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保卫战-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兰才人慌忙接过她手中茶盏,掏出帕子,忙不迭地给她擦拭。
月华倒吸一口冷气,指尖仍旧忍不住发颤:“一碗红花汤?君淑媛那单薄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可不是呢,听说胎儿下来以后便出大红,当时瑞安宫的殿门紧锁,钥匙在太后跟前保管着,谁也不敢惊扰太后,去拿出门的钥匙。幸好君淑媛也是命大,跟前好歹有个婆子懂事,照料得当,硬挺过来。不过她的身子,怕是毁了。”
兰才人一声惋惜长叹,月华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夜半时那一声惨叫,混合着凄厉与绝望,令人毛骨悚然。她总是惦念着那日君淑媛冒险为自己求情的情义,想起那个干干净净的女子,心生恻隐。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在昨日那个寒风呜咽的夜里,应该是多么惶恐与无助?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自己身子下面流出来,一点一点带走自己生命的温度,看着胎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剥离,无能为力,还要忍受那样巨大的痛楚和面对死亡的惊恐。
陌孤寒不在身边,太后封死了她求医的门,更堵住了她可以向自己夫君求救的生路。而且,这刽子手,便是陌孤寒最为信任,将她托付过去的长者。
君淑媛能犯了什么罪过,以至于罪及胎儿,并且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颤抖着声音,隐含着一点期望:“此事皇上他提前知情吗?”
兰才人看她面有悲戚之色,摇摇头:“皇上与太后争执应该便是为了此事,但是究竟是否提前知情便不知道了。皇后娘娘也不必怜悯君淑媛,她自己做下这等下作之事,这都是罪有应得,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得下。”
月华心生不忿:“宫里难不成又有什么流言蜚语?太后不是下令,不让胡说八道么?”
“兰汀也只是跟您一说,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听说昨日君淑媛在梅园中跪到天色昏黑方才回了瑞安宫,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殿前侍卫。而且昨天夜里,那殿前侍卫便被净身房里的人拉去净了身。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侍卫?”
“嗯,听说是君淑媛的邻家兄长,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甚好,两家还曾有过口头婚约。君淑媛的母亲生病以后,便一直是他在跟前照料着。”
月华也终于记起,那日早起给太后请安之时,鹤妃便曾经当众提起过。原来那人竟然是在皇上跟前当差的,只是如何这般胆大包天,两人青天白日的就敢在梅林里面幽会,尤其是还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若是两人果真有什么不轨之事,太后如何会饶恕那侍卫的性命?怕是早就乱棍打死了。估计并非这般龌龊。”
月华疑惑道。
兰才人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相熟,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总是来得快一些:“此事也怪不得别人多想,那侍卫叫什么名字不好,偏生是叫’君迟‘,而君淑媛闺名则是叫做‘君晚’,大家都说那是‘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的意思。”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那都是父母给起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若是仅此一件事情也就罢了,偏生墙倒众人推,各种流言蜚语这时候一起爆发出来,各种不堪入耳。也难怪太后会痛下杀手,这皇家血脉岂能容得下丝毫偏差?”
兰才人也是长吁短叹,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月华一直觉得,君淑媛是个可怜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心有凄凄,厌烦那些宫人在背后乱嚼舌头。唯恐传扬得沸沸扬扬,君淑媛在宫里无法立足,便让兰才人私下里警醒她们几句。
此事不管真真假假,反正着实热闹了两日,后来太后觉得损了皇家颜面,将几个叫嚷得凶的宫人惩戒了,风浪才平息下来。而她对于君淑媛,自然愈加不待见。
君淑媛的身子毁了,每日卧榻休养,听说起身都要人搀扶着,摇摇欲坠。每日晨昏定省见不到她,她私下里也成为泠贵妃与雅嫔讥讽消遣的乐子,大家看太后脸色,更是没有人敢去探望。
月华命香沉挑了几样补血的补品,托御膳房里可靠的人,裹夹在膳食里,趁夜色送进去。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略尽自己绵薄之力,希望她能早日将身子将养起来。
这件事情平息之后,余波也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喜讯冲散了,没人提起。
那日陌孤寒差人来清秋宫宣召月华前往御书房,荣祥满脸喜气,进门便给月华道喜:“皇后娘娘大喜,皇上宣召御书房。”
月华有些奇怪:“有何喜事?”
荣祥摇摇头:“皇上让奴才暂时保密,皇后娘娘快些去了便知,皇上可有些心急,催促您务必快些。”
月华只觉莫名其妙,跟随在荣祥身后,径直去了御书房。
………………………………
第九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御书房依旧侍卫林立,月华遥遥见一人跪在御书房门口,看背影有些孤苦伶仃的萧瑟。
她狐疑地走近前,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形容憔悴,满脸泪痕,竟然是君淑媛。
月华冷不丁地骇了一跳,几乎不敢认。
那君淑媛瘦骨伶仃,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水分干枯的鲜花一般,毫无一点生气。眼眶也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眸子暗淡得没有一点光华。
她原本也瘦,不过娇软水灵,楚楚生怜。而如今与先前几乎是判若两人,便似一截枯木,杵在那里,形销骨立,透着满身风吹雨淋后的灰败,已经被岁月腐朽,似乎随手一掰,都能碎成木渣。
不过是几日未见,如何就成了这幅形容?月华心中生了恻隐,忍不住出声问道:“君淑媛如何这般作践自己,瘦成这幅模样?”
君淑媛见了她,眸中生出希翼来,膝行上前,向着她重重地叩头,十分激动:“皇后娘娘,君晚求您,帮君晚求求皇上,让婢子出宫一趟吧?”
月华慌忙搀扶了她,不让她继续叩拜下去,否则看她那般摇摇欲坠,怕是一阵风吹过,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你如今身子不好,出宫做什么?”
君淑媛干枯的手紧紧地抓住月华的袖口,双眸通红,泪水汹涌:“我母亲不好了,大夫说总共活不过两日。君晚不孝,不能侍奉跟前,只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也好让她走得安心。”
月华听她央求,心里便酸涩不已,勾起自己心里的憾事,强忍了泪意,问道:“皇上他不准么?”
君淑媛摇摇头,满是心灰意冷的黯然:“皇上他不愿意见我,更不想听我说话。皇后娘娘,我求求您,帮我求求皇上。我只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君晚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月华叹口气,手下使了气力,将她搀扶起来:“你快些起来吧,地上沁寒入骨,你总要心疼自己的身子。你看你如今这幅样貌,纵然你母亲见了你,能走得安心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年轻守寡,只得我一个女儿,非但不能为她尽孝床前,反而累及母亲,为君晚牵肠挂肚。如今她性命垂危,只是旦夕,我徒留这幅皮囊做什么?巴不得跟随她一同去了。”
月华也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只能拍拍她的手,细声道:“我便尽力吧,你自己也好生保重。否则你母亲见到你这幅模样,怕是心疼死了。”
君淑媛就又要跪下叩头谢恩,被月华好歹搀扶住了。在她期盼的目光里,敛了脸上悲戚之色,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
陌孤寒似是早就听到了月华说话,见她进来,头也不转,当先冷声开口道:“若是皇后想要替君淑媛求情的话,便不要开口了。”
月华溜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堆了笑意:“不是皇上宣召妾身过来,说有喜事的吗?”
陌孤寒转过身来,眼角眉梢,果真便有喜色洋溢,将手中一封信笺冲着月华晃晃:“边关战报,七日前大捷,歼灭西凉军三万,使其仓皇退后三十里,收复一个城池!”
月华也瞬间激动起来,全身血液沸腾。虽然并不是大获全胜,但是首战告捷,就已经充分说明,义兄褚慕白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殷切期望,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
“已经五年了,整整五年,终于收复了一个城池!这是这五年里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褚慕白果真是好样的,步尘说他用兵出其不意,神出鬼没,千里驰骋,势如破竹。而且,这一场胜利,也充分说明了,西凉人并非那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军士气高涨,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陌孤寒第二次在月华跟前失态,上次暴跳如雷,这次喜出望外。
月华摸摸头上的新发簪:“妾身的这颗项上人头也终于保住了,是吗?”
陌孤寒忍俊不禁,欢喜迭声:“不仅保住了,皇后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月华眸光闪烁:“什么都可以吗?”
陌孤寒斩钉截铁地点头:“只要朕给得起!”
月华有些踟蹰,几次欲言又止。
陌孤寒蓦然沉了脸色:“你是想给她求情?”
月华翻身跪倒在地上,恭声道:“月华不知道君淑媛究竟犯了什么罪过,不敢冒然求情。只知道养育之恩大如天,子欲养而亲不待原本便是人间最残酷的憾事,如今君淑媛母亲已是弥留,还望皇恩浩荡,成全了她的一片孝心,恩准她能够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
陌孤寒目光愈加冰冷,席卷起骇人的风暴,似乎能吞噬粉碎万物,令月华胆战心惊。
“皇后又怎么能确定,君淑媛不是寻了探病的由头私会他人?”
陌孤寒的一句话,无异于在月华面前坐实了君淑媛的罪过。原来,她的确是犯了宫中最大的忌讳,陌孤寒和太后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
她也立刻明白了症结所在,猜度陌孤寒原来是疑心君淑媛,以为她是借此机会出宫探望那侍卫君迟。
君迟被拖到大厂净身,消停三日后,听说被送回了家里将养,还要经过“抻腿”的熬煎之后,才能回宫。这样大的一场劫难,纸包不住火,君淑媛的母亲想必便是听闻了风声,受到打击,所以病情加重,再也无法支撑。
莫说陌孤寒,哪怕换成寻常男子,怕是也要猜疑不快。他这般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妾身确定!皇上,您若是亲眼看到君淑媛那副伤心欲绝的憔悴容貌,相信,您也一定会相信的。君淑媛母亲早在前些时日,病情便加重,她一直提心吊胆,郁郁寡欢,只是不敢打扰皇上而已。”
“好生扫兴!”陌孤寒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懒得再看月华一眼:“出去!以后休要在朕跟前提起她。”
月华嘴唇噏动两下,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下去。
“酉时末必须回来!”
陌孤寒在她一脚踏出御书房门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出声道。
月华惊诧地回头,陌孤寒一脸不耐:“看什么看!等着朕反悔么?”
月华见他一脸别扭,忍不住唇角微弯,嫣然一笑,抿着嘴缓缓合拢了门。
便知道,他并非是真正无情无义之人。君淑媛纵然的确有错,背叛了他,他也做不到真正的绝情寡义。
君淑媛守在门外,一脸殷切地望着她,嘴唇颤抖,脸色苍白。
月华将她散落的头发绾到耳后,轻声道:“去吧,好生收拾一下,也好让你母亲走得安心一点。”
君淑媛“噗通”跪倒在地上,千恩万谢,哭得梨花带雨。
天色昏黑时,月华刚刚用膳,秦嬷嬷进来禀报,说是君淑媛来了,候在殿外,要给月华磕个头谢恩。
月华便让秦嬷嬷请她进来。
秦嬷嬷摇摇头:“君淑媛不肯。”
月华又想起她今日里那副形容,想叮嘱劝慰她几句,便自己起身迎出去。
外面寒风萧瑟,君淑媛已经跪在殿外,单薄的就像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梧桐叶。见了月华便默默地叩下头去。
月华两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只觉触手冰冷,没有丝毫热气,心里一惊:“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你不要命了么?”
君淑媛缓缓抬起头来,鬓发凌乱,双目赤红,没有一点人形。
“君晚母亲已经去了,君晚过来给皇后娘娘磕个头,谢过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月华的手一僵,心里也难免悲凉,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握了她的手:“逝者已矣,你自己且要节哀保重,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君淑媛摇摇头:“君晚已经没有往后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月华心里酸涩,怒声斥责道:“还是大好的年华,只要好生活着,便有希望。快些随我进去,喝些热汤,否则落下病根,便是一辈子的痛楚。”
君淑媛感激地笑笑:“家中有丧,还是不进去了,免得晦气。娘娘自己千万保重。”
言罢抽离了手,黯然转过身子。月华就觉得心里一阵疼惜,那一句“保重”,竟似临别遗言,说得那样沉痛。
她伸手去捉,人已经走得远了,踉踉跄跄,一抹凄凉,好似那孤魂野鬼,无依无靠。
魏嬷嬷上前,将披风给月华披在身上,感慨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放着富贵的日子不过。”
………………………………
第九十一章 真相
月华却是无论如何心里都不是滋味,忐忑了一夜,决定第二天给太后请安之后,便去君淑媛的碧霄殿一趟,好生劝慰她。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就听到皇上上朝的钟声响起,殿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她的心莫名便跳得厉害,起身询问值夜的宫人:“看看是谁在外面说话?”
宫人开门出去问询,片刻后匆匆回来禀报,说是君淑媛快要不行了,过来请示月华是否需要回禀皇上。
月华大惊,昨日见她面色灰败,心里便疑忌,没成想竟然这样快。陌孤寒如今正在朝上,后宫的事务按说是不应该惊动他,更何况,陌孤寒心中生厌,即便回禀了也未必肯见。
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差人先去太后宫中和荣祥跟前报个信儿,自己命人带路,急匆匆去了君淑媛的住处。
君淑媛原本位分不高,照规矩来讲,是应该在鹤妃偏殿居住,所以她的碧霄阁并不起眼,也就是寻常偏殿的规制。
月华一踏进院子里,宫人们已经垂首候在她寝殿跟前,面带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