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10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玉初接到陌孤寒赐婚的圣旨以后,反倒是神清气爽,满脸喜色,在母亲跟前直言凌曦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待人又和善温婉,极尽赞誉。
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愁眉苦脸地准备二人大婚事宜。
交换庚帖,下聘,议亲,婚期很快定下来,上报了月华,月华不便出宫,便差遣了跟前的魏嬷嬷前往恭贺送嫁,一是长脸,二是撑腰。
婚事极其排场,常凌曦作为侯府的嫡长女,又是皇后亲自赐婚,自然寒酸不得,常乐侯也是极用了心思。
常氏一门,出了两个皇后,如今月华又圣眷正隆,自然无上荣耀,多少人争相巴结,踏破了侯府门槛。廉氏里外张罗,忙得脚打脚后跟。
五姨娘在廉氏跟前一向殷勤,更遑论是这样露脸的时机?她将自己女儿常凌洛打扮得格外光鲜,花枝招展地在来往宾客中招摇,如穿花彩蝶一般,自然也招惹来一片恭维的夸赞声。
五姨娘的想法很简单。当初月华在侯府的时候,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没能跟月华套上近乎,想要指望月华给指一门凌曦这样的亲事是不可能的。
而廉氏一门心思将常凌烟送进宫里,对于凌洛的婚事也不上心,从来没有带着凌洛出去见过世面,京中人只知侯府有女常凌烟,谁人知道还有未出阁的庶女常凌洛?
靠人不如靠己,今日前来侯府恭贺的达官贵人这样多,常家又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凌洛出来走动走动,万一有哪家夫人老爷相中了凌洛呢?
凌洛是不得宠的庶女不假,但是侯府已经今非昔比了!借风要趁早。
常凌洛打扮得扎眼,自然就有不少人问起婚嫁一事,五姨娘欢喜得不能自胜,走路带风,格外浮夸起来。
魏嬷嬷今日乘了一顶红尼轿子,一到侯爷府便被奉若上宾。虽然只是个嬷嬷,但是却是皇后跟前得脸的,又是当初一同同甘共苦走出侯府的老人,所以众人都颇为敬畏,小心翼翼地说话,陪着笑脸。
魏嬷嬷丝毫不客气,将一头掺白的头发抿得油光水滑,按照宫里的规矩,只簪了银簪,手腕上却是沉甸甸地挂着月华赏的鎏金嵌玉的麻花手镯,盛气凌人地端坐着,享受着奉上来的香茗,对于跟前琳琅满目的茶点不屑一顾。
有人悄声议论:“看,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气度见识哪里是咱们府上那些粗野憨蠢的婆子能比的?”
魏嬷嬷就愈加得意地挺直了脊梁,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整个侯府都是喧嚣的,就像一锅沸腾的水。在鞭炮与恭贺声里,厨房院子里支起大灶,滚开了上轿饺子,白生生的,一碗碗端出去,打发新娘子上了轿,然后送嫁的宾客们落座吃酒。
魏嬷嬷在月华跟前也能山珍海味地吃,已经不稀罕这酒席,但是她稀罕这样的场面,被人众星捧月恭维的虚荣感。这对于一个在皇宫里日日胆战心惊,见了主子就要低眉顺眼地磕头的奴才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宣泄。
所以,她恋恋不舍,留下来吃酒。
她好歹也是代表了皇后的身份,所以座次安排在了贵宾厅,与几位舅奶奶虽然不同席,但是却相邻。
廉氏安顿好了外面的宾客,自然要进来招呼几位妯娌及有头脸的贵妇,并且要趁机扬眉吐气地炫耀一番。虽然她心底极是嫉恨凌曦能有这样的归宿,但是不可否认,这也是脸面。
五姨娘颠颠地跟进来,满脸红光,殷勤地招呼下人筛酒布菜,也不知道从哪里吃了两杯酒,隐约带着几分酒气,大有喧宾夺主的劲头。
廉氏看着就有些不顺眼,当着宾客的面,又不好冷声训斥,隐晦地点拨道:“五姨娘,这里用不着你,下去歇会儿吧。”
五姨娘笑得格外殷勤,略有醉眼朦胧,脚下也漂浮起来:“今日夫人操劳忙碌,妾身自当尽力多帮些忙。这里又都是贵宾,唯恐招呼不周。你忙你的,妾身就在此帮忙张罗张罗,侯爷那里也是应允了的。”
廉氏见她充耳不闻,心中愈加气恼,冷哼一声道:“从哪里吃了两杯黄汤,就醉成这幅德行,毛手毛脚的,莫惊扰了贵宾,赶紧退下去。”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五姨娘怎么敢跟廉氏对着做?她虽然有百般不情愿,又是兴头上,但是还没有醉糊涂,乖顺地点点头:“妾身说两句闲话便立即回。”
廉氏怎会不明白她心里的小九九?不屑地瞪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鄙夷。
五姨娘头重脚轻地径直走到魏嬷嬷跟前,谄媚着笑脸,竟然向着魏嬷嬷恭敬地福了福身。
这一下可委实令魏嬷嬷“受宠若惊”。想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常凌烟与廉氏颐指气使也就罢了,五姨娘也惯会奉高踩低,对着她和香沉呼来喝去,不时挑衅,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今日竟然恭恭敬敬地冲着自己行个礼,简直出乎意料。
魏嬷嬷假意要起身,皮笑肉不笑:“哎呀五姨娘如何这样多礼,简直愧煞婆子了。”
五姨娘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手心里揣着沉甸甸的一块金锭子:“嬷嬷是长辈,自然受得,受得。”
魏嬷嬷如今见识非同寻常,陌孤寒赏赐的珠宝奇珍堆满了清秋宫的库房,月华信任她,从来都没个数,岂会贪墨她一点小便宜?
她手背向上,不动声色地推拒过去。
………………………………
第一百七十章 喜宴惊变
廉氏佯作不在意,眼睛却将她手里的动作盯得死紧,不悦地吩咐跟前的丫头:“去搀扶着五姨娘回房间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丢人现眼?”
小丫头上前搀扶五姨娘,五姨娘酒劲上头,想挣脱她,踉跄两步,竟然踩到了侧身坐着的魏嬷嬷的脚,把魏嬷嬷给疼得呲牙咧嘴,恨不能起身踹上她一脚解气。
贵宾厅外有人满溢着喜气吆喝:“上轿饺子来喽!”
话音刚落,常凌烟便带着几个丫头,手里各端了两盘饺子进来,廉氏立即迎出去,招呼着直接上桌。
常凌烟拐过一排博古架,见到五姨娘,掩嘴笑道:“五姨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适才外面还有人寻你继续喝酒呢。”
五姨娘醉醺醺地摇摇头:“不喝了,不喝了,今日这酒委实醉人,刚刚饮了几杯而已,便头晕目眩,受不得了。”
常凌烟抬眼打量她:“可不是么?五姨娘平素可是好酒量,今日竟然也带了醉态,快些下去吃杯醒酒汤吧。”
那个小丫头就依旧听廉氏命令,上前搀扶五姨娘,半扶半拽。
魏嬷嬷这时候,脚尖方才不麻,也不那样钻心地疼,一低头,见一双暂新的鹦鹉绿缎子绣鞋上印了一个脚印,心里暗骂一声“晦气”,然后低头伸手去掸。
也就这样一抬眼的功夫,见五姨娘甩开那丫头,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只海棠红绣彩蝶的绣鞋悄生地伸到她的脚下。她被绊了一脚,立即站立不稳,趔趄着向前扑过去。
五姨娘面前,就是那一排黄花梨博古架,上面间或点缀着几样并不值钱的古董玉器,当作间隔屏风。这黄花梨木生长年代久,百年成器,着实实沉,着地力相当好,不用靠墙,就树立在中间位置,就相当牢固。
但是,禁不得她这全力一扑,一堵博古架直接便倒了下去,两声惊叫,五姨娘也站立不稳,相跟着扑倒在上面,摆放的古董花瓶“叮呤当啷”落了一地,满地碎片。
动静不小,满屋子都安静下来。女眷们全都大吃一惊,回过头来,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呀妈呀,痛死我了!哪个不长眼的绊我?”
五姨娘狼狈地挣扎着想起身,手正扶在一片碎瓷之上,疼得呲牙咧嘴,骂骂咧咧地不消停。
“娘!”
突然常凌烟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向着倒在地上的博古架扑了过去。
众人凝神一看,那博古架下面,赫然压着一个人,已经有血迹蜿蜒,看露在外面的上半身,绛紫色团花袄,可不就是廉氏?
愣怔过后,众人终于缓过神来,纷纷上前,拉起瘫软的五姨娘,七手八脚地将架子抬起来,免不得又是一阵“丁零当啷”,架子上幸存的古玩玉器全都摔落在地上。
常凌烟哭着去搀扶地上的廉氏,已经半昏半醒的廉氏立即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常凌烟被吓得手足无措,一张粉团一样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疼,疼啊,别动!”廉氏顾不得回答常凌烟的话,继续一声长,一声短地惨叫。
“快去请大夫!”有机敏的,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吩咐。
府里的下人也终于在变故中缓过神来,立即请大夫的请大夫,禀报侯爷的禀报侯爷,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惶然。
五舅奶奶安慰凌烟:“你莫担心,你母亲看起来并无大碍,应该就是架子砸到了她哪里。”
常凌烟仍旧只是哭,却又不敢碰廉氏,看着地上的血迹,吓得面色苍白。
常乐侯比大夫先一步赶到,见廉氏疼得直哆嗦,地上又有血,也吓得不轻,一叠声追问:“你觉得哪里不适?”
廉氏疼得撕心裂肺,听常乐侯这样问,气更不打一处来:“疼!哪里都疼!尤其是腿疼!”
一旁女眷有人答话:“适才那架子就恰恰压着她的腿来着,怕是伤了筋骨,千万不要乱动,以免错位,等大夫来了看过再说。”
常乐侯颤抖着手去碰她:“那咋还有血呢?”
众人看着一地狼藉碎瓷,猜度道:“怕是划伤了哪里了吧?那倒是小伤。”
廉氏终于缓缓地缓过一口气来,涕泪横流地骂:“是哪个杀千刀的婢子碰翻了架子?”
常乐侯也抬起头来,在人群里逡巡一周:“是谁?”
有几人已经将目光瞟向了五姨娘。
五姨娘自知闯祸不小,早已经醒了酒,见侯爷望过来,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畏惧着向后瑟缩一步,颤抖着声音道:“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脚下绊了一脚而已。”
“绊了一脚?她就是故意的!”廉氏凄厉一声惨叫:“我不就是当众说了你两句么?你就至于这样恨我,要将我置于死地?”
廉氏说话中气十足,显然是并未伤及根本。
“没有,没有!”五姨娘此时方才真正明白,自己惹下滔天大祸了,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连摆手,有些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突然就站立不稳,扑了过去,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五姨娘适才醉酒忘形,妾身只是好生劝她下去休息,可并未疾言厉色,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她如何就这样歹毒?分明就是想要了妾身性命。”
廉氏一边控诉一边哀声惨叫,痛得大汗淋漓。
常乐侯看着心疼,站起身,走到五姨娘跟前,不由分说地就将巴掌高高地扬了起来,“啪”的一声,下手又狠又重。
五姨娘身子一歪,疼得呲牙咧嘴。
“老爷饶命,妾身真的冤枉啊,就算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夫人啊!”
央求声还未停,常乐侯已经又一脚踹了上去,直接踹中了她的心口窝,一口气上不来,顿时翻了白眼。
这时候,常凌洛也已经听到风声,跌跌撞撞地分开人群跑进来,扑上前就拦住了常乐侯:“爹爹这是要将姨娘打死么?”
一个屋子里,哭声,哀求声,惨叫声,顿时乱成一团。
大夫终于在下人风风火火的拉扯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药箱丢到一旁,上前仔细查看廉氏伤情。廉氏惨嚎两声以后,终于摇头下了诊断。
“年纪大了,摔一跤都会出事,更遑论是这样沉的架子?两个膝盖骨粉碎了。”
“啊?”常凌烟还不明白膝盖骨粉碎究竟有多严重,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
大夫惋惜一声轻叹:“就是说夫人的两条腿怕是废了。”
“废了?怎么可能?腿骨折了不是还能接好吗?”常乐侯也是难以置信。
大夫摇摇头:“膝盖骨不同于其他骨折,请恕老夫无可奈何。”
“您的意思是说,我娘亲以后就不能动弹了,彻底瘫痪了?”常凌烟小心翼翼地问。
大夫点点头。
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廉氏愣怔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立即一声惨叫,指着五姨娘凶狠地道:“给我将那个贱妇乱棍打死!”
廉氏平素十分注意自己在众人跟前的良善形象,今日惊闻噩耗,委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狰狞恐怖,令人生畏。
在场那么多朝廷家眷,将妾室立毙杖下,传扬出去可不好听。下人自然面面相觑,看一眼常乐侯,不敢轻举妄动。
五姨娘在常凌洛一番揉弄下,已经悠悠醒转过来,匍匐在地上,涕泪交加,哀哀央求。
常乐侯也头大,无奈地叹口气,吩咐大夫:“赶紧先救治,地上这样凉,身子要紧。”
然后低声劝慰廉氏:“你先别激动,先把伤处理好,其他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廉氏抬眼看看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尤其是幸灾乐祸的几个偏房妯娌,知道不是清算的时候,先强行忍了恨意,又立即嚎啕大哭:“我以后这半辈子可咋过啊?”
大夫小心翼翼地上前给廉氏处理好腿伤,侯爷命人抬了一副抬轿过来,将廉氏转移到后院去处理身上被碎瓷扎破的伤口。
五姨娘乐极生悲,跪在地上,满心忐忑,抖若筛糠,只期盼着廉氏能保住一双腿,也好饶恕自己一条性命。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人们纷纷议论着,猜疑着,告辞回府。常乐侯没有心情应付,只能告罪,道声失礼,命管家代为送客。
魏嬷嬷意味深长地笑笑,掸掸衣服上的土,转身出去,上了轿子回转清秋宫。
月华正坐在院子里的花架前绣花,见魏嬷嬷回来,自然好奇,不放心地问起凌曦大婚之事。
魏嬷嬷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双手捧给月华:“娘娘也歇歇眼睛,稍晚一些再绣,老奴有稀罕事要告诉娘娘。”
月华笑眯眯地将针扎在绣架之上,接过茶水,转头问道:“怎么了?又听来什么稀奇事?”
魏嬷嬷瞅瞅左右无人,也搬了一个绣墩,凑到近前,方才压低了声音,将今日宴席之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月华听了一声冷笑:“这般巧,果真是善恶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