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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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们都是月华的亲娘舅,分不出远近厚薄,你疼月华,就不兴我们说一句心疼的话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这厢里丁氏已经吩咐凌媛:“我记得车上好像还有上次买的人参和燕窝,你差人拿过来,一并给你月华表姐带过去。”
如此一来,廉氏总不能再推拒,将丁氏与李氏一路带至后院月华的住处。
院子里静悄的没人,阳光正好,月华的被套和浆洗过的被面就晾晒在院子里,散发着阳光和暖的味道。李氏一脚踏进去就开始“啧啧”连声。
“听说月华丫头性子淡泊,今日一见,果真不假,这住处也太素雅了一些,跟凌烟小姐的锦帷香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么?”李氏转着圈地打量院子,明褒暗贬,难掩对廉氏厚此薄彼的讥讽之意。
丁氏上前扯了一把那床已经泛黄的被褥,她手里的帕子就在眼角处抹了一抹:“这孩子果真是个懂事的,这样节俭。”
“听说当初姑奶奶走的时候,也是给月华丫头留了不少的细软家当,一辈子衣食无忧,哪里就用得着这样寒酸了?”
一句话画龙点睛,廉氏的脸面顿时就下不来了,说话也夹枪带棒的,毫不客气:“月华自从四姑奶奶走了以后,除了我这个大舅母知冷知热地问候两句,就被人冷落到墙旮旯去了,不闻不问偌多年了,莫说一床不值钱的锦被,针头线脑的,也没人施舍上一根。我这一人操着一大家子的心,哪能面面俱到?两位弟妹,你们说可是这么个理儿?”
香沉早就从敞开的窗子里见了几人,通禀给月华知道,月华知道来者不善,索性就躺在床上,捂了毛巾迷迷糊糊地装病,只佯作没有听到,看她们究竟是什么来意。
月华装病卧床,香澈和魏嬷嬷不能怠慢,打帘出了屋子,规矩地行礼见过几位舅奶奶。
“你家小姐呢?”李氏率先开口。
“回三舅奶奶话,我家小姐身子不太舒坦,刚晕晕沉沉地睡过去,老奴喊了两声,也不见清醒。”魏嬷嬷一脸担忧地回道。
“好不容易睡了,就莫打扰。”廉氏慌忙制止了魏嬷嬷:“兴许果真是太累心了,这弦一松就担不住了。”
“不管怎样也不能任她昏天黑地地睡,也不找个大夫看看啊?”李氏扬声挑剔道。
这话正好被丁氏捡了一个漏:“我府上的刘大夫倒是个医术高超的杏林圣手,不若接去我府上将养几日。大嫂这阵子也忙里忙外,太过辛苦,就别太操心了。”
“再过上几日吧,”廉氏这次应得颇为痛快:“过几日月华亲事定下来了,就到各个舅爷府上都小住几日,到时候几位舅母可不要吝啬,多给咱月华准备压箱底的嫁妆才是。”
莫说屋里支楞着耳朵的月华,丁氏和李氏也都忍不住一愣:“亲事?什么亲事?”
廉氏用帕子掩住嘴角处的一抹得意之色,不急不缓道:“我家侯爷说今日太皇太后亲口问起了月华的婚事,怪责我这做舅母的不经心,一直没有给月华寻门好人家,生生耽误了大好年华。侯爷回来就将我好生训斥一通,我哪里敢怠慢,适才就差人去请这京城里有名的冰人去了,明日一早便过府合计,总是要千挑万选,寻一门最称心如意的人家。”
屋里伺候的香沉手一哆嗦,差点就将石榴缠枝盆架上的面盆给扣了。适才没人的时候,月华也没有瞒着她,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拣紧要处说了。香沉平素里心眼活泛,又是经常跟月华在前院里走动的,有些事情告诉她知道,也好生了警惕,不会被人钻空子。
她颤抖着手将水盆里的帕子捞出来,担心地看了一眼歇在罗帐里的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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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各怀鬼胎
月华一早就猜想到,依照廉氏的脾性,自己肯定少不得要受排揎,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廉氏竟然是快刀斩乱麻,这样干脆利落地就要将她赶出侯爷府,随便寻个人家打发了。
想她好歹也是名门之后,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她竟然寻了京城的婆子待价而沽,寻找门当户对的门庭,然后上赶着去人家提亲么?她以后岂不是颜面扫地,沦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一辈子的笑柄了。
廉氏这分明就是钻了太皇太后态度暧昧的空子,左右她在侯爷跟前是坚决地拒绝了入宫的,太皇太后也没有坚持,而且在几位舅爷跟前只字未提。她做主将自己嫁了也无可厚非。
若是能给寻一户家风秉性都正直宽厚的好人家也就罢了,偏生廉氏面甜心苦,嫉恨心理强,从来容不得别人比常凌烟强上一丝半点,若非名声考虑,巴不得她与凌曦等姐儿发落在尘埃里遭人践踏才好。现如今对自己正是恨之入骨,难保不从中作梗,故意挑拣那些顽劣不上进的纨绔子弟,日后好看自己笑话!
月华躺在床上,气得浑身直颤,如若不是这样的关头,只怕就扯过被子掩住面委屈地哭两声了。
“小姐。。。。。。”香沉的话音里忍不住带了轻颤,默默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话说了半截,却不知道怎样劝慰。
月华暗里咬了银牙,直咬得牙根发酸:“香沉,我什么都不争,在这侯爷府里,这样委曲求全,她们竟然还容不下么?”
“往好处想想吧。。。。。。小姐不是常教导奴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么,兴许是喜事。毕竟几位舅奶奶都在跟前,又得了太皇太后吩咐,会给您做主寻个好归宿也不一定。”
香沉说这话,没有一点底气,声音愈来愈低,自己都无法信服:
月华闻听心里却不由一动,泪光潋滟的眸子里倏忽升腾起骄阳一般的璀璨,将所有氤氲的雾气尽数消散,她反手抓住香沉的手,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香沉,年后上元节凌媛小姐送的那些小玩意丢在哪里了,赶紧拿一两样给我。”
香沉一愣:“那些破烂玩意儿,香澈小丫头稀罕,尽数收着呢,小姐要那个作甚?”
“机会来了,你随便取一两样偷偷给我。”
香沉不明所以,但是知道肯定是有妙用,轻手轻脚地穿过正厅,避过院中几人的目光,去了她与香澈的房间,一顿翻找。
庭院里,丁氏与李氏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五夫人丁氏更是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百转千回,思忖了一个彻底。最初,她也以为自己与五爷失算了,太皇太后可能并没有让月华进宫的心思,不过是见到这丫头孤苦伶仃的可怜,随口一提也就罢了。但是往深处去想,廉氏这样迫不及待,难保不是因为觉察到了月华对常凌烟的威胁,所以才着急忙慌地将她赶紧打发出去!
也就是说,廉氏与褚月华如今已经是两个对立面,是作壁上观还是站入一方队伍?站到谁的队伍,又如何站队?这很重要,万一廉氏得逞了呢?
按照常理来说,丁氏不应该搀和进来,得罪廉氏,因为常凌烟与褚月华无论是谁进宫为后,她都能受益,顾此失彼,委实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一时间就有些踟蹰。
而三夫人李氏原本就是望风而动,自始至终都没有查看明白这情势,不过她与廉氏素来不对付,所以听廉氏这样提起,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咱常家院子里的姐儿纵然不能得太皇太后指婚,那也不能操之过急,还需放出风声等男方求娶,哪能上赶着去男方家里提亲?你也不怕落了侯府的颜面?”
丁氏也试探道:“论起来凌曦比月华还要大上一岁,那丫头是不是也有了合适的人家?”
廉氏深深地叹口气:“这后娘难做啊,知道的,是凌曦这孩子一直挑肥拣瘦,总是碰不到中意的人。外人还以为是我这做后娘的不亲厚。可咱也不能老是顾忌这长幼有序,就耽误了所有姐儿们的终身大事不是?”
月华搁屋子里侧耳听着外间几人说话,丁氏说话大多不偏不倚,好似是要明哲保身,不想过多掺合。
她轻咳两声,带着两分朦胧睡意,慵懒地问:“香沉香澈,是谁在外面说话?”
香沉应声自外间走进来,将一枚桃木簪子递给月华,月华顺手簪到了发髻里。
“小姐,是大舅奶奶和三舅奶奶,五舅奶奶来看您了。”
“哎呀,你们怎么不早些将我唤起来,好生失礼!”
月华沉声怪责,慌慌张张地作势要披衣下床:“快些拿我的绣鞋过来。”
外面院子里的人听闻动静就打帘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暖阳蒸腾的热气。
丁氏第一个上前将月华按住了:“不舒服就安生在床上歇着,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
月华半推半就地依旧在床上靠了,略带歉意道:“丫头们也太大惊小怪了一些,竟然劳烦舅母们亲自过来,月华还这般怠慢,委实惭愧。”
丁氏顺势就坐在了月华的床边,一手握了她的手,另一手就探过来用手背在她的前额上试了试,目光柔和若水,恰如一位和蔼可亲的慈母一般关切。
“傻丫头,跟舅母还这般见外,身子咋样,哪里不舒坦?可看过大夫了?”
月华眼望着丁氏,眼圈就开始微微泛红,慌忙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低声道:“月华没事,可能是晌午吹了冷风,头有些晕沉,闷身汗应该就好了。”
丁氏拍拍她的手背,心疼道:“如今天气燥干,适才又听到你咳嗽,可莫喝那姜糖水,可能会适得其反,凌媛给你拿来些补品,吃两幅汤药,日常时炖些燕窝,润肺止咳比较见效。”
身后的凌媛将下人送来的燕窝与党参盒子递交给香沉,唯独留了那方紫檀匣子,对着月华亲昵道:“上次见表姐打扮素净,不饰簪环,就想起家里还有这样一套红珊瑚镶宝石的头面,与月华表姐这一头堆云似的发髻正般配,今日方才记着,一并拿了过来。”
月华颇有些过意不去,感激地抬脸看着凌媛,伸手扶扶头上的桃木簪子:“上次上元节凌媛表妹送月华偌多礼物,月华还没有回谢,如何还好意思接受妹妹的馈赠?”
一旁的李氏眼尖,看到了她头上的簪子,大惊小怪道:“怎的竟然带了枚木簪子?三舅母说话直,你别不喜欢,也太寒酸了一些,跟外间的村妇流民一般。”
这话明着是说月华,其实下不来台的却是廉氏,李氏不过是指桑骂槐罢了。
月华红了脸,抬头看一眼面沉似水的廉氏,勉强笑笑:“月华有首饰的,舅母逢年过节都会给添置,这桃木簪子主要是凌媛表妹送的,一片心意,所以月华才经常佩戴着。”
一支桃木簪子竟然也当成宝贝?果真小家子气。李氏心里一声轻嗤,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常乐侯没本事,她可以将廉氏不放在眼里,但是丁氏的面子不能不给。
月华这样一说,凌媛才想起来,今年上元节,几个堂姐妹凑到一起赏灯,一时兴起参加灯谜大会,赢来一堆小玩意。当时正跟常凌烟赌气,就顺手丢给了褚月华。那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桃木簪子,金线香囊,彩丝络子等,一样都看不上眼,恐怕赏给身边的丫头都会被嫌弃廉价粗糙。
月华却只是笑笑,就收下了,还礼貌地道了谢,好似不懂她眸中的讥讽之意。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丢弃,反而留了下来,还戴在头上!
“一些小东西,只是送给表姐图个一时新鲜,还怕表姐鄙薄呢,怎么竟然还当个宝贝似的留着?”
凌媛自己也觉得赧颜,将手里的紫檀匣子递给月华:“快些换了吧,折煞妹妹了。”
“就是呢,月华丫头,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大舅母怎样苛待你呢,你大舅母可是个要脸面的人。”李氏见缝插针,不忘记踩和廉氏两脚。
月华偷偷瞄了一眼怒火三丈的廉氏,怯生生地摘下那支簪子,歉意道:“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周全,只当是在自己院子里,见不到外人的。”
然后慌乱地将那簪子便往身下的枕头底塞,挪开一角,就露出太皇太后赏的那枚碧莹莹的沉水玉牌来,又手忙脚乱地遮盖住了。
丁氏就坐在她的跟前,虽然是昙花一现,不过却将上面那珠圆玉润的“懿”字看了一个清楚明白。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这玉牌来头不小,那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宫人出入紫禁城的信物,即便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若是手持这块玉牌,看守宫门的御林军那都不敢怠慢,是要飞奔着通传的,如何会到了月华这里?
不论缘由如何,那都能说明一个问题,太皇太后对于这褚月华那是刮目相看的,甚于常凌烟!常凌烟不是只赏了一对贵妃镯么?贵妃,贵妃,那充其量就只能是妃子之姿!
果真不出所料,这褚月华才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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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将计就计
丁氏坐在床沿上不动,攥着月华的手,嘘寒问暖地说些家长里短。李氏则趁着这个功夫,就将月华的屋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满脸的嫌弃。
月华屋子里所需所用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这就是廉氏做人的狡猾之处。就比方说床帐子,她并不像苛待子女的那些恶母一般,一眼就被人看出吝啬刻薄来。相反,月华的帐子还是上好的锦缎,金丝银线绣得花团锦簇,猛一看流光溢彩,好似满室富贵。其实,只要懂行的人都知道,那帐子密不透风,若是冬天也就罢了,三伏天的时候,能将人闷出个好歹来。
床上被褥也都是如此,月华晾晒在外面的那床被套已经盖了许多年,棉花都已经滚成一团,满是透亮了,但是被面却是艳丽的大红织锦龙凤锻,咋看都奢华。
屋子里一桌一椅,一瓶一几,无处不透露着廉氏的聪明机巧。
这档口,香沉就将茶水奉了上来,因为住处偏远,滚烫的热水拎过来,沏出的茶就不熟,浮在茶碗水面上,半干半湿,叶子舒卷不开。
李氏揭开茶盏,瞟了一眼,见是陈年的花茶,便丢在桌子上,撇撇嘴挑剔道:“月华丫头啊,难不成你这院子里连个炭炉都生不起?平素连个烫嘴的茶都喝不进嘴里?还有你这窗纱、床帐,全都密不透风的,可不冷不丁见个凉风就受不住了。”
她这里絮絮叨叨地挑理儿,月华只为难地勾着头,并不辩解。廉氏觉得难堪,认定李氏这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