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嗜我如蜜-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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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而明亮。
见他丝毫并不为此而消沉,太皇太后也放了心,道:“我替你准备了一些好物,你拿回去,记着送给裴老夫人。”
“好! * 裴钰替祖母多谢太皇太后的好意!”说完,噗通跪地,响亮地磕了几个头。
太皇太后一停,忙让他起身。说与裴老夫人当年是闺中密友,多年未见,要他捎几句话回去。裴钰自然欣然应允,又再记下了。
交代完这一切,太皇太后说起了心中疑虑:“钰儿,你是当真……放弃了?”
裴钰其实也猜到自己入宫太后会说这话,他的眼睛慢慢黯淡了下去,笑容有点发苦,自嘲道:“太皇太后,不是裴钰不够喜欢小满,只是和姜偃比起来,也许他比我更爱小满,也更适合小满。这段时日,我也亲眼目睹了,只有在姜偃面前的小满,才是您和先帝当初一直想看到的娇滴滴的小公主。她以前是为了心底的抱负,被迫放弃了这些,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女孩的红妆长裙。她只有在看着姜偃时,才会像个长不大的小公主,爱撒娇、抱怨、吃醋、任性,我也不清楚姜偃是用了什么手段能令公主如此,我看到了这些,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但我不得不服气,我必须要退出了。我根本无法与姜偃相争。”
太皇太后惊奇,“那姜偃,便让你如此夸赞?这竟不像是从不服输的你了。”
裴钰定了定,嗓音有些哑了,“太皇太后,您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
太皇太后表示疑惑。
裴钰深深地往肺里吸入一口长气:“姜偃,便是苏家那个,没有死的唯一的后人。”
这一点确实太皇太后也不知,她感到无比震惊:“你说他便是苏嬴?”
“是的。”裴钰肯定地告诉她,“也许,小满和姜偃都希望这件事不要公之于众。之所以我偷摸告诉您,也是记得您曾经说过,苏家这唯一的儿子,是足可以匹配小满的。苏寰战死之际已是乡侯,后来得陛下追封为长宁侯,苏嬴如果回来,子承父爵,便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我希望您认真考虑苏嬴与小满的婚事,让小满能够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儿一样,也拥有一个得到长辈祝福的完整的婚礼。”
太皇太后实是过于惊讶,她几乎就要站不住,裴钰虚扶了她一把,但太皇太后到底是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很快地就消化了这一事实。
她道:“你说的哀家会认真考虑的。”
裴钰对小满一片痴心,她真是想不到,最后令裴钰放弃的理由竟是这个。
这个真相,确实令人震惊。
他拜别太皇太后,走出了凤隐宫以后,太皇太后仍一个人缄默出神。
她着人传唤梅德行,自己朝着软椅落了座。
真相居然是这样。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想不通,这姜偃,居然就是苏长颉那个孙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细细想来,这个出身于听泉府,令无数人感到神秘的来历成谜的年轻国师,确实有着诸多与苏嬴的特征吻合之处。
也许是苏嬴的死,过于惨烈与深入人心,竟让人根 * 本无法往真相的方向去深挖掘。
不出片刻,梅德行已至,老人脚步匆促,停在了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年事高了之后,患有头风症,时常感到头疼,他会些按摩治疗的指法,当下便替太皇太后揉按起来。
一边按着,梅德行一边劝太皇太后莫思虑过多,容易伤神。
太皇太后闭着眼,身体放松了下来,闻言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那姓苏的少年长什么样?”
梅德行道:“老奴记性不太好了。”
太皇太后又叹:“你可曾见过国师?”
梅德行道:“上次国师入宫时,远远地见过一眼。”
说完,梅德行心跳急促了起来,一瞬间像是卡进了嗓子眼,激动得老脸鲜红,“太……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一道雷劈进了梅德行脑中,他呆了一呆,立马想道,是了是了,国师身材高挑瘦弱,五官奇秀,俊而不妖,与那三年前大雨夜来府上的少年相比,那双令他记忆深刻的眼睛,竟是一模一样。
梅德行原本就是鸭嗓,这一激动之下,立时失声破了几个音:“太皇太后,原来这国师,就是当年的苏嬴。”
“难怪……老奴总觉得这位国师奇奇怪怪的看着竟有几分眼熟……”
这事还得怪他,错把苏嬴当作了鸭先知的小倌儿,才替公主惹出这么一本情债出来。想必太皇太后是要怪罪自己了,梅德行惊得手指发抖,也不敢再按了,忙跪倒下来,听候发落。
太皇太后道:“看来,此是天意。”
小满和苏嬴是注定了的缘分,三年前就有缘,如今苏嬴改名换姓变成另外一人,小满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可见是非他不可了。
项煊此去多半要被小满威胁着去给她撑腰,太皇太后本还犹豫是否立即以懿旨召回项煊,如今看来,也是不用了。
没有那个必要。
太皇太后地笑声中,慢慢地杂进了一声叹息:“哀家确实是没有想到,小满与苏嬴竟真有这样的缘分。”
当年苏长颉含冤被贬谪柳州,她心知苏长颉的冤屈,乃是受她牵累,亦总想要补偿。苏寰身上还有侯爵之位未削,想着,待他的独子将来长大成人,召其进京受封,亲自替他挑一个样貌才华都是顶好的贵女来相配。听说那苏嬴天资奇秀,无论学什么都极快,一点即透,才只有十几岁,就已见铮铮之貌,雏凤清声。因此太皇太后挑来挑去都觉得似乎没有哪个女孩能够相配,倒是养在她膝下的公主最出色。可惜,早早让陛下默许了裴家了。
……
小皇帝从一阵噩梦之中惊醒,猛掀开帘子坐起来,大口地呼吸着。
窗外天色已暮,灯火阑珊,宫人刚换班守夜,和玉林一见陛下惊醒,吓得不轻立刻奔了过来:“陛下。”
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小皇帝身上的亵衣全湿透了紧黏在身上,一脑门的汗,擦了之后又不断涌出。
听到和玉林再三的呼 * 唤,他仿佛才回过神来,一声乌漆的墨眸直直地转过来,不知是不是噩梦的缘故,他觉得此刻心房下三寸悸动不止,甚至隐隐感到疼痛。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皇帝怔怔道:“姜……姜偃呢?”
和玉林一愣,不知道陛下怎么会突然问起国师,“国师人在西京啊。”
小皇帝捂住不断惊险跳动的胸口,闻言,仿佛才终于想了起来,还有这件事。锐眸骤然变利,嘟囔了一声,哼道:“朕不管了,朕要杀了他。”
那噩梦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仿佛就血淋淋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无论姜偃是否知道,都不能再留下一丝的隐患了。
这几年来,明着暗着,都试探过了,而姜偃却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什么风声都不露。
他总觉得那张光风霁月的皮底下,是水静流深,不动声色。那是幽深得仿佛无底之渊的眼睛,轻易地能刺穿他伪装的甲胄。
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别说失去一个听泉府,就算是真正变成个孤家寡人,他也不在乎!
“陛下!”和玉林震惊变色,“陛下万万不可……”
国师毕竟是国师,听泉府还有遍布天下的暗桩势力,如果国师遇害,他们极有可能就地解散,或是反戈一击,彻底倒向首辅一方。
和玉林知道陛下一直对国师怀有杀心,可是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何?
陛下这段时日,常常梦魇,痛苦不堪,又说国师不能留,难道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国师手里?
“陛下——”
和玉林还待再劝,但他一口小皇帝就知道他又要放屁了,一把将其推开,“传令李光,就说朕有密旨给他。”
和玉林犹犹豫豫着,但不得不提醒小皇帝一句:“陛下,项将军,也往西京去了,公主与项将军各带一队人马,连北胡人都不能讨得丝毫便宜,他们要护着国师,陛下您何必——以卵击石呢。”
“以卵击石”这四个字真是拿刀戳了他的心。
小皇帝咬牙切齿。
“朕不管了,如果姜偃真的知道,并敢把这件事告诉皇姐,朕就完了!”
第76章 婚前夕
元清濯本来都以为姜偃不会答应了; 谁知道他却说出后边那句话来,她一下没忍住,冲了进来,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这是权宜之计; 之后一定会有大婚的!
姜偃病弱孱秀; 脸色苍白; 人无力地歪在床边; 面对项煊意味颇深的笑容和探视,垂眸一笑:“义父听听,这像不像是一个花言巧语的大淫徒说的话?”
先把人骗到了手; 事后补婚?不存在的。
项煊假意没听见; 摆摆手; 转向了身后; 背朝公主,示意不参与他们小两口的事。
元清濯咬住唇; 定定地望着他。
“阿偃,你不相信我吗?”
姜偃抬眸,若含笑:“公主可有聘礼?”
连聘礼都没有; 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元清濯一愣; 继而脸色一红,诡辩道:“难道你想入赘吗?”
项煊蓦 * 地咳嗽了几声,转过面来; 适时地插进一句:“公主; 自古驸马都是入赘。”
尤其这位,敬武长公主殿下。
元清濯摇头:“入赘了之后,阿偃就不能当国师了; 我不要。”
姜偃问道:“那么,公主不成婚了?”
这个,元清濯当然更不能答应,急遽摇头:“不行,婚必须成!”
说完,她从背后掏出两张烫金帖子,“婚书,你看看。”
姜偃顺手接过来,打开。
一封起首,聘姜元氏。
另一封起首,聘元姜氏。
还未往下看,姜偃便为公主这些不说的隐秘的小心思而感到好笑了。便也真的笑了起来。
公主还会在意,他会不会变成文庚寅第二,便嘲笑吃软饭。
其实他自己都不介意。
他爱的女子,尊贵不凡,浓烈如酒,是天底下最耀眼最可爱的女孩儿,是他的公主殿下,失之我命的唯一。能够成为他的夫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至于别的,不痛不痒的几句说道,何足介怀。
可是这婚书里的“元姜氏”与“姜元氏”的意义,还是令人不得不动容。
他属于她,她亦属于他。
不会再有第三个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元姜氏,你得冠我之姓,做我独一无二的夫君,不得有误。我就是你的姜元氏,是你独一无二的妻子。婚书一经收下,概不退回。”
元清濯负手道。
姜偃微笑:“霸道。”
随后目光扫落到左下角,明明白白地按了手印。
他一阵惊讶,抬起左掌拇指,比对了一番,发现,这竟真的是他自己的手印。
于是抬眸,看向心机公主,目光充满疑惑与审视味道。
元清濯被看破,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是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抓着你指头押的。国师大人家学渊源精通律法,不知道这按了手印的婚书算不算数。”
“我做主,这算数。”
项煊适时地又插一语。
姜偃知道,自己是昏迷中被强买强卖了一番,跟着又被这别有居心的师徒俩诓进了圈套中。
但这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明知是早有预谋的套,还义无反顾地往里钻。
他微微轻笑着,摇头,感慨自己的无能,也庆幸她的步步紧逼。
见他久久不应,元清濯心中也如鼙鼓声声撞击剧烈。心念百转,忐忑小心,慌乱如麻。
姜偃终于合上了她给的婚书,慢慢地,在她快要死心的失落的目光注视之下,点头,跟着又似乎格外重地点了一下。
“我答应,做公主的元姜氏,望你守诺,此之一世,只能有我一人。”
……
项煊押来的这群人,是他于神京城外截获的,当时便觉得形迹可疑,后来联想到公主发给他的密信,说是近来神京城匪寇异动,令他万留个心眼。
项煊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当机立断,试图去扣押这批人。
而谁知,这群人竟是见了他便望风而逃,由此更是可疑,项煊率领十八骑催马追上,将其一网打 * 尽,抓了之后审问,这些人守口如瓶,不肯供出受何人指派,跟着项煊就从棺材里掏出了两个吓得屁股尿流的活人。
应该也是公主要查的案子有关,他一不做二不休,押了人便入城,将他们绑了送进枫馆。
目前除了公主,谁都不可信,包括京兆尹晋元绅。
枫馆开始张灯结彩,仅一天的功夫,里里外外都装饰上了,红绸宫灯,无比喜庆。上至斗拱飞檐,下到直栏横槛,无不焕发着喜气。
是夜,元清濯特地抱姜偃到院子里新扎的秋千上纳凉。
秋千索一来一往,月光晒出秋千上两道相偎相依的身影,静谧地轻曳着。
风一拂,树梢上摇下无数晶莹玉润的小花盏,纷纷簌簌地落在两人的发上、肩上、衣摆上,随着秋千索的不断晃悠慢吞吞地滚到地上,月色与宫灯交相温柔照着,剔透有光,仿佛开成一朵朵夏花模样的碎冰。
这个宁静的夏夜,连蝉鸣和蛙叫也没有,只剩下池塘里细细的水流声,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般。
元清濯更紧地搂着姜偃的腰,脑袋挤到他胸口去。
彼此谁都无话,只有呼吸浅浅,交相勾缠。
太多的话在前面已经说过了,不必赘言,到了此刻,无比安静的夜晚,又有千头万绪在沉默地翻涌。
也不知姜偃在想着何事,她趴在他胸口,终于按捺不住了,闷闷地破坏掉气氛:“我最近又有事想不通了。”
姜偃垂眸,慢抚她鬓尾,动作小心而轻柔。
元清濯道:“你不忍心把项家扯进来,那倒是觉得我敬武公主靠得住?你为什么会找我啊?”
是啊,她当年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片子,怎么看都没有大将军可靠,凭着苏家和项家的关系,他应该知道,如果他真的去找项伯伯,项伯伯是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然而他却来找自己。
姜偃怎知她小脑瓜竟会为这事想不通耿耿于怀,秋千又荡了几下,被他勾住了绳索,慢慢停了下来,元清濯感觉到不晃了,诧异地抬眸,只见姜偃就在上方,微笑地望着自己。
“自然是因为,听说了长公主殿下的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