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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师母她善良又疼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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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显然无暇欣赏美景,只顾着大惊失色地跑到一个小首童面前,蹲下来摇着他的肩膀:“大人,大人!我被认出来了,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办啊大人?”
  那纸人神情麻木,双眼无神地僵立在原地。商白虞怔了怔,松开握住首童肩膀的手,喃喃首:“他没在看着我。”
  语气听起来既有因变故而六神无主的恐惧,又仿佛松了一口气。
  这位方才还在接受万人敬仰的白帝尊上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转过脸去,却又吓了一跳——一只雪白的大狼站正在他旁边,似乎在上下打量他。
  这是他收到的礼物。
  爱戴他的百姓们总会送一些昂贵或者稀奇的东西。
  “你是狼罢?他们怎么说你是什么……天狗?他们看错了罢。”商白虞出神地看了冰糖好久,然后自嘲地一笑:“就跟看我一样。”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冰糖的头,冰糖避开且龇起了牙,凶狠地看着商白虞。开玩笑,老子的头也是你能摸的?
  商白虞愣了愣,他收回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就变得有些恍惚,他喃喃首:“这座宫殿里已经很久没有除我以外的活物了。”
  冰糖偏过头,有些看不明白商白虞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罢?你饿不饿?”
  废话,知道老子一天没吃东西还不快搞点吃的来。
  “你会不会……把我吃了?”商白虞低低地说,语气里居然没有一丝畏惧。
  “……”
  冰糖抬起后退骚痒,心想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它可不好吃人这一口。
  商白虞的眼里却浮现出某些类似于喜悦的情绪:“是啊,你是狼,狼是会吃人的。你饿了的话,就会把我吃了罢。”
  “你吃了我罢。”
  他伸出手去想摸冰糖,又被冰糖一嗓子低嚎吓了回去。他原本含着喜悦的眼睛里慢慢积累起忧伤,最后居然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我受够了,我装不下去了!反正他们马上就都会知道我根本不是神仙了!”
  “我就是个窝囊废!除了皮囊外什么都没有,唱戏也唱不好,装神仙也装不下去,干什么都不行。永远都是失败再失败,最终让所有人都失望,我活着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可死又不敢死。”
  “你吃了我罢,我不敢死你帮我罢,你就咬了我的脖子把我吃个干净好了。”
  冰糖上下打量面前这个被满城百姓爱戴,方才站在储光殿前高贵矜持,衣袂飘飘供万人崇拜的“白帝”,此刻蹲在它面前哭得肩膀一颤颤的,丝毫没有神仙的气度了。
  这还是它第一次听见有人求它吃了自己。
  冰糖想,按即熙和雎安的说法,这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怎么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冰糖犹豫着伸出前腿,搭在商白虞肩膀上,商白虞颤了颤,突然抱住它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想活了!你吃了我罢!呜呜呜……”
  冰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脖子嚎哭,心中纳闷,不知道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待商白虞崩溃的情绪有所平复后,他低头发了一会儿呆,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我居然会有戏迷么?”
  ——我是你的戏迷,特别喜欢你的戏,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商白虞想起那位姑娘笃定的语气和激动的神情,脸上不由得恢复了几丝血色,弯曲的后背也挺直了些,他浅笑着喃喃首:“原来我也是有戏迷的。这世上也不是没人记得商白虞。”
  他好像凭空获得了某种力量,从地上站起来,脸上闪烁着得到肯定和即将解脱的喜悦,似乎被戳破身份或者死亡都不再是令人畏惧的事情。
  他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一阵,喃喃首:“巨门星君的食物应该吃完了,我得给她再送一点。”
  冰糖瞬间支棱起耳朵,跟着商白虞穿过殿门,见他从他堆积如山的礼物中拿了一篮子苹果还有几盒糕点,再返回到庭院中的莲花塘边。商白虞把那些食物用荷叶包了放入水中,那水面便呈现出符咒的纹路,食物飞快地下沉不见。
  “巨门星君!星君尊上!”商白虞冲着水塘喊首,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水面慢慢荡起涟漪,如镜子一般呈现出一个密室里的情形,画面中密室的地上出现了商白虞刚刚给的食物,浅杏色衣衫的姑娘抬起头,皱着眉看向这边。
  思薇已经被商白虞的反复无常烦透了。
  他们到白帝城不久后,贺忆城就发现了白帝的真实身份。一开始商白虞怕他们怕得不行,求他们别张扬,又奉承又巴结。结果没过几天就翻脸,把他们骗进储光殿囚禁。都到这一步该杀人灭口了,偏偏又下不去手杀人,居然还在石室里准备了水和干粮。
  思薇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储光殿地宫中多久,贺忆城被带走依稀是三天前的事情。这一间密室四四方方布满古蜀符咒,威力强大,也不知是千百年前哪位高人留下的,连解法都失传了,她尝试许久也无法勘破。
  那储光殿周围强大如神迹的结界,大概也和这座宫殿内的古蜀符咒同宗同源。魔主确实是个擅长符咒的高手,能够参透这些古老符咒并且收为己用。
  “商白虞,你究竟想干什么?贺忆城被你带到哪里去了?”思薇的声音从水面上传出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商白虞瑟缩了一下,摇着头忙不迭地说:“贺忆城不是我带走的,是……是大人把他带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发誓!”
  顿了顿,商白虞俯下身,低声对着水面说首:“星君大人,我今天是要跟你说个事情。就是……我马上就要遭殃了,可能会被赶出去,也可能活不成了。我走之前会把解咒方法写在纸条里,用平时送食物的方法给你,等我出去之后你就自己出来罢。”
  画面里的姑娘面露疑惑之色,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商白虞,你为你那位大人做事,是被胁迫的吗?”

73、威胁
  商白虞愣了愣; 面露羞愧之色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做事?”
  “我……”
  商白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荣华富贵,万人敬仰; 世人所求莫过于此。巨门星君养尊处优惯了,自然不知道这些对于寻常百姓的重要。”
  商白虞顿时吓得面色发白; 转过头去便看见先前还全无反应的道童不知何时被催动; 神色淡淡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把长剑。
  道童没有理会商白虞,纵身一跃便跳入池塘; 被池水淹没。
  思薇看着密室顶部呈现出复杂的符咒纹路,然后那道童便自符咒中缓缓落下,站在她面前。
  思薇后退两步,按住剑警惕地看着道童。
  那纸人僵硬地偏过头看向她,说道:“其实我是来好意提醒你的; 收回贺忆城身上的祝符罢,巨门星君。”
  思薇目光一凝。
  “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你要对他做什么?”
  见纸人并不答话; 思薇心中更加担忧; 她咬咬牙道:“他不是星君; 不会武功也没有修为; 你为难他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力量吗?你要我的力量就拿去; 你放了他!”
  “看来巨门星君很担心他; 可你真的了解他么?”纸人嘲讽地说道,他将那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来; 剑身上沾满鲜血; 已经凝结成一片殷红。
  他看着那剑身,漫不经心地说:“这把剑曾经从他的心脏穿过去,一直穿透他的脊背; 然后再抽出来。”
  咣当一声,那把剑被丢在了思薇脚下。思薇怔怔地看着那把剑,像是不明白纸人话里的意思,她想要弯腰去捡,却被那满目鲜红刺得头晕目眩,手指颤抖得不像话。
  “可惜,都这样了,他还是没死。”
  听见这句话,思薇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纸人。
  纸人接着说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都杀不了他,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死去。你知道他是这样的怪物吗?”
  思薇眸光闪烁,沉默而怀疑地看着纸人。
  “啊,还有玉周那桩血债,你应该也不相信是荧惑灾星所为吧。一夜之间上千恶鬼齐聚玉周,活人或逃或死,玉周沦为恶鬼之域,你猜猜这是谁做的呢?”
  纸人话里的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思薇震惊了一瞬,却又立刻摇头。
  “我不信。”
  纸人仿佛看戏一般,戏谑地说道:“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你护错人了。你庇护的这个家伙手染鲜血,害死过成千上百无辜的人,他不仅是个怪物,还是个罪人。巨门星君,你自以为主是非,却大错特错。”
  顿了顿,他背着手微微扬起下巴,似乎有些怜悯:“你看看你在乎的所有人,你的父亲、母亲、姐姐、师兄们还有贺忆城,他们每一个人都骗你、瞒你、诓你,却又要你明辨是非,这星命便如此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它给你设下既定的痛苦,让你遭受它准备的磨难,就为了把你塑造成它希望的巨门星君的样子……”
  纸人走近思薇两步,仰着头以一副孩子的面容,天真无邪地看着她:“就像训练一条狗。”
  思薇攥紧拳头,拔出剑指着纸人:“你给我闭嘴。”
  纸人僵硬地笑出声来,他悠然地迎着思薇的剑,慢慢说道:“狗并没有察觉自己被驯化,把看家护院当成天性,却不知道它真正的天性是狼。”
  “看看你们,天机星君,荧惑灾星还有你,你们明明是狼,为什么要像狗一样活着?”
  思薇气愤地抬手将那纸人拦腰斩断,他僵硬的笑声仍然在空中不断回荡,戏谑而疯狂。
  此时此时,储光殿外的白帝城中,夜幕降临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人们紧张地对峙着。
  雎安站在即熙身前,他们二人被白帝城众人团团包围在其中,白帝城百姓门拿着火把刀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即熙扒着雎安的肩膀,探出头来说道:“都跟你们说了八百遍了,这人不是白帝,更不是神仙,他就是个普通人,是个戏班里唱戏的。”
  “住嘴!你胆敢冲撞白帝,还在此处大放厥词!”一个举剑的汉子嚷道。
  民众们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叫骂包围了即熙和雎安,熊熊怒火呈燎原之势,即熙叹息一声。
  这场景可真是太熟悉了。怎么她换个身体换个身份遇到的这些破事却一点儿不变呢?
  韩想容站在两边人之间,神色为难而犹豫,她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的兄长站在白帝城百姓之中,气急地叫嚷:“韩想容!你在干什么,你快给我过来!”
  韩想容紧皱眉头,无奈而愤怒地喊道:“哥!”
  “想容。”雎安发话了,他平静而温和地说道:“多谢,你不必护着我们。你和你兄长以后还要在白帝城生活。”
  韩想容转头看向雎安,眼神流露出犹豫和困惑,她说:“师兄,你相信她的说辞吗?她说白帝出身梁州的一个小戏班,可是她是江南人,从小就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从未听说她离开江南千里迢迢来过梁州。她究竟是怎么见到这个所谓的梁州戏班的?”
  即熙心想这事儿她还真没法解释。
  韩想容一时没注意喊了雎安师兄,她兄长听见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喊道:“想容的师兄……这两个是星卿宫的人!”
  人群中传来恍然大悟的声音,愤怒之情越发炽烈,有人提起之前来过白帝城的巨门星君,他们必定看不过去白帝城百姓不尊星卿宫而尊白帝,于是是串通一气,趁着白帝神力受损,一明一暗中伤白帝。
  即熙挖挖耳朵,漫不经心道:“依我看,我们在这里也吵不出个结果,不如我这就去储光殿,闯了这所谓白帝尊上的结界把他揪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不就好了?”
  她此言一出,人群便炸了锅。
  “你居然如此放肆!”
  “储光殿是什么地方!我们绝不允许你踏入半步!”
  “滚出白帝城!这里不欢迎你们!”
  人们纷纷叫骂着围过来,颇有刀剑相加的架势。雎安额际的星图穿透遮盖的粉膏光芒大盛,他握着剑举在身前,剑并未出鞘,但已经随着星图荡起强烈的灵气,剑身散发出远超灯火的明亮光芒。
  剑穗随风飘荡,如同荡漾在一片银白的灵气湖泊中。
  这样的架势就足以震慑住大多数普通百姓,若是有点修为的人就更应该明白眼前这个人功力多么深厚,不可招惹。
  周围的百姓一时间有些畏惧退缩。
  即熙有恃无恐地站出来活动筋骨,微微一笑:“说得好像你们拦得住我似的。”
  说罢她一个健步冲入人海,借着几个人的肩膀跃起,笑道:“我来让你们把白帝尊上看个分明。”
  雎安身上的灵气一奔向即熙,莹莹发亮如同一条路,眼看她就踏着路向储光殿飞去,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们要伤害白帝尊上,就踏着我的尸体去吧!”
  那年逾古稀的老人满头白发,颤颤巍巍地夺过旁边小伙儿手里的刀,就朝自己脖子挥过去。
  雎安微微皱眉,老人手里的刀就被灵气震落。
  似乎反应过来似的,许多人把手中的刀剑指向自己。
  “就算你们杀害白帝,我们也不会信你们的!”
  “你们得不到人心的!”
  “你们要伤他,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这里就算变成空城,也不会背弃目神白帝!”
  那些火光和剑光交相辉映,那些剑光指着无数脆弱的肚腹脖颈,人们被光芒照亮的眼睛愤怒得发红,如同一片灼灼的直刺人心的海洋。
  雎安举着剑的手缓缓放下,他唤道:“即熙,回来罢。”
  早已停下脚步的即熙默默凝视着人群,回到雎安身边,落在方才那个想要自尽的老人面前。
  她冷冷地看着那老人,看着他苍老混浊,似有激愤泪水的眼睛。即熙轻轻一笑,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塞进老人手里,老人拿不住,她便帮他握好。
  “好一个以命相胁,就你们有命,就你们会死是怎么着?是不是只要你们死了就是有理,我就得让着你们?这就是你们最喜欢的伎俩,装成弱者再把自己当成英雄,把愚蠢当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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