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之子-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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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逦文见此反倒不好再上前说什么了。
看着宓贵妃的眼泪,真宗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心疼但更有些头疼。——只要一想到宓贵妃方才是从哪里回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呀,”真宗皇帝放缓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别哭了,你慢慢说,朕人不是在这儿的么……朕给你评评理,绝对不会叫你白白受了委屈去。”
宓贵妃偏过脸拿手背拭了拭眼泪,裴无洙乖觉地捧了宫人洗净拧好的手帕过去,宓贵妃拿起来斜眼觑了她一下,还是没搭理她。
待宓贵妃平静了下心绪,倦怠地闭了闭眼,周围宫人便如潮水般乖觉地退了下去,如此,宓贵妃方才撩起了眼皮,伸手取了自己发髻上的那支缀了一颗极大东珠的发钗下来,冷冷地摔到裴无洙脚下,面无表情地喝问道:“这东珠,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真宗皇帝只远远瞧了一眼就暗暗皱紧了眉头,也同样奇怪地望向了裴无洙。
裴无洙弯腰把那发钗捡起,脑子里一时有些懵,傻乎乎道:“这不是母妃您的发钗么?这东珠,这东珠是我的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宓贵妃闭了闭眼,掐紧了手心,极力抑制住自己胸腔内翻滚的怒火。
“那东珠,”赵逦文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连忙小声提醒裴无洙道,“是四年前贵妃娘娘过寿时,殿下您送的生辰贺礼啊。”
“哦……”赵逦文这么一说裴无洙就回忆起来了,忙堆笑道,“是啊是啊,那不是当时母妃您随口说了句缺颗好看的大珠子,我就赶紧给您找来的么?”
“怎么,这珠子有什么不好的么?”裴无洙小声嘀咕道,“不应该啊……”
明明当年宓贵妃收的时候还是看着挺高兴的。
——四年前送给宓贵妃的生辰寿礼,裴无洙自然是心虚的,说起来往事都是泪,全怪李沅那个不靠谱的神奇表哥,当年的“离家出走”坑走了裴无洙无数私房银子。
等到宓贵妃过寿的时候,裴无洙已经是真的“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了”,正好宓贵妃又随口提了句自己缺那个,所以裴无洙就……
“你给你母妃准备贺礼,”真宗皇帝站边上也真是听不下去了,无言道,“怎么找到东宫的库房里了?”
“那也是我哥自己愿意给我的,”裴无洙眨了眨眼睛,佯作无辜道,“正好母妃想要珠子,正好我哥那里有……我也就是试探着开口那么一提,我哥就把东西给我送来了。”
“去哪儿找不是找,”裴无洙看着宓贵妃盛怒的脸色、赵逦文不赞同的眼神,弱弱道,“我又没有强买强卖,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过错吧……”
“确实是不算什么大过错,只是你可知,这东珠是太子从哪儿得的么?”真宗皇帝面色古怪地问道,心里也是对这些不靠谱的孩子叹服了,小五就算了,人傻缺根筋,怎么太子也是个做事不经心的……
裴无洙卑微摇头。
“这么大的东珠极其罕见,”真宗皇帝伸手从裴无洙那儿把发钗拿过来,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其上已经被镶作钗头的硕大东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又是这种品相的,做朝珠都够格了。”
“这是先郑国公、太子已逝的外祖父临终前赠与他,说是暂且寄放在太子那里,是要留着送给日后的太子妃做见面礼的。”
谁成想兜兜转转竟然到了宓贵妃头上……真宗皇帝完全能想象出来,今日承乾宫打的那一个照面,郑皇后怕是第一眼就能把这东珠给认出来了。
以郑皇后那骄傲的脾性……今天那宴上怕是不会少给宓贵妃不舒服受的。
——真宗皇帝没有多说的是,就因为这东珠品相过于好了,足以做顶冠朝珠,当年老郑国公得了之后,一直诚惶诚恐不敢专擅。
而在大庄,全天下有资格佩得上顶冠朝珠的只有三个身份:当朝皇帝、皇后、以及母后皇太后。
连圣母皇太后都没有资格,太子妃自然也轻易用不太上。
可以想见,老郑国公说是把这东珠留给的是未来的孙媳妇,但其实在其中寄予的……是将来有朝一日,东宫太子可以顺利荣登大宝的深切厚望。
“怎么就叫你这个浑货给要来了,”真宗皇帝也是彻底佩服了,把发钗重新塞回到裴无洙手里,断然帮他做好了决定,“去去去,还不赶紧物归原主了去。”
“好好跟太子说清楚了,不行就把方才父皇与你说的个中轻重逐字逐句地复述一遍,叫太子去劝劝皇后,还是趁早把这今日误会解开了为宜。”
裴无洙喏喏应是。
“也没有什么好误会的,”宓贵妃蓦然出声,咬牙冷笑道,“皇后娘娘也并没有如何为难臣妾,只不过是留了洙儿的表姐给太子作奉仪罢了。”
——东宫嫔妾里位分最为低贱的九品奉仪。
第51章 羞辱 孤这里最好的就是这颗了。
“啊?”裴无洙吃惊道; “李妧表姐也去承乾宫参选了啊……”
——李老太爷与夫人感情甚笃,只生了一男一女一对儿女。也就是说,宓贵妃只有一个嫡亲兄长; 娶妻张氏; 张氏给李家共诞下三子一女,长子就是裴无洙那个神坑表兄李沅,唯一的女儿则名唤李妧。
李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别支亲戚不论; 能称得上是裴无洙表姐的; 也就李妧一人了。
而李妧那个人吧……怎么说呢; 反正裴无洙心里是不大喜欢她的,用现世的词语来简单易懂地解释一下:就是给人的感觉婊里婊气的。
有某种绿色清茶的奇特清香,嗯……裴无洙对那茶有点过敏。
可是没道理啊; 承乾宫设夏宴,郑皇后请遍五姓七望、关陇豪族……眼瞅着就是一副拿家世来分位分的粗暴态度; 怎么会请了李妧去?
实话实说,裴无洙自己也知道; 她外祖李家情况也就那样,小门小户的,在太平盛世中也算是温饱不愁,但家世底蕴什么的是绝对不要想了,完全不可能会符合承乾宫的选妃宴人标准。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四年前李沅任性的弃文从医,而最后又偏偏是裴无洙出来替他在李老太爷面前周旋的; 舅母张氏就从此一直对裴无洙心存各种偏见; 动辄阴阳怪气挑三拣四指桑骂槐的……
宓贵妃本来在闺中时与父母兄长的感情是极好的,但就因为当年旧事的后因,姑嫂二人后来闹得极为难看; 宓贵妃一气之下,干脆只按月叫人送些财帛食药回李府,逢年过节的,不论有恩典没恩典,都再没有宣李家人进宫亲近亲近的意思。
外人也都是长眼睛的,李家本来就是因为石头窝里飞出了一只金凤凰来迈入世人眼帘的,等到宓贵妃本人都不想搭理李家人了,那旁人更就是……别的不提,李妧的婚事,就是这么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地被拖延了下来的。
其实要裴无洙来说……她当然不想承认是自己当年出头出错了,她私以为这事主要还是怪李沅,她那个表哥独起来六亲不认的样子实在是太坑了,和自己亲娘都说不到一起去,结果最后舅母张氏不忍心念自己儿子什么坏话,全把憋着的那股火撒在替李沅开脱说情的裴无洙身上了。
裴无洙也真是,嗯……只能满心卧槽,完全无话可说。
而裴无洙当下问这一句,恰恰好踩到了宓贵妃心中最隐秘、最不想承认的一个点上,当即气得宓贵妃抬眸,狠狠地剜了裴无洙一眼,咬唇恨声道:“是啊……可能我们李家的女人命里就都该是这么下贱的吧,上赶着求着去给人做小。”
裴无洙吓得一下子噤若寒蝉。
真宗皇帝听得眉头大皱,不悦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怎么还骂到自己身上了。你缓点气,慢慢说,要是对你那外甥女实在不满意,朕就……”
“臣妾如何都无所谓,”宓贵妃却像是忍无可忍般,突然一下子就爆发了,抬起头,双目含泪,盈盈地望着真宗皇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地哭诉道,“可是如何能让兄长娶了自己弟弟的亲表姐做小……臣妾读书少,可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道理,这让日后洙儿如何出去见人、如何出去交际?”
“这让外面那些人以后又如何看他,会不会面上笑着,结果个个都在背后里偷偷地耻笑他?笑话他没地位没本事,自己的亲表姐都要送给兄长做贱妾,”宓贵妃心里恨得都要滴出血了,“臣妾可以不要颜面,李家也可以不要那脸了,但是洙儿呢?……她做这种事,真的是半点也没有把我们长乐宫放在眼里过。”
裴无洙一时竟不好确定,宓贵妃这话里最后的那个“她”,指的是郑皇后还是李妧了……
“好好好,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宓贵妃哭得一头扎进真宗皇帝的怀里,直把真宗皇帝的半颗心都哭软了,一时只忙顾着安抚爱妃去了,再不记得去跟裴无洙说什么了,“朕明日去找皇后说说,这事她做的也确实不大合适。你也别太过紧张了,朕想,皇后这么个选法,恐怕太子心里都未必有多乐意的,他到底还要顾及小五的脸面……”
裴无洙悄悄退出来,给她娘留下充分发挥的个人空间,苦笑着捏紧了手上那支镶着硕大东珠的发钗,与同样尴尬无措的赵逦文对视了一眼,按着额角道:“走吧,我先送你到宫门那里……回来时候顺道去东宫一趟,把这要命玩意儿给我哥还回去。”
裴无洙与赵逦文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宫人与随赵逦文入得宫来公主府仆婢都遥遥地缀在后面,识趣地留给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裴无洙一边走一边蹙眉问道:“今天在承乾宫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怎么李妧会去?我舅母也在受邀之列么?”
“李夫人和李姑娘是蹭着程国公府白家的帖子一道来的,”说到这个,赵逦文也是忍不住想连连叹气,今日最后会闹得那么难堪,却也是赵逦文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想得到的,“贵妃娘娘恐怕也没想到她们二人会来,起初见时也极为惊讶。”
“其时与皇后娘娘打的第一个照面,皇后娘娘便盯着贵妃娘娘头上的发钗看了许久,然后不冷不热地点了句这东珠不错。贵妃娘娘不解其意,但在场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自那时起,皇后娘娘的兴致就一直不太高了,看着哪家的姑娘过来都是一副索然无味的敷衍模样,好似是有什么重重心事一般。”
“贵妃娘娘心知不妥,已经生了提前离席之意,紧跟着,李夫人和李姑娘就过来了,”赵逦文如今回忆起那时候的场面,都仍还觉得糟心得厉害,“她们真是半点脸面也不要了,瞒着贵妃娘娘来参加承乾宫的选妃宴不说,真当场撞上了,却还好意思再假惺惺地过来见礼问安……贵妃娘娘气得不行,脸色很是难堪。”
“只是碍于在场的夫人小姐太多,强忍着没有撕破脸,但与她们母女见过便提出要走,只是这时候,”赵逦文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瞧了裴无洙的侧颊一眼,低声道,“……皇后娘娘却是如何也不愿意放人走了。”
之后的事情,赵逦文都不忍心再多言了。
——李妧和张氏那对母女简直是把脸贴上去求着承乾宫踩,讨好谄媚得令人不适,宓贵妃在旁看得脸色铁青坐立难安,郑皇后却偏偏要得就是她的这份“难堪”……宓贵妃前后提了三回要走,郑皇后都微微笑着一一驳了回去,再之后,宓贵妃干脆也就不再自取其辱地开口请求了。
但在场那些贵妇小姐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看得出来郑皇后这是有意要给宓贵妃气受,若换了以往,到底宓贵妃盛宠在侧,就算有那心里酸的,也最多背后小声酸两句,鲜少有那不怕死的敢直接酸到宓贵妃眼前来……但今天却不一样了。
郑皇后亲自作筏,李家母女又上赶着把她们的脸面往地上扔了叫人随便踩,在场几乎个个出身五姓七望、或者要么是来自关陇豪族,哪一位不是百年底蕴的世家豪门?
那傲慢都是浸润在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些贵妇贵女们恐怕心里本就瞧不太上外面那些“恃宠生娇”的野凤凰,天然的阶层对立,再加上多多少少有点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
——就算那是陛下的宠妃,就算那宠妃回去对着陛下一一哭诉了,可在场几乎包揽了整个大庄七成以上的世家豪族,皇帝还能把她们全都一一问罪一遍么?
再说了,这可是郑皇后亲自起的头,就是两边斗法,也轮不到她们先吃挂落。
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就算是要“宠妾灭妻”,不顾忌郑皇后的脸面了,那今日可是东宫太子的选妃宴,皇帝还能为了区区一个后宫中的女人,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管了么?
到那时候,恐怕不是皇帝一一问罪她们,也再不是后院中几个妇人之间的争斗了……先容不得这种“惑君祸主”的妖妃的,定然是前朝那帮老道学们。雪花般的折子参上来,就是皇帝,也得要顾忌天下士子的观感吧。
百年后史书落笔,总不好只给自己留个“烽火戏诸侯”的昏碌之名。
就是那些夫人贵女们这样的心态,叫宓贵妃生生被郑皇后按着在承乾宫从上午坐到了宴罢,也是生生受了一整天旁人的窃窃私语与异样眼神。
赵逦文想:贵妃娘娘自回宫复宠以来,恐怕还没有跌过这么深的坑、受过如此大的辱。
尤其是最后宴席将散未散之际,郑皇后高高在上地将李妧招到身边,悠闲自得地赏评了一句:“李姑娘这双眼睛,生得如杏仁一般,甚是好看……足以配得留在太子身边做个奉仪了。”
李妧还低头“羞而不语”地默认了。
差点没把边上的宓贵妃气得直呕出血来。
——李妧那个贱人……赵逦文虽然心里是极其厌憎她的,但即便如此,赵逦文也不得不承认:李妧那双眼睛,确实是一双遗自李家的眼睛。
像她的姑母宓贵妃。
更是像裴无洙。
——也不知道是不是妆容之故,反正乍一看简直是像得有七/八分,赵逦文甚至冷冷地揣测过李妧是不是压根就带着三分故意那般妆扮的。
郑皇后或许是无意一语,只是想气气宓贵妃,想叫她“看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一气牵连到裴无洙身上的意思。
——毕竟郑皇后都未必见过裴无洙几次,正常人也多半不会故意把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