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爱如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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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这边的习俗,年夜饭后是要放鞭炮的。而这事,每年都是由宋以朗来做。
为了留给宋钲和蒋燕两人更多的独处时间,夏晓北也离开了餐桌。等她走到正门外时,宋以朗正半蹲在地上,将一千响的大地红摊平在地上。
夏晓北静静地倚靠门框,望定低头专心做事的宋以朗,心里微波涟涟。
虽说宋家三口的性格各异,但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多事情都喜欢默默地藏着自己消化,而不愿意直截了当地讲明白。宋钲偶尔死要面子活受罪,蒋燕对文沁的介怀讳莫如深,两人的这点气性遗传到宋以朗身上,则完完全全演变成了他如今甚讨人厌的性格。
能一句话概括,决不会多说一个词,简直惜字如金。或许在商场上是一种值得夸赞的品质,但在生活中,着实会把人气得噎死。如果可以,夏晓北真的很想把宋以朗的心扒开,好一探究竟,就用不着抓破脑袋也猜不透了。
宋以朗恰在这时整好了鞭炮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毫无阻隔地撞在一起。胶着了两三秒后,夏晓北当先垂下了眼皮,随即便发现宋以朗往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她的神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这次终于要主动求和解了吗?
心跳随着他的靠近而越来越快,眼看他的脚步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夏晓北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住。
“让一下。”
下一瞬,淡淡的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再度将夏晓北的满怀希望从天堂打入地狱。
她幽幽地抬起头来,正与他平静无波的眼眸对上。目光微闪片刻,她的指甲慢慢陷入掌心,然后往一旁靠了靠,将过道留给了他。
宋以朗径直掠过她,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半截香。将鞭炮的引线点着后,他快步回到了门边,和她并立而站。
“噼里啪啦”的声音刺激得耳膜嗡嗡作响,连心脏似乎都跟着一起在震动。夏晓北眼神涣散地盯着四处炸开的火花,并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捂住耳朵。
“以后不要什么事都瞎掺和。”
鞭炮声掩盖之下,熟悉的嗓音模模糊糊地传进耳中。夏晓北愣了愣,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身侧的宋以朗,见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鞭炮上,不像说过话的样子。
以为是自己产生幻听,她失望地垂下了脑袋,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在这时继续传出:“很多事情,不是你多付出一分努力,就能快一些解决。就像等待日出日落一样,无论你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它该在什么时间点升落,就在什么时间点升落。揠苗助长,往往只会得到反效果。”
“我说过,我妈心里的刺是铁板钉钉的,可能永远都消除不了,但终会因为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你不必刻意讨好她,做好份内的事就行。而我爸和我妈之间,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自有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你掺和在其中,只会破坏他们的平衡。吃力又不讨好,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
“你才傻!”没等他说完,她哽咽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转头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悬而欲落,宋以朗习惯性地拧起了眉头,口吻很是不悦:“你又哭什么?”
夏晓北用袖子把湿润的眼睛擦干,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的矛盾追根究底和我脱不了干系,我自是无法和你一样事不关己地在一旁围观。我确实傻,所以我才想不到好办法来阻止,反令她更生气,做不到像你那般,轻而易举就让她偃旗息鼓。”
“夏晓北,我刚刚的话都白说了吗?”她的反驳,让原本心平气和的他生了恼意。
却见夏晓北摇了摇头,眼睛里依旧水光湛湛:“我就是傻,所以才会把你这番教训人的话当作甜言蜜语听进去。我就是傻,所以前一刻才和你吵完,下一刻就在心里千百次地原谅你……”
她发誓,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哭。可是当发现宋以朗的的确确是在认认真真和她说话时,她便完全控制不住鼻头的酸楚了。
骂她也好,教训她也罢,起码他开口了,他主动开口了。
恼意立即随着她的话消了下来,神色微动间,宋以朗深深地凝视着夏晓北红红的鼻头,缓缓道:“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我和董恬微不是你想象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她只能看到他像演默剧一般动着唇瓣,却听不仔细的。偏偏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夏晓北,耳畔的鞭炮声在最后半句话时消停了下来。
显然,宋以朗也注意到这一点,话语戛然而止,脸上即刻浮起一丝几不可闻的窘意。
尽管没有听到主语,尽管没有说完,但并不妨碍她的理解。而理解过来后,夏晓北赫然呆呆地愣怔着,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他、他这是在解释吗……?
恍过神来时,宋以朗已丢下她兀自快步地往厅里走回,夏晓北亦完完全全意识到,他方才,真的是在为那天的争吵做出回应。
一瞬间,她的身体好似忽地绽开一朵花,兴奋劲儿就像源源不断的泉水一般汩汩地流出来,禁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相信你!”
宋以朗的背影应声顿了顿,然后迅速消失在门后。
那天的话,他还是放在心上了!他放在心上了!虽然他消化的时间过于长,回应也过于迟钝,不过没关系,全都没关系!她等到了,她等到了!
想着,夏晓北已然笑得合不拢嘴,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紧随其后飞奔回厅里。
一进厅,宋钲便好奇地问:“晓北,你刚刚都在外头喊些什么?”
夏晓北偷偷瞄了一眼背对她坐在沙发上的宋以朗,抿嘴笑着摇了摇头,打谎道:“没事没事!过年嘛,所以我高兴!随便嚷嚷了两句!”
蒋燕在这时从厨房里端着饺子出来,夏晓北顾不及宋钲,连忙迎上前,想要帮忙。
淡淡瞥了她一眼,蒋燕并没有避开,顺势让她接了手。察觉到这点微妙的变化,夏晓北不禁怔了怔,随即嘴角不自觉地旋开一弯璀然的笑容,将饺子端上桌后,连吆喝都带着不同寻常的轻快:“来来来,大家来吃饺子啦!”
宋钲当先凑上来,问蒋燕道:“今年还是藏了东西在饺子里吗?”
不知为何,蒋燕忽然看了眼夏晓北,才点头应道:“是。不过,今年多放了一点。”
“噢?那今年就有更多惊喜喽?”夏晓北自然而然地接过话,把各碗饺子摆到各个人面前。
宋钲笑声洪亮:“那就试一试大家的运气如何!”
一家人再度围坐在餐桌前吃饺子,气氛却是已和年夜饭时大不一样。
夏晓北坐在宋以朗对座,总管不住自己偷瞄宋以朗的眼睛。宋以朗早已习惯了她这种傻呵呵,自顾自慢条斯理地咬着自己碗里的饺子,突然顿了下来。
他还没说什么,夏晓北已是比他还要兴奋:“是小金桔!你吃到小金桔了!”
她的大惊小怪令宋以朗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然后便听蒋燕笑着说:“金桔好,好兆头,不仅阿朗福气多多,也预示着公司将会更上一层楼。”
那头话音尚未完全落下,这头夏晓北蓦地“啊”了一声,将嘴里口感略硬的东西吐了出来,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眼尖的宋钲认出是生莲子,面露赞许地对蒋燕道:“放得好,吃得也准,哈哈!”
蒋燕接着宋钲的话对夏晓北道:“上回不是说已开始备孕了吗?你们俩平时各有自己的工作忙,估计也没时间好好补身体。厨房里我已炖好了汤,从今晚开始,你们每天都喝一喝。材料我也备好了,你们之后可以带走,回南城后自己煮了继续喝。”
“是,还是你妈考虑得周到。”蒋燕说完,宋钲再度添了一把柴,“你们俩加油努力,争取明年的这个时候,咱们是一家五口一起过年。我这个当爷爷的,早把孙子的红包备好了,就是你们一直迟迟不肯满足我的心愿。”
“妈……爸……”二老的连环炮轰得夏晓北的脸跟刚被开水烫过一般,直烧到耳根子上,“这事得顺其自然……不是嘴上说说努力就行的……”
而且……多半还是得靠宋以朗努力吧……这段时间两人聚少离多,而短暂的相聚,似乎也都在置气中度过……
想着,她下意识地瞅了瞅宋以朗。见他竟然还在淡定地吃饺子,夏晓北心下禁不住暗暗泄气。
她自是没什么问题,但,他最近貌似对她没有多大兴趣……
许是也察觉到宋以朗无动于衷,宋钲转而沉声问宋以朗道:“你听见了没有?上次还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
宋以朗这才翻了翻眼皮,先是目光如炬地将夏晓北看得脸更红了,随即才对宋钲的质问淡淡地回应道:“听见了。”
闻言,宋钲的脸上才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转而又对夏晓北皱眉道:“晓北,你是得好好补补,看你瘦得,这样可怎么能好好生孩子。这几天在家里,让你妈给你着重补一补!……”
“嗯……”夏晓北羞得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了,更是声如蚊蝇。
宋钲似是完全没察觉到一般,还在如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后来还是蒋燕看不过眼,将话题岔开去。
吃完饺子后,一家人也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只是坐在客厅里,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安安静静,偶尔随着节目内容笑着谈论两句,虽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却让夏晓北心中一片感触。
最平常的,往往也是最温馨的。世界上再没有比一家人安安宁宁地在一起还要更幸福的事情了。即便夏耿新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但他还是没能给过她一个完整的家。这个完整的家,恰恰是在她嫁入宋家后,才拥有的。
这些感受,在今年的这个除夕夜,她才无比切身地体会到。
她很清楚,这全都是来源于她对宋以朗感情上的变化。只是微妙的不同罢了,却能给情感注入这般不一样的体验。
宋以朗,还是宋以朗……
思忖间,她的眸子已是不自觉地锁定在了心中所念之人的身上。
热切的注视,很快令宋以朗敏感的偏过头来。视线再次碰上,这一回,夏晓北没有做贼心虚地闪开,而是不避不让地对他绽开了清恬的笑意。
见宋以朗似是不明所以地微蹙眉头,夏晓北对他咧开了牙,然后才转回头继续看节目,心情愉悦地抓着桌上的零食不停地往嘴里塞。
吃得正欢的时候,猛然一股药味飘进鼻子里,便见蒋燕端了两只碗放在餐桌上,对夏晓北和宋以朗道:“你们俩先过来,趁热喝了。”
本以为就是喝个大补汤,那也没什么意见。可眼下光闻这味,她的脸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面前的这碗浓稠且泛着密密的油光,而宋以朗那碗清清淡淡,她心里更是不平衡了,“为什么我和他的不一样?”
“你们俩一个是滋阴,一个是壮阳,怎么可能一样。”
蒋燕说得是顺溜顺口一点都不尴尬,可脸皮薄的夏晓北,脸上再次滚烫成一片惨不忍睹的红。
嘴贱!该打!好奇心为毛要那么重!
不过,壮阳……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对座淡定无比的宋以朗。
这个人,真的需要壮阳吗……
正想着,宋以朗已是轻轻松松地喝了个精光,不忘对她挑了挑眉,才转身走回沙发去,一脸悠哉地继续看节目。
蒋燕还站在一旁,似是要等亲眼看碗里的东西下了她的肚才肯罢休,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奈,夏晓北彻底绝望,在婆婆的盯梢下,忍着痛苦一口一口地把东西咽下。
实在是不清楚,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材料,反正已面目全非得她辨认不出,嘴里也苦涩得感觉不到其它味道,即便在喝完之后,还是从胃里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心不在焉地在厅里又坐了一会儿,连逗比的小品都无法将她的注意力从心头的难受分散开来。夏晓北觉得自己完全到了极限,干脆先悄悄上楼回了房间。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她才没再觉得反胃,心口也稍稍好受了些。可这股子难受劲貌似忽然从心口转移到了肚子上,疼得她反复地上厕所,拉得腿都软了。
“人呢?”见夏晓北许久不见踪影,宋以朗上来寻她。
“我在这……”良久之后,夏晓北有气无力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同时厕所的门从里头打开。
一眼看见她后背撑着门板,两手捂着肚子,嘴唇发白,额上冷汗涔涔,和方才生龙活虎的模样判若两人,宋以朗心下一紧,已是上前扶住了她:“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声音虚浮,还试图对他扯开嘴角。宋以朗不禁蹙起眉头命令道:“行了,别笑了,丑死了。”
是人话吗?是人话吗?她都疼成这样了,还取笑她?
“吃坏肚子了吗?”
可能是吧……
夏晓北着实没有力气开口了,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一瞬,身体一轻,已被宋以朗打横抱起。
见宋以朗抱着夏晓北下楼来,宋钲和蒋燕都惊了惊,“怎么了这是?”
“可能吃坏肚子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宋以朗冷静地道。
“吃坏肚子?怎么会吃坏肚子?”宋钲一脸困惑,转头问蒋燕道:“难道是你给她喝的东西有问题?”
蒋燕愣了愣,“不会吧,那是我妈手把手教给我的方子,我生阿朗前,也是每天一碗地灌,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是不是她刚刚嘴馋吃太多零食了?”
“行了。”宋以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管怎样,我先送她去医院。”
边说着,他边抱着夏晓北往外走。
蒋燕忙不迭帮忙开门,宋钲匆匆忙忙地拿了车钥匙去车库。
“很晚了,你们就留在家里,我和她过去就行。”把夏晓北放上车里后,宋以朗接过蒋燕送出来的外套、钱包和手机。
“好,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和我们联系!”宋钲也不多说什么,叮嘱道:“照顾好晓北。医院太远了,不知道晓北能不能撑到,就近的那家诊所口碑不错,你先送她到那里。”
“今晚除夕夜,也不知道人家上不上班。”宋钲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转口又否决了自己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