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弑君未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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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观察数日,效果跟“遗爱”如出一辙。
向尹舟看完信后,抱膝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良久不语。像被人一板砖拍在脑门上,又闷又疼。
晋珩站在她身后,也一言不发。
娄明明过来劝道:“殿下怎么了?坐塌上去吧,小心着凉。”
向尹舟声音发颤,伴有抑制不住的哭腔,吩咐道:“你悄悄的,单独把玉异带来东宫。”
娄明明领了命便去了,也没多问。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爽朗的性格,向尹舟及晋珩才会喜欢她。
今日御膳房送来满满一桌令人垂涎的佳肴,山珍海味,都是向尹舟爱吃的。寻常日子御膳房也不伺候东宫,想来是某人用心了。
向尹舟吃了一颗莲米便再没进食,像失了味觉一样毫无胃口。抱着一根柱子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直用脑门顶着木头,中邪一样。
晋珩向来擅于察言观色,眼下却看不出向尹舟的心思。他知道向尹舟受了打击,却误以为一顿饭能够治愈她。
晋珩欲言又止,像只老鼠在不停试探,小小翼翼触碰她的手指,而她立马缩了回去。
“晋珩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这一句话并没有往常敌对的语气,而像朋友间没有高低之分的对白。
晋珩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有心事可以跟我说。”
简简几个字没有多大的意义,却有分量在里头。
听此,向尹舟没忍住,嗷一声哭出来,糊了柱子一片光亮的涕泪。
晋珩更走不掉了,拿了张帕子替向尹舟擦拭眼泪,因不明原因,便不知如何劝导,忍不住又道:“你若是骂我能开心一点的话,我今天绝不还口。”
温柔刀刀刀毙命!
向尹舟抡起椅子将他轰了出去。
隔日,玉异被带到东宫——晋珩的寝殿。殿外不见一人,殿内空空荡荡,分外冷清。若不是陈设精美,说是冷宫也信得。
晋珩憔悴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垂绝,样子比以前更丑了。
玉异一见吓了一跳,原本就胆战心惊了,唯恐东窗事发,太子要拿她是问。但见“茵茵”这个模样,怕是太子已经下手!连忙扑到床边,眼泪盈眶:“娘娘这是怎么了?别吓唬民妇……”
晋珩气若游丝地睁开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来,打湿了枕头。“娘,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玉异慌慌张张,手抚着晋珩的侧脸,故作坚强道:“娘娘不要乱说,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告诉民妇发生了什么?民妇就算死也不让人欺负你,别怕孩子。”
晋珩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吃了娘送来的山楂糕,不知道为什么,提前来了例假,隔了八|九日还没停,肚子疼得厉害。”
她的茵茵原本就单薄,哪经得起这般消耗,痛心道:“这是给恬恬吃的,你吃了怎么会这样?”
晋珩疼得蜷缩起来:“我骗了娘,是我有孕了,我怕被人知道,才说是恬恬。娘,我受不了了……”
玉异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抱住晋珩:“可是太子的孩子?”
晋珩点点头。
玉异悔不当初,泣不成声:“傻孩子,你怎么可以打掉皇嗣!殊不知母凭子贵,留下它说不定能保住小命,以后深宫寂寞,你也不至于无依无靠。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告诉你真相,让你蒙在鼓里,糊里糊涂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也好哇。呜呜……是我害了你!”
“不干娘的事。我好累…好累……”晋珩困困地说着,欲睡过去。
玉异擦一把眼泪,安慰道:“我找人去叫太医,太医医术高明,吃副药你就好了,别担心。”
晋珩:“别去,他们会发现我私自打胎。”
玉异:“傻孩子,你便称吃坏了肚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追究的。命要紧!”
晋珩摇头:“他们何其聪明,一定会发现破绽。”
“天塌下来娘替你撑着!”玉异嘴上无所畏惧,实际上都吓坏了,冷汗将她的衣领浇湿,她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又安抚了一两句,双腿打拐地跑出去叫人。“来个人呐,快去传太医来,娘娘病倒了!”
向尹舟从屏风后走出来,与晋珩相视一眼。
“演得真像。”
晋珩辗转反侧:“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
玉异报完了宫人跑回来,见到向尹舟一屁股跌在地上,如五雷轰顶。她刚才跟茵茵的对话,恐怕太子都听到了。“殿…殿下!”
向尹舟:“不必害怕。你且说,那日的山楂糕除了你还有谁经手?”
玉异连连摆头,不想牵连韩绍。虽然韩绍比较趋炎附势,但站在茵茵这边的人,能少一个损失也是好。便独自扛下来:“只……只有我。”
向尹舟:“只是你吗?送来的太监说,是韩绍递进来的。”
玉异解释道:“民妇想娘娘了,做了些糕点,愁着怎么送进来,便想到了他。”
向尹舟:“太医检查过了,那碟山楂糕有剧毒,你是什么心肠要害自己的女儿?”
玉异瞪大了眼睛,震惊道:“民妇没有在糕点里下毒!”又转向看晋珩,“娘娘……”
向尹舟:“她将不治而死。你最好别被人利用了。”
玉异精神失控,哭哭嚷嚷道:“民妇真的不知道,茵茵,娘不是要害你的!你别吓唬娘,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呐!”到最后,无助地大哭起来。
晋珩撑起身子道:“她是无辜的。”
向尹舟搀起浑身无力的妇人坐到椅子上去,解释道:“没事了。茵茵好好的,刚才只是审你。”
玉异身上还是茶米油盐的味道,闻着亲切。
晋珩为安慰老妇,下床跳了跳,又累累地趴回去。
向尹舟:“你看,她没事。”
玉异在大悲之中回过神来,经历了彻痛,稍微得一点缓机便觉得云开雾散,好了过来,也顾不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被骗,流下两行欣慰的泪水,生死之外全成了小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向尹舟叮嘱道:“出宫后你就当没来过,提防着韩绍,能不见他就别见。”她担心玉异老实而被韩绍探出些什么来,又道,“带上家人到别地游玩游玩,先别回来。别问为什么。”
玉异愣愣点头:“民妇谨记。”
俩人本是在演戏,没想真把太医传来了,就顺便给晋珩看了看。
太医把了脉后,询问道:“娘娘都有什么症状,几天了?”
晋珩皱着眉头,还是难受。“疲惫,想吐,嗜睡,提不起精神。三四天了。”
太医:“娘娘胸口可有胀痛?”
晋珩点点头。
太医拱手笑道:“娘娘是有喜了。”
晋珩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又将手伸出来道:“你再仔细瞧瞧。”
太医又细细把脉,问道:“娘娘月事多久没来了?”
晋珩不知道,自打变成向尹舟就没有过,摇摇头。
太医:“有一段时间了?”
晋珩点点头。
太医恭喜道:“无误,是有喜了。”又皱皱眉,“不过说句严肃话,怀胎十月辛苦,消耗大,娘娘弱不禁风,不宜怀孕,可既然怀上了,就要好好调养,马虎不得。殿下娘娘要多上心些。”
“哈…哈!”晋珩短促地笑了两声,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腹,因没怀过孕,眼里尽是好奇跟喜悦,藏都藏不住。那样子,傻极了。
第23章 醒悟
玉异如鲠在喉:“恭喜娘娘,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简简几个字似有千斤之重,万种滋味在里头。
“我会保她们母子平安的,你且放心回去。”向尹舟道。她让玉异离开,是不想让一个善良老妇误趟入这浑水。
玉异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舍地多看晋珩两眼,才随娄明明出了宫。
当日晚上,武氏一家便离开了京城,往江南去了。
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一传到椒房宫,何后立马赶来探望,对太医千叮万嘱,道是太子妃若有闪失,要拿整个太医院问罚,又吩咐御膳房以后做两份孕膳,一份送来东宫,不准小尹舟私自偷吃御膳房以外的东西,更命司南好生监督。
何后亲自给小尹舟喂药,嘘寒问暖,完全没有前朝那股力压群雄的架势,像极了普通人家爱唠叨家长里短的婆婆。
向尹舟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仿佛身处幻境之中,是那么不真实。
从昨天得知山楂糕里有毒时,她内心的世界便混沌起来,不再是原来的样貌:晋氏不是那么卑鄙,韩绍也不是那么忠诚……她在坍塌的废墟里摸索线索,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与谁发生着关系,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她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何后见向尹舟神情恍惚,问道:“你的夫人有了身孕,你为何还心事重重?”
晋珩为她开脱:“太子第一次做父亲,可能还不适应,让他缓一缓吧。”
何后警告道:“尹舟现在金贵着,你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晋珩:“亏得母后疼爱,如今我与太子相敬如宾呢。”
何后倒是喜欢听小尹舟说话,笑了起来,又聊了一会才摆驾回宫。
向尹舟默默回了自己的寝殿,叫来了莫恬恬。她坐在榻上,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才昏沉沉地道:“恬恬,东宫不留你了,你收拾收拾回去吧。”
“殿下……”莫恬恬不知所措,“这是为何呀?奴婢有哪里做得不对?”
向尹舟:“第一,我可能不会喜欢你,你留在东宫也是白搭;第二,太子妃怀孕,韩绍竟送来滑胎药,残害皇室是死罪一条,其心可诛,而你是他的侄女,又知道我太多,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他手上的一颗棋。我放你出宫已经是网开一面。你好好想想吧。”
莫恬恬委屈跪下,指天誓日道:“奴婢钦慕殿下多时,才向表叔探问过殿下的喜好,可这只是想讨得殿下欢心,奴婢并不知道表叔他是这样歹毒的心肠,更不知他的目的。奴婢是清白的!殿下不要撵奴婢走,让奴婢留在这伺候您好吗?”
向尹舟:“口说无凭,我不撵你走,太子妃若是出事怎么办?”
莫恬恬:“奴婢发誓,太子妃要是掉一根头发,我愿把命赔上!”
“这倒是诚恳。想你为了保全自身,一定会照顾好太子妃的。”向尹舟又问,“现在我要拿韩绍,你有什么想法?”
莫恬恬:“表叔罪不容诛,奴婢不会同情他。”
向尹舟:“你父母可在世上?”
莫恬恬顿了顿,怯怯道:“在。”
向尹舟:“你表叔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父母未必逃得过这劫。”
莫恬恬急哭了:“我父母远在他乡,完全是无辜的,殿下明鉴!”
向尹舟:“放过他们也容易,就看你的功劳有多大了。”
莫恬恬:“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万死不辞。”
向尹舟:“好,你老实交待,你进宫前韩绍跟你说了什么。”
莫恬恬缩了缩身子:“他说……要替娘娘分担,不要让娘娘担惊受怕。”
向尹舟:“娘娘担什么惊受什么怕?”
莫恬恬:“我不知。好像是说娘娘不喜欢殿下,让我……”
向尹舟:“取而代之?”
莫恬恬默不作声了。
向尹舟冷冷笑了笑,或是想起曾经的自己,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傻,偏要留在宫中自讨没趣。”
莫恬恬:“只要能每天看到殿下就足够了。”
向尹舟摆摆手,起身出宫。莫恬恬软在了地上,无助地抱住自己,蜷在角落里哭泣,也不敢发出声响。
向尹舟直往偃月阁卖醉去,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晋氏的棋,还是谁人的棋。重生一世,原以为老天是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现在才明白老天是给她一个晋珩的角度,去看清她前世犯下的蠢。
她曾经设想过,如果晋氏并没有谋害向氏,那她上辈子最直观的总结就是:韩绍葬送了她的一生。
退一步设想,晋商谋害了向皇,是十五年前的事,那时晋珩才五岁,他是否参与,是否知情。如果他知情,是站在父亲那边,还是伸张正义?
这时候,她心中“父债子偿”的定论已经立不起来。
当晋珩在听完韩绍的陈词后,并没有选择对付她,而是去调查晋商。可见晋珩不知道这个阴谋,并且,她是重生的,而晋珩不是。这一举又重重浇熄了她的戾气。
如果晋氏是清白的,那她上辈子都干了些什么。站在晋珩的角度就是:新婚之夜莫名其妙的被新娘子捅了一刀,时时被媳妇骂刽子手、屠夫、窃贼、凶手……
她若不是年纪长了几岁,有了更多主见,一再劝自己先忍忍、再看看,指不定就重蹈覆辙了。
如果她是被用去刺杀晋氏的匕首,那操控者是谁,有什么目的?总之不会是韩绍那么一个阉人。疑云重重。
所以她心态崩了,不是因为看到了猫腻、接近了真相,而是恨自己一直被人利用,又一直被人包容。
向尹舟喝了一杯又一杯,烂醉如泥,斜斜地靠在榻上。有时候不清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柳偃月见她这幅模样,拿了碗解酒汤来,灌她喝下。
向尹舟呛得连连咳嗽,道:“你来做什么,不怕我对你撒野?”
柳偃月:“为殿下排忧解难是我的本分。殿下可是有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向尹舟把千斤重的脑袋搭在柳偃月肩膀上,问:“你可知将‘遗爱’药方卖给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柳偃月:“他蒙着面。”
向尹舟:“我知道,你判断判断他的年纪,以及身形如何。”
柳偃月:“他身高不足五尺,有故意扮胖之嫌,帷帽下故意露出两缕白发,他心思缜密,应该四十以上,但其口吻又似刻意掩饰自己的年纪,我猜测在二十以下。最可疑的是,在大周,避孕之药并非禁药,他却慎重其事,好似在避朝廷的追查。殿下可要查?”
向尹舟:“当然。你认识韩绍吗?”
柳偃月:“见过。”
向尹舟:“是他吗?”
柳偃月:“不是。韩绍该有百四十斤重,而那蒙面人只百斤左右,若不是身材瘦小,就是个女人。”
向尹舟:“你如何判断他有多重。”
柳偃月:“脚步声。”转而问,“殿下没醉?”
向尹舟被酒精刺激得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