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园-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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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任何不懂的就来问我。”黄鸿烨望着他,“咱们四兄弟,老三在法兰西也不晓得几时能回来,老五行了医,也只有你能帮的上我…老七,等卓骊的百天宴结束,你就回来商馆帮忙吧。”
“好的,大哥!”黄鸿烨这句听似简短家常的话,却触动着黄鸿煊,“大哥,常说生意场上人心凉薄,你还是多当心。”
黄鸿烨笑了:“老七,我觉得你做了父亲似乎一下子就成长起来了,竟然晓得来同我讲这个。”
本来许宥崇讲的也只是听来的一句闲话,加上黄鸿煊听黄鸿烨在证券这件事上只是观望状态,也就不再把心里的担忧讲出来。
兄弟两个又闲聊了片刻,恰好胡秘书入内汇报工作,黄鸿煊便借机离开了商馆。
“七少爷,您可回来了…”兰萍迎上刚下车的黄鸿煊。
“兰萍,你怎么跑大门口等我来了,是卿卿让你来的?”黄鸿煊有些奇怪。
“不是,七少爷…”兰萍说话间将黄鸿煊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又道:“是余杭来人了。”
“余杭?你是说卿卿老家来人了?”黄鸿煊问道。
“嗯,是个年轻人,他说是七少奶奶的表弟。”兰萍看了看左右,又道:“他倒是老实,一来就走了侧门,那个门房与我颇熟,就来同我讲了。我犹豫着也不敢告诉七少奶奶,就想着先来回了您,等您示下。”
“嗯,”黄鸿煊点了点头,“他人现在哪里?”
“还在侧门的门房里坐着。”兰萍道。
“你带他到我书房来,”停了一下,黄鸿煊又嘱咐道:“先不要让其他人晓得。”
兰萍应下,转身离去,不多时,便领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了黄鸿煊的跟前。
“你是从余杭来找卿卿的?”黄鸿煊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年问道。
“是的…您是…您是…”少年怯怯道。
“我是卿卿的丈夫,你是哪位?”黄鸿煊道。
“哦,原来您是…您是表姐夫!”少年忽然对着黄鸿煊鞠了一个躬,又接着道:“我是阿栋,卿卿是我阿姐。”
“你是余杭的那个小表弟,阿栋?难怪看着你眼熟。”黄鸿煊笑起来。
“是我,表姐夫您竟然记得我。”程栋见黄鸿煊亲善的模样,似乎没有了先前的拘谨。
“你随你父母来参加过我与卿卿的婚礼…”黄鸿煊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继而吩咐兰萍去给他倒了杯茶,又端了点心,“余杭到这里也是大半天的路程,你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喝杯茶。”
“不累,我搭了一趟顺风车,少走了几个钟头的路。”程栋双手捧着黄鸿煊递来的桃酥却不敢吃。
“吃吧,阿栋。”黄鸿煊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表姐夫,您人真好!”程栋咬下一口桃酥,“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有钱人。”
黄鸿煊摇了摇头,一脸笑意:“你这趟来,是来看卿卿吗?”
听他这样问话,程栋是原本正要去端茶杯的手缩了回来。“表姐夫,我…我…”
“阿栋,是家里有什么事吗?”黄鸿煊见他这个模样,疑道。
“表姐夫…”阿栋低下了头。
“既然来了,就说吧,要是真的遇上什么难的事,看看我能不能帮的上忙。”黄鸿煊道。
“是我姆妈…她…她逼着我来的…”阿栋依旧低着头,却已经涨红了脸。
黄鸿煊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程栋才又开了口。
“我阿舅赌博,输掉了许多钱,姆妈为了帮他,就背着阿爹偷偷将家里的地契押了出去…姆妈本以为阿舅很快能翻本,谁料到阿舅不但不能还钱,又欠了更多,讨债的追到了我外祖家,姆妈没法子,又把我家的房契抵了出去…”
“姆妈以为秋收将至,心里原想着即便他还钱晚了,秋收之后家里账上也会有盈余,那时候就能把地契、房契都赎回来。可谁晓得今年收成不好,政府又加了税,摊去长工们的工钱,交完税,家里也就所剩无几…”
“表姐夫…”话到这里,程栋抬了头,“我晓得不应该来找你们,可是姆妈说要是没有钱,我们家的房子、地都保不住了…那是阿公留下来的东西…”
“赌博就是个有出没进的无底洞,你姆妈怎么能…”黄鸿煊蹙了眉。
“表姐夫,我姆妈她已经悔死了,我阿爹也晓得了,他们两个现在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前天,我姆妈她…她竟然要上吊自杀…我实在没办法,才答应了来找你们…”程栋红了眼圈。
“我听卿卿提过,那些家产是外祖攒下的,倘若真的落到别人手里,卿卿晓得了也会伤心难过。”黄鸿煊轻叹了一口气,“你阿舅欠了多少钱?”
“好像…好像三千多块…”程栋支吾道。
黄鸿煊摇了摇头,没讲一句话,站了起身。
程栋一见他这个模样,心里不禁又忐忑起来:“表姐夫,您要是为难,只当我没说…我,我回去让姆妈再想想其他办法…”
“你姆妈既然让你来这里,就是没法子可想了。”黄鸿煊直言不讳,“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让我想想…”
第112章
黄鸿煊找到黄福良的时候,他正在与账房的关先生核对与各商铺的财务往来。
见黄鸿煊进了屋来,两人忙放下手里的账簿,站了起来。
“七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您让他们来喊我一声就行。”黄福良。
“也无妨,我正好出来走走。”黄鸿煊道。
黄福良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这么些年从没见黄鸿煊进过账房的屋门,听他这样讲话,心里嘀咕了一下,笑道:“这账房七少爷您头回来,算是稀客。您先坐着,我让人去给您泡杯热滚滚的茶来。”
黄鸿煊拉住他:“不用了,我只同你讲几句话就走。”
关先生是个通透的人,听见黄鸿煊的话,忙道:“七少爷,您与黄管家聊着,我那边还有账没算清,我先过去了。”
“不,关先生,你别走…”黄鸿煊知道这事也瞒不了他,索性当着他的面说明:“我来是想问问账上现在有没有多余的钱…”
“七少爷,您的意思是?”黄福良小心问道。
“我有些急用,需要三千块,不晓得账上拿不拿得出来?”黄鸿煊道。
“七少爷,三千块钱倒是拿得出来,只是支出这么大一笔钱,恐怕要经过太太同意才行。”黄福良道。
“我只是同你借,打个借条给你,不叫你为难。”黄鸿煊道。
“不是的,七少爷…”黄福良陪了笑,“即便您打借条,关先生的账总是要平的。”
听他这样讲话,黄鸿煊又琢磨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每个月从我房里的月钱中扣走两百,只当是我同你预支的。”
黄福良对着他作了个揖:“七少爷,不是我不应承您,只是每个礼拜关先生都要把账送去给太太过目,这事早晚太太要晓得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黄鸿煊道。
“七少爷,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您去太太那里回一声就成了。”黄福良道。
黄鸿煊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便离开了账房。
黄鸿煊心里明白,林卿卿与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不对等的基础之上,即便自己处处小心翼翼,可这一点却真实的存在着。
他清楚林卿卿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不愿更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去触及她的软肋。所以黄鸿煊不能向柳韵琴说明实际情况,可又想不到能以其他什么理由去向她张口要钱。
他并没有直接回书房,也没有去找柳韵琴,他徘徊在花园里,心里犹豫着。
“鸿煊,你怎么在这里?”他听出来了,是黄芳蕙的声音。
“二姐,你回来了?”黄鸿煊转过头,果然是黄芳蕙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是啊,回来看看你的大胖儿子,还有卿卿。”黄芳蕙笑道。
“阿茂没跟你一道回来吗?”黄鸿煊见只有她一个人,便顺口问道。
“回来了,他哪里能错过回咱们家的机会。”黄芳蕙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一下,“从你屋里一出来就跑去找母亲了。”
“母亲也欢喜看到阿茂。”黄鸿煊道。
“再欢喜,也欢喜不过阿骊。”黄芳蕙笑起来,“不过阿茂是当真欢喜粘着母亲,这外孙对外祖母好像都是特别亲。”
“是的…”黄鸿煊沉默下来,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林卿卿对自己讲起与外祖母在一起的日子时,她眼里流露出的那份幸福。
“鸿煊…”黄芳蕙见他这个神情,忙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黄鸿煊摇了摇头,原本想要告辞离开,却见黄芳蕙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便开口道:“二姐,我没事,就是想到了卿卿,她也与她外祖母特别亲近。”
“你呀,几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黄芳蕙卿卿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
黄鸿煊摸了摸后脖颈,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二姐…”
“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黄芳蕙推了他一把,“快回屋去陪卿卿吧,刚生了孩子的女人情绪容易不稳定…”
“二姐,你讲的话可当真?”黄鸿煊问道。
“我自己是过来人,当然晓得个中感受…”黄芳蕙笑吟吟地望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只生了阿茂这一个?就是因为那年生产之后有一阵子心情极度低落,不敢再生了呀!
黄鸿煊原本想着万一筹不到钱,就把自己房里存的那些月钱凑起来给了程栋,只是如此一来必定要向林卿卿挑明。可此时黄芳蕙的一席话,让他心里忽的一下又揪了起来。
“二姐,你说女人这种时候要是听到一些不如意的事,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子?”黄鸿煊有些无措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问这个?鸿煊,你同卿卿没事吧,怎么今天讲话总是奇奇怪怪的?”黄芳蕙一脸狐疑。
黄鸿煊本来就与黄芳蕙亲近,听她这样问话,决定不再瞒她。
“二姐,你放心,我同卿卿很好,没有事…”黄鸿煊心里一横,又道:“只是我遇上些难事,不晓得能不能请二姐帮个忙。”
“哦?那是一件怎样的难事,你先说出来我听听。”黄芳蕙道。
黄鸿煊不擅谎言,又从未向人借过钱,到了这个时候,只得将程栋来借钱的前因后果讲了一个详细。
“就这么个事?”黄芳蕙听他讲完,便笑了起来,“我当有多大的事为难住了我家七少爷,原来不过因为这几千块钱。”
“二姐,你不要笑话我。”黄鸿煊微红了耳垂,“你晓得的,卿卿在这个家里…我不想对母亲言明,就是怕卿卿晓得了觉得难堪。”
“我真羡慕卿卿,遇上一个你这样事事处处为她着想的好丈夫。”黄芳蕙由衷道。
“二姐,卿卿待我更好!”黄鸿煊道。
“好,都好!瞧着你们两个这样恩爱,也算没有辜负了我为你们两个去疏通父母。”黄芳蕙道。
“那…那钱的事…”黄鸿煊的脸也跟着红了。
“我现在身上哪里会带这么多钱?晚点我回去之后开张支票,再打发人给你送来。”黄芳蕙道。
“二姐,你真好!多谢了,多谢了!”黄鸿煊道。
“谁还碰不上个困难,更何况你是我亲弟弟?谢是不用谢了,办好了之后,多让我抱抱你那大胖儿子就行。”黄芳蕙笑道。
第113章
快要举办黄卓骊百天宴的时候,已经是冬月尾声临近腊月了。
虽然年底商馆事务繁多,可黄廷承依然坚持由他亲自负责宴会上的所有事宜。正因为如此,黄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各处陈设装点,各项采购置办,加上挑选戏班,搭建戏台,直到宴会头一日,才算安置妥当。
“太太,您醒了。”尤嫂见柳韵琴午睡醒来,忙走近前扶起她。
“不晓得是不是到了冬天,身上总觉得懒洋洋的,”柳韵琴揉了揉自己的印堂,又道:“你去给我煮杯咖啡,让我提提神。”
“太太,咖啡已经煮好了,”尤嫂招了招手,示意婢女端了进来,她转手接过递给了柳韵琴,又道:“老爷刚才让黄管家来传话,请您起来了往书房去一趟。”
柳韵琴喝下一口咖啡,笑道:“老爷这些日子忙着阿骊的百天宴,这会儿找我去,保准还是宴席上的事情。”
“可不是嘛,骊少爷的这个百天宴,老爷事事亲力亲为,当真是上心。”尤嫂道。
“行了,”柳韵琴放下手里的杯子,站了起身,“我赶紧过去瞧瞧,免得老爷着急。”
柳韵琴走进黄廷承书房的时候,他正伏案写着毛笔字。
“辛苦辛苦,黄老爷这些日子当真是出了大力了。”柳韵琴笑吟吟走了近前。
“太太,你快过来看看,”黄廷承停下笔,对着她招了招手。
“鹏北海,凤朝阳!”柳韵琴念出了声,“老爷,你这几个字笔力遒劲潇洒,写得极好!”
“太太,你也觉得好?”黄廷承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那是自然!”柳韵琴见他欢喜,便打趣道:“还以为你备了金山银山给我…怎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欣赏这几个字?”
“金山银山也不及有孙万事足…”黄廷承指着那几个字,又道:“我预备着让人把这几个字装裱一下,明天就悬在正厅里头。”
“廷承…”柳韵琴想了一下,“这未免不太妥当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廷承问道。
“要是我没猜错,这是鲲鹏展翅金凤飞天的意思…你想想,家里这么几个孙子,也没见哪个你题过这样的词…”柳韵琴道。
“你这女人家,就是想的多…”黄廷承蹙了眉。
“不是我想的多,毕竟你是一家之主,一言一行都举足轻重。”柳韵琴望着他,“阿骐是长孙,你都未曾给商馆的人发过红包,到了阿骊这里,已经开了许多特例,要是再把这几个字挂出去,你当真以为旁人能没有闲话?”
听她这样讲话,黄廷承背了手,踱起步来。
“不过几个字的事,不挂就不挂吧,瞧瞧你一个堂堂的商会总长,为这个何必再费心思?”柳韵琴道。
“这不是几个字的事…你刚才这样一讲,倒是给我提了醒。卓骊与父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