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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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成为一个如郑皇后般自私冷酷的人……但说到底,他骨子里流的是他们的血,刻在血脉里的冷漠传承是避不开的。
像他这样的人,从记事起跟郑皇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轻易放过可以利用的感情。
他一向很清楚父皇对自己寄予的厚望,以及那其中掺杂着的执念、愧疚与弥补……就像他同样清楚父皇这些年里其实从未真正放下过对承乾宫的执念一样。
东宫太子计划要对左思源动手,他心里很清楚别的都无所谓,真正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承乾宫一趟、请得郑皇后亲自出面。
而这,才是东宫太子北上回宫这一路变装易服的真正缘由。
——东宫计划用深居简出、多年不理外事的郑皇后来打左思源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手段算不上有多光彩,但说出去也没什么可指摘之处,庄晗是早知道的,符筠生则不然。
当然,东宫太子也压根没有提前与符筠生通气的打算……但裴无洙会把自己误会成与符筠生一般的性子,才真是叫东宫太子吃惊了。
小五啊,真是太傻了。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不在了,恐怕被人扒皮吸干了都找不着正主,东宫太子幽幽出神着想,果然,她是离不开自己的。
裴无洙捧了热气腾腾、新出炉的红豆糕回来,兴高采烈地分给东宫太子吃。
东宫太子命人拿了碗筷来,净手罢,低头尝了一块,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裴无洙瞧见了,忙不安地问他道:“有哪里不合哥的口味么?”
东宫太子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又主动拿第二块过来,一点一点咬碎咽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回道:“太甜了……不过还好,甜点也好。”
——味道跟喜欢吃它的人的性子一般。
“甜么?”裴无洙又尝了两口,愣愣道,“我觉得还好唉。唔,不过哥嫌甜的话,我过去再叫他们加急做一炉,少放点糖霜……”
“那倒不必,”东宫太子摆手制止了,一向不太喜甜的他强迫自己拿了第三块过来,轻笑道,“吃习惯了,也就觉得刚刚好了。”
裴无洙深有感触地连连点头。
“迢迢,”东宫太子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犹豫了一下,迎着裴无洙疑惑看来的目光,缓缓出神道,“孤会努力做一个好哥哥的。”
——他或许做不了一个母亲的好儿子、一个国家的好太子、乃至未来的一个好皇帝……但他至少还能努力去学着做一个好哥哥。
“那是自然,”裴无洙囫囵咽下嘴里的糕点,冲着东宫太子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地应道,“哥你从来都是最棒的!”
东宫太子微微笑了起来。
裴无洙看着看着,心里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个前世看过特别俗的句子。
——他笑起来时,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裴无洙静默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哥……你现在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东宫太子微微一怔,惊讶地扬了扬眉,继而失笑。
“好多了,”东宫太子笑着揉了揉裴无洙的脑袋,感慨道,“总是在不该聪明的地方瞎聪明。”
第25章 留与不留 你父皇真把你惯成了个傻子。……
裴无洙拎着十二月画笺的好心情只短暂地持续到了长乐宫门口。
一踏过宫门; 看里面未到掌灯时分便已经宫烛高悬、把整座长乐宫内内外外照了个通透,宫人们更是个个敛声屏气,依着次序排在廊下肃手恭立; 裴无洙心里当即打了个突; 这样的阵势,上次见到,还是……
好在; 不待裴无洙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一名妆容简肃的宫女已从内殿走了出来; 伸手为裴无洙掀起隔开内、外殿的珠帘,端庄而不失恭敬地提点道:“五殿下可算是回来了,贵妃娘娘在里面等了您有一下午了。”
裴无洙满脑袋乱七八糟的故事胡乱演绎了一通; 惴惴不安地进了内殿,却见宓贵妃正松松懒懒地斜倚在窗边的美人塌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悠闲做着针线,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轻松又不免疑惑道:“母妃,您没有出什么事吧……”
“母妃能有什么事?”宓贵妃等了她一下午,脾气也尽都被耗磨没了,叹息着扔开手边的针线筐,携了裴无洙的手坐下,使了个眼色,左右服侍的宫人便尽都识趣地退下了; “想找你说说话罢了; 看把你忙的,一天到晚影儿都见不着。”
“下午去哪儿了,叫母妃一阵好等; 问你宫里的人,也没一个能说得出个所以然的,”宓贵妃撒娇一般软软地抱怨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皱眉望着裴无洙道,“不过母妃没事,你却有事。”
“母妃本欲等着你自己过来说,左等右等等不着,可不就得放下矜持主动让人叫你过来了。”
裴无洙一听宓贵妃问起下午的事,顿时心里发虚,想到东宫太子在马车里反问的那句“需要去金粉楼里做的正事么?”……幸好宓贵妃也就是顺口念叨一句,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裴无洙不免奇怪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你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宓贵妃被裴无洙这没心没肺的态度给气笑了,伸手在她胳膊上作势打了两下,嗔怪道,“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可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裴无洙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想着她今天做过的事情可多了:进了金粉楼、逛了松鹤堂、还抢了三皇子的白月光滤镜……不过,宓贵妃问起的话,多半指的不是宫外的事。
裴无洙心神一凛,猛地想起来自己还做了什么了。
——她出宫前还把七皇子按在演武场里暴揍了一顿。
“母妃,这事你就别管了吧,”想到这位男主阁下,裴无洙心里头也是乱得很,“这是我跟裴无淮之间的事,他是不是来找您告状了?”
“您也不必插手,他要是有什么怨气的,您只说让他直接来找我就是。”
宓贵妃听得眉头暗皱,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试探地问道:“洙儿这意思,是不怎么喜欢那孩子了?”
裴无洙郁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免自嘲地想:这又哪里是她喜欢不喜欢人家的事儿。对于养在身边五年余的弟弟,听了他那番话,裴无洙是既寒心又伤心的;而对于原作中最后害得裴无洙孑然一身、客死异乡的男主阁下……裴无洙心内只余恐惧,再无其他。
七皇子“小可怜”和“原作里的阴狠男主”这两个形象,在裴无洙那里一直以来是割裂着的,而先前在演武场里那场偶然引爆的矛盾,算是将这两个剪影重叠在了一起,叫裴无洙心烦意乱,只觉得自己不论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都不合适、不应该了。
“既如此,”宓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暗暗叹息道,“倒还真是有些麻烦了……”
“反正母妃别管就是,”裴无洙烦躁道,“本也与您没什么干系。”
“没良心,你的事,怎么就与母妃没有关系了?”宓贵妃不大高兴地戳了戳裴无洙的额头,傲娇地冷哼道,“那孩子今日来我这儿跪了大半天,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道出言不逊得罪了你,来认错道歉……”
“他要来找你,你又不喜欢他,若是母妃再不出手,难道是要眼看着他继续烦你?”
“这,母妃您,”裴无洙一向知道宓贵妃尤其溺爱自己,但还是不由被这番护短到极致的言辞给震住了,按住额角羞惭道,“您都问也不问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么?”
“洙儿若是想母妃问,母妃问就是了,”宓贵妃笑吟吟地顺着接道,“来,与母妃说说看……你这几年大了,倒是鲜少主动与母妃说起自己的事儿了,这不是怕问多了招你烦嘛。”
宓贵妃这一口吴侬软语的温软小调,裴无洙全然招架不住,只得仓促转移话题道:“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性情不合而已。倒是母妃方才说得要您出手……您这是打算要作什么?”
“看,母妃问了,你又不想说,”宓贵妃含嗔带恼地瞪了裴无洙一眼,理了理手边的绣筐,分了绣线的浅淡,沉吟半晌,才缓缓道,“母妃还能作什么呢……洙儿,真不是母妃要责备你,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你思虑得不够妥当。”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把那孩子带到宫里来时,”宓贵妃严肃了脸色,加重了语调问裴无洙道,“母妃与你说过什么?”
裴无洙愣了愣,五年前的事儿,又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点绊着,她怎么可能还记得。
裴无洙硬着头皮含糊拖延道:“唔,当年母妃与我说……”
——说什么来着?
“也别在那儿为难自己了,你定然是压根就从没往心里记过,”宓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裴无洙道,“母妃当时问你,这孩子生母尚在,只是不甚得宠罢了,你就这样贸贸然地把人要到自个儿宫里来,打算用什么名头好呢?”
宓贵妃这么一提裴无洙就想起来了,万分心虚地接道:“我当时好像回说,那就把李才人一并接过来就是。”
宓贵妃冷眼瞧着她坐立难安的模样,挑眉问道:“现在可知道后悔了?”
“后悔了,”裴无洙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酸涩万分道,“太后悔了,后悔死了。”
“斗米恩、升米仇,古来人事皆如此,”宓贵妃摇着头数落裴无洙道,“当年我便不甚赞同他们母子过来,只是你一力坚持,我看你好像颇为希冀的模样,也就不忍阻止……可是洙儿,你给人家出头、为那孩子生母的糟糕处境说话,都能叫人家感激你,又何必非得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们之间的落差就显得愈发瞩目……一日,两日,三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还要母妃与你说么?”
“母妃倒也不必把人都说得这样坏。”裴无洙听得不由尴尬了起来,李才人的事儿,确实是她思虑欠妥,但要说七皇子本人对她有多么嫉妒、多么坏的心眼,裴无洙觉得还真不至于。
梦里七皇子最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裴无洙的手说“真的从来都没想过去害你”,裴无洙其实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只是男主阁下最多也就是不“主动”去害裴无洙本人罢了,剩下的……凡挡他路者,多难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底,裴无洙自觉与他是道不同、不相与之谋。
“你要这样说,母妃原还觉得,那孩子要是一直听话懂事,日后继续跟在你身边做事也不错,”宓贵妃皱了皱眉,不悦地瞪了裴无洙一眼,生气道,“可你们这不是闹了些矛盾么?怎么好像母妃成了其中的恶人了……你自己说,那孩子你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裴无洙皱眉不解:“‘留’如何?‘不留’又如何?”
“你若觉得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把人继续留着。你也收敛收敛脾气,不要太任性了,既然他先退了一步道歉,就顺势把这一页翻过去吧,”宓贵妃淡淡道,“你若不想再见着他,那就更简单了,母妃寻个空子与你父皇说一说……洛阳以外的地方,不是多的很么?”
“这,倒也不必非得这样,”裴无洙错愕道,“他现在也没做错什么,无故把人撵出洛阳,不太好吧……”
“只是撵他们母子走还不够好么?”宓贵妃比裴无洙更惊讶,扬眉道,“本来吧,这人既对你生了嫌隙,留着就是个祸患……只是那到底是你父皇的血脉,我们也不好做得太绝。”
“咱们就不能,不能用个更和谐的法子么?”裴无洙被宓贵妃谈笑间眉毛都不抬便定人生死的决断震住了,硬着头皮喏喏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说,这东西六宫不都还有空闲,洛阳以外也太远了,跟父皇说说,让他们母子搬出去独住就是,以后大家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裴无洙的音调在宓贵妃沉静的目光下没来由地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说不下去了。
“洙儿,”宓贵妃静默半晌,倒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只伸手捏了裴无洙的侧脸一把,幽幽地感慨道,“你父皇真是把你惯成了一个傻子……”
裴无洙也觉出自己这话里的傻气了,让男主母子搬出去独住,日后万一复宠得势,记起昔日之龃龉来,若是有心报复,那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宓贵妃到底是深宫沉浮许多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总觉得,”裴无洙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犯傻辩白道,“我们到底待他们母子不薄,他们倒也不至于这么记恨,只是分出去以后少来往罢了……”
“洙儿,”宓贵妃轻轻地打断裴无洙道,“你可知,当年你带那孩子回长乐宫来,你父皇曾与我提议过,既然你瞧他这么投缘,不妨干脆改了他的玉蝶记在我名下、让他正式改口,以后也算是你我的一个帮衬。”
裴无洙愣愣答道:“不曾听您或父皇说过。”
“那是因为我当时便直接拒绝了,”宓贵妃平静道,“那孩子的生母李才人尚且在世,若改了的玉蝶到我名下、当着人前只能喊我作母亲,让那孩子以后在他真正的母亲面前如何自处?”
“我不让那孩子改口,是因为我知道,他如果记着我的好,自然会在心里奉我为母;相反,若是我强改了他的玉蝶,他心里不认我的好,就算嘴上称呼两句母亲,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
“我便与你父皇道,‘孩子还小,且再等等吧,若是日后愿意称臣妾句母亲,臣妾也不介意再多一个儿子来……’”宓贵妃眉心微蹙,忧愁地望着裴无洙道,“洙儿,你懂么,有些事情,是只能等着他们自己愿意,而不好你来主动。”
“就如同当年的玉蝶,今日若是他们母子主动过来与我们说,年纪渐长需得避嫌,想单独搬到一座闲置的宫殿里去住,母妃我定然亲自张罗着去你父皇面前好好说说……但这不该是由你来开口。”
“你开了这口,他们便不是‘搬出去’而是‘被赶出去’。就算最初尚能记得恩情不去怨恨,以后呢?”
“以后在这宫里的每一日每一天,他们若不得势,便会有那捧高踩低地拿这作文章来奚落嘲讽,他们过得不好,如何不会怨恨?他们若得宠得势,那更糟糕了,但凡听外人多念叨几回,多半就把长乐宫当作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