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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皇后保卫战-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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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贵妃明显一噎,面色极是难看。
  太后轻咳一声:“此事既是荣华,又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难得皇后能这样想,哀家极是欣慰。如今正是年关,俗事较多,若是将所有事宜一股脑地全都交给你也说不过去,尤其啊,有些事情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
  正题终于来了,月华从善如流:“月华全听太后吩咐,便做个跑腿传话的,能帮您老人家分忧便可。”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跑腿传话的差事自然是有奴才去做,皇后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素来听闻皇后是个心灵手巧的,便莫若这般,年底内务府需要采办一应用品,布置皇宫内外,一些琐碎事情自然是有专门管事太监负责,皇后便负责指点更正便好,意下如何?”
  月华自然知道这是个怎样的差事,比那跑腿传话还要辛苦几分,也最是容易出纰漏,毕竟皇宫里规矩最多,自己尚且一知半解,即便被人明目张胆地做手脚暗算,怕是也不懂其中门道。
  月华不怕辛苦,只是太后唯独挑了这样的差事给自己,难保不是有什么想法。
  “能为母后分担,月华求之不得,只是对于宫中的规矩,月华一知半解,怕毛毛躁躁,再出什么纰漏。”
  “不知者不怪,再而言之,每个宫殿都有专门的管事太监,年年岁岁如何布置,他们都清清楚楚,你便只要查看着,有没有疏漏之处。若是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也只管使出来,新鲜些才会有新气象。”太后极痛快地道。
  月华得了准话,又是当着大家的面,方才放下一半的心,欣然领命。
  当天,月华便走马上任,她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以后,陆续就有各个管事太监前来求见,请示具体事宜,有许多说不清楚的,月华便要相跟着过去看,一起商议着定夺。一天下来,筋骨酸软,精疲力尽,就连洗漱都恨不能省了,直接被人抬上床去,直接瘫软了。
  第二日,她便明白,那些管事是得了太后授意,故意将一些事情小题大做,让她四处劳碌,一刻也不得闲。
  有小太监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议论,被她无意间听在耳朵里:“这样微不足道的差事每年都是有首领太监专门负责的,今年如何太后竟然交给皇后娘娘亲自督办?而且屁大的事情,明明可以按照往年惯例来做的,也要请示皇后娘娘亲自查验定夺,我们还要眼巴巴地等着。”
  “你懂些什么?这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太后啊,就是要让宫里的娘娘们全都忙碌起来,那样就没有时间生事,也没有时间到皇上跟前争宠去了。她不就安心了?”
  月华自然也立即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心里一声苦笑,觉得太后委实枉费心机。陌孤寒那般厌恶自己,自己又安分守己地窝在清秋宫里,从不四处走动,进宫将近三个月,也不过只是见过陌孤寒几面而已。她哪里用得着这样煞费苦心地将自己支得团团转?
  她心里并不怎样反感这份差事,虽然腊月里的天气冷寒一些,尤其是宫中其他妃嫔全都守在自己的宫殿里,抱着捧炉,自在逍遥,她在宫里四处跑来跑去,有些讽刺。但是忙碌起来颇为充实,也借此熟知了宫里各个部门的管事,从一些小太监闲聊时的闲言碎语里得知了他们的背景及秉性。
  清秋宫里几人对此都颇有怨言,尤其是看着月华早出晚归的,十分心疼。纷纷劝说月华到皇上跟前递个话,卸去这繁琐差事。
  月华也只能笑笑,她知道自己在陌孤寒心里有几斤几两,若是在他跟前表露出丝毫对太后的怨言,都会招惹陌孤寒的反感。太后的不是,太皇太后可以说,陌孤寒可以说,唯独她不能言讲。
  月华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将太后交代的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又因为担心其中再有圈套,她也小心谨慎,每日必然到太后的慈安宫汇报当日的活计,事无巨细,全都回禀给太后知道。
  太后越来越不耐烦,莫说从中挑剔毛病,就连听着都觉得头大,只能一味颔首,最后还要昧着火气夸奖几句。
  后来,太皇太后听林嬷嬷讲起此事,也只是一笑置之,吩咐下去:“应该让皇后长长见识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干西四所
  太皇太后所说的见识,是指位于皇宫御园西侧角落里的干西四所。
  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脊梁蜷缩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的干西四所,极是破败,就连紧锁的木门都残缺斑驳,一把铁锁锈迹斑斑,透着岁月的沧桑与厚重。墙头之上几株干枯的狗尾草在寒风之中左右摇曳,起伏无常。墙面遭受风吹雨淋,蚁蚀虫蛀,原本方正的青砖都剥离了原本的棱角,变得圆滑起来。
  小太监说请月华指点一下灯笼的布置,却引领着她,一路行至这里。
  月华微微蹙了眉头。疑惑地扭头:“这里是什么所在,怎么这般荒凉,也不见修缮?”
  这般突兀的荒凉,犹如万花从中的一株枯树,横亘在万紫千红中,怎能不招眼?
  小太监顿住脚步:“启禀皇后娘娘,这里便是干西四所,用不着修缮,我们也不用布置,这里是不需要张红挂彩的,再大的喜气也蔓延不到这里来。”
  “原来这里就是干西四所。”
  月华在一进宫,便听下面宫人说起过这个地方,她觉得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距离自己的清秋宫也不过只是两盏茶的路程而已,只是自己一向不爱出宫走动,竟然不知道,原来近在咫尺。
  小太监点点头:“这里有些晦气,向来无人问津,皇后娘娘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
  月华抬手指指门上大锁:“见那锁好似许久都没有打开了,难不成里面已经没人了?”
  小太监摇摇头,轻嗤一声:“这里什么时候缺过人?如今这里面还有几个老妖精,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没有人愿意搭理。看守此处的婆子和侍卫只是每天从这狗洞里塞些吃食饮水进去。说来如今皇恩浩荡,的确很久都没有新人进去了,这正门应该便一直落着锁。”
  “老妖精?”月华不明白这是什么称呼。
  小太监自知有些失言:“这里面关着的只有几位先帝的妃子,还有位仁帝年间的太妃,熬了许多年,年岁都有些大了。”
  月华暗自思忖,若是太妃的话,总共也就是四五十岁左右光景,算不得多老,若是仁帝年间的妃子,便是太皇太后那时册封的宫人了,估计被打入这冷宫里最少也要三十余年,能在这样凄凉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没有被疾病夺走性命,没有被寂寞和苦难摧毁生存下来的意志,的确是活成了“老妖精”。
  想来应该都是当初受尽恩宠,一时风光无限的主儿,只是大浪淘沙,这皇宫里最终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有一人。幸运的,诞下皇子,后半生能够有个依靠,得个太妃的封号。其他人紧随着先帝的驾崩,或者守皇陵,或者进入冷宫,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是在哪里?
  月华低低地叹一口气,眸中难免流露出凄凉的感怀。
  小太监雪上加霜,又加一句:“对了,当初佯称自己身怀龙种,想偷龙转凤的贤嫔也是被关在这里,只是早就疯疯癫癫的,不识得自己了。”
  月华转头去看那扇斑驳的门,四处透着亮光,好像腐朽得早已不堪一击,轻轻一推,便可以支离破碎。门上多半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隐约可以看到门后的院子,廊柱,和结满蛛网的窗户。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慢慢地走近两步,想从那里,探知里面的景象。
  月华微眯了一只眼,前倾了身子,向里面窥探。只见眼前一晃,一只浑浊的瞳孔,圆睁犹如铜铃,也扒着里面的缝隙,向着外面望过来,两张脸,隔了一层门板,似乎呼吸可闻。
  月华惊恐地向着身后”噔噔“后退两步,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她被吓着了。
  里面传出一声”桀桀“怪笑,凄厉如夜枭,还顽皮地向着她眨眨眼睛,眼尾横生的皱纹里藏满了黑色的污泥:“你想进来么?本宫放你进来。”
  月华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满脸惊恐。
  里面的人好像很颓丧,懊恼地嘟囔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进来陪本宫了,难道那老妖婆都直接将她们丢去安乐堂了吗?皇上呢,皇上在哪里,难道就放任那老妖婆害人?”
  月华听她说话那样落寞,心里又忍不住生出怜悯,想开言安慰两句。
  身后的小太监慌忙上前一步,劝慰月华:“皇后娘娘不要搭理她便是,她已经是失心疯了。”
  “你说谁疯了!你说谁疯了?”里面的人突然便激动起来,歇斯底里一般,脸一晃,那圆孔里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你才是疯子,本宫乃是皇上最宠爱的瑶妃,你们敢胡说八道,本宫将你们全都拉出去杀了,大卸八块!”
  木门被激烈地摇晃起来,摇摇欲坠,混合着锁链被扯动的“哗啦”声。
  一位着灰布短襟棉袍的婆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打老远便气急败坏地呵斥:“闭嘴,老实点!要不不给你香粉和花戴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婆子跑到近前来,后面的小太监挤眉弄眼地示意,她才从月华头上的金雀钗辨分清楚月华的身份,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头:“老奴参见皇后娘娘,让娘娘受惊了,万乞恕罪。”
  月华努力稳定心神,抬抬手:“平身吧,无碍的。”
  门后面的人瞬间又激动起来:“你叫她什么?皇后娘娘?难道皇后不是那个老妖婆了?咦,不对,老妖婆应该是太后才对,也不是,听说已经是太皇太后了。她一手遮天,心狠手辣,肯定没人再敢忤逆她,难怪这里人越来越少了。”
  婆子扭头又是一顿训斥:“闭嘴,老实一些,再胡说八道皇上不会来看你的。”
  门后的人兴奋而雀跃地低呼一声:“皇上马上就要来看咱们了?难道那老妖婆终于被废,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她的话音刚落,后面就有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按捺不住兴奋的低呼:“真的吗?皇上真的要来了么?”
  门后面好像瞬间就沸腾起来一般,诸多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叫喊声,兴奋而尖利。有人从圆洞里,缝隙里,扒着头向着外面张望。两扇斑驳的木门上全是闪烁着兴奋的眼瞳,令人心底生畏。
  又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响起,犹如云雀直冲云霄。有人跌跌撞撞地向着木门扑过来,厮打扒在木门上的女人。
  “你们都滚开,别挤着我的孩子。”
  有人不甘示弱地回身还手:“又是你这个拿枕头充龙胎的贱人,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思,还妄想着皇上来看你不成?”
  女人一边拼命厮打,一边护着肚子歇斯底里地叫喊:“皇上,妾身冤枉。妾身是真的有喜了,是她们害我,买通御医杀了咱们的孩子。妾身害怕皇上您怪罪妾身,所以才不得不隐瞒下去的!”
  月华听她叫喊,知道这人定然就是适才小太监提及的贤嫔了,只是听她说话,又不似疯言疯语,像是当年之事好似另有隐情一般。也难怪当初她犯下这样大的罪过,竟然还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被打入冷宫里。
  如此说来,宫中已经先后有三位妃子有孕之后被害,也难怪陌孤寒闻听君淑媛有孕之后,那样小心谨慎,提防着所有人。
  婆子有些恼羞成怒,觉得这些人不受管束,在皇后跟前十分不给自己面子,紧走两步,到门前抄起了一根尾端被磨得油亮的竹竿,从那圆洞里伸过去,一顿乱捅。
  “滚滚滚,全都老实地滚回去!惊扰了皇后娘娘,有你们好看!”
  门后面的女人们跳跃着,躲闪着,愤愤地骂:“大胆的奴才,等皇上来了,一定叫他杀了你的头!”
  婆子手下使的气力更大:“做你们的晴天白日梦吧,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进来了,还做梦出去呢?”
  里面的人愈加尖利地骂骂咧咧,婆子丢了手里竹竿,从门旁边抓起一包什么东西便丢了进去:“给你们香粉,快些好生打扮去吧。”
  纸包掉在地上,许多人争先恐后去抢,纷纷撕扯,抓了往脸上抹。从月华这里,可以看到褴褛的衣衫和蓬头垢面,还有人敞着衣领,露出脏污不堪的胸。
  “老乞婆,你又拿石灰粉逗她们了不是?”
  混乱的人堆后,有人一声冷笑。
  ………………………………


第一百零三章 兔爷宫灯
  婆子拍拍手上的石灰粉,讥笑道:“别人皆醉你独醒,端木氏,这样可不好,莫如同她们一样糊涂了,疯了,心里好歹也有一个念想。”
  端木氏?月华心中一凛,那是仁帝在潜邸时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被废的皇后,如何竟然也在冷宫里?不是说已经病逝了吗?
  那人幽凉地长叹一声:“哀家就是要保持最清明的头脑,看着那老妖婆多行不义,倒台的那一天。”
  “痴人说梦!”婆子冷哼一声,扭头冲着月华讨好地笑笑:“皇后娘娘千万别介意,不过是一群疯婆子而已,总是信嘴胡咧咧。”
  月华心绪起伏,便如惊涛骇浪一般,半晌仍旧没有回过味来。
  她以为,冷宫不过就是个冷僻的所在,不受宠的妃子们被关押在里面,再也没有锦衣玉食,只是生活简仆一些罢了。没想到,她们在这里竟然活得这样没有尊严,就如同一窝被人遗忘了的牲畜,要承受这样的辱骂与棒打。
  即便是当初宠冠后宫的端木皇后,竟然也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她有些惊慌失措,心里的惊恐犹如野草一般疯狂地滋生,整颗心都乱糟糟的,六神无主。她哆嗦着嘴唇招呼跟前的小太监:“我们走吧!”
  里面有人嘲讽地笑:“原来这就是新册封的皇后,看起来傻头傻脑的,早晚也是进来跟哀家作伴。”
  月华扭头看那扇门,一双清明锐利的眸子,就在那圆洞里,紧盯着自己,那目光好似要将她扒个精光,然后看穿。
  那端木氏见月华回头,竟然冲着她咧嘴笑了笑,一脸的沟壑,满脸沧桑,耳边一绺苍白的银发:“你是在害怕是吗?这里都是你那尊贵的太皇太后做下的孽。她素来党同伐异,祸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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