甲衣
 广州府,濠镜。
 随海关税为朝廷输送日重,野蛮生长的时期过去,濠镜这座小岛也不可避免地陷入流于接待各级官吏的俗务当中。
 南洋各部实权将帅在这大多安有家宅府邸,或是归家或是沿途中转,离岛入港都是战船军队,地方官哪个不得伺候好了,有的是伺候高兴、有的是伺候了不高兴,哪个又不得细细琢磨?
 过去这是番船多、明船少,自朝廷取马六甲狮子国,那边又增设海关,番船大多仅停靠马六甲,在那他们要交一次税、到濠镜又要交一次税,何况濠镜的物价被大量明商来往压得早没有早年那么高的利润,除了珍奇物件,寻常如棉花等物从马六甲到濠镜的输送已尽数掌握在明商手中。
 殷正茂刚升西洋大臣时,还有广城官吏议事欲上奏朝廷升濠镜为县,时人笑云当今濠镜根本不需要置县,只需要一个海关,甚至连衙门都用不着,关闸之外,止添个专事接待的驿馆就够了。
 为这事,其实南洋、西洋诸将都被弹劾过,高拱带头上书辩解——传统的国境最南就在濠镜,诸将不把家安在濠镜还能安在哪?
 岛屿南面,一艘船首雕绘鲲鹏出海图战舰携粮马船靠近濠镜,张满的硬制船帆收得利索,船身从上至下向外伸出两排粗细不同两种规格的炮管,战舰无艏楼但有艉楼,高出许多的艉楼两侧有两道宽近丈长的平滑凹槽,凹槽上自船体中伸出上下四根木架,靠木架与绳索架住左右各两艘丈长小艇。
 此时随战舰缓缓停靠海岸,木架被收回船中,四艘小艇先后放下,水兵同吃水较浅的粮马船一同向岸边靠去,率先登陆的水兵自浅水岸边牵马上岸,踏巨石阶直向商市奔行,挥着小旗将广场衙门里已打出半截‘回避肃静牌’的仪仗叫停。
 在登陆港口的不远处,隶属濠镜的百户旗军正持铳列队侍立,他们识得这艘船。
 这艘船是南洋军府少有能让人叫清楚名号的千料六甲战舰,自造船下水便是吕宋的指挥使邵廷达的座船,参与了南洋军府建立至今的大小海战,基本做到了逢战必受创、逢战必创敌。
 三次从废弃状态被军兵修复拖拽回港,而且每一次都花费比新造战船更多的木料与工时重新修复。
 初次修复,这艘船从四百料大鲨船变成五百料大鲨船;第二次修补则从五百料变成八百料,号称千料战舰;等到第三次修补,真的成为千料六甲舰。
 船上舰炮一次比一次重、船板一次比一次厚,并且仪式性地在每次修复时将阵亡水卒将官的姓名、籍贯、生平履历、画像蚀刻于苏钢锤锻的薄钢板上,镶于船舷炮窗两侧,莽将军把这称作灵甲。
 邵廷达受陈沐影响很大,时常也会试着从历史长河居高临下地看这个时代的东西,尽管他不像陈沐有先知般的能力,但他固执地希望将来的后人能有机会知晓他们曾在天下的海上浴血拼杀,因此哪怕白古之战座舰的龙骨都在登岸时撞裂,他都没有舍弃这艘船。
 宁可拆旧船补新料,其实这艘船已经不是一开始那艘战船了,从里到外几乎换了个遍,但他一定要让这艘船就是那艘船。
 至今这艘船上已有三十四块灵甲衣,而在吕宋三卫,各舰队受他的影响,都认同并开始使用这种方式来纪念战死袍泽,每当有新水手登船,也会与舰长盟誓,断发二缕,死后即使躯体葬身渔腹,一缕断发回乡下葬,一缕断发随锻成钢,以魂魄作干橹,给予袍泽最后庇护。
 身着熊纹胸甲的将军养子病秧儿腰挂手铳短剑持长柄锚斧,带一队亲军在濠镜特有的黑沙滩上站得笔挺,接应他的义父自小艇上登岸。
 去年,陈沐得子陈海龙,邵廷达请说书的石岐给养儿起了个名,因为病秧儿军功升千户,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便取名卲变蛟,鼓励其入海化龙大展宏图。
 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入海了,世间最大的海。
 头戴银鳞顿项笠盔的邵廷达身着绯色狮子官袍,袍外上罩绘狮胸甲、手围金鳞臂缚、下罩鳞片甲裙,足蹬一双牛皮底短皂靴,小腿行缠外围上挥着狮头云纹的铁护胫,威武地走下船来,环顾四周,目光放在沙滩上立做两列的护岛卫军时轻轻皱眉,不过转眼眉头便舒展开来,牵马第一步踏上濠镜南港的巨石阶时,面上露出会心笑容。
 他还记得这些石头原本是番僧想要盖寺庙的,被他兄长弄来做了这黑沙滩的垫脚石。
 在巨石路的尽头,被广东南洋称作铁将军的娄奇迈正迎面走来,尽管戴着遮住张脸的檀木面具,邵廷达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南洋军戴铁面甲的不少,但那多是在作战时才用,平日里戴檀木面具不以面目示人的只有这位早年使火铳将面目毁掉的铁将军。
 面孔凶神恶煞不说,时常被分配的也是些吓唬人的工作,其实心并不恶。
 远远地,娄奇迈立定拱手,面具后的颧骨皮肉微微向上扯着,是露出了笑容,不过透着面具说话瓮声瓮气,道:“往后这南洋可就没你这头老虎与说书人的事了!”
 “说书的还没回来,他在马六甲西边接船运米,我且等他几日,一道启程。不过说起来,你是早盼着我俩走了吧?”邵廷达挥手让病秧儿卲变蛟跟着娄奇迈的随从武弁一同,自己则与娄奇迈并肩缓行,说着还作势向后退了一步,拱手道:“我俩的调令一下,你铁将军与老黄转眼就往上升了官,分入闽广都司,娄都督!”
 “我这也就是广东指挥佥事,主官广东卫军操练,平级而已;老黄才是青云直上,福州的夏家人赶早把福建佥事袭了,他过去任指挥同知,从二品,多威风!不过咱知足啦!”
 娄奇迈说着邵廷达抬起一根手指,缓缓道:“娄某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就是在该憨的时候憨了一下,老老实实放出那铳!否则现在指挥佥事?呵,早不知做个旗军埋到哪里去了。”
 邵廷达知道,娄奇迈指的是把他自己脸炸花那一铳,当年对阵倭子形势危急,几个铳手逃的逃、不听号令冲的冲,冲的被倭子跳战砍杀、逃的被军法处罚,活下来的只有娄奇迈,所以后来陈沐麾下五个小旗有他一份。
 自然,也因那一铳,有了今日的娄姓指挥佥事。
 不待邵廷达说什么,娄奇迈摆手道:“正好这日子都要回来,你从升龙过来,那几个从白古、吕宋回,还有一直在广州的老付,难得凑得齐,走之前我摆宴席好好乐乐……真想跟你们一块去啊!”
第一百二十章 赌博
 半夜三更,新会千户所寨门洞开,火把下闪出一骑,前有牵马后有扶鞍上头坐着个大老爷,三人摇摇晃晃进了千户所。
 身着紫布袍罩锁环甲的值夜旗军抱拳向来人行礼,并未得到回应反倒听了两声无礼唱词也不在意,旗官拄着鸟铳向城砦外望了两眼,招呼部下将人放入,伴着吱呀声沉重的木寨门缓缓关闭,一切重归平静。
 夜里有宵禁,尤其在广布船厂的新会之地更是戒备森严,寻常月上枝桠的时间瞧见人旗军不稳分毫便要将人拿下先关一宿,哪像这一骑三人如同回了自家般自在。
 不过他们就是回了自己家,马背上坐得歪歪扭扭显然饮多了酒的大老爷不是别人,是现任新会千户付元。
 晕晕乎乎一路哼歌哼到千户所衙门,眼看着离千户宅不远,他还晕乎乎带着酒意朝牵马的武弁做出噤声动作,小声道:“轻点,蝶娘睡了。”
 整个千户所就他哼歌哼得最厉害扰人清梦,倒还让别人小声点,俩武弁能找谁说理去?
 看付千户酒意上头,武弁不与他计较,扶鞍下马搀扶入宅交到管家手上,他们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付千户明明输了许多钱却兀自高兴地一路直哼哼,他们也不敢问,不过俩武弁看千户老爷进自己家门儿像做贼般,在衙门外笑的前俯后仰硬是不敢出声,这才各自打着哈欠各自回宅——明日早上还要外出操练,睡觉的时日是一刻耽搁不得了。
 “蝶娘?”
 叫管家回去歇着,探头探脑推开千户宅院门的付千户鬼鬼祟祟地摸进宅子,小声呼唤着媳妇儿的名字。
 俩人的婚事说起来是有些没羞没臊,不过日子过得痛快,唯独一点,便是付元怕蝶娘。
 瞧见堂屋熄着灯火,付元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自靴筒摸出小刀轻轻将门闸隔开,闪身摸进屋里又蹑手蹑脚地将门插上,整个过程仅有一点轻微响动——回自己家还这样的,整个南洋军府都找不出第二个。
 等门关上,付元精神正是猛地放松的时候,突然一声燧石轮转响的声音,火机点起油灯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吓得付元寒毛炸立,险些惊叫出声失了体统。
 回过头,千户夫人蝶娘上身穿一件小小的及胸绯色暗方纹合欢襟,下身着素绸单长裤,盘腿坐在屋内小巧玫瑰红木椅上,裸在外面两条莲臂肘搭扶手,戴了三只狮子国猫眼石戒指的两手一个刚把铁壳火机的机盖放下,另一只手垂于腿间,虚握着一支短燧发手铳。
 付千户转过头咽下口水时,油灯映出千户夫人明暗半边的脸,右手的食指刚从扳机上收回,伴着啪嗒与哐当两声,火机与手铳都被搁在桌上,千户夫人面上显然有一股不能放铳的失望,自椅上下来光脚踏了两步转身将搭在靠背的绸中单上袍披在身上。
 “进院子就听见了,奴家还当是进了贼,谁家老爷回自家这般轻手轻脚。”
 蝶娘带着点仙气儿迤迤然走到榻边坐下,看着仍旧呆立门口的付元,道:“喝酒了?”
 付元站立姿势非常标准,从胸口往下皆为笔直,肩膀与脖子微微向前探着,上唇包着牙齿少少地擒住下唇,点头:“嗯。”
 蝶娘又问:“赌钱了?”
 付元又点头:“嗯。”
 蝶娘再问:“输了?”
 这次付元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脚下石地板点头,余光瞟了蝶娘一眼又迅速地收回来。
 “桌上醒酒汤,这次老爷又救济谁去了?”蝶娘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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