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红颜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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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不禁有些脸红。
嫁都没嫁呢,谈什么生孩子。
杭铁河是很想为任家开枝散叶的,急忙便跑去拉住金觉的手。古知梅倒是没动静,只是很温柔地望着金觉,抚着自己的肚子。
又谈话了一会子,阿赤在外间咳嗽,提醒时辰已到,红颜万般不舍,却只能起身,一一拜别亲属。拜一个哭一个,章氏原本要忍着,但看见女儿由阳氏扶着往外头走,还是忍不住哭。九隆揽过章氏,拍拍她的肩,稍微安慰着她。都辞了一遍,便差不多时辰,凤卫的迎亲队伍也到了。因着是官宦人家,凤卫让迎亲队伍鸣锣喝道,一路撒钱撒糖发甜饼,临安无人不知他林凤卫今日成亲。林家将花轿抬到任家小宅厅上候着,代兴便出来和林凤卫见礼,凤卫立刻拿出一袋钱来当做开路费。
代兴掂了掂钱袋,分量确实太足,原本还想闹一闹,收了这钱哪里还肯为难凤卫,直把凤卫当亲姐夫,不遑多拦,连让凤卫“上高座”的礼节都免了,当即让下人去请红颜出来。
红颜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了,含着泪对着众亲人深深一福,起身时泪珠儿便要流出来,章氏连忙上前拿帕子在泪还未出来时便试去,免得花妆。
章氏紧紧捏着红颜的肩膀,眼中尽是不舍,嘴角抽搐着,半日才说:“好好的。”
红颜除了点头,再也说不出别的。
玉颜跑过来抱住红颜:“姐姐你要想我。”
红颜摸着玉颜的头,脸上显出柔和的光:“姐姐会一直想着你。”
杭铁河道:“若是妹夫欺负你,尽管和我说,杭家和蒙家给你撑腰。”
潇潇连忙点头。
知梅笑道:“哪里就这样了呢?林公子是个好相与的,就算偶尔犯了糊涂,凭着大丫头还能让林公子反了?”
杭铁河嘟嘟嘴。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捧了,唯独让自己掉了面子。
红颜无语。
看来两个嫂子哪个都不好惹,大哥还有的烦啊。自己今后就不在家了,娘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到时候这两个嫂子要翻天啊。
下人此刻得了代兴的示意来请红颜出嫁,红颜收起心绪,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朝夕相处的亲人们,最后一福,这才盖上盖头要走。小眉捧着红烛,无暇提着红灯,阳氏扶着红颜,一路走来,直到大厅。凤卫远远看见红颜,便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眨眼也不肯。
红颜上了花轿,凤卫和跟随而来的众位任家亲属作揖道别。
九隆惯常冷戾的三角眼里也透出一丝波澜,他很想说什么,却腹内草莽、实在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卫抬手、四个轿夫将花轿抬起,将红颜抬出了任家门。
九隆站在厅里看着队伍消失,默然良久,垂下头叹了一句:“就不姓任啦。”
代兴侧目看了一眼九隆,明白爹是舍不得,但也不好劝,他自己还舍不得姐姐呢。
花轿一路热闹行到林家,路上凤卫不停回头看,想从花轿中看见偷掀轿帘半露羞涩的红颜,可惜红颜格外老实,竟然一路都没看他一眼,凤卫不禁有些郁闷。
其实红颜是听她娘的话,在轿子里看《春、宫、图》呢。别说这本破是破了点,但很多都是现在的书没有的。红颜只能叹现在的“卫道士”太多了,这也禁、那也禁,这也删、那也删,很多好东西都看不见了,既然有本好书,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研读。到了林家可没时间也没脸拿出来看啊。
等花轿落定,红颜将书藏起,顺着阳氏的手出来,被赶来的林家亲族簇拥着往堂前去,朝当日喜神方向站定,请拜香案、拜诸亲,合家大小俱拜了一个遍。接着先生念诗赋,新郎在前、新娘在后,先生捧五谷随进房中。新人坐床,先生捧五谷,念道:“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嫦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配宜男。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等一应礼节完了,众人便闹着要掀盖头,凤卫不理他们,只俯身在她耳边说:“等我。”
红颜脸一红,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头。
凤卫嘴角一勾,便轰人出去,自己则去应酬。
红颜一天没吃东西,又起早、舟车劳顿,正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门一响,有人进来了,红颜只好起身行礼。只听耳边响起一个清冷而缥缈的声音:“弟媳不必多礼,本宫和娘是来给你送点吃食的。”
☆、第六十七章 永以为好(三)
红颜一听“本宫”二字,便知是林贵妃莅临,急忙便要行大礼,林贵妃抬手扶住她,声音和她的手一样冰冷:“事不过三,本宫不愿再三提醒你不必多礼。”
红颜轻声应着,垂手侍立在一旁。因着头上还盖着盖头,也看不见,心中有些惶然,额角便布了汗。
林贵妃道:“先出来透透气,陪我们说话。”
红颜只得先把盖头掀了,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站在自己眼前的便是一身淡青的林贵妃,虽然因为出宫刻意低调了,一身的富贵仍然不能掩藏。与她并排的便是林家主母、续弦潘氏,年级不大,比林贵妃大不了十岁,看起来更像姊妹,而且本身气场也是很恫吓人。二人身后跟着一堆宫娥丫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清一色的审度和冰冷,让红颜顿感压力山大。
潘氏一笑,无悲无喜,但又透出一股淡淡地不屑:“果然是美人坯子,怨不得凤儿。”
红颜很想皱眉,但身为新妇她不敢。这话明摆着说她是祸水、配不上凤卫。真是,当初是凤卫去求的婚,又不是她,怎么都赖她?世人总是把过错推到女子身上,比如当初尤菡欺负她的事情爆出来,大家第一时间指责的不是尤菡,而是她不知检点。
贵妃倒是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牵着她来到桌边:“给你煮的七彩圆子汤,先吃点垫垫底。”
红颜微微屈膝,坐下开始吃。被这么多人看着吃,红颜十分不自在、如坐针毡,一碗汤吃得极慢极慢。等她磨磨蹭蹭吃完,潘氏的脸上早已显出不耐烦:“行了,你好生休息,明日再去见我。”
贵妃拍拍红颜的手,什么也没说,便率先走了出去,潘氏紧跟着,一下子一群人都走了,连红颜吃的碗筷都拿走、动作安静而迅速,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红颜有些感慨,果然自己还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这宫里阵仗一出来,她就虚了。
红颜回到床上坐着,由着小眉补了唇妆,这才盖上盖头继续等。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院的喧嚣声才消失,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原来已然接近一更天。
凤卫酒吃多了,脸上红扑扑地,原先平淡的眼眸也渐渐翻起小小的波澜,他急切地往新房赶。为了这一刻,他可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呢。
凤卫推门进来,阳氏、小眉和无暇上前,刚要见礼,凤卫便不耐烦地挥挥手:“下去。”
小眉有些惊诧:“礼数还未完成呢。”
凤卫眉头一夹,眼神中透出不满,那种凌厉的光芒让小眉一颤:“我会完成的,下去。”
小眉委委屈屈地下去了,心里还在替红颜担心:“这一家子一个德性,都是十分冰冷而不好相处的,小姐如何能安生?”
凤卫来到红颜面前,俯视着她大红盖头上秀丽的花纹,抬手作揖:“见过夫人。”
红颜熟悉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夫君不必多礼。”
凤卫有些恍惚。
夫君啊······真的等来这个称呼之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
凤卫在床边坐下,缓缓掀起她的盖头,精致的五官逐渐出现在他眼眸里。凤卫看了须臾,忽然猛地起身、取来桌边已经斟好的合亟酒,递给红颜。红颜接过,和他交手饮下。
凤卫注视着淡定从容的红颜,忽然内心生出一股懊恼:“历来婚姻,哪有男子怯场的?看那女人,倒是逍遥自在,好像我是出嫁的那个似的。”
凤卫和红颜在红烛之下默然而坐,双拳紧握,不停地在腿上摩擦,也不看红颜,只把一个后脑勺留给红颜,心中不断暗骂自己的怯懦。
红颜见他的模样,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凤卫怒视她:“你笑什么?”
红颜倚着床柱,玩着头发,很是惬意的模样,眼中充满玩味:“你再摩,就能‘钻肉取火’了。我怕你大半夜地烧了这房子。这里头可都是我的嫁妆,不能损坏啊。”
凤卫冷哼一声,下巴扬得老高:“就你这点嫁妆,还不够我家地缝子里扫一扫的多。”
红颜不甘示弱:“我们小门小户配不上,你原该去娶更好的,随便一箱子嫁妆都能够你啃三辈子。”
凤卫无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就你跟我置气。”
红颜将头发一丢:“谁先跟谁过不去?我与她人皆是言笑晏晏,唯独你偏生来招我。说什么结发,若你诚心,便将剪刀拿来,咱们一人剪两簇,各放在两个荷包里贴身戴着。”
凤卫立刻去取了剪刀和荷包来,往红颜面前一摊:“你来。”
红颜被激起斗志,立刻拿过剪刀便将自己头发剪下两簇,分别放入两个绣着合、欢花的荷包里,挑衅地看着凤卫。凤卫也立刻如法炮制。
红颜扬着自己手里的荷包:“说好了,戴出去可不能羞。”
凤卫冷笑:“羞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凤卫突然严肃地看着她:“你可曾记得,之前你我湖上泛舟时之事?”
红颜斜躺在床上,将手枕在头下,一派慵懒:“记得。彼时林公子对小女子欲行不轨,结果却不如人意。公子说曾经阅历丰富,小女子可是看不出来呢。不知今日可有进步?”
凤卫弯腰,用食指和中指的骨节狠狠地夹住红颜的鼻子:“你这厮颇放浪形骸!”
红颜推开他的手,噘嘴揉着自己的鼻子:“可你偏喜欢。”
凤卫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放松了许多:“论不知廉耻,你若称第二,无人敢越过你去。”
红颜耸耸肩:“无所谓,既然我背上‘不知廉耻’的稻草人,那就不要丢下,还显眼。”
凤卫轻笑,伸了个懒腰,躺在她笔直的双腿上。这腿虽瘦,却不膈应人,躺着很舒服。红颜皱皱眉,这货看着脸很小,为何头似千斤重?红颜伸手想把凤卫的头搡下自己的腿,却在触碰到他发丝的一瞬间被他一把攥住手。
红颜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刹那间波涛汹涌的眼眸吓到,脸有些红:“你干什么······”
凤卫起身,唇瓣逐渐凑近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你想知道我可有进步么?那便亲自来检阅罢······”
☆、第六十八章 画眉深浅入时无
忍着满身酸痛,红颜皱着眉睁开眼——即便红颜习惯性晚睡,也耐不住被折腾到快天亮,她记得她做梦隐约之间依稀感觉到光透进窗户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虎视眈眈、饱含情感的眸子,比周鹤林的眼更能让人如同食了五石散般沉迷。红颜一惊,连忙推开他的脸,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
“害羞吗?”凤卫倒是脾气很好,不同于他往日的嚣张跋扈和尖酸刻薄,眸子中不再是呆愣而是多情,“昨天晚上你都不害羞。”
红颜白了他一眼:“是女子都会害羞的。”
凤卫躺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他伸着懒腰,活络着自己僵硬的骨头。
哎呀,大早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看她真是对自己不公平。
凤卫打着哈欠:“我觉得‘害羞’二字不宜出现在你身上,你还是泼辣点好,这样便没人敢近你,只有我肯容你。”
凤卫转头看向她,满脸春风透露着他不知哪来的神自信:“还不快感谢为夫、再度以身相许?”
红颜无语,要不是昨晚他真的进步太多,折腾得她现在几乎动一下腿都能疼死,她真想一脚把他踹进墙里!她还以为他除了毒舌就没什么了呢,原来不仅毒舌,还流氓、还一肚子坏水、还喜欢白日宣、淫!
凤卫坐起,光、裸的后背暴露在红颜视野里,红颜很想伸手去摸,看着便洁白如玉,一定手感很好。昨晚光想着怎么还不结束了,都没能自己享受一下。
凤卫突然转身笑:“怎么,被为夫的美色所迷惑?”
红颜翻了一个白眼,当即便啐:“呸!”
凤卫笑着下了床,一边大方地对着已经不能再羞地红颜穿衣服,一边说:“快起来,还要去见潘氏和贵妃,你今日可要大忙。此二人皆不好惹,你若是有个差池,等着被立规矩。”
红颜马上想起娘之前在连氏面前被罚跪、抄书、还要被打手心的悲惨经历,急忙便起身。刚起来,腹部的疼痛便让她弓起身子、捂住了肚子。
凤卫拿着衣服过来,轻轻为她穿着,口里刻意叹着凉凉的气:“真是笨到无以复加,这么大人还要为夫照顾你,真是没有妇德。”
红颜一把推开他,自己夺过衣服来穿,嘴里只道:“那你尽管去娶好的来,何必让我来你这里吃苦?我若是不嫁你,还能嫁富贾、游山玩水,纸醉金迷,嫁了你,不但受你数落,还一堆人事。”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凤卫摸着下巴,“看来为夫须得加倍疼你,才能避免同床异梦之事呢。”
红颜咬着牙,躲开凤卫伸籁要扶她的手,自己忍着站起来,走到镜前梳头:“你少说两句气我的话便行得。”
凤卫摇摇头:“若我不气你,总有比我重要的人事入你的眼,这点我可晓得。”
红颜努力了好久都无法梳好妇人髻,乱糟糟的头发像鸟窝一样顶在头上,还有一部分洒落在脸上,让红颜不由自主想乐;听见凤卫那半自责半表白的话,她哭笑不得:“这可是什么歪理?夫君大如天,我能越过你去?”
凤卫过来,拿过她的梳子,开始替她梳头:“你口蜜腹剑,满口胡话,我不信你。这会子说我是天,下一瞬还不知如何算计我。你敢发誓说在嫁来之前没有做什么打算?”
红颜无语。
她做的打算就是如若凤卫真的有龙阳之好,便借此和离,不然也要把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好日后谋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