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嗜我如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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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濯一听,怒从心头起:好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这么小就想把亲姐姐扫地出门了?
正要捋袖子冲进去将弟弟屁股摁着打一顿,两旁的宫人都吓得面色如纸急来阻止,元清濯一个踌躇,忽听到一个清沉的犹如深山冷泉涤过松下青石的声音。
“臣算不出。”
元清濯脚步一 * 顿,银迢描得老长直飞入鬓的秀眉也顿时凝蹙起来。
传闻国师姜偃能通天音,与天上的仙人对话,世上没有他算不出的事。如今他却说算不出。
是真的算不出,还是说,她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迫于情面他不好明言,就委婉说算不出?
不是吧,她也算貌美如花,难不成真要当一世老公主?
元清濯苦兮兮地扒住了门。指甲在门板上抠啊抠啊。所幸小皇帝寝宫门用的原料乃是上好的桂木。
小皇帝的反应比她还夸张:“先生……何至于此?”
“朕的皇姐,敬武长公主,她的命格虽然贵重,但只要不是真龙天子,算个姻缘应该不过分啊,先生说算不出……朕只想到先生曾说算人不算己,可是朕的皇姐……”
小皇帝往后停顿了,口吻变得十分微妙,耐人寻味了。
殊不知长公主在外听得却是热血沸腾心口狂跳,皇弟此话何解?她和姜偃这是有戏?
国师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臣无能之罪。”
小皇帝摆摆手:“其实不用问你,朕也早想把自己皇姐嫁出去了,胶东就不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那地方物阜民丰,年轻有为的胶东王也是几次三番跟朕表示过对皇姐的爱慕,朕和胶东王亲如一家,很难不想替他实现夙愿,只是朕的皇姐脾气有些不好,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小皇帝脊背生凉,吓了大跳,从床头一蹦三尺高地窜起来,惊慌失度,面如土色:“皇皇……皇姐?”
元清濯朝他扑过去:“小王八蛋给我下来!”
小皇帝方才还老神在在,沉稳巍凝,与国师交谈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仪,这时却奔窜得犹如脱兔,元清濯一时捉他不到,他趁势就跳下胡床钻到了圈椅后头,双臂扶住姜偃胳膊呼喊:“国师救我!”
元清濯奔到姜偃面前,他碰巧微微抬起了面,视线与她碰上,公主脚下一个趔趄,扼住朝前仆倒的惯性生生地急刹住。
元清濯也算阅尽千帆,见过各种美色,然而无一人有姜偃生得这般好看,只要看上一眼必是此生难忘的那种好看。
她再也不怪那画像上没有清晰地呈现出他的五官,因为在这种程度的气度和美貌之下,五官的绝美也仅只是次要的。
仿佛他穿的不是绸衣,是云霓,烟气似的笼在身上,从广袂中探出的右手修长而纤细,白腻如霜。姜偃微微攒眉凝目,眸似空山泠泠挂雨,下颌角有些微紧绷,是防备的姿态。
但元清濯毫无察觉,她只是一见他就犹如心脏中箭:啊我死了!我死了!我是登天了吗?哪里来的这种绝色大美人?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要是给我当亲亲夫君,就是成仙我也不干!
她顿时立下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大决心,两拳攥得紧紧的。
小皇帝的眼珠滚来滚去的,一会儿看皇姐,一会儿看姜 * 偃,先生是个大美男这点梁都无人不知吧,皇姐调戏美男的德行也是本性难移吧,那他明白了。
当下,小皇帝偷摸将身子挪开,在先生背上轻轻拍了三下,画了个字:色。
先生就牺牲一下色相。
他画完就逃之夭夭了,如他所料皇姐也绝不会再追上来。
被出卖得毫无商量的姜偃依旧坐在圈椅上并不起身,他颔首低眉,谦谦有礼:“长公主。”
这美貌给人灵魂一击,元清濯心旌摇曳,红唇轻绽:“何必见外呢,我阿弟唤你先生,我同他辈分一样,那便也唤你先生。先生方才说算不出我红鸾星动,那可真是糟糕,莫非我这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她在告诉他,方才她就在门外,把他说的话全听了进去了,这个问题他好好回答。
姜偃道:“公主命贵,臣算不出。”
元清濯“哦”了一声,毫不掩饰她的失望之情:“我还以为是算人不算己,我和先生你有段姻缘呢。”
姜偃的雪袖被殿内不知何处而来扰乱的风撩拨得道心不坚,竟有几分颤。
“绝无此事。”
他嗓音清冷,犹如玉石作鸣,看向一旁,漆黑的睫羽遮去眸中全部的光景,隽秀的脸稍显苍白冷淡,轻扬声唤道:“镜荧。”
不多时一名骨骼纤细的惨绿少年寻了进来,臂弯上搭着身厚实的银绒雪青鹤翎纹大氅,元清濯心神一动,忙看向姜偃:“先生,你别急着走啊,咱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镜荧已将大氅搭在了姜偃膝上,扶住了圈椅,轻巧地转了个头,这时元清濯才惊讶发觉,姜偃坐的这个模样与圈椅一般无二的东西,原来是个轮椅。
他腿脚不好?
好端端的玉人,可惜啊。
镜荧推着先生朝外走去,快迈出门时,元清濯如梦初醒当机立断地跟上去,打算与先生再温存叙话,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就见先生轻拂了下雪衣,指骨修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镜荧推车的手停了,长公主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她屏住了呼吸,一时间想,难道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姜偃转过眸,声音听不出情绪:“公主的丝衣不耐雨水,回去时请用马车,勿再跟着臣下。”
元清濯一阵迷糊。“嗯?什么意思?”
姜偃不答,他身边的少年回道:“回公主话,先生说今日会有大雨。”
长公主看了眼天色,指着顶头的艳阳,尴尬地道:“先生倒也不必避我如虎,就夸大其词,这……能下来一滴雨?”
镜荧见公主不信,也就不多说了,反正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话送到也就够了。
姜偃已收回了视线:“公主,就此别过,勿再跟来。”
趁着她沉湎美色还恍惚着,人已经被推远了。
元清濯立在含元殿的水晶槛外沉思着一事:他今天说了几遍别再跟来来着?
一遍,两遍。
说了两遍。
噢,通常来看,两重否定,那就是肯定啊。别跟来的反义,那不 * 就是跟上去?
小模样,还挺矜持。
元清濯信心满满,出了宫门便打马追了上去。
马过天街,到了一带烟柳画桥处,眼见国师府马车在望,心下欢喜,蓦然间彤云密布,黯淡无光,元清濯的笑容凝在了嘴角。
不一会乌云罩顶,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浇落了下来,行人四下慌张奔逃起来,热热闹闹朱雀桥边没多久就已空无一人。
元清濯的马立在桥头再也过不去了,身上的纱衣教雨水很快打湿,勾勒出傲人有致的曼妙轮廓,这倒还好,纱衣内藕色莲纹肚兜若是一会儿撑不住现了原形那才狼狈,看了眼已经远去了的追不上了的马车,公主心一横,决议调头回府。
虽一路疾驰,回到府中到底还是湿透了,银迢见公主淋坏了忙殷勤递上干毛巾,着人拎热汤入寝堂。
元清濯等着热水的间隙里把自己上下擦干,嘴里有些埋怨了:“说下雨就下雨,姓姜的难道嘴开过光……”
第3章 他真是深深伤了你姐姐的心
听着公主的嘴里犯嘀咕,银迢倒想起来有桩重要事未来得及同公主说:“公主,奴忘了说,国师大人他以前就常常一语成谶……”
这是个传说了。
过往不论,就说昨日里徐家嫁女,国师列于席上,当时显国公因为久不出山入世的国师亲自来了府上贺他嫁女之喜,心里倍觉有面子,酒至三巡,喝到微醺处原形毕露,不知在喜宴上说了什么开罪于国师的话,国师大人离席而去。去时徐家小厮紧随其后唯恐伺候不周,姜偃停在一侧主厅南门之外,告诉小厮,大梁不稳,年久失修,今岁必坏矣。
银迢接过公主地来的雪色毛巾,惊奇而佩服地说道:“谁也没当回事,可是,就今晌午,显国公府的房梁就塌了!伤了两个老伙计,差点儿死了人让国公府喜事变丧事!”
元清濯骇然,指尖攥紧了柔润地披在胸前的湿发:“竟有这种事?”
那照这么说来,今日姜偃也是顶着艳阳天气说下雨便下雨,这张嘴不但能呼风唤雨,还能张口令人家大梁塌落,他若是发下什么毒愿,那这……
“巧合吧。”
元清濯艰难地挤出一丝笑。不是她愿意替姜偃辩驳,这样的人放在京都是极其危险的,尤其他如今陪王伴驾,伺候君前。若是他一个心有不满,诅咒她家小皇帝,她皇弟岂不是会一直走霉运?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她不觉轻轻一哆嗦,激灵着想道:凭他是个再美的美人,嘴这么玄学的美人,也是要不得。
“万一成婚后夫妻两口子吵架,他咒我出门被马车撞死,被土匪劫色呢?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万一吵起来,我岂不是危矣?”一想,又是一哆嗦。美人是带刺玫瑰啊,难怪他长成这样都嫁不出去。
银迢没能听清公主的嘀咕声,她只是见公主浑身被雨水浇透了,两片胭脂红齐 * 胸的长绡半透明状黏于凹凸有致的花房上,丝衣之下,可见雪肤光泽,又见公主玉体轻颤不止,忙催促道:“公主,热水好了,公主淋了雨身子凉,好沐浴了。”
她就近到屏风后,试了试水温,冷热适宜,于是走回来,劝她:“公主莫多想,奴觉得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神仙……”
仔细品咂,元清濯想起自己一辈子求仙问道最后磕了药发疯坠亡的父皇,觉得银迢这话说得没毛病。皇帝动用举国人脉资源,尚且不能飞升,老国师兢兢业业一生,也不过是吃了点隔夜馊饭,便不幸仙逝。那么身为老国师关门弟子的姜偃,又怎会真有窥测天机的能耐?
也许只是姜偃身上发生了许多巧合,配合他特殊的身份,和地龙仪的制造,给住在人间仙境般的听泉府的姜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其实戳破了后面什么都没有,但却叫愚者敬畏,妄者不敢打他的主意。
若不是见他举止端庄,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怀疑徐家的大梁是他一早派人潜入割断的,配合一下雨,毁损的房梁不堪重负塌得正正好好。由是他料事如神的声名远扬。
虽然从姜偃本人看来,他并不像是这种无聊之人。何况他一向清高自恃,徐家与他又会有什么过节?
热汤浴身,身子恢复了暖意。元清濯拉上了被褥歪在榻上闭目歇息。
尽管大魏依然人才辈出,数任皇帝也没有特别昏庸的,然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武帝朝将版图扩张得空前辽阔以后,数代以来却是在不断缩减。昔日西域三十六国咸来朝贡,而今连河西走廊业已丢失,整个南明以西全部陷入敌手,毗连西疆的神京已不再适合留作都城。皇祖父毅然决然迁于东都,也便是梁城。
神京架作空城,这也是近几十年以来北胡人日益猖獗屡屡犯境的原因。
梁都不比神京,初春的气候尤为湿润,虽处于中原,然而雨水丰沛堪比江南。
一夜碧雨微泷,鳞瓦千瓣都在寒雨笼罩下泠泠作响。窗外杏花簌簌摇影,浮光潋滟,屋内树香沁鼻,宵寒袭肘。
把锦衾拉上来一些盖住下巴,还是觉得在这种潮湿冷夜里聚不起什么热气,于是摸着臂膀瑟瑟想着事难以入眠。
离京三年,今时不同往日,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离京前还会慈爱摸自己脑勺的父皇已经不在。
功臣良将个个眼角额头多添了几道皱纹。
小皇帝根基不稳,过于信赖姜偃。
姜偃这人来路不明,不知道是老国师从哪旮旯里提出来的山精野魅,他若一直安分地待在听泉府不出也罢,但小皇帝却拜他为师,过分亲近他。朝臣对其也不乏谄谀巴结,显国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长此以往这是极其危险的。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放在这么一个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可纵可横的位置上,他如贰心,轻则铲除异己 * ,重则动摇国本。
这是长公主绝不能容忍的。皇弟还小不知事,她必须去提醒他一下。
长公主这夜难眠,听了半宿的春雨。
次日一早,公主府外的深巷里传来叫卖杏花的甜嗓。
“雨后杏花最鲜喽,卖杏花喽!”
元清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人迷迷糊糊未醒,跟着耳畔就传来公主府门房的暴躁呵斥:“喂!卖花的!上一边去!瞎了你眼了不怕惊扰了贵人!”
她的睡意顿时消散,拥被坐起身,视线不清,她轻揉眼睛想:几年不回来,公主府的人现在都这么嚣张了?
顾不得昨宵失眠了,长公主用在军营里的速度马虎地浴了身,疾风似的穿堂过院拉开大门,遏止了门房的无礼,几句话说得门房老脸通红,连连反省称是。
元清濯的睡意也全闹散了,既然不睡了,便还不如趁着今日没有朝会早些入宫去。
她知道小皇帝还小,还要跟着几位辅政大臣学习如何治国,时间不大能抽得出来。
她同时也担心,十三四岁正是最叛逆的时期,自己这番逆耳忠言他能不能听得进去,要是弄砸了,伤了姊弟亲情,这就反蚀把米了。所以说,语言艺术还是非常重要的。
长公主驰马天街,招摇过市,却一路都在沉思着语言加工问题。如何委婉而又一语中的,直切肯綮……难怪自古以来出名的游说政客就是少之又少啊。
小皇帝勤勉刻苦,比卖杏花的小娘子还要早上半个时辰,便起来看奏折了,宫人和玉林报信说长公主来了,小皇帝笔一顿,如遇救星,高低眉唰就耷拉了下来,再也不紧张了:“让皇姐进来。快。”
元清濯负手踱步到他面前,笑语盈盈:“陛下好乖啊,这一大早就起来了。”
小皇帝见她一身清素,只雪衣肩上沾了几片珍珠攒成蕊的粉色桃花,常服温婉清丽,头发却梳了个不伦不类的冲天高马尾,审美与昨日相见时简直是天渊之别,不由地瘪了嘴阴阳怪气地哼唧起来:“女为悦己者容啊,看来昨日皇姐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分明来面圣的,好家伙,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