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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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士兵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李腾儿冷冷一笑,上前几步,一开口宛如铜铃:“喂,把褚慕白叫出来。”
长安士兵恍如未闻,仍旧专心致志地对阵操戈。
“你们将领呢?叫他出来说话,否则我立即闯进你们紫禁城,找你们皇帝要个说法。”
远处,一人一骑绝尘而至,白马之上,一身戎装的青袍小将眉眼飞扬,挂在马鞍上的紫金刀哗啦作响。
长安士兵主动让开一条通道,仇子衿策马径直行至队伍跟前,勒住马缰,冲着李腾儿展颜一笑:“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呢。”
李腾儿见来者竟然是仇子衿,颇有一些意外。
“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子衿得意地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虽然我长安如今兵强马壮,无人敢犯,但是这操练可一刻钟都不敢懈怠,日日自省,居安思危啊。”
“操练?跑到我的家门口操练?”李腾儿鼻端冷哼一声。
仇子衿回头看看远处城门方向:“貌似,这是我长安的家门口吧?腾儿公主只是我们的客人罢了。”
“长安自诩礼仪之邦,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仇子衿“嘿嘿”一笑:“腾儿公主说的极是。你们不远千里来到我们长安,我们自然是应该略尽地主之谊,并且负责保护好你们的安全。那这样吧,今天我们操练完以后,就不回军营了,就在此安营扎寨,也好随时保护好公主殿下的安全。”
李腾儿一挽手中长剑:“要先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资格了?今日在宫里你我没有分出胜负,这时正好好生过一把瘾。”
子衿“嘻嘻”一笑:“慕白哥哥可是告诉过我,无论你说什么,怎样嘲讽,就权当是没有听到就好。我作为将领,好勇斗狠也委实不妥,更何况,公主是客,我哪里能跟您舞刀弄枪的?若是被慕白哥哥知道了,岂不要怪责我不懂事?公主殿下自己玩,我还要操练呢,就不奉陪了。”
言罢调转马头,冲着下面士兵吆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操练起来。”
士兵得令,立即再次开始操练,喊杀震天,士气高涨。
李腾儿冷哼一声,收了手中长剑,扭头对着身后士兵吩咐道:“弟兄们,让他们那些过家家玩尿泥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操练。”
“是!”
一声铿锵应答,直冲云霄,单纯在士气上就盖过了长安兵马。
仇子衿不急不恼,反而转身冲着李腾儿扮了一个鬼脸:“女人家不要这样凶悍,男人不会喜欢的。”
李腾儿也扭身对着仇子衿娇媚一笑:“的确是这样,我一直就是将你当做汉子来看待的。怪不得你天天守着褚慕白,他都视若无睹。莫如这样,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师傅’,让我来调、教调、教你。”
仇子衿被揭了短处,鼻端一声冷哼:“像公主这样狐媚的女人慕白哥哥即便看得上,那也看不起。”
两个女人隔了数丈远,针尖麦芒,一番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只将两方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夜幕降临,仇子衿果真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在西凉军营附近安顿下来,遥遥相望。
两人暂时歇战,回军营用过晚膳之后,仇子衿又卷土重来,指名道姓地喊出李腾儿,两人面对面盘膝而坐,重新开始骂阵。直到月朗星稀,夜色深沉,方才各自回营休息。
一连对阵两天,两人累了歇,歇完骂,唇枪舌战,各不相让。
干清宫里,月华已经服下了最后一服汤药,面色逐渐红润起来,邵子卿给她扎针的时候,指尖偶尔会因为疼痛而轻颤,甚至还会微微蹙起眉头。
这些反应,都令陌孤寒三人欣喜若狂。
陌孤寒照顾得愈加细心,除了早朝,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等着她清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月华依旧在沉睡不醒,呼吸清浅,没有一点要醒转的迹象。
陌孤寒躺在她的身边,伸出略带薄茧的手指慢慢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梁和唇瓣,絮絮叨叨地说话。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寝殿里红烛高烧,不时爆出“哔哔啵啵”的烛花。
陌孤寒记得,月华在烛光下拈着细针专心致志低头绣花的样子,她偶尔会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剪刀剪掉一截烛心,然后扭过头来,看一眼正在批阅奏折的陌孤寒,幸福而满足地笑笑。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时光太短暂,以至于陌孤寒都没有好好来得及爱她,宠着她,两人就不得不分开了。
太皇太后身子越来越不好,所以有些心急。而陌孤寒更加迫不及待,想要早日给月华安稳平乐的日子。若是,月华从此再也不能醒来,陌孤寒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窗外月影西移,一点一点,透过澹白窗纱照射进来,陌孤寒不由自主又想起月华喜欢的那首词:“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煎熬了那么多寂寞的月夜,相思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盼着她回到自己身边啊,她怎么可以狠心就一直对自己不搭不理?
陌孤寒抬起月华的手,将满是胡茬的下巴放在她娇嫩的手心里:“月华,你还不肯醒过来吗?是不是还在怪朕?若是你觉得不肯原谅朕的话,那你就醒过来,想打想骂,只要你开心解气,想怎样都好。”
“怀恩说你今日都不好好吃东西,那样可不行,你身子不好,醒了之后哪里有气力解气呢?”
“这么多人等着,盼着,这样急切地等着你醒过来,你那样善解人意的一个人,怎么忍心让我们天天寝食难安?”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苏醒
陌孤寒伸手将月华鬓边一绺散乱的发丝仔细理顺,绾到她的耳后,指尖恋恋不舍地轻轻地捻着她的耳垂,低声轻笑:“你若是再不醒的话,朕可就给你扎耳朵眼了?你不是一直想着扎耳洞,可是又不敢么?朕就趁着你昏迷,给你扎好了,等你醒了,朕就搜罗全天下最漂亮的耳坠给你戴。”
月华依旧安详地睡着,嘴唇有些苍白,令陌孤寒的心针扎一样痛。
“你说扎耳洞很痛,可是你知道吗,你一直这个样子,朕的心都被扎得千疮百孔了,比你要痛千倍百倍。”
轻声呢喃着,陌孤寒再也说不下去,喉结艰难地滑动,声音也有些哽咽。
“褚月华,朕命令你,立即醒过来,否则,朕现在立即就让你尝尝这种痛彻骨髓的感觉。朕要在你的耳垂上扎两个,不,三个耳洞。”
陌孤寒吸溜吸溜鼻子,眼角竟然有眼泪抑制不住滚落下来,热烫热烫的,落在月华手心之上。
“你敢!”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艰涩,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朕怎么不敢?”
陌孤寒这话脱口而出,然后猛然间就怔住了,抬起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华。
睫毛轻轻地动了动,像是晨起的蝴蝶,抖落双翼上的露珠,然后迎着晨曦金色的阳光,缓缓地张开。
仿若,是在梦里。
“月华?”
声音轻颤,好像清风拂过水面,轻轻地荡漾起涟漪。
他不敢高声语,甚至不敢眨眼,害怕这满怀的希翼就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泡,轻轻地一碰,就碎了。
眸子缓缓地动了动。
陌孤寒顿时欣喜若狂,紧握着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使力。
“痛!”月华一声*。
陌孤寒这才确定,真的是醒了,月华真的醒了。
他几乎是压制不住地喜极而泣,低声一遍遍呢喃:“月华,月华!朕的月华!”
月华慢慢地扭过脸,定定地望着陌孤寒,眼睛也一眨不眨。
“你是谁?”
陌孤寒心里大惊,手骤然又是一紧,撑起半个身子:“你怎么了?你不识得朕了吗?”
他害怕地盯着月华,一颗心高高地悬起。明明,自己小心翼翼地看护着她,太后派来的人没有得逞的,忘忧也没有给她服下,她如何会不识得自己?
月华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终于颓然地放下,费力地扯扯唇角:“你好丑。”
陌孤寒愕然,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摸摸自己胡子邋遢的脸,不用照镜子,自己也知道是副怎样的样貌。这些时日的煎熬,令他双颊深陷,眼窝也凹陷下去,双目赤红,面庞消瘦,那日太后见了他都被吓了一跳,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他想说什么,觉得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都酸酸涩涩地哽在喉尖上。最终也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等得我好苦。”
月华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你瞒得我更苦。”
陌孤寒又是一怔,觉得自己这几日废寝忘食,好像脑子变得迟钝了,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你都知道了?”
月华摇摇头:“你不用解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便什么都明白了,你舍不得我的。”
陌孤寒使劲咬着牙根,忍住泪意:“是朕不好,朕对不起你,害你伤心难过,害你受这样的伤害。”
月华再次吃力地抬手:“让我摸摸你的脸。”
陌孤寒立即凑过去,月华细白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摩挲,将他眼角残留的一滴热泪擦下来,微微蹙了眉头,满是心疼:“瘦了好多。”
陌孤寒抬手将她的手捉住,放在唇边,缓缓闭了眸子,掩住满眶湿润,哽咽道:“邵子卿说你不愿意醒过来,朕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朕。”
月华轻轻地笑,犹如羽毛撩拨着他,痒痒的,暖暖的。
“我真的不想醒过来,梦里有阿娘阿爹,我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好多人疼宠。还有慕白哥哥娇惯着我,代我受罚,带着我在马背上奔驰。”
陌孤寒抿抿唇不说话。
月华微微皱皱鼻子:“可是慕白哥哥很讨厌,他一直在我耳边催促我,让我回来。他说你是骗我的,你是为了保护我,迫不得已才会将我送出宫里,他还威胁我说若是我不醒,你会很难过,会杀了他的头。”
陌孤寒又忍不住哑然失笑:“朕有那么残暴吗?”
“你一直都很霸道,妾身很害怕,所以就不得不醒了过来。”
月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委屈。
陌孤寒望着她郑重其事道:“朕承认,朕的确很霸道,若是你真的不肯醒过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朕都会把你翻找出来,你永远都别想逃。”
月华眸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陌孤寒担心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不疼?渴不渴?饿不饿?”
月华摇摇头:“只是浑身没有气力,有些累而已,精神是极好的。”
陌孤寒方才放下心来:“今日子卿给你诊过脉,也说你如今恢复得不错。但是你昏迷的时候,子卿不让你多饮水,定然口是渴的,朕给你倒水。”
月华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摇摇头:“妾身不渴,只想跟皇上说话。”
陌孤寒轻轻地笑:“来日方长,左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光,你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月华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好像昏迷了很久?”
“的确很久了,久得就像是半辈子那样漫长,朕等得胡子都快白了。”
“很久了。。。。。。我那夜。。。。。。”
月华的心一沉,然后自己昏迷以前的种种突然就全都蜂拥而至,那漫天的火光,疯狂的杀戮,还有血染的枫林。
她一直在逃避,强迫自己不会想起,但是如今,历历在目,自己好像刚刚从那炼狱之中逃出来,身上还残留着血腥的气味。她的眉心紧蹙,一脸的惊恐,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陌孤寒抬手拍拍她的肩作为安抚:“莫怕,以后有朕守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香沉,初九,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月华急切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心瞬间被狠狠地揪起来,撕扯。
陌孤寒见她脸色瞬间又变得苍白,就连嘴唇都抑制不住地轻颤,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打击,赶紧轻声安抚:“你不要激动,香沉和初九没事,只不过同样受了重伤,所以也在休养,过几日,等他们能够下床,朕让他们来看你。”
月华心存狐疑,努力回想那夜发生的事情,望着陌孤寒珠泪涟涟:“不可能的,如果香沉安然无恙的话,她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的,你是在骗我。我昏迷之前就看到初九受了那样重的伤,不可能逃脱的。我知道是慕白哥哥将我救了出来,可是他救不出初九和香沉。”
陌孤寒努力佯作云淡风轻,想挤出一个可以安慰她的笑容,却失败了,比哭还要难看。
月华心里紧绷的弓箭终于离弦而出,正中她的心脏,直接穿透过去,透心冰凉,痛到窒息。
眼泪泉涌而出。
“是我害了他们,连累了他们。”
陌孤寒懊恼地捶打自己的头,明明说好一定要瞒着她的,自己怎么就这样笨?他手足无措地抓紧月华的手,惊慌地劝慰:“月华,听朕的,不要再胡思乱想,千万不要激动。”
月华的心痛得撕裂,恨不能就这样重新晕过去,再次陷入沉睡里。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恨声道:“常至义!”
言罢急促喘息,难以自抑。
“我要杀了你!”
她几乎是目眦尽裂,但是因为刚刚醒来,浑身没有任何的气力,挣扎两下,也只能重新颓然地倒下,浑身开始抽搐,骇了陌孤寒一跳。
他将她拥进怀里,低下头亲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轻轻浅浅,包含着无限的神情。
月华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惊恐与彻骨的恨意化作汹涌的眼泪,低声呜咽,反复念叨着香沉的名字。
陌孤寒在听到“常至义”三个字的时候,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就已经恨不能立即起身,不管不顾地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他勉强忍住这样的冲动,低声劝慰。
他知道,此时月华正是激动,而且大病未愈,并不是询问缘由的时候,但是形势刻不容缓,又容不得耽搁。
“月华,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华勉强忍住抽噎,恨声道:“当年苍耳山一战,我父亲与六千精兵战亡,实际上是常至义暗中做的手脚,他在我父亲的饮食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