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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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母亲,我们杭州见!”许楉桐笑道。
农历四月已是孟夏时节,江南的天亮的愈发的早了起来。
许楉桐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杜鹃鸟啁啾婉转的啼鸣声引得她来到了窗前。
窗前的那棵香樟树上挂满了晨间的露水,晶莹而剔透。顺着树枝往远处看,两个白衣少年正在花园里晨跑,他们似乎聊得很愉快,眼角眉梢里都是遮不住的笑意。
许楉桐心里欢喜,急忙换了衣服,准备下楼和他们一起去晨跑。
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急,楼梯转角处许楉桐一个重心不稳,沿着楼梯一路滑坐下去,只觉得浑身酸痛,腿脚僵硬。
跟在她身后的灵芝吓傻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喊了人将她抬回了房里。
等许宥崇得了消息赶到她房里的时候,许楉桐正皱着眉头让女仆为自己搽跌打油。
“楉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伤了哪里,现在好点了没有?”许宥崇关心道。
“我没什么事,应该只是伤了脚踝。”许楉桐道。
“以后走路要当心点,女孩子家,别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许宥崇道。
“知道了…五哥…”许楉桐撅着嘴道,“诶,家瑶哥呢?刚我下楼前不是还见你们两个一起在花园里跑步吗?”
“家瑶哥听说你摔伤了,他说伤了不能乱动,让我先来看看你,他出去请个跌打医生来。”许宥崇道。
“家瑶哥当真这样关心我?”许楉桐的声音里有些许激动。
“你是我们的小妹妹,他怎么会不关心你呢?”许宥崇道。
“我以为…”许楉桐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以为那次我冲动地表白,他会讨厌我。”
“他要是真的讨厌你,就不会再住在我们家,也不会和我一起邀请同学们来家里聚会。”许宥崇虽然不忍心挑明,可他也不愿意许楉桐再这样沉迷下去,“只是…楉桐,感情的事情是不能一厢情愿的…”
“五哥,”许楉桐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执拗,从小认定的事情,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也很难改变。我是真的爱慕家瑶哥,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我自问身材样貌都不算逊色,我也读过书,也和你们一样追求新世界的思想…思来想去,我找不到他能拒绝我的理由…唯独有一点,那就是我们两家贫富悬殊,会不会因此让他生了压力?”
见许宥崇低头不语,她更认定自己所想不错,便又接着道:“五哥,你帮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他既然能与你做最亲密的朋友,那为什么就要在意我的身份?”
许宥崇没有抬起头来,也不去回答她的问题。他曾在许楉桐向龚家瑶表白后找机会问过,可是对方很明确地回答他,对许楉桐毫无感情,现在与将来都不会接受她的爱意。
在许家,许宥崇知道除了老祖母与自己同胞的兄姊,只有眼前这个妹妹是真心实意待自己。他了解许楉桐,她看似大马金刀的性格背后却隐藏着一颗敏感的、骄傲的心。他狠不下心去将龚家瑶的话那样直白的告诉她,可他也明白短痛好过长痛,他纠结着,矛盾着,终于打定主意等到了杭州先与林卿卿商量之后,再去婉转地告诉她。
“楉桐,过两天我们就要去杭州了,你先安心把脚上的伤养好。”许宥崇道。
第85章
眼看着黄卓骁的百天宴临近在即,可是许楉桐还是不能恢复正常的走路。
许宥崇见许楉桐撅了嘴,便宽慰道:“楉桐,你别担心,刚才四哥打来电话,说他明天派个车子过来,等你上车的时候,我和灵芝扶着你,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
许楉桐道:“我倒不是担心坐车,只是我怕母亲看见了又紧张兮兮的,搞不好又要兴师动众,找这个医生,找那个郎中,烦都烦死了。”
许宥崇道:“母亲那是关心你。”
许楉桐道:“我才不要她那样的关心…本来高高兴兴都是去给卓骁庆百天,要是母亲那样一弄,搅得姨母一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许宥崇知道她的话也并不是夸张,只原想着等到了杭州能让林卿卿当面劝她,此刻听她这样讲话,还是想再劝她一劝:“楉桐,你也许久不见卿卿了,她肯定也盼着你去呢。”
“啊呀!”许楉桐一拍自己脑袋:“你不说卿卿倒好,一说卿卿,我更不能去了…你看,卿卿要是看见我一瘸一拐的样子,那份担心必定不比母亲少,她现在可是怀了身孕的人,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为我操心。”
“五哥,明天你们先走一步,我过两天脚伤好了,再去杭州找你们。”
“本来没多大的事,可你要是不去,她们再生了误会,到时候她们会更加担心。”许宥崇道。
许楉桐想了一想,道:“这个好办,我打电话给母亲,就告诉她我要在上海参加一个女子募捐活动,她和卿卿都知道我最热衷这些事,一定不会怀疑的。”
“再说…”她笑吟吟地看着许宥崇:“再说有五哥你给我当证人,她们一定深信不疑。”
许宥崇见她打定了主意,知道再劝也没用,又陪着她闲聊几句,便回房去收拾行李。
许楉桐原本以为许宥崇去了杭州,自己便有了与龚家瑶单独相处的机会,谁知道他竟然借口学堂有事,在许宥崇出发的当天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也不再回来。
微弱的灯光照在许楉桐的脸上,她低声地哭泣着。她为自己得不到的爱情而悲伤,这么多年,她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爱情的美妙世界,可是在现实面前却显得那样可笑与荒唐。
她为自己第一次骗了林卿卿与许宥崇感到羞愧,可她找不到一个好的方法,能让自己拥有他,得到他。在龚家瑶这里,她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不需要什么尊严,更谈不上什么廉耻。
灵芝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小姐,您让我去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可是,可是这样真的能行吗?”
许楉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你先去吧,等他来了,你带他上来就行。”
龚家瑶进了大门,不见有其他人,便问灵芝道:“你不是说楉桐有急事找我,她人呢?”
灵芝道:“我们小姐脚伤未愈,下楼不是很方便,她说请表少爷去她房里讲话。”
龚家瑶踌躇片刻,还是碍于情面,便随灵芝上了楼。
卧房的灯透出一点黄晕的光,许楉桐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安静而又端庄。
“家瑶哥,你来啦。”许楉桐道。
“楉桐妹妹,你找我来有事吗?”龚家瑶站在门边,并没有往里进的意思。
“有几句话想对你讲…”许楉桐顿了顿,又道:“你这样怵在门口,是要我这个受了脚伤的人拐到你面前吗?”
她的话,让龚家瑶有些尴尬,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
“坐吧,我不太习惯仰着头去和人家讲话。”许楉桐道。
龚家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楉桐妹妹,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还有些课业要赶。”
许楉桐微扬了嘴角,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样讨厌我?”
龚家瑶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他又不能对许楉桐明说:“没有…楉桐妹妹,你误会了。”
许楉桐道:“我也不是三岁孩童,你对我什么样子难道我真的感受不出来吗?”她微微扬起了脸,将打转的泪水憋回眼眶里,“我对自己说,不要去强求,可是,我就是这样不争气,我做不到不去想你,更做不到忘掉你。”
龚家瑶见她这个模样,心里生了几分愧疚:“楉桐妹妹,你很好,真的…是我配不上你,以你的条件,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与你般配的人才是。”
许楉桐道:“般配?什么叫般配?像鸿烨表哥与大表嫂那样叫般配,还是鸿熠表哥与三表嫂那样叫般配?”
龚家瑶道:“你讲的这些人我都不了解,也无从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我知道自己和你门第悬殊,我高攀不起…楉桐妹妹,你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们两个不合适。”
许楉桐定定地望着他:“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对我有过好感,哪怕一丝一毫也行?”
龚家瑶垂下眼眸,他不愿去欺骗眼前这个率性的女孩,可是他又不忍心更多的去伤害她。沉默片刻,他抬眼看了一下许楉桐,继而又垂眸道:“我喜欢你这样爽朗的个性,也很怀念曾经在辉县和你们一起读书游戏的时光。”
他的话,让许楉桐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她心里得到了些许慰籍。
“家瑶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像卿卿一样的出身,你会不会喜欢上我?”许楉桐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龚家瑶站了起身,“楉桐妹妹,你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我也一样改变不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别走…”许楉桐已经垂下泪来,“你这是灭掉了我心里最后的一线希望,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幻想,也没有希望,更没有憧憬。”
龚家瑶怔住,他知道许楉桐对自己的感情,却不曾料到她竟然这样用情至深。他心里又多了份自责与内疚:“楉桐妹妹,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相处吧,你会是我永远的好妹妹。”
许楉桐却越哭越伤心,脸上表情因为痛苦而不能制止的一下下抽动痉挛起来。
龚家瑶失了主意,只觉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许楉桐哭了好一会儿,用手揩了一下眼睛,忽然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就喝。
龚家瑶上前一把夺过她的酒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许楉桐的举动让他的心乱了,他痛苦极了,忽然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抓起那瓶酒就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许楉桐低下头,她心里很无奈,也很难过。
第86章
许楉桐倚靠在窗边,向远处眺望。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铺洒进来,那清澈动人的柔光,照在她如玉一般的身上,更是粲然生光。
听到响动,许楉桐转过身来,对着床上睡眼惺忪的人道:“家瑶哥,你醒了。”
听见许楉桐的声音,龚家瑶浑身一颤,可是昏昏沉沉的却提不起来半点劲来。他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顺着身体转动的方向,他渐渐看清楚了,自己还是在许楉桐的房间里,躺的竟然是她的床。
“我…怎么会在你床上…”龚家瑶昏昏沉沉全然记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喝醉了,所以就留了下来。”许楉桐淡淡道。
“对…对不起…楉桐妹妹…我失礼了。”龚家瑶试图起身,可是四肢却没有半分力气。
“不用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应该让你喝酒的。”说话间,许楉桐已经走了近前。
她穿着一件白色开合式的丝质睡衣,只用了一根腰带轻轻系住,胜雪的肌肤与饱满的胸部隐约可见。
龚家瑶瞬间涨红了脸,因为笨拙的身体来不及反转,便紧紧地闭了眼睛:“楉桐妹妹,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请你自重。”
许楉桐道:“你自诩是个进步青年,可这会子又拿儒家那一套说辞来对我,岂不是自相矛盾?”
龚家瑶道:“这是两码事…楉桐妹妹,你是个女孩子,这样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对不起,我实在头疼的厉害起不了身,请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许楉桐道:“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晚了吗?”
龚家瑶心里一怔,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楉桐顺着床沿坐了下来:“昨天晚上,我和你已经做成了夫妻…”
许楉桐的话,让龚家瑶昏昏沉沉的脑子彻底醒了过来。他强撑着坐了起来,试图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他又羞又愧又急,脸上因为痛苦几乎扭曲了。他颤抖着声音对许楉桐道:“我…不可能…这…我竟然做了这样畜生不如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人…”
许楉桐在昨晚的酒里放了一些安眠的药物,趁着他昏睡过去,和灵芝一起将他抬到床上,而后亲手褪去了他的衣物。龚家瑶从头至尾并没有碰过她一下,可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她也明白这个男人也许并不爱自己,可是那种爱欲让她控制不了想要得到他的心。
龚家瑶的话,让许楉桐蹙了双眉,她低下头,靠近他,压制着内心的悲痛,极力让自己放轻松地对他道:“家瑶哥,你不要这样讲,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不会怪你,更不会赖着你。”
龚家瑶听她这样讲话,愈发的没了主意,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跟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坐在床沿上的许楉桐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龚家瑶道:“你走吧,趁我没有反悔…”
龚家瑶深深叹了口气,挣扎着起来,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衣物,胡乱地套在了身上。
“是我把你找来的,昨晚…昨晚我也没有反抗你,以后我不会选择嫁人,任凭自己青春逝去,那都是我咎由自取。”许楉桐知道自己是在说谎,可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己没有退路,必须破釜沉舟。
龚家瑶原本刚想挪动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满是痛苦与悔恨的表情。
许楉桐的心揪了起来,她忽然间迷茫了,她开始质疑自己昨晚这个冲动的决定,她爱他,却不想伤害他。
“家瑶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龚家瑶的言行举止折磨着许楉桐的心,她有些退缩了。
龚家瑶见她脸上流露着比落泪更悲伤更痛苦的表情,更加责备自己。
“楉桐妹妹,我…你这样我是不能安心的…是我害了你,我没办法宽恕我自己,我恨我自己!”龚家瑶抱住了头。
许楉桐还来不及再讲什么,门口传来了灵芝的声音:“小姐,不好了,表少爷的弟弟出事了。”
龚家瑶心里一惊,他顾不得细想便拉开门,跌跌撞撞冲下楼去。
原来龚家瑶的弟弟也随着他来了上海,在复旦附近的一间教会学堂勤工俭学。他曾随龚家瑶到过许宥崇家里,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